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月光我不做啦！》好多猫毛

28、找到了

　　温序随温母出了大门，外面已是十分漆黑，三尺外的事物都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空气中弥漫出微微烧焦的气味。

　　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马车前的马匹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许久未曾见过的温父轻身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过温母手中提着的行李。

　　温序茫然地看着温父，才两天不见，他的头发好像又白了几分。

　　马车内塞满大小行李，已是十分逼仄，温序勉强将自己缩在角落里，随着行进路上的颠簸不停摇晃。

　　脑袋不知怎么回事十分昏沉，她强迫自己屏气凝神，听着坐在马车外温父温母略带焦急的谈话。

　　“现在什么时辰了？”

　　温父回答道：“子时。”

　　温母叹了口气：“昨日凌晨走或许还不会这么紧急。”

　　“昨日实在没办法。”

　　不知为何，温序突然感觉温父温母像是早就预料到这场大雾会发生些什么事，并且早就预谋好了要撤离。

　　空气中烧焦的味道骤然浓烈起来，温序捂住口鼻，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她模糊地回忆起了十五重天时，那时她昏迷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跑了出去，闻到的便是灼烧的味道，以及飘散于空中如鹅毛大雪般的灰烬。

　　如果这两场雾气相同，云野城会重蹈十五重天沦陷的覆辙吗？

　　浓烟不停榨取着稀薄的空气，温序感觉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而外面的谈话却依然在继续，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她一时竟不知这浓烟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连忙问道：“外面着火了吗？”

　　外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帘子被掀起来，温母走了进来，握住温序的手。

　　温序抬眸，发现温母呼吸流畅，竟丝毫不受浓烟的影响。

　　果真是她产生的幻觉。

　　发现温序的双手在颤抖，温母将温序揽到怀中，拍打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地安慰道：“别害怕，会没事的。”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温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疑惑：“奇怪。”

　　“怎么了？”温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温序连忙跟着出去。

　　那是一个仅容马车通过的小门，门内无人看守，仅有一道门缝微微敞开着，像是在城墙上扯开了一道诡异漆黑的口子。

　　温父巡视几圈，都没有发现一个活人，他警惕道：“接应人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温母看向城门的目光犹豫了起来：“还要出去吗？”

　　温父突然不耐烦起来，眉头紧紧皱着，对着地面唾了一口：“出！留在城内也是等死。”

　　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尖叫声突然从城后传出，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而这尖叫声还未响至片刻便戛然而止，像是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漾起一丝涟漪后便转瞬消失不见。

　　温序惊慌失措地回头，发现雾气漆黑，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唯有云野城西南方向，穿透暗黑迷雾闪烁着莫名摇晃的光亮。

　　温序定睛细看，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光亮，而是燃烧的熊熊大火。

　　……不是幻觉。

　　是真的着火了，但是温父温母为什么会不受浓烟的影响？

　　一时之间，温序心中闪过种种疑点，看向他们的目光十分复杂，甚至纠结要不要跟他们继续撤离。

　　温母没有发现温序的目光，只低声呢喃：“午夜了。”

　　温父厉声道：“我难道还怕他们吗？！”

　　说罢，温父将温序与温母唤回马车内，使劲地向前抽了一鞭子，马匹发出痛苦地嘶鸣声，径直突破半开的门向外冲去！

　　出城门的那一刻，温序听到城内的尖叫与呼救声瞬间多了起来，然后消失于呼啸的风中。

　　许多声音在她耳边同时嗡鸣，温序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的记忆却不断串联起来——

　　第一天发现浓雾时的跪拜，第二天温父外出寻找离开的方法，第三天的紧急逃离，争吵时说出的“迷雾”，可以直接蛊惑她的温母，不受浓烟影响的身体……

　　回忆起了以往被下意识遗忘，又或者说是被温母刻意蛊惑后所遗忘的种种线索，温序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你们知道这雾气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雾气，就连他们的身份也全是疑点。

　　看着近在咫尺盯着她的温母，温序竟一时不敢讲出来这句话。

　　温母没有回答她，看着她的眼神却莫名透着哀伤。

　　就在此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温序与温母皆是一个趔趄！

　　温父暴怒的声音如同炸响的干雷一般钻入温序的耳膜：“你们究竟还要追杀我们到何时？！”

　　温序正要掀开帘子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温母却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轻声告诉她不要出去。

　　外面突然传来震耳的吼叫声，嘶哑的哭笑声，以及窸窸窣窣的爬行声，种种诡异的声音汇集在一起，让人只是听了便格外反胃！

　　好像在等待什么指令一般，温母屏气凝神，警惕地看着帘子。

　　一声极轻的、不仔细注意便会被忽视的哨声突然吹响。

　　下一秒，温母握紧温序的手腕，掀开帘子迅速地拉着她跳下马车，直奔云野城内的方向而去！

　　在冲出马车的那一刻，温序回头凝视。

　　即使过去了许多年，温序依旧不能忘记那个惊悚的画面，漫山遍野的怪物一眼望不到尽头，带着恶意的鲜红眼睛穿透漆黑雾气，眼神如同想要撕咬血肉的恶鬼般死死盯着他们！

　　前排的怪物已经在向着他们不停地袭击！

　　温父站在马车前，微弱的身躯却施展如城楼高般的屏障抵抗攻击，冽冽寒风之中，他头发随风飘散，掺着白发的黑丝此刻竟已经白透！

　　最后，温序的视线与怪物群最前面领头的黑衣人对上。

　　黑衣人嘴角咧开，眼神骇人地盯着她，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他嘴唇一张一合，对着温序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看清楚黑衣人说的话语后，温序心下一沉，莫名的恐慌顺着脊髓攀爬，攥取心脏的全部血液。

