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交易》闻七弦

36、参加晚会

　　1月5号周六
　　今晚是市三中的元旦晚会，全体师生领导都会去参加。
　　楚淮一早就收拾好送周晏去学校，不明白为什么学校放假还要去那么早。
　　像楚年那样多好，现在估计还在跟被子做最后的拼死挣扎。
　　“提前去学校是要准备什么吗？”楚淮问。
　　周晏仰头思索了一番，“或许是吧！”
　　这个借口还能让人勉为其难的接受，楚淮在担心学校会不会让男老师干什么体力活。
　　像周晏这种身娇体贵、体弱多病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干活的好，站在旁边做提点工作也是不错的选择。
　　楚淮是跟着周晏进去学校的，楼下大厅里校长正在下达指令。
　　“校长。”楚淮面带微笑。
　　“楚先生——”校长赶紧转过身去，笑脸迎人。
　　楚淮扫了一眼周围正在动手干活的人，毫不意外都是学校的男老师。
　　“听闻周老师体弱多病经常光顾学校医务室，我今天就大发慈悲亲自把他送过来了。”楚淮笑，言语间净是语重心长的词汇。
　　校长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淮。这人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语言强势的要求不要让周晏干活，但是举措有点耐人寻味。
　　周晏面色尴尬，此刻后悔让楚淮一起来也为时已晚。
　　“这会场布置的还是挺好看的。”楚淮打趣。
　　周晏呵笑，一个拥有头脑财富的人竟然夸奖不懂设计的一群人的杰作，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有待考究。
　　“是不是感觉很轻松？”楚淮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拜你所赐，我现在彻底成为了一个场地看客。”周晏语气生硬。
　　楚淮原本兴致高涨的情绪登时开始下降，这人还真身在福中不知福。
　　会场布置的其实很好看，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充满喜庆。
　　单说大个儿的中国结就挂了几十个，楚淮抬眼望过去愣是没数清。
　　帷幕是黑的，试过尺寸之后便被绳索勾挂起来。
　　舞台的地板上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敞开的帘布跟地毯顺了色却有种别样的感觉。
　　周晏抱着大红色的围帐站在舞台中央，楚淮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种偏古风的场景让楚淮不由得想起来古代的婚礼，满院子的红布挂起来。男女新人都穿着崭新的喜服，婚房的地毯也都是红色。
　　再抬眼瞧瞧周晏，垂着地的红色围帐像是新婚喜服一样披在他身上。
　　恍惚间，楚淮眼神炽热的盯住周晏的身影。他想走上台，想去牵周晏的手，想要——
　　“啪——”，楚淮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魂游天际。
　　周晏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其他忙碌干活的男老师说话，还时不时的笑笑。
　　楚淮默然感觉胸口一阵窒息，起身就往外走。漫无目的的找个了石凳坐下，一阵冷风袭来彻底吹散了他脑子里的那虚无缥缈的幻想。
　　“楚淮——”周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淮一回头就看到周晏那张略微憔悴的脸，格外惹人心疼。
　　“过来坐。”楚淮伸手。
　　周晏沉默不语直接走过去在楚淮身边坐下，两人挤在一张石凳上。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有点苍白？”楚淮抬手附上周晏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并不是发烧。
　　“没事。”周晏不自然的扫开楚淮的手，他刚才一回头看不到楚淮一时着急就跑出来，估计是过度紧张担忧导致。
　　“那就好。”楚淮笑，“我得回去了，中午想吃什么？”
　　周晏顿了顿，扭头看楚淮。他还以为楚淮今天会一直配着他，看来是他想的太好了。楚淮也有自己的事情，不能一直陪着他。
　　“我跟其他老师一起去食堂吃饭。”周晏说。
　　“行吧，我晚上过来等你一起回去。”楚淮站起来，裹紧了衣服打算离开。
　　周晏也跟着站起来，“你回去路上小心。”
　　“好。”
　　周晏就站在原地看着楚淮渐渐走远，接着那辆黑色的大切消失在拐弯处。
　　冷气袭来他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明明刚才也在外面怎么就没有感觉冷到发抖？
