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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何年年和艾洛蒂对枪声脱敏,只道他们几个玩儿得不亦乐乎。

      正在一大一小相谈甚欢之时,孟郁青突然从林子里蹿出来,疯了一样往他们所在的开阔地奔跑,边跑边呼救。

      何年年定睛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娘嘞,这孟郁青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见他身后跟着一只棕黑色的野猪,身形巨大,两只巨齿异常粗壮,膘肥体壮,简直是猪中翘楚,瞧这架势是要和孟郁青拼命!不,单纯要弄死孟郁青!

      何年年二话不说,抄起艾洛蒂扛在肩上,顺着来时的脚印全速往回跑,露露朝着野猪的方向狂吠,但她毕竟是教授家庭出来的狗子,十分懂得审时度势,眼见着野猪视死如归地冲过来,掉头跟着何年年他们撒丫子撤退。

      可是野猪的速度实在太快,人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即使是接受过训练何年年,在负重的情况下也完全不是对手,于是他改变策略,看准旁边一棵粗壮的倾斜度较大的橡树,举起艾洛蒂把她送到树上:“往上爬!往上爬!”

      艾洛蒂很是机敏,借着何年年的力抱住最粗的树枝,找了个树杈的位置趴好。露露上不去,急得直呜呜,在树下打转。何年年捡起露露,放在较低的树杈上。

      而孟郁青被猪追得吱哇乱叫,满山谷都回响着他的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何年年拿起枪,快速上膛瞄准,孟郁青这不开眼的却从正面迎来,何年年往哪儿他就去哪儿,挡在枪口前严重影响视线,何年年只得侧步斜退,从侧面射击,但是猎杀的过程中,射击角度极其重要,不仅能减少动物对人造成伤害的可能,也能减少动物的痛苦。

      何年年的角度实在不顺手,哒一发出去,只打中了野猪的屁股,野猪疼得一趔趄,非但没有被震慑住,倒像是铁了心要干翻孟郁青。孟郁青已经彻底丧失判断力,不往有树的方向逃,偏偏冲着何年年来。何年年越想躲开他,他越要追着何年年跑。

      何年年心里暗骂猪队友不如猪!扔下枪,果断从大腿外侧抽出匕首,单手抱摔,抡掉撞进他怀里的孟郁青,迎向3秒钟后到达战场的野猪!

      野猪可不是小红,它凶悍而勇猛,生存的本能让它势必要与对面的人类挣个你死我活,孟郁青已被何年年甩出战斗圈,野猪的小眼睛里顿时只剩下何年年。

      何年年眼疾手快,弓腰蓄势,瞬间抓住野猪的獠牙,一刀捅进了野猪的脖子,却未料到野猪过于强壮,遭受如此重创非但没有立刻倒下,还拖着何年年往前冲出去十几步,何年年尽量保持身形不倒,但却很难找到平衡拔出匕首,孟郁青蠢得像故意的一样,用力抓住何年年的脚踝往后拽:“我来救你啊!啊啊啊......”

      何年年毫无防备,一下子被孟郁青拖倒,后背重重地摔进雪里,胳膊磕到一块石头上,手上一麻,握着猪牙的手一下子脱力,生死关头,野猪身上还扎着刀,一脚踩碎何年年掉在雪地里的眼镜,瞅准时机,回身低头向上一挑,尖牙噗一下穿透了何年年的羽绒服,何年年借势回身拔刀,手起刀落,直接从侧面扎进了野猪的颈动脉,用上全力再次快速拔出刀子,野猪咚一声四蹄朝上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蹬了腿儿。

      何年年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胸前染血,煞白的脸点缀着几滴红色,神情肃杀,如同地狱归来的使者,妖异而摄人心魄。

      孟郁青瘫坐在地,他来打猎,每次都是和索尼娅或者弗朗索瓦一起,这两人枪法极好,即使孟郁青出现失误,两人也会帮他补上,所以他从来都是远距离射杀,没有遭遇过任何来自野生动物的近身威胁。这次完全是因为不想和何年年在一起,才选择单独行动,没想到惹上一头亡命猪。

      此刻,他被飙出两米开外的猪颈动脉血喷了一身一脸,混身腥臭,眼前血红一片。然而他之所以动弹不得,则是被何年年干脆利索的近身搏杀所震慑,武器运用熟练,猎杀手法精准。

      孟郁青,彻底吓傻了。

      何年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捡起被他丢在雪地里的枪。如果不是孟郁青拖后腿,根本不用这么狼狈,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孟郁青的情况。

      还没等何年年靠近,孟郁青突然激动,用手指着何年年,向远处大喊:“晨风!晨风!他!他!我差点就死了,呜呜呜......我害怕!”

