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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巨变(二合一) ...

  •   “没有小女孩……”温序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时惟清,疑惑问道:“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不知何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碰撞音,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异常突出!

      时惟清左手握紧剑鞘,右手拔剑,身体微微弓起,如同蓄势待发的剑弩,警惕地看向四周。

      难得见到他如此大的反应,温序心中也紧张起来,提起白瓶照向四周。

      白瓶的微光渗入黑雾之中,黑色的微小颗粒本肆无忌惮地向前翻涌着,却在接触到微光的片刻连连败退。

      在微光的照耀下,温序首先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瓶内光华流转的白色液体竟然在消散!

      温母将白瓶送给她时,瓶内液体尚有三分之二,如今仔细看过去,才发现竟然只剩一半了!

      若它也随着黑雾全部消失,自己才是真的手无寸铁了。

      温序心中一片慌乱,竟没察觉到在微光照不到的不远处,一道看不清边界的黑影快速掠过!

      空气随着黑影掠过泛起微波,时惟清敏锐地看向那个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待会儿你便知道了。”时惟清垂下眼眸看向温序,先是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然后又道:“先离开这个地方。”

      有时惟清在前面探路,温序总算不用顾头不顾尾地四处警戒,只亦步亦趋地跟着时惟清,然后打起全部精神观察后方有没有异动。

      前路祸凶未卜,她本想将白瓶交给时惟清在前方照路,遇到危险也能早些发现。

      时惟清却拒绝了她,只合上她的手掌,淡淡道:“这绝非凡物。”

      “收好,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或许能够保命。”

      温序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词,察觉到时惟清或许知道些什么,连忙问道:“什么意外?”

      时惟清沉声道:“雾气攻击人的方法不止一种。”

      温序心中警惕起来,她本以为黑雾只会将人强行拖入这一种方法,竟没想过还会有别的攻击。

      不过,城内从静止到沸腾,再到她逃回城内遇到时惟清,还不到一个时辰,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之多?

      正想着,时惟清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受得都是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闻言,温序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感觉头脑还略带昏沉,但身体倒是格外的清爽,就连胳膊上的剑伤都不隐隐作痛了。

      顿了顿,想起来时惟清苍白的侧脸,温序不禁关心道:“反倒是你,才刚歇了不到一天,伤还没恢复怎么就跑得如此之远?”

      丧失辨向方法前,她曾经观察过自己的方位,然后绝望地发现与城主府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就是身处城内的两个极端!

      时惟清解释道:“救人。”

      温序“哦”了一声,抬眼看向少年还不算宽阔的肩背,内心不禁感叹,当少主可真累啊。

      过了片刻,时惟清凉凉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你不在温府。”

      听着话语中的肯定,她立马猜到时惟清一定去温府找过她,而且是无功而返,于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额……我……”

      她当时脑袋昏昏沉沉,竟然忘记在门口塞解释的信件了!

      温序随口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我父母见城内异状惨烈,便带着我一块儿躲藏起来了。”

      “那你为何是一个人?”时惟清问道。

      回想到漫山遍野鬼怪的恐怖画面,温序后背寒意乍现,缓了缓才道:“慌乱之中我同他们跑散了。”

      不知那个找她的黑衣人是什么人,温序咬着嘴唇,犹豫要不要同时惟清说起这件事。

      时惟清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那人是谁……

      正踌躇着,右手方向突然传来急促慌乱的尖叫声!

      时惟清突然停住步伐,温序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发现他的眼神中竟带着莫名的深意,于是疑惑问道:“你不是要救人吗?”

      时惟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疾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小巷窄且深,一不小心便会迷失方向,温序扶着墙,紧跟着时惟清的步伐,没过多久便到了一个古朴的小院。

      幻化成实体的雾气紧紧攥住女子的小腿,正将女子拖入黑雾之中,女子正虚无地抓着,试图抓住一个可以对抗雾气力量、可以依靠的物体,地面白砖上留下道道凌乱的血痕!

      见到突然出现的来者,她好像见到生还的希望一般,溢满泪水的眼中乍现出光芒,连忙求救:“少主!少主,快救救我……我的腿好痛!”