　　楚淮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楚淮哥，我都怀疑你把我忘记了！”电话里传来周唯抱怨的声音。
　　“我的错，我一会儿过去接你在病房里等着可不许乱跑啊！”面对周唯的指责楚淮只能乖乖认错。
　　早在篮球赛刚结束之后楚淮就跟周唯两人商量好了说要参加市三中的元旦晚会，目的就是为了看周晏的表演。
　　楚淮开车往市二院走，还顺道买了一些水果。
　　两兜子苹果跟橙子其实都是卖水果的阿姨给挑的，楚淮自己可不会挑水果。
　　一手提一袋子水果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往周唯的病房走过去。
　　走到门前他就停下了脚步，想着给周唯一个惊吓。
　　悄悄推开门身子探进去，一个黑漆马虎的东西整个糊过来。
　　“什么东西？”楚淮赶紧后撤一步拯救将要窒息的自己。
　　他抬头看，是一只眼熟的大型泰迪熊。
　　“楚淮哥。”周唯从大型泰迪熊后面歪出头来。
　　“我觉得你这熊真能撞死我。”楚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周唯乐的抱着熊在病床上来回翻滚。
　　楚淮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主治医师同意你出去吗？”楚淮深表怀疑。
　　“同意，我都跟他说好了。”周唯坐起来，随后郑重其事的把一大一小泰迪熊并排放好。
　　楚淮想起来那只小的泰迪熊还是在大街上用飞镖扎气球赢来的，周晏把它带给了周唯。
　　他抬头左右看看没有发现那两只草蚱蜢，想着估计是周晏自己留下了。
　　“要吃水果吗？”楚淮问。
　　周唯偏过头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着的两个袋子，扬起笑脸，“苹果吧，你削了我就吃。”
　　楚淮愣了一下随后认命的拿出来一个苹果找出来水果刀，“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为周唯小朋友服务一次。”
　　周唯丝毫不在乎被称作小朋友，还特地朝着楚淮做了一个鬼脸。
　　中午吃完饭，楚淮就开车载着周唯出了门。
　　“你说买什么礼物吧！”楚淮把车停在丰中广场附近的停车场。
　　他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本来说好了就只是去参加市三中的晚会，主要是看看周晏的演奏。
　　可周唯偏偏要买礼物，说什么不买礼物去看表演对周晏不尊重。
　　他就只能带着周唯来丰中广场，上一次来这里还是王萌萌带着他过来给周唯买礼物。
　　今天是他带着周唯过来给周晏买礼物，一瞬间心情跌宕起伏。
　　楚淮紧紧跟在周唯身后，看着周唯每个商店都去转上一圈随后摇头走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
　　“你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吗？”楚淮呵笑，他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早就听说陪女孩子逛街费心费力，果不其然。
　　现在还得增加一条：敢怒不敢言！
　　“要不买花吧？”周唯摇晃着小脑袋又开始思索要不要买一束鲜花。
　　你可安生点吧！孩子——
　　楚淮此刻的心情难以用任何词汇的表述，百感交集啊！
　　无奈之下，楚淮只能带着周唯去了东二环外的鲜花基地。
　　那个地方也是王萌萌带着他去过的，他还真是感谢王萌萌。
　　“阿嚏——，谁在想我？”王萌萌揉揉鼻子，嘴里念叨着：一想二骂三感冒！
　　“单身狗一只谁会想你！”谢苗苗嗤笑，“你这是要感冒的预兆，我给你泡一杯板蓝根。”
　　“感冒吗？”王萌萌若有所思。
　　楚淮把车停在鲜花基地门口，领着周唯进去。
　　一进门楚淮就开始喊：“彭嫂子，在吗？”
　　“哎，在——”彭嫂子回答。
　　随后彭嫂子就从一个百合花花池里面爬出来，末了还拍拍身上的土。
　　“楚淮！？”彭嫂子喊，她感觉有些惊喜。
　　“我来看看花。”楚淮笑。
　　“随便看，我去给你泡茶去。”彭嫂子十分热情的招呼。
　　楚淮被这热情的氛围裹着有些不自在，“我今天陪朋友一起来的。”
　　彭嫂子一回头，正好瞧见围着花池打转的周唯。
　　“这姑娘看起来不错，女朋友吧？”彭嫂子呵呵笑还用手肘怼了两下楚淮。
　　“只是朋友。”楚淮尴尬的笑笑。
　　“遇上个好姑娘就得赶紧留住了，别过后后悔。”彭嫂子语重心长的开导楚淮。
　　楚淮面带微笑听着彭嫂子的好意，内心早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只当周唯是个妹妹，更何况他现在跟周晏——
　　楚淮瞬间愣住。
　　对啊，他现在跟周晏算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他从来都没当周晏是利益关系的存在，相反的不管他口头是否承认，他内心都是喜欢周晏的。