      蒋晨风和弗朗索瓦听到山谷中的喊叫声立刻往回赶,现下只见孟郁青狼狈不堪,在雪地里倒退着爬,拖出一条凌乱的轨迹。

      而此刻的何年年好似是这雪地里生出的妖一样,冰冷疏离,一手提枪,一手拎着带血的匕首,眼神越过身前的野猪尸体,漫不经心地盯着孟郁青,就像对面的人和那倒霉的野猪一样,已经死透了。

      蒋晨风来不及检查孟郁青的情况,三两步跑过去,一气呵成下了何年年手里的枪,疾言厉色地说:“何年年,我记得和你说了看清楚再开枪!”

      何年年回神,刚想说:我不是,我没有。

      孟郁青哼哼唧唧地从后面扑上来,搂住蒋晨风的腰嚎啕大哭:“晨风,我们回去吧,我好害怕啊。”蒋晨风扳过孟郁青的身体,上下检查他有没有伤。

      得,这是要成。

      何年年在内心骂骂咧咧,嘴上一句话也没说,匕首在他的食指上打了三个圈,被他瞬间抓握在手里,使了全力,扑哧戳进孟郁青脚边的雪地里,刀身几乎整个戳进冬天冻得冷硬的土地里,掠起一阵劲风。他一个眼神都没给这对狗男男,转身向山里走去,既然如此,不如好人做到底,再给小两口的感情添把柴:让你们找我垫背,烧不死你们两个戏精!

      孟郁青果真配合,吓得一哆嗦,又没骨头似的开始往地上趴。

      原本在照看孟郁青的弗朗索瓦戏看到一半,才突然想起女儿不见了,慌忙大喊艾洛蒂。

      艾洛蒂坐在树上淡定回答:“我在这儿呢。”

      弗朗索瓦老来得女,要是女儿有点什么事,他也得撞死在这棵橡树上,看见女儿安然无恙,吓绿的脸才逐渐恢复血色:“噢啦啦,我的女儿,你真是吓死爸爸了。还好你聪明躲在树上。不愧是我的女儿。”

      艾洛蒂对爸爸的夸夸习以为常,解释道:“是年年抱我上来的。他为什么走了,你们吵架了吗?”艾洛蒂小同学搂着爸爸的脖子从树上下来,无辜地看向蒋晨风。

      蒋晨风反而问艾洛蒂:“有没有吓到你?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很勇敢,并不会害怕。是年年保护了我们,他开枪也是为了救孟郁青,野猪是追着孟郁青来的,你不应该对年年发脾气。”艾洛蒂表达能力极强,既讽刺了咋咋呼呼的孟郁青,又赞叹了何年年的有勇有谋,她口中的何年年临危不乱,身手敏捷,如果没有孟郁青,也许一枪就会击毙野猪。

      艾洛蒂滔滔不绝,蒋晨风暗恨自己刚刚太过草率,误会了何年年,且态度蛮横,根本没给人家解释的机会,甚至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实在不像话。

      “年年刚才都哭了。”艾洛蒂开始造谣补刀,“你应该给他道歉。”

      蒋晨风看了看何年年消失的方向,拿起手机,没有信号:“他带的哪部卫星电话?”蒋晨风问孟郁青。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孟郁青哆哆嗦嗦,哭哭啼啼。

      “他没有,一部在我这儿,另外一部给了妈妈。”艾洛蒂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黑色的卫星电话晃了晃,“他说要一直陪着我,就把电话给了我。”

      在这种野山上,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何年年人生地不熟,走丢了将会非常危险,况且这里是猎场,防身的武器又刚刚被蒋晨风缴了,野生动物可不是家养的那么温顺,即使是常年生活在山上的猎人也未必能在与野生动物的近身搏斗中占得便宜,何况是生手何年年。

