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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输赢 ...

  •   芙姚走到裴秩身边跟她咬耳朵,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温野怎么在这。你要是不想见他,等下你就先装醉,我带你先走。”

      裴秩刚想说不用,那边温野就已经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瓶开了的啤酒递给了许熠淼,又熟练地拿起另一瓶做出要递给裴秩的姿势。

      在座的知道裴秩和温野过往的人太少了,连玩得最好的芙姚也只晓得个大概。以至于只要温野要演这场戏,裴秩就只能戴上面具陪他演,纵使面具下的她早已破碎不堪。

      裴秩握住了温野递过来的酒,酒瓶应该从冰柜里拿出来不久,玻璃瓶里的液体正透过容具向她传来沁凉的冷意,挂在瓶子上的水珠顺着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流进了她毛衣的袖口,让她的骨头也开始发冷。

      “裴秩,”温野久违的叫着她的名字,用熟稔的口吻说:“欢迎回来。”

      桌上的人纷纷附和,也举起酒瓶作势要一饮而尽。这句话只有裴秩和许熠淼没有说,酒却只有许熠淼一个人没喝,细长的瓶颈在他修长的手指里握着,指节微微收紧,细看他的虎口处有一条凸起的很浅的疤痕,随着他的拳头收拢,那个疤痕就会凸起的更明显。

      一瓶冰啤酒下肚,裴秩的内脏也开始有了冷意,仿佛身体里的某个器官正在悄然长出冰棱刺痛着其他的器官。

      “冲浪,玩吗?”左思倩问裴秩。

      裴秩不想扫众人的兴致,点点头。

      左思倩环顾了一圈,对着看起来兴致缺缺的许熠淼说:“你先当冲浪板吧。”

      许熠淼接过骰盅不置可否。

      第一轮裴秩和许熠淼玩,骰子传到了她的手里。

      许熠淼拿着骰盅随意地晃了晃,用惫懒地语调说:“你选玩法。”

      裴秩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吹牛。”

      骰子在骰盅里随着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裴秩知道许熠淼会听骰,于是没摇就放在了桌上。

      看了眼五个骰子上面的点数,不算差,三个一,一个五,一个六。

      裴秩看完点数,抬眼对上许熠淼审视的目光,思索了几秒,用淡定地语气道:“四个三。”

      许熠淼几乎没停顿直接道:“五个六。”

      对上他灼人的眼光,裴秩气势不弱地接道:“六个六。”

      “七个。”许熠淼压着她的气势。

      裴秩做了个开的手势,许熠淼就像是对她了如指掌般将骰盅轻抬,同时对她做了一个喝的手势。

      裴秩几乎都不用看就拿起了手边的玻璃杯,在杯壁碰上她嘴唇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随后仰头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酒精几乎没在她的喉咙里停留就直接进了她的胃里。她的吹牛都是他一手教的,她又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许熠淼赢了她,该换下一个人和他玩了。

      连赢几人后,轮到许熠淼对温野了。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看彼此的目光里是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也的确,这里所有加在一起都未必是两人的对手,不论是酒量还是游戏,他们最大的敌人只有对方而已。

      在裴秩的记忆里许熠淼和温野是旗鼓相当的,但今夜许熠淼似乎有些不在状态,他连输了4把,他和温野玩得很大,一次一瓶,好在他酒量够好,连喝了四瓶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剩下坐着的人也基本不闲着,玻璃杯在霓虹灯里觥筹交错,裴秩已经有很久没碰过酒精了,以至于两瓶喝下来竟然有些不甚酒力。

      趁着没人注意的间隙她扶着栏杆慢慢走了出去。在欢乐场里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一出来看着完全沉下来的天色,几颗寡淡的星星缀在上面,惨白的月已高举头顶,她知道这是半夜了。

      裴秩抱着胳膊在外面的一把铁椅子上坐了下来,大抵是酒沸腾了她的血液,外面似乎没有傍晚那会儿冷了。

      感觉到手机的震动,裴秩将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上面提示是沈稀合来电。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酒吧外面倒也还算清静。

      她举起手机贴在耳边,还没来得及说喂,就听见电话里传来沈稀合低柔缱绻的嗓音。

      “阿秩,回去开心吗?”他每次来电问的第一个问题永远都是她开不开心。

      “嗯。”裴秩两只手捧着手机,用同样温柔细腻的语调回应着他。

      “我刚去超市买了你喜欢的虎虾,我向裴叔叔请教了做法,等学会下次我做给你吃。”沈稀合说着,裴秩光是听他的声音都能想象到他清隽的面容应正挂着好看的笑意,他总是用最柔软的一面来包裹裴秩的脆弱。

      还没等裴秩应他,就听见耳畔传来男人唏嘘的声音:“躲酒的本领日渐长进啊。”

      他的声音不小,裴秩扭脸对上许熠淼时,他正玩味的笑着,痞公子的做派。他随手抽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裴秩身边,将两条大长腿肆意地舒展着,又从口袋里抽出烟自己叼了一根,像是无视了裴秩正在打电话,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烟盒,口齿不清地说:“来一根?”

