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芒》淡程子

11、第 11 章

　　许爸把女儿送到集合点，大家一起乘坐大巴去外地集训。许爸在车下，看着女儿依依不舍的样子，“小知，你长大了，爸爸就不说什么了，安心学习。”

　　看着父亲被风吹乱的头发，白发夹杂在上面，她内心波澜，扯出一丝笑，“爸，你早点回去，我会好好的啦!”

　　“好，那爸爸回去了，不要有压力啊。”

　　许知知故作轻松，挥挥手，跳上车，她来得早，还有很多空位，她贴着窗子，看爸爸在下面笑着挥手，她笑容放大，再次摇摇手，许爸要去进货，骑着电瓶车匆匆离去。许知知低下头，沉默下来，有点难过。

　　刚上来，就看到她贴着玻璃，赵亦晨停了下来，许知知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好尴尬，许知知扭头。赵亦晨坐在同一排，另外一边。

　　“还生气？”

　　“反正没有原谅你。”

　　又不说话了。赵亦晨昨晚被他爸叮嘱，说迟到了，后果自负，还得自己坐车，转车才能到集训的地方。

　　今天他被闹钟吵醒，不得不起来，他有点后悔，自己来集训干什么。

　　何彬开开心心上车，先看到赵亦晨，“赵哥，来得早啊。”直接坐在赵亦晨旁边。他扭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又回头看看赵亦晨，一看就是还没和好，互不对付。

　　看着这两人，幼不幼稚？!两天了，都没有和好。

　　主动说，算是下台阶，但是她不想下。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下了车，许知知跟着其他班级的几个女同学一起到宿舍，先去放东西。好脏啊，等她搞完卫生，去到教室傻眼了。

　　很多同学都已经找好位置了，剩下两三张桌子，但是没有凳子。

　　她还没有来之前，王一芳神神秘秘跟她说了一些事情，搞得她有点犹豫，不想报名了。

　　她问了旁边的同学，让她去顶楼搬凳子……怕什么，来什么。
　　据说以前有人在那，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就很害怕。

　　赵亦晨慢悠悠地走进教室，扫了一眼，不知道何彬跑去哪了，刚才何彬发信息让他去搬凳子……看到许知知也站着。

　　看样子，他也要去搬凳子。好烦，她怎么这么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要不然，还是把台阶给回他？

　　“多搬一张下来？”

　　她在想什么，累死他好了。

　　“赵亦晨，这……”

　　“看来我有凳子了。”

　　许知知咬咬牙说给他买咖啡。

　　“陪你去都不错了。”

　　她狗腿说那就他帮她一次，他说不行，他不喜欢做长工，让她一起去，镇魂。

　　许知知跟在赵亦晨后背，跟得特别紧，他走一步，她就跑两步。赵亦晨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怕什么，心虚？”

　　“狗才心虚。”许知知嘴硬，怕是怕，但是……

　　“那现在我回去？你一个人行吗。”赵亦晨闲闲道。

　　为什么他一点不害怕，为什么她怕得要死。上次自行车爆胎那次，后面她冷汗一波又一波。

　　“你上次就很不友好。”许知知一想起之前。

　　“我去找过你，你信吗？”赵亦晨笑笑。

　　“不信。你前天才说骗过我。”

　　而且不信任我，她在心里说。

　　赵亦晨没有说话，等着她跟上来。

　　这个教室黑黑的，闲置很久，看起来灯也烧掉了。赵亦晨探头看了两眼。

　　“在外面等一下。”

　　赵亦晨走进去，往入口墙上摸了一下，没有，他走到门后，可能开关会在门背。他一边手摸着墙，另一边扶了一下门。突然感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啊!”

　　赵亦晨反应过来，立马抽手，“鬼叫什么？我没被你吓死，都好了。”

　　许知知在外面也很害怕，她就想站在门边等他，好过在门口空荡荡地等着。谁知道，她战战兢兢地，一探手在门上。

　　许知知真的怕死了，虚汗都出来了。她后悔了，应该不管怎么样都不上来，让赵亦晨帮她拿下来。

　　她站不住，直接坐到了地上。

　　赵亦晨看着许知知直接软下来，下了一跳。

　　“许知知？”赵亦晨叫她。

　　她现在说不出来话。

　　他跟着蹲了下来，看看她怎么样了，“许知知，你还好吗。”

　　黑暗放大了恐惧，许知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种恐惧，怕黑不丢脸，走不出黑才是痛苦，眼泪一瞬间涌上来。