      蒋晨风非常懊恼,他很少犯这种低级错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安排眼前的三人先回车上,自己去找何年年,蒋晨风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不安,如今那种感觉却如藤蔓一般撅住他的心。

      孟郁青拽着蒋晨风的袖子不撒手:“晨风,你别走,我真的害怕。”

      “你和艾洛蒂他们去车上,我一会儿就回来。”蒋晨风把车钥匙扔给孟郁青,又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父女二人虽然听不懂,看架势也知道自己多余,赶紧往停车的方向走。弗朗索瓦知道蒋晨风和孟郁青认识多年,关系一直不错,但是蒋晨风选了一条和孟郁青不同的路,他越来越忙,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没想到孟郁青对蒋晨风是有情啊,着实让老头震惊了一把。

      老头从没见过蒋晨风的女友或男友,之前也确实没有看出他和孟郁青有什么火花,如果他也对孟郁青有意,那何年年又是怎么回事?蒋晨风可从来没有把私人朋友带到老师面前过,包括孟郁青也是自己考到了研究所,弗朗索瓦才知道他们之前就认识。年轻人的感情真复杂,不像他们这个岁数,恋爱都是纯纯的、甜甜的。

      跑走的何年年感觉这一天十分玄幻,本来就胸痛,以为能出来洗洗肺,结果更难受了,虽说现在距离预测的袭击时间还有将近两个月,但他的调查进展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快,身体健康也是他继续工作的资本。

      说起来这蒋晨风也是真会搞事情,谈个恋爱还得找人助攻,当初还纳闷蒋晨风为什么好心带小员工出来玩,闹半天是把他当催化剂!

      何年年回忆着索尼娅描述的地况,穿过这片森林,应该就是一条小河,这一身虽然血污不多,但他穿得白衣服,喷溅上的猪血委实不堪入目,无论如何得先洗洗。

      天阴得厉害,又开始下雪,雪花很大片,何年年的视线不好,摸索着走了大约十分钟,找到索尼娅所说的小河,水很清澈,以很快的速度从山上向下冲,打在岸边拱形的冰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何年年脱掉大衣,在水面上看到自己带着邪气和血腥气的脸,也难怪别人误会他乱开枪,他沾着河水先把手洗干净,实在是太冰了,手放进去的一瞬间就变得麻木、刺痛,他迅速捧了几捧水,搓掉脸上的血迹。

      清洗干净,他一屁股坐在岸边,艰难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气雾剂多吸了几口,人也逐渐冷静下来。还没套出有关激光武器研究的更多细节,蒋晨风就已经跟他翻脸,这只会让蒋晨风对他产生更多戒备,不如尽快远离蒋晨风,直接去实地勘查来得更安全。

      随着肾上腺素水平的降低,他才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低头掀起藏蓝色粗线毛衣,猪牙直接穿透毛衣,把里面的白色T恤戳破,果然肚子上被戳了个大口子,皮肉外翻,还在流血,血肉糊了一片,但还好没有伤及内脏。

      伤口不能碰野水,何年年把T恤脱下来,扯成一个大长布条,系在腰间狠狠勒住止血,再套上毛衣,这样几乎就看不出受伤,他可不想让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怜悯自己。

      外套也被刺穿,鹅毛飞得到处都是,何年年索性把破掉的那个格子里的鹅绒都拍出去,翻出满是logo的里子套在身上,他是实用主义者,脏着也比冻死强。

      何年年拍拍身上,又恢复到干净的模样。摸出手机,完全没有信号,这下可好了,走回狮城去不大现实,难道还得跟蒋大情圣坐一辆回去,顺便当个电灯泡不成。何年年捡起块岸边的大石头,使了老大的力气噗通砸进水里,怨气散了些许,但也扯得伤口生疼。

      好累啊......何年年有点不想回去,雪落在脸上,很快化成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起身,用手蹭了把脸,拍掉膝盖上的雪,转身往回走。

