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162、第160章 改口

　　八个月后，曹茜茹产下一子，取名高安安。

　　对于这个新出生的弟弟，晓光是既惊喜又欢迎，每天放学后就坐在摇篮边上守着，只要安安一哭，就立即对曹茜茹说：

　　“弟弟饿了。”

　　曹茜茹便抱起安安哺乳。通常这个时候，晓光就会回避到前院转悠一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坐到摇篮边上看着安安。

　　高振麟下了班回到家，见晓光每天如此，知道他心里已经接纳了这个弟弟，心里由衷感到高兴。

　　这天晓光又在卧室里陪着安安，高振麟进来对他说：“晨光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晓光跟在高振麟身后去到堂屋。高振麟坐到椅子上，很严肃地对站在面前的晓光说：

　　“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叫我爸爸，跟你姨叫妈妈。”

　　看到晓光脸上立刻浮现出的不自然表情，高振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但是习惯了就好了，你要记住，你和弟弟一样，都是我和姨的孩子，以后你就叫高晓光，平常我们还是叫你晨光。”

　　“我的作业本上本来就写的高晨光。”

　　“但是你要从心底里接受这个名字，接受我们是你的父母，接受我们是不可分离的一家人。只有接受了这些，你才会发自内心叫我们“爸爸”和“妈妈”。而且，你不但要和我亲，也要跟你姨——就是你的妈妈——亲。”

　　“我叫过你爸爸。”晓光嗫嚅道。

　　“那是我逼你叫的。”高振麟拍了两下晓光的肩膀，“这事儿不用想，就这么决定了，你尽快适应，小伙子。”

　　恰在此时，安安哭闹起来，晓光抢在高振麟前面跑进了卧室。看到曹茜茹在床上探出身子正要去抱摇篮里的安安，晓光忙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来送到她手里，曹茜茹搂着安安轻轻拍着，嘴里柔声哄着，安安就渐渐安静下来。

　　晓光见安安不哭了，就说：“我去做作业了。”

　　等晓光去了前院，曹茜茹对高振麟说：

　　“你刚刚跟晓光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别难为孩子，该叫的那天他自然会叫我们的。”

　　“这不是一个小事儿，我得让他清楚这些，之前一直不想勉强他，但现在有了安安，他要做到这些。过了年他都十一岁了，再晚就不好改口了。我也知道他心里有我，但他心里没有你，这怎么行？所以我郑重其事和他讲话，也是这个意思。”

　　“还是让他慢慢接受吧。”曹茜茹笑得温柔，“对了，下个礼拜我月子就满了，我想去上班了。”

　　高振麟一脸惊讶：“怎么这么着急？”

　　“舅舅一直习惯了有我在，这一个月我不在，还不知道他乱成什么样呢。”

　　实在不能理解她这么急的理由，高振麟找了理由阻拦：“安安才满月，你去上班，喂奶怎么办？安安现在太小了，要不还是等安安满百天的时候再上班吧？”

　　没等曹茜茹继续说，李月端从外面进来，左手抱着她儿子，右手拎几个袋子。

　　“老早就想来了，想着你快满月了我再来看你比较方便。”说着，她把手里拎着的礼物递给高振麟，抱着自己的孩子去看安安，“弟弟吃饱了在玩呢，你也下地玩会儿吧。”

　　“刚刚还在哭呢。”

　　曹茜茹笑着看李月端把一岁多的小男孩放到地上，便把安安送到李月端眼前。

　　李月端抱着安安，一边端详一边笑：“太像振麟了，一看就是他的儿子。”

　　听见这话，高振麟心里像喝了蜜一样，招呼道：“马上吃晚饭，你就在这儿吃吧。”

　　“好啊，我就是算着时间来的，看了孩子就在你家吃饭。”

　　“那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二嫂说加俩菜。”

　　高振麟走出卧室，去到前院厨房，给二嫂说了晚饭有客人，要加两个菜，二嫂答应了接着忙活。旁边齐淑珍拿着勺子正在舀鸡汤，闻言直接舀了两碗，然后用托盘盛着，端到后院，对曹茜茹和李月端说：

　　“刚熬好的鸡汤，我舀了两碗，你们一人一碗。”

　　李月端也不客气，把安安放进摇篮里，端起碗来用调羹舀着吹了吹，给她儿子喝了一口，然后自己就喝起来，刚喝了两口，便停下手，笑着对曹茜茹说：“给你说个事儿，我又有了。”

　　曹茜茹也刚端起鸡汤喝了口，听闻这话，不由一怔，继而笑着问：“希望再生个儿子，还是闺女？”

　　“是儿是女都无所谓的，只要是我生的。”李月端耐不住儿子要汤，又给他喝了一口，抬头问曹茜茹，“你准备再生吗？”

　　“我也和你一样，有了就生。不过，我倒是希望生个妹妹。”

　　李月端说：“那倒正好，晨光已经可以带弟弟、妹妹了。”