      温序看向时惟清,却发现他没有要动手救人的意思,反而眉头紧锁地打量着女人。

      眼见着女人要被浓雾吞没,温序压下心中的疑惑,拿着手中的白色小瓶靠近。

      接触到微光,黑雾立马消散,很快便将女子完整地吐了出来。

      女子踉跄地站起来,眼睛肿成核桃一般,仍在不停拭泪:“多谢姑娘,只是我家人还藏在内院,你们能不能随我去救她们?”

      温序正要答应下来随她进去,时惟清却拦住了她,轻轻摇头:“别答应她的任何话。”

      温序疑惑地看向时惟清,却发现他已经握紧剑柄,随时准备拔出长剑!

      女子向内走了几步,却未听到随她前进的脚步声,于是转过头,见到两人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疑问道:“你们怎么不来啊?少主,那可是你未来的子民啊!难道你不想救他们吗?”

      温序却满脸惊恐:来你个大头鬼啊!哪有身子不动只转头的啊!

      女子停止拭泪后,道道红色的血泪便顺着脸颊流下,通红的瞳孔带着恨意地凝视着他们,身上亦是斑驳的红色血迹!

      见两人并不回应,那女子飘忽摇晃地越靠越近,嘴里叽咕叽咕地快速说着些诡异的话。

      温序忍不住后退一步,站在时惟清身侧,在女子快要靠近她时,突然传来“嗤”得一声穿透血肉的声音!

      时惟清拔出长剑,血流顺着剑刃点点滴滴坠下。

      女人先是低头看向胸口不停流出鲜血的血窟窿,然后缓慢地抬头,眼中血泪滂沱,眼神狠毒地看着两人,然后朝他们伸出尖锐的利爪!

      “少主,你为何要杀我们……”

      “我们不是你的子民吗,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在利爪快要触碰到他们时,女人的身影突然扭曲变形,四肢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然后逐渐消散,溶入黑雾之中!

      刺耳的鬼啸声瞬间响彻云霄,黑雾像是海浪一般朝两人涌来淹没,雾气中那浓烈的恨意像是要将二人溺死一般!

      温序连忙举起手中的白瓶,可这黑雾竟异常执着,不停向他们袭来,数次将散发微弱光芒的白瓶吞没!

      时惟清聚起灵力,金色的光芒穿梭在黑雾之中,黑雾很快分崩离析弥散向四方!

      待到黑雾不甘心地缓慢消失,白瓶内的液体又消失了近半,只余下一小瓶。

      温序正心疼地将白瓶收到握在手心,却突然眼尖地瞥见院内的异状:“那是什么?”

      地上躺着一副女子的尸骨,尸骨下半身已经被腐蚀一般血肉尽失空无一物,上半身好像做过剧烈挣扎一般衣衫凌乱,十个手指血肉模糊,在地上抓爬着留下血痕,面容狰狞恐怖地看向前方!

      温序眼神微动,看向女子的胸口,不知为何,那里并没有剑伤。

      “当我们看到她时,她便已经不在了。”

      身后传来时惟清解释的声音,听懂话中的意思,温序转身,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死于黑雾的人会幻化成各种各样的陷阱,而利用亲族朋友的同情心骗人掉入陷阱则是一种简单却有效的方法。”

      他低眸看向温序,声音低沉道:“你救出来的这个东西,它会想方设法引诱你走入黑雾。”

      看着温序愕然的表情,时惟清话锋一转:“不过,他们应当受限于某种规则之中,不能主动将人拖入黑雾。”

      “他们会提问各种奇怪且充满陷阱的问题,一但答者说了‘好’,等待他的将是被雾气吞噬、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温序心中一凉,突然想到了那个莫名消失的小女孩,女孩跟在她身后时便一直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还一直抽泣着求她去救别人。

      幸好她当时本就头脑发胀分不清方向,还正苦恼剑断后彻底失去了自保能力,根本没有分出精力去回答女孩。

      而她迷失方向绕了许多圈都没有遇到别人,但在女孩消失之后,她方才遇到时惟清……

      小女孩种种不合理一一浮出水面,温序不禁后背冷汗连连。

      她也算是一个警惕的人,竟然接连两次都没有看破这个陷阱!