      索尼娅在何年年身后大喊他的名字,何年年回头,见索尼娅从百米开外往他这里跑,她手上空空如也,想见今天没有收获。

      “年年,你怎么在这儿?有收获吗?”索尼娅跑得气喘吁吁。

      “刚猎了一头野猪,技术不行,溅得到处是血,过来洗洗。”何年年避重就轻。

      索尼娅表现得非常惊喜,说野猪凶猛,很难单枪匹马制服,完全没想到何年年还是一位好猎手,挽着他的胳膊说,又下雪了,视线不好,趁着雪还没有封住山,赶紧回城。

      何年年点点头,然后试探性地发问回去时可不可以坐他们的车。

      索尼娅虽然面上装不知道,但她刚刚接到了女儿的电话,对事情经过也是心知肚明,又对何年年泛滥起同情心,一口答应下来,艾洛蒂很喜欢何年年,一定愿意和他同路,索尼娅说可以把他送到蒋晨风家。

      何年年说想去城里,他要去市中心参观一下,来了几天还没有看过白天的狮城。索尼娅暗道这可怜的,不光给资本家打工,还被资本家骂得猪血淋头,支持他干脆不回蒋晨风那里,于是问何年年要不要和她们回家。何年年婉拒,表示下次一定专程去拜访。

      索尼娅和何年年比蒋晨风先到停车的地方,何年年直接坐进了弗朗索瓦的车,艾洛蒂说有漂亮哥哥可以和她一路,她很高兴,虽然孟郁青也不错,但胆子太小,年年不一样,胆子大,有力气,艾洛蒂不喜欢大惊小怪的人,尤其男人不行。

      何年年说,首先要叫自己叔叔,其次不要对性别有刻板印象,男生有孟郁青那样胆子小的,女生也有像艾洛蒂一样胆子大的。艾洛蒂听了很受用,说她懂,这只是个人喜好,然后往何年年旁边挪了挪,又说刚见面时,他身上的味道和蒋晨风的一样好闻,像雪天里的阳光,奶呼呼暖融融的。

      何年年有些微怔愣,他好像已经在不经意间把蒋晨风的味道和他本人联系到了一起,闻到那种味道会让人安心、踏实,不自觉地就想放松自己,依靠对方。

      何年年在这一刻突然警觉,这种“懈怠”对自己来说相当危险。

      他回神,表示自己只是沾了蒋总的光,他家沐浴乳好闻,然而现在已经变得和后备箱里那头猪一个味儿了。两人笑倒在后座。弗朗索瓦看到女儿这么高兴,感觉这新来的小朋友真不错,女儿喜欢他就喜欢。

      蒋晨风没找到人,收到了师母的电话往回折返。见了面,索尼娅出面安排:“晨风,你照顾好孟郁青,他在车里等你。年年说要去城里,我们顺路,就把他捎过去。年年人不错,什么都没说,晚上见面你们再谈谈就好。”

      蒋晨风往弗朗索瓦的车里张望,何年年假装没有感受到蒋晨风的目光,低头和艾洛蒂说笑。

      “好吧,索尼娅,雪太大了,我们得快点走,孟郁青也受了惊吓,我先带他去诊所检查一下,谢谢你们。”蒋晨风隔着玻璃与弗朗索瓦和艾洛蒂挥了挥手,快速上车。

      这一天,与猪斗完与人斗,前几天又睡不好,山路颠簸,何年年觉得此刻的自己都要散架了,他尽量表现平稳,但握着艾洛蒂的手出卖了他,冰冷的指尖不住地颤抖。艾洛蒂眨巴着大眼睛,转而挎住他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焦糖巧克力说:“这是我从今天的圣诞倒数日历里面抠出来的,很好吃,你打开看看,祝福语又出自哪位文豪。

      “远远看去优美而神秘的人和事,只要拉近了看,就会明白它们原来既不神秘又不优美。——普鲁斯特”艾洛蒂取过纸条,轻声朗读。

      是啊,甚至有可能谎话连篇、了无生趣......何年年心想,这种大实话又能算得上哪门子祝福语,这做巧克力的也真是恶趣味了些。

      到达中心广场的时候,天都快黑透了,哪还有什么景致,何年年晕晕乎乎地看了一圈,才认清地方。弗朗索瓦解释说这里比较方便乘坐公共交通或者打车也可以,嘱咐他不要玩得太晚,否则就很难有车到山上去了。

      何年年对热情的一家表达了感谢:“谢谢你们,今天真的非常高兴认识你们,蒋总虽然......但是朋友都这么好。谢谢你们!”然后从初次见面的握手,变成了贴面礼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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