　　“他还是个孩子呢。”曹茜茹说，“刚才放学振麟还和他谈话，要他改口叫‘爸爸’、‘妈妈’。”

　　“是该改口了，等再大一些就更不好改了。”

　　李月端说完，几口喝完鸡汤，把碗放回托盘上，然后拿起摇篮里的拨浪鼓递给腻在身旁的儿子：“拿去逗弟弟玩。”

　　然后又回头对曹茜茹道：“说到底，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嘛。”

　　“我是希望他从心里接受我们就是他的父母，不是嘴巴叫叫不走心。”

　　“这也不怪你们，你想他已经四、五岁的时候才到你身边，年龄大了些，改口自然难。”

　　曹茜茹温柔看着摇篮内外两个自得其乐的小宝宝，说：“其实对我来说，其他倒没什么，就是希望他们哥俩早入团聚。”

　　“那这就是个难事儿了。现在这形势……”李月端不由摇了摇头。

　　曹茜茹叹了口气：“有时候我想起来就心疼他们哥俩……”

　　李月端忙拦住话头：“你在坐月子，就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

　　“好，不说这些。”曹茜茹说，“你去吃饭吧。”

　　“我就在这儿和你一起吃。”李月端说，“让淑珍把我俩的饭送到这里来。”

　　说完，她又探头看看摇篮里，然后轻声对自己的儿子说：“弟弟睡着了，你过来妈妈这里。”

　　拉过自己的儿子，李月端转头埋怨曹茜茹：“他还没满月你们就让他一个人睡。”

　　“振麟说了，男孩要打小就要让他养成独立的习惯。”

　　“他一大老爷们儿懂什么育儿。”李月端不由嗤了一句，抬手刮了下她儿子的小鼻头，“我家这个，打出生就腻着我。”

　　曹茜茹笑了，说：“放我身边，我也担心我睡觉一不小心压着他。”

　　俩人在聊着天，便见二嫂用托盘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李月端说：“茜茹往里挪一点，就把托盘放在床上，我们就这样吃。”

　　二嫂按照李月端的吩咐做了，嘴里说着让她们俩慢慢用就退出了卧室。

　　前院里，还没做完作业的晓光被高振麟叫去吃饭。正吃着，晓光突然抬头问高振麟：“现在我叫高晓光，哪晨光姓什么呢？”

　　高振麟愣了一下，才道：“他也姓高，叫高晨光。怎么你一直琢磨这事儿，做作业是不是分心了？”

　　高晓光摇头：“就是突然想起他来了。”

　　“嗯，没分心就好。”高振麟挟了口菜吃下去，又说，“我打听了晨光在延安的情况，他在跟师傅学摄影，听说现在还会放羊了。”

　　“放羊我知道，一定是跟嘎子学的。”晓光眼神亮闪闪的。

　　“来西安这么久，想嘎子吗？”

　　“想。想跟他玩儿。”晓光声音低下去，埋头扒了口饭，自言自语道，“我要是回去，他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不会。在嘎子眼里，你和晨光就是一个人。”

　　这话让高晓光一下子高兴起来，瞅着齐淑珍把鸡蛋羹端上桌，他拿勺子给高振麟舀了两勺，又端着碗去了厨房，给淑珍和二嫂的碗里各舀了两勺，这才端着只剩小半碗的蛋羹出来吃饭。

　　“怎么，不喜欢吃鸡蛋羹了？”

　　“不是。大家一起吃才更香。”高晓光憨笑。

　　“长大懂事了。”高振麟一听，笑着摸了摸晓光的头：“快放寒假了吧？”

　　“嗯，老师说后天考试，考完就放假了。”

　　时间好快，这一年又要过去了。高振麟心里这么想着，不免便想起了杨红叶，随即也想起高廷祥和高亚麒。而如今，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多给北平家里打电话，问问母亲的身体情况，以及关心一下高麒麟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仔细想了想，打从安安出生后，他已经有三个礼拜没有往家里打电话了。

　　饭后，送走了李月端，高振麟要了北平长途。那头接电话的正是高母，母子两个相互问了问各自的情况。得知曹茜茹和安安的一切安好之后，高母心里很高兴，就叫了高麒麟来接电话。

　　接过电话，高麒麟就埋怨道：“哥走了，爸妈他们去了香港，你有空也不回来看看？”

　　高振麟说忙得是真没时间回北平，等安安大些他肯定带着回去瞧瞧：“家里的生意怎么样？”

　　“我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当然，这也是爸的主意。对了，我明天就汇给你一笔钱，你把现在住的院子买下来吧，租房住毕竟不长远，说到底不是自己的宅子。”高麒麟又说，“还有卖地的钱爸也让我给你一份，明天一起汇给你。”

　　“我不要，也不缺钱。”高振麟拒绝，“你这是要分家啊？！”

　　“不是分家，就是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也搬去香港，先作个打算。”

　　高振麟怔了一下：“你要是去了香港，那我们以后要见面可是难了……”

　　“目前也只是一个打算，还没有决定。”高麒麟说，“我的婚期大概定在了五月，到时你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