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交易》闻七弦

37、腊八节啊

　　楚淮难得的想睡一个懒觉，昨晚安慰周晏真是劳累到半夜。
　　“噹噹噹——”一阵有节奏的声音传过来。
　　楚淮皱着眉头翻身拽着被子盖住脑袋，极尽可能阻止闯进耳朵的声音。
　　“周老师，你在干什么啊？”楚年揉着眼睛走出来。
　　周晏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楚年的声音就回头看了一眼。
　　“醒了就吃饭吧！”周晏拿出一只碗准备盛饭。
　　楚年赶紧上前一步接过那只印着蓝花的瓷碗，笑着说：“老师我自己来吧！”
　　能尽量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可不能等着习惯了之后养成大少爷毛病。
　　这些话还是凤擎跟他说的，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的记住了。
　　楚年掀开锅盖一股子热烫的蒸汽传出来，拿过勺子就开始盛饭。
　　楚淮感觉翻来覆去的睡不好了，一把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走出去。
　　餐厅里，楚年正坐着喝粥。
　　“小叔，吃饭吧！”楚年朝楚淮招招手。
　　楚淮眼前模糊一片，大脑明明还处在休眠状态。
　　“周晏呢？”楚淮问，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回来。”楚年回答。
　　楚淮接着又打了个哈欠扭头回卧室，昨晚睡得太晚了得赶紧补补觉。
　　“嘭——”的一声，卧室门关上。
　　楚年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继续喝粥。
　　前一天晚上
　　市三中元旦晚会结束之后。
　　他们两个回到家就已经是10：00了，楚年早就洗漱完钻进被窝里了。
　　周晏因为周唯偷跑出来参加市三中晚的的事情内心有些自责。
　　周唯身体一直不好并且医生也说过她坚持不了太久，在合适的骨髓找到之前一定要保证安全。
　　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周唯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周唯的病情说不准情况就不一样了，在药物的治疗下她可能会坚持的更久，至少应该能很轻松的坚持到有合适的骨髓出现。
　　“不要担心，周唯现在不是没事嘛！”楚淮出声安慰。
　　周晏回过神来，一扭脸便看到楚淮那双十分关切的眼神。
　　“医生说，如果没有合适的骨髓出现小唯就只有半年时间了。”周晏的眼眶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泪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找个人倾诉内心的担忧。
　　骨髓！？所以说周唯是患了白血病一直在等着合适的骨髓？
　　“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嘛，一定可以等到的。”楚淮内心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难以想象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子就只有半年时间可以观看这个世界。
　　“小唯，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周晏说，“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只有妈妈陪着我，我们生活在农村里虽然很辛苦但很快乐。”
　　楚淮静静的听着不做任何表达，只是想从周晏嘴里听到一些关于他以前的事情，那些只属于周晏的秘密。
　　“···后来有段时间总能看见一个叔叔送妈妈回来，没过多久他们两个就结婚了。我们搬进了城市里面，住的是看起来有些高档的楼房。之后，妹妹就出生了。”说到周唯的出现周晏的嘴角会幸福的扬起来，“小唯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黏着我，我每次放学回家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要先去看看妹妹。”
　　楚淮听着周唯念叨的过往仿佛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那画面上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在手工略微粗糙的婴儿床前笑的一脸开心，欢喜的来源就是婴儿床里躺着的小女婴。
　　“妈妈说，小唯很喜欢哥哥所以才会看到哥哥就笑。”周晏眼角滑落下来一滴泪，接着说：“没过几年，妈妈去世了，爸爸也莫名其妙的不回来了，家里只剩下我跟小唯。”
　　“给我抱一下！”楚淮说，不管周晏是不是会同意他已经用双臂紧紧抱住周晏。
　　“那个给了我姓氏的男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周晏声音哽咽，“妹妹刚上小学，我又要上学又要打工赚钱。小唯她学习很好，我再苦再累也觉得欣慰。”
　　“可是···，可是小唯高考完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她口鼻出血被送进了医院。”周晏呼吸急促声音变得嘶哑，“她被检查出白血病，原来她怕我担心一直没告诉我她的身体状况。”
