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恩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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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功岚随贤妃前往坤仪宫请安。
由于昨日明功峪的一通分析，她格外注意宫中众人的表情，这一下就发现了好几个人的表情不对。
从医官走出宜臻宫的一刻起，贤妃有喜的消息后宫皆知，大多数人都怀着复杂的心情，偶有几人，真心为贤妃高兴，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你怀胎辛苦，往后日子也不必到我这请安了，自己在宫里好好养胎。”皇后坐在上首，殷殷嘱咐。
从韩王府一路走来，皇后是亲眼见过贤妃的苦难，由衷希望贤妃这一胎能平安生下。
“谢殿下。”贤妃称谢，抬头只见惠妃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头一转，贤妃就当没看到。
惠妃既讶异于贤妃三十五岁还老蚌怀珠，心底又有陈年积攒的一腔恨意。
“贤妃姐姐怀有身孕，正该是安静养胎的时候，怎么还带着四娘呢，小孩子不懂事，万一冲撞了多不好啊。”
站在贤妃后头的明功岚一看，先撩者贱，说的就是惠妃，当即反唇相讥，“我又不是三姐，怎么会冲撞阿娘。”
赶在惠妃发作前，贤妃捏了捏明功岚的手，开口道。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藏不住事儿，惠妃姐姐可不要记在心上。”
“怎么听起来，还有故事呢？”搭腔的敬妃捂嘴笑，打定主意看惠妃笑话。
敬妃与惠妃是一同入韩王府，惠妃那殊色明艳，敬妃愤愤许久，自从生下皇四子，与惠妃别苗头的劲儿更足了。
“还不是这宫里的人，往哪里带不好，就那么巧，在宫后苑遇到了三娘，也不知发什么脾气呢，让四娘学了去，这不就记住了吗。”
两人一唱一和，惠妃的脸色渐差，薄唇轻启，也不知想起什么，悻悻不做声。
三皇女最近被惠妃拘在宫中，以免她惹出什么事儿来，因此在场的只有惠妃一人，不然指定吵起来。
“话又说回来，三娘也大了，不能再这么胡闹，像什么样子。”皇后也看了惠妃一眼，无视其发黑的脸色开口。
“殿下说的是，妹妹已经将三娘留在宫里，好好学学规矩，必不会给陛下丢面。”惠妃能屈能伸，当下认了个亏。
“这淮阳侯之孙，虽说好动了些，但家有世爵，又身为嫡长，三娘嫁过去，生了孩子，便有双爵位可世袭，可真令姐姐眼红啊，巴不得再生个闺女出来。”贵妃在边上搭了一句，将话题岔开。
最近雍王妃又有身孕，贵妃都慈眉善目了许多。
“是啊，说这女子家人是二次投胎，三娘子这锦鲤一般的运道，妾的孩子若这般，妾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呢。”说话的是与惠妃同住一宫的嫔妃，站在惠妃身后，言笑晏晏。
惠妃树敌良多，也自有一众拥簇，说白了，皇帝的宠爱占了绝大部分。
明功岚看殿中暗流涌动，皇后看不上惠妃，贵妃是只与皇后别苗头，敬妃和贤妃向着皇后，还有那宁妃，真是个八风不动的狠人，坐到现在，愣是一头也不得罪，每每得话，打得一手好太极。
后宫不太平，一是皇后心里有怨，一心想着逝去的明功济，二是皇帝偏宠，皇后镇不住后宫，而后宫诸人，屁股决定脑子，端看谁笑的最久。
不过今日，惠妃收敛得多，后宫宠妃的地位，在之前，可是敢直面皇后不怵的。
明功岚直觉有古怪，却不知所以然。
出了坤仪宫，明功岚扶着贤妃的手，问：“阿娘，宜臻宫与钟仁宫，以往有什么生死恩怨吗？今天她也太放肆了吧，阿娘还怀着身孕呢。”
“你才知道吗？”贤妃笑笑，打趣了她一番。
要说人尽皆知也不然，但身处后宫，宜臻宫与钟仁宫是打死不相往来。
“不是啊，一直知道，不然我和哥哥也不会把老八老九打一顿。”明功岚时刻注意着贤妃的脸色，“只是看她今天，比以往熄的快多了。”
确实，以往两人相见，都是往对方痛处捅刀，互不痛快。今日贤妃不欲搭腔，是为了腹中孩儿，那惠妃是为什么。
“听谁说什么了？”贤妃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个女儿心思浅显，不比她哥。
“没有，就是昨天看妙语姑姑，是惠妃要对阿娘不利吗？”明功岚无不忧虑地说道，“她怎么敢这么大胆！”
“还是个小孩子，你就知道这么多啊？”贤妃打趣一句，没有往下说的打算。
在后宫，什么都是虚的，皇帝的宠爱才是实实在在的，至于中宫、宫规，摆着好看罢了。
“阿娘，我不小了。”前方有槛，明功岚扶了一把贤妃，“我跟哥哥都很关心阿娘，您最近身子不便，昨日还那副阵仗，我们都很担心。”
“还说没有。”贤妃戳戳明功岚的额头，嗔道，“是你哥让你来问的？说话这么好听，听得我牙都酸了。”
“不是，阿娘，你就告诉我嘛，这样我跟哥哥才能防着点啊？你看她今天说的话，打着离间我们母女的算盘，阿娘真心疼我，不受影响，谁知道来日她会使什么诡计。”
