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千山》深海鲤

46、怒叱

　　叶西灵笑了，“二公主此话不对。”

　　魏宝仪脸色晦暗不明，隐隐有些发怒的样子。

　　叶西灵笑了一声，说：“二公主，西灵只将此事讲与二公主听，自是因在西灵心中，二公主与别的皇子公主是不一样的。二公主是大魏最尊贵的公主，是皇后、娘娘所出！”叶西灵顿了顿，她看着魏宝仪听到了皇后两个字之后眸色好像沉了下去，她收回了视线，继续道：“二公主敦肃恭谨，天下无双。三皇子……此事，二公主想怎么处置自是随公主心意，若是三皇子出了事，怕是最忧心的是皇后娘娘罢了。二公主与西灵做成这个交易，如何处置，还不都是二公主一个人说了算？”

　　魏宝仪收了目光，稍定，坐了下来，若有所思，道：“叶小姐这是在向本宫示好？”

　　叶西灵但笑不语。

　　“西灵一介弱女子，所求，不过是寻个庇佑罢了。”

　　魏宝仪嗤笑了一声，“叶小姐是叶侯府的千金，说是寻求庇佑的弱女子，倒是过于自谦了。”

　　叶西灵淡笑不语，行了一礼：“今日叨扰公主，那我与我那闺中好友，就等着二公主的好消息了。”

　　魏宝仪点了点头。

　　叶西灵说罢便要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转过去对魏宝仪说：

　　“还有件事。”

　　魏宝仪蹙眉。

　　叶西灵取下了自己头上簪着的南红赤玉，看着魏宝仪，问道：“二公主可曾见过这东西。”她笑得淡然，自顾自地说，“这东西好像六皇子极为看重，为了这么一枚小小的簪子，六皇子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这是宫中之物吗？二公主可知物主是谁？”

　　魏宝仪目色一滞，神色如常，摇了摇头，道：“宫中珠宝多如江海之泥沙，我就是见过，怕也是不知的。”

　　叶西灵点了点头。道了声打扰说罢便告退。

　　带着茯苓回了叶府。茯苓在路上问：“小姐，今日之事可都成了？”

　　叶西灵并未回答，反而嗤笑一声，好像是知道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习惯性地用两指摩挲着南红赤玉的簪柄，喃喃道：“此是宫中之物，明日我们去宫中一趟。”

　　茯苓有些疑惑：“宫中？找哪位贵人？”

　　叶西灵道：“五公主。”

　　与此同时，魏宝仪拿着那卷复刻的蓝底白布的账簿走进了内室，脸色晦暗不明。宫女太监们知道规矩，都没有跟进去伺候。“他来了没人看见吧？”魏宝仪贴身的大宫女低头回道：“二公主放心，没有人看到。”

　　魏宝仪点了点头，走进了内室。大宫女贴心地为其关了门，便亲自守在了内室的门口。

　　魏宝仪脸色阴晴不定，随意地坐在了内室主位之上。不一会儿，密室之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从密室之中走了出来，那人着一件斗篷，一身华贵儒雅，只是遮着脸，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眼睛里满是血丝，看着神色有些慌张。

　　那人走到了魏宝仪面前，取下了脸上的面罩，还未开口言语。

　　魏宝仪眸色一暗，看到他的脸，起身“啪”地一巴掌扇在了那人的脸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人被扇得一懵，抬头看着魏宝仪。

　　魏宝仪气不打一处，又是反手扇了一巴掌，直打得手心发麻，这才又坐回了主位。

　　那人发丝凌乱，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魏宝仪将那复刻的账簿扔在了那人的脸上，账簿砸到了眼睛，那人吃痛，捂着眼睛退了一步，脸上的掌印也很快就红肿了起来。他捡起了地上的账簿，看了起来。

　　翻了两页之后，脸上神色大变。“我的人分明说兰元宝已经死了，这东西也不见了，这，这东西是谁拿来的？”

　　他又翻了几页，很快说道：“这是假的，这不是真的。”

　　魏宝仪怒骂道：“人都找上门来了，才来告诉我，你是想等坟头草半米的时候让我去给你除草吗？”

　　那人低着头不再说话。

　　魏宝仪继续说：“这东西是叶西灵拿来的，她的人拿了半本，还有半本，如今不知道在谁的手上。她手上留着半本真的，她拿来这个东西，是来和我做交易。”

　　“什么交易？”

　　“她想让兰家继续成为大魏皇商。”

　　那人眼中露出狠厉之色，“这个叶小姐看来是不能留了。”

　　魏宝仪冷笑了一声，“蠢不可及，她手上有半本真的账簿，你若是想死得再快点，就去解决了她。叶西灵既然能来告诉我，自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且不说她现在知道了多少，至少能来找我，就说明，知道的不多。”