　　楚淮感觉自己眼眶微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心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揪的生疼。
　　“小唯没能去上大学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半，如今就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周晏那滚烫的泪水倾泻而出，“楚淮，我该怎么办？”
　　热烫的泪水沿着楚淮的脖颈往下淌过去，所经之处都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他明白周晏的心情，理解周晏的担心。
　　那个最初几次见面都跟搞笑出场似的周晏内心有多坚强，那样一副身形消瘦的身子里藏有多少别人看不到的力量跟勇敢。
　　夜尊那次相遇想来也是周晏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他需要足够治疗周唯的报酬无论将要付出什么代价。
　　楚淮现在无比庆幸当时遇上周晏的人是自己，他不敢想如果当时他没在场会有什么样的后续发生。
　　“我联系一下朋友帮着找找合适的骨髓。”楚淮说。
　　周晏轻微扭动了一下身子仰头看向楚淮，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唇顺势就印上去。
　　楚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刚才还说的很伤心眼睛都哭红了，现在这是——
　　倏然，楚淮回想起两人的关系。口头交易，所以这是周晏在向他付出回报吗？
　　心中蓦然一痛，他抬起双手硬是推开周晏。
　　周晏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神色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淮。
　　“你···，不想抱我吗？”周晏羞红着脸颊咬着唇。
　　楚淮顿时倒吸一口气，这勾人魂魄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冲动。
　　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很晚了，快睡吧！”
　　周晏僵持着不动，他不明白为什么楚淮会拒绝，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用再独自一个人承受。
　　他只是内心感动想要跟楚淮亲近寻求心理安慰，可为什么楚淮会拒绝？
　　楚淮拿着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回头看时才发现周晏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未动。
　　“怎么不睡？”楚淮问。
　　周晏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楚淮就掀开被子钻进去，背对着楚淮。
　　楚淮：“——”
　　这是什么情况？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回来怎么就这态度了？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刚才拒绝他了吧？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其实周晏不是想着向他付酬劳，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情之所至？
　　灯光熄灭之后，楚淮钻进被子里以试探的心态靠近周晏。
　　“周晏——”楚淮轻声喊，见着周晏不动就伸出手臂把人圈进怀里。
　　周晏一个肘击直冲楚淮腹部，避无可避就硬生生挨了一下。
　　楚淮痛的龇牙咧嘴愣是咬着牙不吭声，没了衣物的庇护这一下真是痛到骨子里了。
　　周晏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楚淮痛呼出声，心里一震赶紧开了床头灯。
　　“没事吧？”周晏问。
　　“你要是再用点力我肯定当场就要扑街了。”楚淮说。
　　周晏眼眶一红随着眼泪就掉下来，“瞎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楚淮愧疚，是他脑子不清楚说了周晏最不想听的话。
　　“别哭了，乖。”楚淮把周晏抱进怀里，安慰着拍拍背。
　　这一瞬间什么交易报酬的统统被楚淮踹到大西洋，此刻周晏才是最重要的。
　　周晏红了眼眶他心口感觉堵得慌，看见周晏落泪他心里就痛的难以言表。
　　折腾到凌晨2:00，周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楚淮抱着周晏也是昏昏欲睡，接着就彻底睡着了。
　　周晏回来的时候楚年正在客厅里打游戏，左看右看都看不见楚淮。
　　“楚年，你小叔呢？”周晏问，他换好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饭都没吃还在睡觉呢吧！”楚年说。
　　周晏眉头一皱抬脚就往卧室走过去，门一开就看到被子那鼓鼓囊囊的一团。
　　“哎——”周晏叹出一口气。
　　“快九点了还不起？”周晏掀开被子。