　　那是一种想要把人放在心里，无时不刻照顾关怀的一种心态。
　　光是看到周晏他就会心情愉悦，看不到时内心会惦记着，听到他突然间晕倒会心痛到难以附加。
　　就是现在他心里想的还是周晏，不知道周晏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跟他一样心里念着对方。
　　“楚淮，楚淮——”彭嫂子喊。
　　“啊？”楚淮回过神来，“怎么了吗？”
　　“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刚才跟你说话你不但不回还两眼无神，完全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彭嫂子语态激动，刚才真是吓到她了。
　　“抱歉，我刚刚想事情太出神了！”楚淮说，真是尴尬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要那个红色玫瑰！”周唯指着花池里的玫瑰。
　　热情似火的红玫瑰稀稀落落的长在花池里面。
　　彭嫂子拿了剪花枝的剪刀去花池里面，周唯说要哪一支她就给剪哪一支。
　　九十九朵玫瑰，是周唯要求的数量。
　　回程时，周唯欢腾的像是只小鸟一样抱着怀里的一大束玫瑰。
　　“看来你喜欢红玫瑰啊！”楚淮笑。
　　周唯轻嗅了一下玫瑰花的香气，抬起头说：“你说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玫瑰花的。”
　　楚淮：“——”
　　行吧，他现在是彻底信了王萌萌的言论。
　　果真，绝大多数女孩子都是喜欢玫瑰花。
　　下午6:00
　　楚淮算着时间将车开进市三中的校门。
　　天已经开始渐渐黑下来了，校园里很热闹。
　　原本放假的学生们撇弃了蓝白相间的校服穿上肆意张扬的衣服，扎堆儿似的团簇挤在一起。
　　从远处瞧着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也不难猜测出来是在玩手机。
　　“会场在哪？”周唯抱着花。
　　楚淮回头看她一眼，伸手把快要掉下了围脖给周唯裹上去。
　　“等着都进场之后我们再过去。”楚淮说。
　　围脖整个裹的周唯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她看着楚淮点了点头。
　　旁边有几个肆无忌惮抽烟的男生，楚淮嫌弃的皱眉，拉着周唯往通风顺畅的地方走。
　　“冷不冷？”楚淮问。
　　“不冷。”周唯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楚淮怕周唯会冷硬是把放在病房里那个宽厚的羽绒服裹在她身上。
　　别说冷了，周唯现在都感觉出热来。
　　等着学生跟老师们都开始往会场走，楚淮拉着周唯赶紧跟过去。
　　偌大的会场此刻人山人海。
　　楚淮跟周唯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好。
　　灯光一排一排的熄灭标志着晚会正式开始。
　　唯独表演台上留有醒目的灯光，市三中的校长拿着厚重的一沓子演讲纸稿走上去。
　　“咳咳——”校长清了两下嗓子开始讲话，“元旦晚会是去年跟新的一年的交接仪式，我们市三中迎来了——”
　　楚淮的眼睛自带搜索引擎，来回转着搜寻周晏的踪迹。
　　他看了两圈之后瞥见了第二排位置上的周晏，周晏穿着带有隆重气息的西服跟廉价的金属框眼镜，头发是一个十分帅气的造型像是特地修整了一番。
　　周晏正在认认真真的听校长那滔滔不绝的演讲，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丝毫不影响他听演讲的心态。
　　楚淮偷偷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一片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又关掉。
　　校长长篇大论的演讲完毕之后，市三中全体很给力拍出震天响的掌声。
　　接下来就是表演节目的时刻，节目单已经开始由多媒体荧幕播放出来。
　　楚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荧幕，等着周晏的名字出现。
　　不负众望，周晏的名字在第五页出现，表演拍在倒数第五位。
　　第一场演出是体育老师们的杰作，他们排练了一队打拳的男孩子。
　　上场表演的男生身高普遍都在一米八左右，音乐一开始他们就拿好了架势。
　　音乐前奏一结束一群人就开始打拳，一套拳舞的是虎虎生风喊得口号更是响彻全场。
　　表演一结束楚淮也跟着鼓掌表示捧场。
　　周唯仰着身体贴紧椅子靠背，嘴里咔哧咔哧咬着楚淮给他准备的零食。她只是来看周晏的演出，对其他人的表演提不起丝毫兴趣。
　　第二场是音乐教师们的演奏，中西方乐器大合奏。
