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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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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温的头。
南宫春深接过口袋,一层层打开,看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微笑:“很好,你通过了第一重考验。”
梵音遥微笑着看她:“请问第二重考验是什么?”
南宫春深重新包好了袋子,看着他,微笑起来:“还有银两。我上次说的是多少钱?”
梵音遥说道:“当时说贵宫分为三级,新手应该先缴五千两银子,以后慢慢升级,缴纳的银两会随之减少。”
“那么,银子准备好了吗?”
“这座楼不止值五千两吧?”
“当然不止。什么,你意思是要把这座楼送给我,不是,作为入宫的费用?”
没想到翠湖楼竟然是梵音遥的产业。
看来,他倒是挺富有的。
“当然可以。你事情办得不错,费用也缴纳得及时,从今日起,我正式宣布,你加入我金陵卫。来,呼两句口号。”
“还有口号?”
“当然有了,‘赴汤蹈火,死不还踵。’”
“赴汤蹈火,死不还踵。”
“恭喜你。从此以后,你就是金陵卫首席杀手之一,以后,只和我单线联系。”
南宫春深看着他,眼神很温柔。
梵音遥看着她,沉默片刻,半跪下:
“谢大都督大恩,属下以后,一定‘赴汤蹈火,死不还踵’。”
南宫寻伸手将他扶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梵音遥的手,他有些脸红:“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南宫春深笑道:“我叫春深,字霜雪。”
梵音遥重复着这个名字:“南宫春深。春意深了。好名字。”
他顿了顿,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春深吧?”
南宫春深有些奇怪,一般亲近之人都会叫字,而不是叫名。
他为何不叫她霜雪?
然后,梵音遥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袋,递给她:“这是长安有名的小吃,撒花馄饨。有七种口味,我每种给你拿了三个。你尝尝看,喜欢哪种口味的,我下次再给你带。”
南宫春深轻声欢呼一声,赶紧打开袋子,往嘴里放了一个,吃得满嘴流油:“真好吃,太好吃了……。”
吃完以后,两个人走到一处水阁上。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已经是春末了,天气愈发湿热,不远处散发出腥味。然而,眼前这人,身上却好似带着香气。
春深问道:“你知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任务是什么吗?”
梵音遥静静地看着她:“复国。”
南宫春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我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梵音遥缓缓说道:“但是,他们对齐王和宇文卿的惧怕,对自己信心的不足,再加上齐王的宽宏大量,他们很容易反水。一旦反水,我们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南宫春深仔细地看着梵音遥,他脸上神情真诚,语气诚恳,她有些触动。
金陵卫绵延数百年,自然有无数种控制人的办法,然而,齐国也有绣衣监,里面奇人异事、机关窍门多不胜数。
梵音遥看透了她的想法,叹了一口气:“你输不起。”
南宫春深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
梵音遥看着她,说道:“所以,你还是要进宫吗?”
南宫春深一阵疑惑。
他怎么会知道她进宫的事情?
梵音遥眼神里写满担忧:“我听见了《花开金陵》。”
他果然聪明。
春深叹息道:“你不必担心,齐王没看上我。”
梵音遥忽然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
月色温柔,水波平静,倒映着一天星子,满湖星光里,水阁外有几只白色的水鸟,温柔地靠在一起。
两个人坐在一起,南宫春深手中拿着一根柳条,在水里轻轻拍打,轻笑声声:“音遥,长安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长安有很多好吃的。以后,我带你去吃遍长安所有的美食。好不好?春深。”
“好啊……。”
回来以后,南宫春深想着梵音遥的话,觉得他的谋略眼光,似乎不是一个剑客所能拥有。
浮月楼第一剑客,如果连他都有这样的眼光和谋略,燕国又岂会偏安东北一隅。
南宫春深想起他的身份,心中有些沉甸甸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隐藏在她身边的细作,为何会这么早就和谈论这个问题,他不怕暴露吗?