　　就在周晏掀开被子的瞬间楚淮伸手用力一拽，周晏脚下不稳就直接摔倒在楚淮身上。
　　“原来你早就醒了？”周晏佯装生气。
　　“没有，就是你回来之后问楚年话我才醒。”楚淮说。
　　“醒了就起来吧！”周晏笑，他懒得去分辨楚淮话里的真实性。
　　楚淮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去洗漱换衣服。
　　周晏又把已经凉了的粥热了一遍盛出来放在餐桌上，等着楚淮出来喝粥。
　　楚淮踢着拖鞋走出来坐到周晏对面。
　　“这是什么？看起来跟八宝粥不一样啊！”楚淮拿着勺子搅动了一下碗里的粥，发现里面有葡萄干跟栗子。
　　“这是腊八粥啊！”周晏露出鄙视的眼神。
　　“今天都腊八了，时间过得挺快啊！”楚淮感叹。
　　过了腊八就是年，离过年也没多少时间了。
　　“今天是腊八吗？”楚淮震惊，“也就是说快要期末考试了？”
　　“对啊！”周晏扭头看楚年，“你们高二估计也就是十六、十七考试，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期末考试。”
　　楚年噌的站起来，“我还打个屁的游戏，赶紧去看书复习。”
　　楚年也不管游戏输赢直接把手机关机，之后风风火火的往自己卧室去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楚淮问，喝完最后一口粥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味道很好。
　　“能有什么安排，现在置办年货还有点早。”周晏说。
　　下午楚淮跟着周晏去了一趟超市，主要是买了猪肉、白菜等一些包饺子的材料。
　　周晏动手切菜调馅楚淮就在一旁看着，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包饺子可周晏不准许他动手。
　　等到真正开始包的时候，看到周晏包的那些圆鼓鼓的饺子他就兴致勃勃的想要试一把。
　　结果包了一堆不是饼子就是漏菜的——像是饺子的神奇物种。
　　楚淮被赶出厨房，因为周晏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些惨不忍睹、奇形怪状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
　　木质托盘上放着整整齐齐的饺子都是周晏包的，案板上扔着的几个不堪入目的玩意是楚淮包的。
　　晚上周晏煮好了饺子盛在盘子里面端上桌，还准备了一小盘醋。
　　楚年也不怕烫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楚淮吃了两个饺子之后发现周晏吃的饺子形状有些怪，原本以为是煮漏馅的饺子皮，细看才知道是他包的神奇物种。
　　“把那些个给我吧！”楚淮说。
　　周晏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重复之前的动作，夹了饺子蘸醋然后放进嘴里。
　　那些个丑不拉几的饺子被周晏吃着，楚淮心里有一种尴尬诡异的感觉。
　　他伸过去筷子夹住周晏碗里那丑不拉几的饺子，蘸了醋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其实味道不难吃，就是卖相难看了点。”
　　周晏一个没忍住笑出来，饺子馅是他调的面是他和好的，还能出现不一样的味道？
　　“哦——，那些丑不拉几的饺子是小叔包的啊！”楚年恍然大悟。
　　楚淮登时脸色就变了，“你一个不进厨房的家伙，凭什么评价我的劳动成果。”
　　“包的丑还嫌别人说了。”楚年撇着嘴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楚淮语调陡然升高。
　　“没有。”楚年赶紧低下头继续吃饺子。
　　吃完了饭三人一起坐在客厅里玩斗地主，还是输了往脸上贴纸条的那种。
　　楚年找出来一堆彩色的长条便利贴扔在茶几上，就等着谁输了往脸上贴。
　　一个小时后
　　楚年跟楚淮叔侄俩脸上贴满了便条纸，尤其是楚年都快看不到眼睛了，周晏脸上的便条纸最少只有一左一右两条。
　　“炸弹——”楚年哈哈大笑，总算是有一把赢得痛痛快快了。
　　“不玩了。”楚淮说，扔了手里的纸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收起来吧！”周晏说。
　　楚年就赶紧动手把扔了一桌子的纸牌收集起来整理好塞进盒子里面。
　　“楼下有一群小孩子在玩仙女棒。”楚淮说。
　　他站在阳台上往下面看，一群看不清是女孩还是男孩的孩子们手里举着刺啦刺啦冒火星的仙女棒来回跑，看起来很开心。
　　“也就只有小孩子才这么无忧无虑。”周晏感叹。
　　楚淮自然知道周晏说的是什么，无声的沉默就代表着回答。
　　“一过腊八就有了年味儿了。”楚年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楼下小孩子玩仙女棒的照片，然后捣鼓着不知道是把照片发给谁了。
　　“有时候人的心情就像是燃放的仙女棒一样，起初热情似火随后就冰冷沉寂。”周晏说。
　　“其实不然。”楚淮说，“人的心也可以热情似火，人心不死炽火难熄！”
　　楚淮抿着唇角看向周晏，恰时周晏也回望过来，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楚年摇摇头，“我去睡觉了。”
　　没过多会儿，周晏先行撤离视线。“玩仙女棒的孩子们都回家了。”
　　“他们估计被家人叫回家睡觉了。”楚淮勾唇一笑，“我们也休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