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57、第55章 安排

　　“你猜？”高振麟笑着反问。

　　薛吉摇头：“你这神头鬼脑的，我可猜不出来。”

　　“我下午已经发电报给延安方面了，你拿着情报去一趟延安。”

　　“真的？”薛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语气也欢快了许多，“你来的时候，我正在收听新华广播呢。”

　　“你这边要请好假，可能会随时启程。”

　　“这个没问题。” 薜吉的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拿过烟盒抽出两根递过去，“我可以多带两个人吗？”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带一个。虽然延安还没有回复，但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高振麟接过薛吉递来的烟，没有马上点着，“头疼的还是张孟良。在你家短时间可以，长远肯定不行。让他去北平吧，我又不放心，担心他嘴不严实给我家人说，万一传到西安这边来，我就糟糕了；送去延安吧，他好像也没此意，就算他愿意，现在时机也不是很好。”

　　说完，高振麟点上烟，抽了起来。

　　“他既然这么麻烦，不如把他解决了。”

　　高振麟摇头：“他是救过我的人，咱不能忘恩负义。”

　　薜吉赞同地点点头。

　　高振麟吐了口烟，继续道：“主要是对他不了解，所以才有这些问题。我现在只知道他爱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真是头疼的事。我这段时间也得避避，你拿到情报后就给金老板打电话，说是去吃晚饭，他会安排你们连夜出发去延安。不过，路上要经过检查站，还得提防土匪，千万要注意。”

　　见薛吉点头，高振麟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叹气道：“要不是我任务在身，我就跟你们一道去延安了。我还是真想我儿子。”

　　“放心吧，我会给孩子买些好东西带去的，就说是他爹给他买的。”薜吉说着，拍了拍高振麟的肩膀。

　　***

　　张孟良打死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胖女人是薛吉的媳妇。

　　胖女人很不屑地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的张孟良，道：“这房子就是他租的，他时常回来的。”

　　“嫂子，怎么称呼？”张孟良眨了眨眼，问道。

　　“家里人都叫我大翠。”大翠转身进里屋抱了一床被褥出来，“你只能在外面这间搭地铺了。不过还好，现在不冷了。你要是冬天来就遭罪了。”

　　他人长得瘦，睡太硬的床，骨头会硌得生疼、生疼的，睡地铺那就更难受。还有，大翠是个粗人，人长得粗壮，说话也粗声粗气，这让他很不习惯。可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暂时待着这里了。

　　大翠本是个节俭的人，可现在来了个丈夫的客人，她一改往日的习惯，买了肉菜、大米和白面，仔细地烹饪了来招待张孟良。他狠感激大翠的照顾，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就写信给高振麟，要他尽快接自己走，让自己去北平。

　　四天过去了，张孟良还没接到高振麟的回信，便决定回趟西安，然后去北平。

　　“我家那口子还没来，你，你这就要回去？”大翠瞪大眼睛看着张孟良，“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家那口子会怪罪我的。”

　　“没事。”张孟良摆摆手，“我今天就走，到了西安我会跟他解释。”

　　不管大翠再怎么挽留，张孟良都执意要回西安。

　　大翠又哪里拦得住。

　　***

　　回到西安，张孟良在大伯家住下来，第二天找了个机会给高振麟打电话。

　　听见张孟良回了西安，高振麟吓了一跳，见童钊没在，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在宿舍里，我必须得拿出来。”

　　高振麟无奈地摇摇头：“你现在哪里？”

　　“住我亲戚家，在城外的杨家村。”

　　“你知不知道秦思明他们满世界在找你呐？他手下的两个悍将郭出和马冠昌这段时间就在汽车站、火车站盯着呢，这两个人也不好惹。”

　　“我知道他们肯定在到处找我，你也害怕我回来。”

　　“知道你还回来？”高振麟一时拿张孟良没辙。

　　“我要取的那份东西很重要。”

　　高振麟正要说什么，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匆忙说了句“我去找你”，然后挂了电话。

　　杨家村在西安城外的东北角方向，交通倒还方便。吃过午饭，高振麟找了个由头出了门。

　　倒了几次车，到了杨家村，按照张孟良说的门牌号一路找过去，终于见到张孟良。

　　张孟良的婶婶给他们沏了茶，然后带着孩子走出去，关上门让他们说话。

　　高振麟坐下来，认真地看着张孟良：“接下来，你是想去北平还是延安？”

