《三世海棠》叶凌岚

26、庄周梦蝶

　　瞧着眼前的这个魔方，手工精致，打磨光滑。在瞧着乾阳真人完全一副沉迷其中的模样，李雨棠突然计上心来，冷笑一声道：

　　“我当是什么天大的难题，不过是个三阶魔方罢了。”

　　“什么！”

　　乾阳真人突然停下手中动作，猛地从凳子上窜蹦了起来，长大了眼睛大叫道：

　　“女娃娃识的此物？”

　　见乾阳真人果然上了钩，李雨棠笑嘻嘻地说道：

　　“自然识得，您手里的这一只叫三阶魔方，它还有四阶五阶甚至更多。而外还有异形的，也就是除了这种正方型的之外还有三角形，八面体，蛇形等等好多种呢。”

　　“对对对……”

　　乾阳真人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点头如捣蒜一般，激动地拍着手说道：

　　“小师……送我魔方之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只要老道我能在三日之内解开了这个三阶的，便会再送我其他的。”

　　李雨棠嗤笑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

　　“这有何难？不过是个三阶魔方而已，我从小把玩到大，就算闭着眼睛将她复位，也用不了三个呼吸。”

　　乾阳真人见她口出狂言，一脸不相信地撇了撇嘴，哼道：

　　“女娃娃莫要信口开河，这魔方老道从昨晚摆弄的现在，还没摸到半点章法呢。”

　　这乾阳真人原来竟是与人打赌，要三日之内破解这个魔方。李雨棠心中暗笑，有可令她拿捏的条件，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于是笑着说道：

　　“这东西其实很简单，只要记住一句口诀就学会了。但是要说难呢，恐怕摸索十年八年也未必弄得明白。真人若不信我能在三个呼吸内做到，何不让我现在就在您面前一试？”

　　乾阳真人思索着点了点头，突然那对银白的长眉毛扭成了一团，将手中的魔方往怀中藏了藏，一脸狐疑地说道：

　　“女娃娃莫不是想将老道士的魔方诓了去？”

　　李雨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老道士的脑回路……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想要问他，真想立即转身就走，她哪里就长得像一个回诓骗老人家玩具的坏人了？

　　李雨棠一指旁边的清风明月，说道：

　　“你们有三个人，而我只有一个，纵使将魔方骗了来，能出得了这房门吗？”

　　乾阳真人思索片刻，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一边万分不舍地将魔方从怀中取出，递向李雨棠，一边瞅着清风明月吩咐道：

　　“你们两个小子将门窗看好了，莫要让人将老道的魔方拐了去。”

　　清风明月一个扶额，一个别过脸去，心中皆暗道：太丢人了，这不是我们的师祖，我们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李雨棠接过魔方，纤细而灵活的手指飞速地扭动着上面的小色块儿。眨眼之间，就已将复位好的魔方重新丢回了乾阳真人的怀中。

　　“咦？这……哎呀！”

　　乾阳真人瞧着手中弹指间便已经被复原了的魔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李雨棠，搓着双手，两眼放光地问道：

　　“女娃娃，你刚刚是怎么做的？可不可以教教老道士？ ”

　　望着眼前顽童模样的乾阳真人那满脸期待的模样，李雨棠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大鱼上钩了呢。她故作为难地说道：

　　“那可不行，这是我家传密法，怎么能随便传给外人呢？”

　　“那……”

　　乾阳真人一听不能外传，立即焦急搔起了头发，突然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试探着问道：

　　“要不我也拿乾阳观的秘传功法跟你换如何？”

　　旁边的小道士明月听了连忙摆着手阻止道：

　　“师祖不可啊，观中的秘传功法非乾阳观弟子不得传授，您难道是要李小姐留在咱们观里作女道士不成？”

　　乾阳真人一听这话便老大的不乐意，像赶苍蝇一般不耐烦地挥着手说道：

　　“去去去，做女道士有什么不好，何况我们又不是全真派的，做道士也一样可以吃肉成亲，什么都不耽搁。”

　　而后又笑眯眯地看向李雨棠，满脸期待地问道：

　　“女娃娃，你觉得如何呀？要不要换呀？”

　　李雨棠想都不想地立即摇头拒绝道：

　　“不换，做不做女道士无所谓，只是我对乾阳观的秘传功法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感兴趣？这可如何是好？老道士也没有其他的秘法可以拿来换啊。”

　　乾阳真人见她一口就回绝了，立即犯起难来，如一只踩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李雨棠见时机差不多了，轻咳一声说道：