　　那人不语，若有所思。

　　魏宝仪挥了挥衣袖，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我查，另外半本在谁手里，若是落在了老四手里……你知道的后果的。”

　　那人隐下了眼中的情绪，沉默告退。魏宝仪看着他的背影，目色一凉，嗤笑一声。

　　叶西灵第二日便让父亲递了折子，说是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叶侯爷自是没有多想。叶西灵先是进了凤藻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说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就免了请安了。叶西灵心道正合我意，直接去寻了五公主。

　　大魏天下重男轻女，皇子们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年纪到了便可以出宫造府。二公主因为是皇后所出，尊贵无比，所以成年之后也拥有了自己的宫外府邸。五公主在冷宫长大，从小就不受宠，住在冷宫多年也未见过皇帝几面。虽是公主，倒成了这座皇宫里，最无足轻重的人物。所以即使成年了之后也没有资格出宫造府，怕是只有要和亲之时，皇帝才会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五公主。

　　皇后宫中的大嬷嬷寻了个小宫女领着叶西灵去了冷宫。

　　冷宫本就最为偏僻，小宫女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把叶西灵领到了冷宫的地界。

　　“叶小姐，前头就是五公主的居所，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行告辞了。”

　　叶西灵并不为难她，宫中捧高踩低本是常事，点头让小宫女离开，自己走了进去。

　　这地方说是冷宫，其实也是一方偏殿，不过未加修缮，有些残破荒凉，几椽破屋林立。里头偏殿却修缮得齐整，种着几从小花，有一老妪坐在一边晒着太阳。

　　看到了叶西灵之后立刻起身行礼，看着有些惊喜，却面露疑色，有些迟疑地问道：“贵人……这是来寻五公主的？”

　　叶西灵点了点头。

　　“我是来给五公主请安的。”

　　老妪一喜，点头“哎”了一声，朝屋里喊着：“小菊，小红，你们两个死丫头又跑哪里去了！”见没人回应，她对叶西灵说了声：“您跟我进来，那两个丫头估计又跑哪里去玩去了。仗着公主心慈。”说罢便往屋里快步走去，边快步走边喊道：“公主殿下。”

　　“嬷嬷，说了不要叫我殿下了，我听着别扭。”五公主的声音又软又轻，从屋里传来。

　　“公主又说什么傻话，有贵人来给公主请安，公主！”

　　魏淼淼拿着一本书从屋里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叶西灵。

　　眼中的惊喜藏不住，刹那间好似夜空烟花绚烂：“叶小姐，是你！”

　　叶西灵朝着魏淼淼行了一个仕女礼。“五公主。”

　　魏淼淼忙扶住叶西灵，问道：“叶小姐今日怎么有空进宫？”

　　“嬷嬷，快上茶！叶小姐，你来这边坐。”魏淼淼看着周边的陈设，露出一些尴尬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有些简陋，叶小姐不要嫌弃。”

　　嬷嬷端了一杯茶上来，叶西灵接过喝了两口，一路走过来，她确实有些口渴了。叶西灵开口问道：“五公主这里没有宫女伺候吗？”

　　嬷嬷有些不好气地说：“有啊，就是人换得勤，宫中最是捧高踩低的，我说那两蹄子心思野了，见天跑出去……”

　　“嬷嬷……”魏淼淼喊住了嬷嬷，脸色有些不好看，“让我和叶小姐说说话吧。”

　　李嬷嬷收了心思，点头行礼告退。

　　魏淼淼解释道：“刚刚那位是李嬷嬷，是我的奶娘，叶小姐不要见怪，嬷嬷，从小就陪着我，说句见笑的话，嬷嬷与我的情分深厚，名是主仆，实为母女也不为过。如果没有嬷嬷，我怕是长不了这么大。”

　　叶西灵点头，心里明白了。

　　“李嬷嬷心善，有五公主，自是能安享晚年。”

　　魏淼淼的眉眼染了几丝愁绪，但是她很快掩住了，她抬眼看着叶西灵，问道：“叶小姐今日来寻我，所谓何事？”

　　叶西灵拔下了头上的南红玉簪递了过去。

　　道：“我今日来，是为此物。”

　　魏淼淼抬眼一看，认出了这枚簪子，她记得当初叶西灵就是用这枚簪子割了两朵月季送与她，在林霜霜和孙敏儿面前，说是要为她“提鞋摘花。”护住了她那点微弱的自尊。

　　魏淼淼心中一暖，接过簪子，仔细看了起来。

　　叶西灵道：“此物当是宫中之物，六皇子好像与之有渊源，但是我昨日发现，好像二公主也识得此物。这东西，到底是谁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