　　一群女老师在寒冷的冬天愣是穿上了路肩的白色拖地礼服，远远看上去像是一群洁白的精灵。
　　第三场是无聊的朗诵，老师带领学生朗读的热爱祖国的一篇文章——
　　具体朗读了什么内容，楚淮脑内的系统早已自动屏蔽。
　　晚上9:00
　　随着周边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楚淮，抬眼看了一下荧幕，下一个就是周晏的表演。
　　肩膀上传来重力压迫感，一扭头就看到已经睡着的周唯侧头躺在他肩膀上。
　　“周唯，你哥上台了。”楚淮轻微动了一下肩膀。
　　周唯嘤咛一声抬手揉眼，“到我哥了吗？”
　　灯光聚集的舞台上，周晏身穿黑色燕尾服脖颈间是一个银灰色的领结。
　　倏然，舞台上灯光熄灭，随后又亮起一盏带有轮廓的灯。
　　圆柱形的灯光直直的打在周晏身上增添了一些神秘感。
　　周晏微低着头，调整好小提琴的位置右手拿着弓开始演奏。
　　悠扬的乐曲顺着流动的空气传输进人们的耳朵里冲击着耳膜，场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仔细聆听。
　　音调陡然一转，情节是英台抗婚的悲愤与无奈，门当户对的世俗约束强行分开了两心相许的一对情侣。
　　一曲《梁祝》带动了全场聆听者的情绪，初始的喜悦、世俗的约束、凄美的重逢。
　　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随着周晏的演奏在人们脑海里形成一卷跌宕起伏的故事画面。
　　接近尾声，众人都恋恋不舍。
　　直到周晏弯腰鞠躬，大家才反应过来随后猛烈的鼓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周唯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从楚淮那边使劲挤出去，顺着铺了红毯的台阶一路奔跑过去。
　　楚淮连阻止都来不及，辅助灯打开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周唯。
　　周唯一路小跑窜上舞台，在周晏震惊的目光中扑进他怀里。
　　“哥哥，演奏非常好！”周唯笑的甜蜜。
　　周晏僵硬的扯动嘴角内心难以言表的欢喜，怀里抱着周唯强塞过来的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场内传来吹口哨的声音，极尽调侃之意。
　　不用猜周晏都知道是谁带周唯过来的，顺着周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周晏的目光一扫过来，楚淮自然而然的选择低头躲避。
　　晚会结束后，楚淮一声不敢吭的载着周晏兄妹两个往市二院去。
　　周唯一下车就笑着挥手跟他们两个告别，然后蹦蹦跳跳的往医院里去了。
　　车子再次启动，楚淮心情复杂到不敢看周晏此刻的脸色。
　　“没什么要说的吗？”周晏语态平稳。
　　楚淮心惊胆寒的吞咽了一下，越是冷静就表示接下来的暴风雨越是猛烈。
　　他选了一条不起眼的路段把车开进黑暗里面停下。
　　“周唯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楚淮说。
　　“所以你就带着她出来？”周晏猛然抬高音调，“她的病很严重，万一出现什么情况——”
　　下面的话被强行扼制住，楚淮侧过身紧紧的抱住周晏。
　　“对不起。”楚淮的声音低沉。
　　“我——”不是想吼你，是我太害怕了！
　　“我知道。”楚淮轻轻拍了拍周晏的背，“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嗯。”周晏声音哽咽。
　　楚淮心生内疚，是他只想着给周晏惊喜没有考虑到周晏的心情。
　　他能理解周晏的心情，周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担忧、他害怕、他更不愿周唯出什么事。
　　失去亲人的痛苦是心里长久的一道伤疤，每每忆起便有痛不欲生的感觉。
　　时间会淡化一切，却唯独淡化不了对亲人的思念。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楚淮说。
　　他说给周晏听同样也是说给他自己，既然选择就要义无反顾。
　　“其实今天周唯能来我还是很开心的，谢谢！”周晏声音低哑。
　　“好了，我们回家吧！”楚淮说，他松开环着周晏的胳膊抬手擦了一下周晏眼角浸出来的泪水。
　　“嗯。”周晏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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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淮：把全市玫瑰花给我送过来，我老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