　　“真人若诚心想知道这魔方口诀，其实可以用另一件事来换。”

　　见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还在远处转圈的乾阳真人立即一个纵身移到李雨棠面前，急切地催促道:

　　“什么事？快说快说！”

　　李雨棠收敛了笑容，说道：

　　“今日真人让人传话给小女子，说：我知你为何而来。小女子想知道此话究竟为何意？”

　　乾阳真人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原来女娃娃竟然是说这件事啊。几句话而已，当不得什么要紧。”

　　李雨棠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表情郑重地福身一礼，道：

　　“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乾阳真人见状赶忙一抖袍袖，一股劲力竟硬生生地将她托了起来。

　　“哎呦呦，女娃娃的礼老道士我可受不得。若是今日受了，明日又要双倍还回去，划不来，划不来。”

　　虽然没有听懂乾阳真人莫名其妙地说了些，但李雨棠还是为他刚刚露的那一手暗暗吃了一惊。

　　万没想到他表面嬉笑的顽童模样，内力竟然浑厚到如此地步，可不借助外力就可以将她整个人托起来。果然是深藏不露，心中亦发郑重了起来。

　　就在这时，乾阳真人突然一改刚刚的嬉笑模样，正色道：

　　“女娃娃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

　　“庄周梦蝶？”

　　见乾阳真人突然一脸正色，又提到庄周梦蝶的典故，李雨棠的心脏顿时开始狂跳了起来。

　　庄周梦蝶讲的是庄周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庄周穿越成为一只蝴蝶，但后来梦醒了，他又穿越回去重新变成了庄周。

　　乾阳真人难道是暗指她现在其实就是跟庄周做梦变成蝴蝶一眼？

　　只见乾阳真人目光深邃而悠远地开口吟诵道：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

　　“真人的意思是……小女子此时其实是在梦中？”

　　李雨棠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是耶？非耶？世人皆在梦中耳，岂独你我？”

　　乾阳真人捋着他那三缕银白色的胡子，笑得高深莫测。

　　“……告辞……”

　　李雨棠的面色倏地冷了下来，没想到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口鸡汤！

　　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淡定，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比如殴打一位一百四十六岁老人的念头。

　　“哎哎，女娃娃莫要生气嘛。”

　　乾阳真人见她沉着脸色要走，赶忙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道：

　　“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要听老道士把话说完嘛。”

　　见他还有话说，强忍着心中怒气，李雨棠秉持着内心深刻的尊老敬老美德，用那所剩无几的耐心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请讲！”

　　乾阳真人捋着胡子再次慢悠悠地开口道：

　　“世人皆在梦中，却皆是为蝶而不知周也，但女娃娃你却与之不同。”

　　是啊，世人都如同在梦中一般，只记得今生之事，前世种种却早已如云烟散去，半点不留痕迹。

　　然而她却与别人不同，如今她是镇北将军府的二小姐，但却也记得她曾经是A市公安分局刑警支队的一名警员。想到此处，李雨棠心有所悟地喃喃道：

　　“世人梦到自己变成蝴蝶时，就不会记得自己还曾是庄周。可是我确是记得的，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蝴蝶这个梦结束了，我便可以重新变回……”

　　“谬也谬也！”

　　乾阳真人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恨铁不成钢地警告道：

　　“世事万事皆有因由，梦也是如此。今生事今生了，何况此梦终了，焉知别无他梦？女娃娃千万不要妄揣天意啊。”

　　“此梦终了，或又入他梦？”

　　李雨棠愣怔片刻，心中似有一丝清明，却又一时理不清头绪。她对着乾阳真人深深地躬身一礼，语气恭敬地说道：

　　“多谢真人开示，小女子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乾阳真人捋着银白色的胡子，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李雨棠淡然一笑，将三阶魔方的口诀念了出来：

　　“底部架十字，底角归位，中棱归位，顶层架十字，顶面复原，顶角归位，顶棱归位…… ”

　　乾阳真人愣了片刻，搔着头发苦着一张脸说道：

　　“女娃娃可再说得再简单些吗？”

　　“还有一个更简单方法，一眼便会。”

　　“什么？”

　　李雨棠伸手抓过魔方，快速地将它拆散，对着每一面的颜色又重新拼了起了。将其在手中颠了两颠，促狭道：

　　“真人既然说不要妄揣天意，又岂忘了这世间事，还有不破不立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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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改动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