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58、第56章 错乱

　　可秦思明显然不满意，示意马冠昌接过皮鞭，更加用力地抽打。

　　很快，张孟良的背面从上到下都已经体无完肤，但他依然只是惨叫，并没求饶。

　　郭出拿起一把铁壶，走过去，把里面的液体泼洒在张孟良的背部。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使得张孟良更加凄厉的声音，随着这惨叫声，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蔓延开。

　　“够硬的。”秦思明双臂抱在胸前，道，“把他翻过来。”

　　郭出和马冠昌解开“门板”后面的铁卯，把赤身裸体的张孟良翻成正面对着他们。

　　秦思明往前走了一步：“说吧。”

　　“该说的……我……说了。”张孟良声音有些嘶哑。

　　秦思明再上进一步，恶狠狠地盯着张孟良：“那人是谁？”

　　“不认识。”

　　秦思明盯着张孟良后退了两步。

　　郭出拿着皮鞭狂抽了两下，随即从张孟良口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声音。秦思明转身拎起另一壶酒精，从张孟良脖子处开始往下浇。张孟良惨叫几声后，就没了声音。

　　秦思明扔了铁壶凑过去说：“再这样下去，你是躺也不能躺，趴也不能趴，只能站着，你这不就活受罪了吗？”

　　张孟良耷拉着头，脸上已经抽搐得走了样，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王家春见状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没几个人能经得住这样的抽打，张孟良浑身上下没多少完好皮肤了，居然还不开口，这再打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向陕西站交待。

　　这时，只听秦思明对郭出和马冠昌说：“把他放下来。”

　　张孟良被放下后，已经站立不稳，一下瘫倒在地上。可是那些伤口让他痛得不能自己，只好忍痛半侧身趴着。全身上下火辣辣的，尤其是后背，象在油里炸过似的，他努力喘着粗气，想减轻疼痛但都是徒劳。

　　蹲下身，秦思明问张孟良：“下手狠了一点，对不住了。不过如果你说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张孟良微微抬头，眯着眼去看秦思明。

　　“那个人临走的时候，我问他姓什么，”半晌，他才极缓慢地开口，声音嘶哑，“他说——”

　　“他姓什么？”秦思明急急追问。

　　“马。”张孟良似乎多说一个字都困难。

　　秦思明抬头看马冠昌，招手让他过来：“是他吗？”

　　张孟良艰难地掀开眼皮也看马冠昌一眼，又缓缓转头对秦思明说：“有一招，叫杀人灭口。”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张孟良脸上挨了一记耳光。秦思明打完恨恨地说：“你他妈的还乱咬人。”

　　正说着，曹天浩带着高振麟和童钊来到了刑讯室。

　　当看见皮开肉绽、几乎奄奄一息的张孟良时，高振麟好像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似的。

　　“招了？”曹天浩问，见秦思明摇头，又弯腰朝地上的张孟良说：“都这样了，你还不招，我敬你是条汉子。可到这会儿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孟良挣扎用手臂撑起身子，看向高振麟虚弱地道：“我看见，他和林晓楚，说话来着。”

　　高振麟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张孟良受不住刑，要把自己供出去？这样担心着，嘴上还是不紧不慢：“我的确是和他以□□的名义接过头。”

　　秦思明不动声色地问：“那还有什么人和林晓楚接触过？”

　　“林晓楚被杀的，那天晚上，你也来过。”张孟良继续盯着高振麟，“之后，就有一个人，来问林晓楚住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曹天浩再次弯腰，看了眼张孟良，又把视线转向高振麟，“他也有嫌疑？”

　　张孟良努力地仰头看了看秦思明和曹天浩，才开口：“我说实话，你们，信吗？”

　　曹天浩直起了腰：“你说吧。”

　　“我没敢说，是女的，就是，杀林晓楚，的人。”

　　秦思明哪里会相信，从郭出手里拿过皮鞭开始第四轮抽打。

　　刚抽了几鞭，张孟良突然身体挺直，倒在地上，片刻后四肢开始抽搐，跟着脸也歪斜了，嘴吐白沫，眼睛上翻。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在场的人一时不知怎么办是好。只有王家春慌忙跑过去蹲下来叫了两声：“嗨，嗨。”

　　见没反应，王家春抬头去看曹天浩：“怎么办？”

　　比起其他人，还是曹天浩比较镇静：“把他送医院，留一个人在那儿看守。”