      那些普通的凡人看到亲朋好友被拖入黑雾,岂不是更加着急地自动跳入陷阱,按照这个一带二二带四的沦陷速度,这个城镇怕是没多少活人了……

      或许唯有凉薄之人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陷阱,可时惟清又说雾气攻击人的方法不止这一个。

      温序顿时感觉自己想要安全无虞地逃出黑雾的可能性直线下降。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温序疑问道。

      时惟清低眸,缓缓擦拭过剑上血液,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救过几个……人。”

      看着时惟清淡然的面庞,温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救过几次,便也是被骗过几次,亦是杀掉过几次。

      这城内的人无不对城主府信任仰慕,无不与时惟清朝夕相处,无不对时惟清关爱有加,看着时惟清长大的那些人,或许对他而言早已如同家人一般。

      看着仅仅相处三天的温母孤身奔赴黑暗,她都忍不住鼻尖泛起酸意。

      对时惟清来说,昔日立誓要保护的子民,现在反而要亲手杀掉。

      甚至为了防止更多幸存的人沦入陷阱,还要杀得越多越好。

      温序甚至不敢想象时惟清第一次发现这令人绝望的真相、执剑杀掉第一个人时的心情,他怕是没有现在看上去那般冷静淡然。

      这个陷阱真是……意想不到的残忍。

      怕时惟清想起来更多不好的回忆,温序转移了话题:“那你不知情的时候,是怎么抵抗住他们的问题的?”

      “……不回答。”

      温序“唔”了一声,这才想起来时惟清平日里好像确实不怎么说话,高冷起来亦十分吓人。

      不过相处久了,才发现时惟清并不如他的外表一般冷漠,反而十分……温柔?

      想到时惟清说自己出来是为了救人,温序歪头疑惑问道:“要怎么样才能救那些幸存的人?”

      “足够快。”时惟清看向黑暗,浅淡的瞳孔微微颤动,最终被长睫遮掩,看不清情绪:“要么在他们被拖入黑雾前救他们,要么不让它们有被救的机会。”

      时惟清的两句话太过相似,温序却很快反应过来,于是问道:“那怎么才能判断出哪个是真人,哪个是陷阱?”

      时惟清摇摇头:“不知道。”

      温序哑然,这样怕是有点不好办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温序好奇问道:“那刚刚见面时,你怎么知道我是我,而不是雾气幻化成诱惑你的陷阱?”

      她当时并不知情,但时惟清可是了解真相的,竟然没有任何怀疑地相信她就是本人。

      若是她当时知道真相,怕是都不敢轻易与时惟清相认。

      时惟清的背影一僵,过了许久,淡淡的声音才从前方传来:“直觉。”

      温序心中一乐,时惟清的直觉还挺准。

      正要打趣时惟清些什么,温序潜意识突然浮现出一丝不对劲,她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异样的感觉,然后凝神分析起来。

      直到分析出那异样是什么,温序突然站定在原地,想起女子消失前质问时惟清的那句‘少主,你为何要杀我们……’,她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战栗感自脊背泛起到头皮!

      “时惟清,她说的是我们!”

      “它们竟然是一体的!”

      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时惟清点点头,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浑身泛起冷意,温序低声喃喃:“若是假装成陷阱的猎人始终捕捉不到猎物……它会做些什么呢?”

      最关键的是,它们的意识还是共享的。

      温序眉头紧紧皱起,这下更不好办了。

      时惟清的任务本就是救人,这个女人救不了,还有更多的人要去救,于是两人将女子的尸骨用院中的草席勉强盖上,为她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或许黑雾散去之时,还能为女子寻一处寂静坟墓安稳下葬。

      正准备离开时,温序对着地上凌乱的抓痕若有所思,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向女人抓痕所指的方向翻找去。

      看着温序莫名的动作,时惟清也反应过来,开始寻找起来。

      最终,两人合力掀开古井上用来掩盖的层层布料与木板,井中的水篮中赫然躺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

      “这个应该不是陷阱吧?”温序疑惑道。

      “嗯。”时惟清淡淡道。

      “谁来抱?”温序看向时惟清,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时惟清:“……”

      看着时惟清并不熟练地不停调整抱孩子的姿势,温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时惟清斜睨了她一眼,认命地走到前面,不让温序看他的窘迫模样。

      迷雾之中最容易迷失方向,为了防止二人走过已经寻找过的区域,温序每走过一处便会在墙上留下一处痕迹。

      再次回到最初的标记处,看向每个方向都有标记的墙面,温序轻叹一声,这个区域竟然已经不剩一个活人了。

      活人没有多少,陷阱倒是数不胜数,或许是因为它们意识一体,每次都会根据她和时惟清两人的反应不停调整,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的表现更加合理完美。

      有几次他们甚至都快要错信陷阱的话了。

      而杀掉陷阱以后,或许是为了攻破时惟清的心理防线,陷阱对时惟清的质问愈加狠毒!