　　他说的是——“找到了。”

　　有温父殿后，他们安然无恙地跑到了城内，温母急忙塞给她一封信，然后嘱托温序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城主，城主会保护她的安全。

　　看着温母想要跑出城门支援温父，温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连忙问道：“比起让我不明不白的送死，你们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温母犹豫了片刻，最终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瓶内白色液体闪动，散发出浅淡却耀眼的光华。

　　温母的眼中满是歉意，她轻轻将瓶子塞到温序的手里，最后嘱托道：“小心魔域的人。”

　　然后她便一把将温序揽入怀中，轻柔地拍了拍温序的后背，再分开时已是泪流满面。

　　看着温母踉跄离去的身影，温序怔然，这一切跟魔域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总算是懂时惟清的感觉了。

　　奇怪的原身，奇怪的父母，奇怪的黑衣人，奇怪的魔域——处处都是不知怎么解的谜团。

　　她本以为穿越回三千年前是来享福的，可现在看来，这诸多理不清的弯弯绕绕，还不如让她在十二重天送快递，一条道走到黑呢！

　　城内烽烟四起，哀鸿遍野，尖叫声此起彼伏，温序不禁摇头苦笑，城外是漫山遍野的鬼怪，可这城内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尖叫之后骤然消失——这跟她在十五重天时经历的一模一样，然而她在十五重天时可以侥幸靠躲在符咒下逃过一劫，现在她没有修炼，没有应对方法，又能靠些什么？

　　前方视野漆黑一片，她亦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忽然想到温母塞给她的小瓶子，她将手掌摊开，将泛着微光的瓶子提起来，光华流转之间，好像周身的雾气都淡了些。

　　温序静静等待了片刻，然后惊讶地发现，在小瓶子的照耀之下，温序周身一尺的雾气尽数消散。

　　她站在原地尝试着辨认了一下城主府的方向，正试探想要向前走，突然听到身侧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女孩焦急嘶哑的哭声！

　　原地停滞了片刻，温序咬牙狠下心，转身向着小女孩声音的方向走去。

　　在小瓶子的照耀下，温序第一次看到雾气吃人的场面。

　　黑色的雾气竟在不停地凝成实体，紧紧缠住小女孩的双脚，正在将她拖入迷雾之中！

　　小女孩涕泪横流，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害怕与恐慌，看到温序过来她立马伸出双手向她求救！

　　这瞬间让温序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经历过漆黑雾气的恐慌之后亲眼看着家园沦陷的自己，那个沉入湖底无助地感受着冰冷湖水不断攥取呼吸的自己。

　　曾经楼危救了她，如今时惟清也救过她，或许现在的她也可以去挽救他人。

　　眼见小女孩的半个身子已经消散，温序提起时惟清从侍卫手中借给她的那把剑迎了上去！

　　“铮”得一声，剑刚刚劈到雾气上便立马碎成了几截儿，小女孩却依旧不停地被雾气往漆黑中拖入。

　　就在温序不知所措的时候，手中的小瓶子光芒流转，弥漫来的黑雾触碰到那抹光华后，竟不断瑟缩着向后退去，将小女孩吐了出来。

　　轻声安抚着不停抽噎的小女孩，温序让她跟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则在前面探路。

　　走过一个转角后，身后突然没有了抽噎声，温序向后看去。

　　小女孩不见了。

　　温序急忙折返寻找，待走过不知多少弯弯绕绕后，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雾气已经浓到连西南方向那抹熊熊燃烧的火焰都看不到了，温序失去了唯一一个辨向方法。

　　靠着自身的辨向能力，温序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云野城本就占地极广，如今不知方向地走起来，更是如同看不到尽头的迷宫一般。

　　在经过一个转角时，温序突然跟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撞到，瞬间吃痛地捂住额头，眯着眼看向来人——

　　那是一张熟人的脸，清浅的瞳孔，因受伤略显苍白的肌肤，俊朗的容颜，淡然的表情。

　　“时惟清！”温序惊喜喊道。

　　时惟清低眸看向她，眼底亦闪过一丝欣喜：“阿序。”

　　心中始终萦绕的焦虑与恐慌瞬间消散了许多，转而出现的是很淡却坚定的心安，温序恨不得冲上去给时惟清一个大大的拥抱。

　　艰难克制住身体的本能后，温序连忙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

　　时惟清扬了扬眉：“什么小女孩？”

　　听过温序一通凌乱的解释，时惟清却突然抬头看向她，清浅的瞳孔微动，轻声说道。

　　“阿序，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