　　以往，他和张孟良说话，从来没承认自己是共/产/党那边的，更不会提及延安。但现在，他必须把事情挑明了，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张孟良转头去看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去延安。”

　　高振麟右手握成拳在桌子上捶了两下：“你去延安是最保险的。”说完，从兜里拿出三十块大洋，放在桌上推给张孟良。

　　张孟良动也没动，只看了一眼那堆钱，又把视线转去窗外：“我说实话，我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为了钱。”

　　这话倒是让高振麟心头一暖：“你在这儿等我消息，千万不能出门，更别去你们站里。”

　　高振麟一再嘱咐张孟良，见张孟良同意后才放心离开。

　　晚上，张孟良简单乔装一番也出了村往城里去。到了陕西站，他看大家都快休息了，三步并作两步去到去到办公楼，在要打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他被值夜的人发现，被立即逮捕陕西站三处，韩永才得知抓住了张孟良，也第一时间通知了秦思明。

　　张孟良被捕的消息，高振麟还是从齐淑珍那里得知的，他脑袋里“嗡”得一声，心知这下麻烦大了。

　　而此时的张孟良也怪自己没做好完全的准备，就贸然行事而被捕。

　　被押到三处的地下室，张孟良看着满屋的刑具，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难逃厄运了。即便是军统内的自己人，进了外人眼中的“魔鬼”刑讯室，同样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参与审问的人除了秦思明，还有王家春、郭出和马冠昌，都是西安站的，却唯独没有高振麟。审问开始时，曹天浩和童钊来了。

　　曹天浩在张孟良面前来回踱了几步，才停下来。

　　“你姓张，叫张孟良？”曹天浩面色温和，见张孟良点头，又道，“你说出谁是那晚杀林晓楚的人，就可以放你走。”

　　“我没看清。”

　　“没看清，那你跑什么跑？”曹天浩面色不变，声音却冷了几分。

　　“我担心被当作嫌疑人给抓起来，就像现在这样要用刑逼我招供。”

　　曹天浩说：“你这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

　　说罢，曹天浩去桌子后面坐定，又问：“不过，我想问你，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在我亲戚家，在杨家村。”

　　“你冒险回陕西站是想干什么？”

　　“取钱。”

　　“是这些吗？”曹天浩说着，给了秦思明一个眼色。

　　紧接着一个布包秦思明被扔在桌面上，散开来里面是一堆大洋，约摸有几十块。

　　张孟良看了一眼那些大洋，点头承认。

　　曹天浩沉着声音问：“就这么点大洋，值得你冒着被抓的危险回来取？”

　　“没钱我哪里也去不了啊。”

　　童钊站起来走近张孟良，举手拍着他的脸孔：“最好说实话，不然够你喝一壶的。明白我意思吗？不明白？那我告诉你，就是你死不了，但也要脱一层皮。”

　　张孟良偏了偏脸：“我说的是实话。”

　　童钊“哼”了一声：“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曹天浩转脸对边上站着的秦思明说：“你们先审他。”

　　说罢，曹天浩起身出了刑讯室。

　　秦思明也过去走到张孟良跟前：“我想我再问你，你还会像刚才那样回答，对吗？”

　　张孟良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说话就是默认。”

　　秦思明早已耐不住性子，吩咐郭出和马冠昌把张孟良推到一块像是门板的刑具前。这块“门板”上面有四个洞，上下左右各两个。面对“门板”，郭出抬起张孟良的双臂、马冠昌抓着张孟良的两只脚，两个人合力把张孟良的四肢分别塞进那四个洞里，再分别用铁卯锁死。让张孟良像一个大字形。

　　然后，郭马两人抓住张孟良的衣袖和裤脚，狠劲撕扯了几下，张孟良身上的衣服便被扯了个精光。

　　张孟良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扭头去看站在一旁的秦思明。秦思明却只是笑笑，并不说话，转头给了王家春一个眼神。

　　王家春走到一排刑具前面，看着浸泡在水里的皮鞭迟疑了一下，拿起皮鞭走回来。屋里的人都很清楚：这泡了水的皮鞭抽打到人的皮肤上，是怎样的一种结果。

　　第一鞭下去，张孟良发出一声惨叫，接着第二鞭、第三鞭，张孟良的声音就变了，叫得很是凄厉。十来鞭之后，张孟良的后背已经皮开肉裂，血肉模糊。

　　王家春以为差不多了便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