　　赵亦晨没经历过这种状况，他尝试安抚一下她，想将她带出这种恐惧。

　　“知知，别怕。”赵亦晨有点别扭地叫她小名，像王一芳，像何彬那样叫她，想让她有点安全感。

　　“我带你出去，还能走吗？”赵亦晨低着声音问她。

　　她还在无声地流着泪。

　　赵亦晨握住她的手，等着她平复。

　　等了一会，许知知感觉到有人在。她感觉恢复了知觉，用手用力把眼泪擦掉。

　　“很丢脸。”

　　“那又怎么样。”赵亦晨把她拉起来，把她带到另一层有光的楼层，洗手池在厕所门口。

　　许知知看着镜子里，自己红红的眼睛，再一次回头，赵亦晨侧身站在那，在光亮中。

　　等她平复下来，赵亦晨带着她走到副楼的小会议室，刚才他微信让何彬赶紧滚回来。何彬不明所以。

　　“她怕黑，吓到了，你陪她说会话。”赵亦晨简单回他。

　　赵亦晨返回去搬了一张凳子下来。刚才帮他占位置的同学，是他初中同学，现在另外一个班。他们一起来这集训过。

　　他知道她怕黑，但是不知道严重到这种程度，甚至比上次还要紧。上次她回来之后，他也没看出太大的问题。这次，是他失误了。

　　赵亦晨搬好凳子之后，下到小会议室，他看着许知知坐在那，何彬使命说笑话，许知知苦笑不出来的样子。走了进去。

　　“你先回去，我和知知说一下话。”赵亦晨认真说。

　　知知？何彬挑挑眉，以前他开玩笑喊知知，他还嫌弃得要死呢。

　　赵亦晨挥了挥手，皱了皱眉，示意他先上去，现在是认真的，不开玩笑。

　　等何彬走了，赵亦晨坐了下来。

　　“对不起。”赵亦晨开场白。

　　许知知没有看他，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这么害怕，如果我知道……今天我不会让你上去的。”赵亦晨停了一会，“以后也不会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但是如果你想克服，我就陪着你去克服……如果你克服不了，我们也陪着你，以后也不会再这样了。”

　　赵亦晨感觉自己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

　　“为什么？”许知知声音嘶哑。

　　“因为……我们是朋友。”赵亦晨看着她的低着的头，头顶有一个旋。

　　她慢慢抬起了眼睛。前天她这么生气，跟他冷战，他都没直接说过一句对不起。

　　就因为她害怕了，他就说了对不起？

　　赵亦晨其实有点后怕，他看到她那个样子，直接软着坐下来，说不出话，想想上次，只是当时，他们真的很陌生。

　　“你上次……算了。”许知知低声说。

　　“我真的回头去找你了。”

　　但是没有看到你。

　　第一晚，老师也并没有要求必须到教室，赵亦晨把许知知送回宿舍，就返回教室去找何彬。

　　许知知回去宿舍躺着了，她看着天花板，很迷茫，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她心里似乎有一个答案。

　　这次集训，来得都是各班的物理数学的尖子生，竞争激烈。

　　许知知调整好自己，跟上老师的进度。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物理，似乎感觉有种奥妙在。这是她学习初中物理的时候没有这么深的感受。

　　赵亦晨这几天变得温和了许多，对她好声好气。何彬在旁边说看吧，你把赵亦晨吓怕了，看看他能保持几天。

　　许知知：……

　　这几天赵亦晨温和且友好，真诚地讨论题目，许知知突然发现他不臭屁了，还挺好。

　　赵亦晨自学且领悟力强，在探讨题目的过程中，有时候很想扁人，但一想到不能吓人，算了……等过这段时间再说。但是跟他们探讨的过程中，很有乐趣，自己一个人自学的时候，有些想不到的点，大家讨论的时候，延伸开来。

　　何彬非常期待周末，有同学提出能不能出去聚餐一次，下周集训就要结束了，老师也同意了。

　　在集训不远的地方，他们吃饭。赵亦晨和何彬在闲聊，看到许知知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许知知旁边何彬说了句，站起来跟老师说出去买个洗发水，自己的没了，等会就回来。

　　赵亦晨发现过了十五分钟，还没见许知知上来，问她在哪，帮他带点东西上来。

　　信息发出去之后，五分钟都没有回复。赵亦晨走出走廊，开始打电话给她，已关机。赵亦晨皱眉，不想惊动老师。他对何彬说我去下洗手间。老师听到了，也没说什么。

　　赵亦晨跑了下去，他看了看附近，刚才来的时候，左边有一个小超市，右边拐弯有一个美容美发专卖店。

　　许知知有点害怕，她绕着这个巷子走，好害怕又撞上刚才那个人。

　　她走到十字口，看到一个影子，颤抖的手，拉住旁边一个破扫帚，举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