“那倒是。”贤妃赞同的点头，“有点防范才好。”
明功岚闻言，抬头看着贤妃。
“你该去尚仪局了，等你下学了再说。”
“是，女儿先走了。”明功岚行了一礼，而后提着裙子快步离开。
“慢着点。”贤妃看其一马当先的脚步，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了。”明功岚远远回应。
“教了这么久的礼仪，这丫头也不见得斯文一点。”贤妃对一边的涂姑姑纳罕道。
“四娘子心里有数着呢，尚仪局崔尚仪对四娘子满意着呢，这么多皇室子女，当属四娘子学的最快最好，这是在您跟前，才解了天性。”涂姑姑小心护着贤妃，一边宽慰她。
“是啊，他们两兄妹聪明得很。”贤妃似是叹息地说道。
“娘娘这话是？”涂姑姑不明白，看贤妃不像高兴的样子。
“十郎瞧着与我不太亲近啊。”
在宜臻宫时不显，自从搬去了皇子所，母子每次相见，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娘娘，儿大避母，哪里是不亲近呢。”涂姑姑稍一沉吟，安慰道，“小时十郎君多粘着您啊，这是大了，知男女大防了，看他上回出宫，还给您揣回了刘芳斋的糕点，奴婢见了都高兴的不行。”
“大约是最近有孕，想的多了些吧。”贤妃又感慨，“孩子都七岁了，长的可真是快。”
“娘娘，您就莫感怀啦，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肚子里的小主子。”涂姑姑打断贤妃悲春伤秋，“医官可说了，您这胎得细养着，情志开怀最是重要。”
“你说得也对，孩子重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涂姑姑将贤妃的话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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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与惠妃的恩怨，还要从皇帝还是韩王时说起。
韩王年少风流，还未娶妃，妾室便已成群，当时王妃另有其人，长子、次子都是庶子，为了压制她们，原韩王妃将自己贴身婢女给了韩王，笼络韩王，便是后来的惠妃。
借此，韩王妃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舒心日子，不料世事无常，韩王妃怀孕九月，一尸两命，没了韩王妃的压制，惠妃日渐张狂，得了韩王的独宠，横行王府。
彼时贤妃有孕，受到惠妃嫉恨，使人害了贤妃腹中胎儿，还落下了病根。
韩王知晓后，不忍处置惠妃，存心包庇，因此，还被宗室参了个宠妾废礼的罪状，不得已，彼时的皇上才冷落了惠妃多年，就这，她还是生了一儿一女。
待到登基，惠妃又重新得宠。
前日的赏赐，多半是皇帝愧疚心肠，贤妃也已看开了，不再奢望皇帝垂怜。
“阿娘，弟弟会平安生下来的。”明功岚郑重其事看着贤妃。
“嗯，那就借四娘吉言了。”贤妃笑看明功岚。
“阿娘，等到弟弟生下来，我会保护好他的。”明功峪也保证道。
“好，你们都是阿娘的好孩子。”贤妃搂着两人，眼带欣慰。
关于与惠妃的恩怨，贤妃还瞒了一道。
在三公主降世前，贤妃又有身孕，不过被诊为死胎，她买通了医官，隐瞒了死胎的事情，在一日清晨，用肚子里的孩子，以命换命，可惜三公主只是早产，还是平安活到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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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九年的初雪比往年早，以至于明功峪早早披上狐裘，锦帽在寒风中落了一顶白。
由于宜臻宫近来戒备森严，加上天气恶劣，明功峪减少了出宫2次数，保持皇子所、上书房、宜臻宫三点一线的生活。这使得想跟随出宫的明功岚大为不满，每逢休沐日就堵着明功峪不放。
“都大雪了，你出宫干什么啊？”明功峪快步走在宫道上，身后宫人内监跟着前头的脚步，在道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明功峪从来不懂明功岚对宫城外地向往，已经为了这事儿，追了他好几个休沐日了。
每次乘坐轿辇，明功岚总要凑上来，喋喋不休，为了躲开她，他连轿辇都不坐了，就这还要缠着他呢。
“郎君、娘子，慢着点儿，下雪了，道滑。”常喜撑着伞，碎步跟上两位小主子，青枝也在明功岚身后跟着。
“两位小主子，坐辇吧，这天儿太冷了，待会儿得风寒了。”
“不用。”明功峪瞪了明功岚一眼，而后看看四周，一抬头，上书着“储秀宫”三个大字。
“我们进去避避雪。”说罢，明功峪一马当先跨进宫门。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恩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