又想到他曾经数次不顾性命地救她,又一心一意待她好,她却动不动就疑心他。
实在对不起他。
一夜无眠。
春深起来和南宫月夜讨论了一番,觉得现在要拉拢一下南宫城。
说起来,从很多方面来说,南宫城和他们都应该是同气连枝,和衷共济,然而,过去的那些事情,是翻不过去的坎。
自从入宫以后,甚至连约都不能约出来,可想而知,南宫城对南宋皇室的人,有多么记恨。
福寿喜这些大监,对他们也只是表面的客气。
宫里那些女官们,娘娘们,自然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特别是对南宫月夜的鄙视,更是连隐藏都不屑。
那些宗室贵胄们,看见南宫月夜都要出言侮辱几句,甚至还要动手。
唯有传说中曾经宠冠六宫的李夫人,依然未曾传出什么对南宫月夜不满的话。
所以,南宫月夜从不出门。
这一日,齐王在紫宫里与春深姐弟二人说话,齐王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找宇文卿。
当宇文卿进来以后,南宫春深正在磨墨,穿着石青色的低等太监服,一幅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的样子。
皱了皱眉,然后,敛衽而拜:“陛下夤夜召臣,有何事?”
齐王沉声道:“都出去。”
其余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出去了。
齐王把一堆奏折扔到宇文卿跟前来,双眼喷火:“这些天来,朕每天都收到一打这种折子,说朕……说朕……哼!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宇文卿捡起折子,一份一份看完了,面色平静:“臣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齐王啪的一声,将茶杯砸到地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宇文卿耿起脖子,正色道:“陛下,所谓明君出直臣,直臣乃重臣。陛下若是要每日都听些歌功颂德,曲意奉承的话,大可不必设置御史台,改成颂德台好了。”
齐王恼羞成怒,气得脸色发白:“这是多大的事情?就说朕令祖宗蒙羞,令社稷危矣。历史上,那谁谁谁,不是有好些皇帝,都干过和朕一样的事情,可是,史书不仍旧评价他们是明君吗?”
齐王猛地一拍桌子:“同为君王,为何他们可以做,朕就不能做?”
宇文卿问道:“陛下,如今只是北地之君,北方未平;陛下不与两位明君比较文治武功,反而与之比较阴私淫技。陛下,众位御史所说,何错之有?”
大殿里一片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默。
齐王的两腮抖动着,双眼发红,两手紧紧抓住桌子上的折子,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猛然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一把推到地上,嘶吼道:“宇文卿,朕要杀了你!”
宇文卿跪在地上,不卑不亢,不忧不惧,敛衽而拜道:“臣引颈就戮。”
齐王一边拍桌子,一边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几个小太监走进来,惊慌失措,面面相觑。
齐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吼道:“把他给我拖出去,拖出去……在外面跪一夜,不,跪两夜……再把《金刚经》抄一百遍……”
几个太监对道:“丞相,请吧!”
宇文卿转身离去,齐王在后面怒吼:“抄完之前,不准吃饭,不准喝水,不准出恭,不准说话,不准找人代笔……”
当宇文卿走了以后,齐王一个人在大殿里,瞪着满大殿的奏折,喃喃道:“朕这辈子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难道就不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大殿外的太监们都屏息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向往常一样议论。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这一次,齐王是动了真怒了。
南宫春深猜到了为什么,心里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希望能够达成所愿。
后面的几天,齐王不再去紫宫,去了李夫人那里。
李夫人是天下美人榜上的第二名,仅次于南宫月夜。
齐宫第一美人,本是燕国女子,参加铜镜台选美,走过八十八台铜镜,被评为八品上等美人,惊艳天下,进入齐宫,宠冠后宫。
在南宫月夜进宫之前,李夫人宠冠后宫。
在南宫月夜进宫之后,李夫人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
不仅如此,阖宫上下,也都对她交口称赞。
南宫春深觉得这个李夫人不简单。
一个宠妃,本该是后宫女子的公敌。
然而,她却能得到大多数人的交口称赞。
实在是不简单。
何况,她是燕国人,还能得到齐王的宠爱。
南宫春深想去看看李夫人。
在这个世上,任何人她只要看一看,就总能看一些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