　　秦思明就安排郭出带个人送张孟良去医院。一路上张孟良的身体不停抽搐着。

　　到了红十字会医院，医生看了一眼，便吩咐护士给张孟良打了一针，然后送进了病房。医生带着护士进来给侧躺着的张孟良做了一遍全身检查，然后开始给他身上的伤口挨个清创、消毒、上药，甚至有的地方还需要缝合。

　　“病人猛然受到强刺激，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医生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抬头瞧了眼一旁看着的郭出，“怎么打成这样？”

　　“他不说实话。”郭出道，“没办法，软的没用，只好来硬的。”

　　“看看这前面后面到处都是伤，静养都是个问题。”医生摇了摇头。

　　好半天才把所有的伤口处理好，医生便叫护士帮忙给张孟良缠上纱布。可伤口太多了，全部缠了纱布，张孟良就像木乃伊似的，直撅撅侧躺在病床上，嘴角还在微微抽搐。

　　突然，张孟良两手抱头，嘴里乱七八糟喊出一串：“他来了！他要杀我！求你！别杀我！求你！”

　　医生仔细看了看张孟良，低声对郭出说：“他神经有点错乱，你们要再审他，估计不可能了。”

　　“他这就废了？”

　　医生点了点头。

　　正说着，只听张孟良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嘴里不停喊：“你放过我！我给你钱！我有钱！那是个女的！你相信我！就是个女人！”

　　医生叹了口气，要护士又给他打一针镇静剂，这样张孟良才安静下来。

　　“他这伤十天半月也好不了。”医生收拾东西准备走，“你们找人好好照顾他吧。”

　　郭出无奈道：“他都精神错乱了，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了。”

　　医生看了眼郭出摇摇头，吩咐完护士给输液，就转身走了。

　　郭出也跟着走出病房，去到医生办公室给曹天浩打电话：“站长，医生说张孟良精神错乱了。”

　　“精神错乱，就是疯了？”电话那头的曹天浩顿了顿。

　　“胡言乱语，打了两针镇静剂他才安静下来。”

　　“他现在在我们手上成了烫手山芋，这要是陕西站找我们要人，我们就不好说了，总不好交给他们一个疯子，那闹到重庆方面去就麻烦了。只能来个‘拖’字。”

　　“等他伤口好了，就能交给陕西站。虽然身上有伤痕，但至少把囫囵人给他们了。”

　　“幼稚。他们会接收一个不明不白的疯子吗？眼下只能咬死了说他是□□的人。”

　　“那我还需要在这里看着他吗？”

　　“你待一晚上，明天撤回来。”

　　曹天浩挂了电话，拧着眉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索着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曹茜茹从楼上下来，坐过来关心地问：“舅舅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我们抓了陕西站一个通共的人，给他用了刑，结果这个人居然被吓疯了。现下不知道怎么给陕西站交代。”

　　“都说□□是硬骨头，这人只是受点刑就疯了，只怕和□□没有交往。”曹茜茹声音柔和地说，“您想啊，如果是通共的人，那多少都会受□□影响的，怎么会轻易就吓疯了呢。”

　　“他说杀林晓楚的是个女人。你说这不是瞎扯吗？”

　　“是个女的也不奇怪，您忘记施剑翘替父报仇的事情了？”曹茜茹起身倒了杯茶，端给曹天浩，又坐下道：“还有，万一他是装疯呢？”

　　“我看不像是装疯，在刑讯室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可把我惊着了。还有，去医院又不停说疯话，打了两针镇静剂才安静下来。”

　　“现在谁在医院看守他？”

　　“郭出。”

　　曹茜茹极短地思索了一下，说：“我想要不明天我去一趟，看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嗯，你去看看也好。”曹天浩点了点头，“你在重庆学过心理战术，现在应该能派上点用场了。”

　　“你们怀疑的杀手是高振麟？”见曹天浩点头，曹茜茹接着说，“那这样，我明天和振麟一起去，到时候我可以从旁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听她这么说，曹天浩不由感叹道：“早该让你出面审张孟良的，秦思明他们就知道动粗，搞到现在这个局面。”

　　“动粗有动粗的作用，心理破防有心理破防的效果。”

　　曹天浩心里其实是真希望曹茜茹明天去了能有收获，那样就有利于找出杀手，也好给陕西站一个交代。另外，对于张孟良说的杀手是个女人，曹天浩充满了兴趣，但又认为女人的力量不够大，又怎么能制服林晓楚、并且划破他的动脉血管呢？如果真是女人，那就一定还有一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