      就连身为局外人的温序都听得时而抑郁时而暴躁的,却见时惟清依然一脸淡然毫无波澜。

      温序不禁为时惟清暗中竖起大拇指:真是好稳定的情绪啊!

      而经过陷阱溶入后的黑雾竟然愈来愈强大,需要用更多白瓶内的液体以及时惟清的灵力才能消散。

      温序心中不免升起一个大胆且可怕的猜测:或许他们每杀掉一个陷阱,黑雾便越强大一分?

      可如果不杀的话,那些幸存的凡人又该如何存活?

      自己能猜测得到的想法,时惟清又怎么会想不到,温序抬眼看向时惟清的侧脸。

      雾气翻涌,时惟清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温序的目光,他转过头看向温序:“我们回去。”

      时惟清一如既往地在前面开路,温序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想尽量地用白瓶替他照亮一丝前路。

      待观察过四周并无异样后,温序不经意地低头,然后微微一愣。

      时惟清拿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抬眼看着时惟清并不宽阔但挺拔的脊背,内心却五味杂陈。

      不知这颤抖是因为重伤未愈就频繁使用灵力救人,还是因为杀了太多熟悉的人,又或是那些狠毒又绝望的质问。

      又或者,三者都是。

      花了许久才从幽深的深巷中认清方向拐出来,他们总算来到了宽阔的大道上。

      时惟清抱着苏醒但不哭不闹的婴儿站在前面不知在想什么,温序正想往前一步,时惟清却拦住了她。

      温序站定细看,这才发现大街两侧平铺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尸体,绵延向被黑雾掩埋的远方。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尸体姿势诡异扭曲,没有断肢残臂十分完整,看起来并不像是被雾气所杀的那些人。

      时惟清紧皱眉头:“之前还不是这样。”

      温序看向其它几条道路,虽然被雾气遮掩却干干净净没有尸体,唯有这条通向城主府的主干道铺满了这些扭曲的尸体,不禁心中一惊。

      时惟清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语气是难得的焦急:“快回去。”

      温序的内心在城主府门口才终于凉透了,沿路的尸体竟像是欢迎仪式一般,最终停到了城主府门口。

      而城主府内亦是乱尸遍野,女使与侍卫的尸体杂乱交叠摞成一堆小山,血液不断汇集成河流,最终流入院中小池内。

      那个锦鲤遨游的小池血红一片,俨然成了一片血池。

      温序担心地看向时惟清,发现他一向淡然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慌乱,温序无力地张了张嘴,正想安慰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今天经历的种种太过沉重,根本找不到方向去安慰他。

      跟着时惟清正要去往内院,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

      温序顿住,看向角落处。

      巨石上斜倚着一个人……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个血人,此刻正躺在无数错乱的尸体边上。

      他头发胡子花白却被四散的血液浸得鲜红,脸上是已经凝固的暗血,眼睛却是两个血窟窿,此刻正茫然地看向天空,若不是他咳嗽一声,根本分辨不出他竟然还活着。

      将头转向时惟清的方向,他张了张嘴,竟好几次都没说出来话,好久之后才气若游丝道:“少主……是少主吗?”

      时惟清连忙走上前去:“桑伯,你怎么样了?”

      听出时惟清声线中的一丝哽咽,温序心中一紧,呆愣地看向那个血人,桑伯?这竟然是昨日给时惟清送药的那位医师?

      “是魔……”桑医师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将脸转向温序处:“先将幸存的凡人带入……带入阵内……保护。”

      时惟清看了看温序,又看了看怀中乖巧吃手的婴儿,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将二人带入内院。

      站在院内正中央,时惟清凌空绘制了一个金色阵法,阵法乍现乍隐,然后便显露出阵内真身。

      阵内人影杂乱声音喧嚣,见四周突然恢复城主府的情景,纷纷安静下来。

      地面上亦显现一个与时惟清所绘制的相同的阵法,此刻正闪烁着黯淡的白光。

      温序敏锐地察觉到时惟清身体一僵。

      里面的凡人本来一脸惊恐,看到来者是少主纷纷放下心来,一拥而上地靠近了过来。

      “少主,我上次托你去寻我妹妹,你找到没有!”