      看着他这副欠模样,裴秩心中忽然就升起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电话那头因为这边的打断,沉寂了一会儿,在裴秩准备出口解释时,沈稀合用抱歉地口吻说:“是不是打扰你和朋友聚会了,那我明早再打给你,玩得开心,回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还不等裴秩多说一句,那边就嘟得一声挂断了。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那样急,又匆匆忙忙的挂断,裴秩不用猜都知道他一定听见了许熠淼的话。

      把手机收起来,裴秩看了眼身边正在抽烟的人,没好气道:“你得逞了。”

      许熠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我得逞什么?”他最是会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

      裴秩不想跟他扯皮索性不说了。两个人在路边静静坐了一会儿,一会儿功夫他抽掉了四五支烟,许熠淼鲜少这么沉静,就是那种不开黄腔,不捉弄人,只是安安静静呆在那里,他似乎也有很多心事。

      在抽到第五支烟时,许熠淼开口了,他用平平的语气问:“你在那边过得不好?”

      裴秩一愣,不明所以道:“怎么这么说?”

      “你瘦了......很多。”许熠淼没看她,自顾自地抽着烟,仿佛刚刚这句充满关心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切实的烟雾笼罩着他的上半身,让他平添几分捉摸不定。

      她眼帘垂下来望着干燥的指尖,良久她转头看着许熠淼说:“可以给我一根烟吗?”她伸手朝他要回刚刚他没给出去的那根烟。

      许熠淼回望着她,没有给她递烟,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烫,像是要把她点燃一样。这样的眼光让裴秩很不自在,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看出了她的闪躲,许熠淼也不再追问。他拍拍掉落在身上的烟灰站起来,说:“走吧,进去。”

      温野本来正在与唐佳丽玩骰子,看见二人前后脚进来,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刚刚地玩劲。他的眼神像是被火烧过,没降温就直接落在裴秩身上,烫得她只想躲。

      许熠淼不瞎,自然也察觉了,但他像是装作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一直到凌晨这个局才散,左思倩完全喝醉了,她被胖龙扶着在路边等叫来的车。芙姚和谭伟恩直接就在路边打了辆车,唐佳丽要蹭他们的车,两人也就同意了,他们在车里跟众人挥手道别。

      待众人陆陆续续走光后,路边就只剩下温野,许熠淼,宋雪染和裴秩四人。温野和许熠淼站在街边一棵挺立的枯树旁,一左一右扶着粗糙的树干,温吞地抽着烟。宋雪染站在许熠淼那一侧和他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垂着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秩的箱子还在许熠淼的车里,纵使她不想留在这里也只能被迫等他抽完烟。

      两人抽完后将烟扔进树坑踩了两脚,像是有某种默契一般一左一右朝着她们分别走来。许熠淼走到宋雪染身边,而温野走到了裴秩的面前。

      温野和许熠淼是差不多高的,但他走过来就远比许熠淼要有压迫感,他站在裴秩面前,像是一座大山瞬间遮挡了裴秩眼前所有的光,让她不得不后退几步,才勉强让自己看周遭看得真切一些。

      温野状似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又故作忽视了般地说:“怎么回?”

      其他人都不在了,裴秩也不必像在酒吧里那样同他演戏,她冷着一张姣好的脸,任由月色在她的面容上铺下一层清晖,淡淡地说:“自己。”

      她的口吻明显是不想与他废话,但偏偏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察觉不到这一点一样,说:“我送你?”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却像一根利刺扎进裴秩的心里,让她呼吸愈发艰难,本就站不稳的身体开始摇晃地更加厉害。她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态,无法克制的情绪让她无力又无助。

      就在她投降要落荒而逃时,身后传来道救赎的声音:“我送她,你先走吧。”

      许熠淼像是察觉到了她几近摔倒的姿态,站在了离她几厘米的左后方,像一堵墙一样让她不至于跌在地上。

      温野深深凝睇了裴秩一眼,将视线移到许熠淼身上,两人冷目对视,吹过的风都凝滞了几分。半响,温野挑了下眉,道:“行,路上小心。”前半句话他是对着许熠淼说的,后半句话他是朝着裴秩说的。

      裴秩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她的思绪走得很远,那天,他站在分别的大门口也是一个深夜。十一点多,刚下班,他和许熠淼在分叉路口,道别那一刻他忽地问她要不要送。芙姚用胳膊肘杵了杵傻站着的裴秩,这个提议看起来合理又不合理。

      因为他们顺路,也因为他们根本不熟。

      裴秩还是坐上了温野的后座。那是裴秩第一次坐摩托车,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送回家。摩托车在空寂的城市里疾驰,马路上人烟稀少,那夜的月光好像分外清盈,像是姑娘家的脸蛋湿漉漉的,让地面也添了几分湿意。车轮在滑腻的路面疾驰,像是在海浪里漂泊的船只,随时都要掀过去。

      尽管不好意思,裴秩还是不得不抓紧了温野腰腹前的衣襟,因为贴得太近,她能清晰闻见他身上散不去的烟味里藏了一点皂角香,意外得好闻。

      在某个空荡荡无人的路口,他停下了急驰的车,回头看向她。

      “害怕?”温野敛眸,微微侧过一点身子问。

      “嗯。”裴秩匆匆地答。

      温野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是周遭深色里无端端生出的一抹红,稚嫩又不失缱绻的美丽。那一刻她和他都注定朝着一条没有分岔口也没有回头可言的错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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