      “少主,这黑雾什么时候才能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少主,我儿子就藏在那个小屋子里!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杂乱又急促的声音此起彼伏永不停歇,偶然有人听到亲人已死,便跪地嚎哭起来。

      时惟清先是对着人群轻声道歉,然后在一众哭声之中,将手中婴儿交给一位人群中比较有声望的老妇手里,安排她给婴儿寻一位新的母亲。

      最后,时惟清看向温序:“你也进去躲躲吧。”

      “这阵法以城主的生命为系,她不死,你便不会有事。”

      想起桑医师的欲言又止,好像是与温母所说的魔域有关,温序摇摇头,缓缓道:“不用了,我陪你。”

      时惟清也不劝她,只点点头,然后关闭了阵法。

      再次回到前院处,桑医师已经没了声息。

      时惟清蹲在医师身侧,手掌翻转运转灵力,炽金的光芒逐渐耀眼,无风却自起,风越来越大,将时惟清的长发吹起,四周的黑雾好像也被这狂风搅弄,如同龙卷风一般直冲云霄。

      这次的灵力运转了格外长的时间,温序站在一旁,突然担心起来时惟清的身体能不能撑住这漫长的消耗。

      过了许久,时惟清额间金纹明灭一瞬,漫天狂风骤然消失。

      桑医师浑身猛得一抖,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咳咳声,然后胸膛总算微微起伏起来。

      感受到身体内截然不同的生命力在不停流转,桑医师轻叹一声,朝向时惟清道:“当初我用此法救了你,你竟在今日又还给我了。”

      “学得如此之快,或许你去药峰修炼也是不错的。”

      时惟清并不回答。

      见身体内的生命力仍在不停增加,桑医师按住时惟清施法的手,那双手十分冰冷,桑医师只觉得心疼不已,劝解道:“你旧伤未愈已是十分虚弱,不必再耗费精力救我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能吊着最后这口气苟延残喘已是十分满足了。”

      时惟清许久之后才说话,声音略微沙哑:“这里发生了什么?”

      桑医师长叹一声,缓缓道:“你与时君上兵分两路……去寻存活之人,可你都来回数次了,时君上却一次未归……城主怕你担心便一直未同你说。”

      “后来,西南角起了大火……无人可往,于是城主派我等看守,然后又在城主府门前开启了护佑阵,便亲赴那处救人。”

      “再然后,护佑阵法竟被人轻易破开!”

      话至激动处,桑医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吐出一口暗黑的血液,夹杂着血块和内脏碎屑。

      温序怔然地看向桑医师,怪不得他让时惟清不要救他了,这种受伤程度,怕不是已经心肺俱碎。

      “是他!他来了!”

      医师像是想起了极其恐怖的事情,眼角血泪不停从血窟窿内滑落,仅仅是回想起那个画面,他便浑身颤抖至抽搐一般!

      那个男人漆黑的长发随风而起,身穿一身华贵的黑衣,浑身散发阴森的气息,面容邪恶冰冷,瞳孔里却是诡异、平静又极端的疯狂,只被扫上一眼便觉得浑身发冷,被压迫在原地动弹不得。

      走到哪儿,哪儿的人便浑身扭曲成诡异的姿势,脖颈处流出水流般的血液,最终汇集于正中的水池之中。

      最终停驻在他面前,男人好整以暇地问道:“明微在哪儿?”

      他当时忍不住朝这乱城的罪魁祸首唾了一口,但是浑身竟忍不住的颤抖,唾液最终落在男人脚边的地上。

      男人不怒反笑,朝他伸出手,手掌上是一道贯穿的伤痕,手掌微微攥紧,他便浑身筋脉寸断,眼睛不能视物,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始终如同噩梦一般附着在耳边。

      “记住,吾姓凌。”

  • 作者有话要说:  阿序和时惟清马上就要去恒无山快速发育啦~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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