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20、老人是真去世了

　　老板娘回来的时候，两人杯里茶还未尽。
　　老板来到桌前，道：“二位要不再休息一下，我那口子说，现值午间，只有两人在，怕是……”
　　云颢心道：“那岂不正好！”他忙答：“就现在吧！祭奠之后我们还要赶路呢！”说完便掏出一粒碎银子给了老板。
　　老板盯着银子，道：“这……”
　　“少了？”
　　老板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太多了，两碗茶，铜板就行，这太多了，太多了！”说着便要把银子还给云颢。
　　“收下吧！劳烦您带路呢！”云颢先一步出了铺子，这世上还有嫌钱多的生意人！
　　“这位公子……”老板见他走了，只好扭头看向容寰宇，容寰宇却淡淡瞥了一眼，道：“这钱不是我的！”然后也出了铺子。
　　老板只好就此作罢，领着二人去了那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里。

　　“这里便是了！”老板指着面前的一家农舍道。
　　容寰宇收住脚步，疑惑的看了一眼，正欲说话，云颢却已经走了进去。
　　简陋的木门敞开着，一眼便可看见堂屋停放的棺材，有两人跪在地上，正在烧纸。
　　云颢扫视了一眼，这农舍可当真简陋。只三间屋子，院子里有一方小菜圃。
　　往里走了好几步，云颢才发现容寰宇没进来，连忙后退回去，低声道：“怎么了？”
　　容寰宇道：“不……”
　　“王老板，你老婆子不才回去吗？你怎的又来了？”
　　容寰宇刚开口，堂屋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方才铺子来了两位客人，外乡的，听我说周老去世，他们说他们家乡有个逢丧不可躲的风俗，要来祭奠！”
　　“嗯？”那烧纸的两人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云颢压低声音对容寰宇说道，然后便直接拉着他走了进去，对那两人道：“两位哥哥，小生家乡有一风俗，出门在外若遇丧事，特别是鳏寡老人，须得祭奠方可离去，否则会顽疾缠身，厄运相伴。小生与弟弟途径贵村，现既已知晓，才求老板带我们前来，实在是冒昧打扰了！”
　　烧纸的两人对视一眼，这文绉绉的话，他们虽然听得不是十分明白，但也大概理解了意思。其中一人道：“原来这样啊，周老本就无儿无女，两位公子来祭奠，他肯定也是高兴的！”
　　说完便各自拿了三炷香，分别递给云颢和容寰宇，两人拜了三拜。
　　方才那说话之人，许是觉得他二人是贵人，忙伸手来接香，两人倒也不客气，顺势给了出去。
　　待那人把香插好了，云颢谦逊有礼的问道：“不知这蒲团是否方便我二人一用，为周老诵经！”
　　“啊？”三人齐齐发出声音，很是不解。
　　云颢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道：“嗯，为亡者念往生咒，愿他早登极乐。”
　　“这样吗？”其中一人面带疑虑。
　　云颢十分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道：“不会太久的，三位哥哥且去忙自己的，我们兄弟二人诵完便自行离开，不会打扰老人家。”
　　如此一解释，三人都没有疑惑了。那老板是个爽快人，随即便离开了。
　　另外两人也道：“我们没有什么事，这蒲团，您二位用吧！”
　　云颢看了容寰宇一眼，虽然他的脸色一如往常，不过云颢还是觉察出了不情愿。
　　他连忙伸出手将容寰宇袖子使劲一拽，也不管会不会被甩开，把人拉了过来。
　　“弟弟，开始吧！”说完又用极小的声音道：“配合一下！”

　　容寰宇本想发作，却鬼使神差的盘腿坐了下去。
　　见状，云颢挑了挑眉，也坐下了，又低声道：“谢谢弟弟了！”
　　声音很小，没有灵敏听力根本就听不见，可这般小声，却依然没有少去促狭之情。
　　容寰宇瞪了他一眼，云颢假装没有看见，一本正经的抬起头，道：“那我们就开始了。”
　　说完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惊得容寰宇侧首看了一眼，云颢真的会诵经？
　　自己又不会，那该念什么？念书吗？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咚咚”两声。容寰宇睁开眼睛，只见那两个中年人已经昏倒在地上。
　　“怎么样，厉害吧！”云颢站起身后，对着容寰宇挑了一下眉，像是在求夸奖一样。

　　容寰宇有些不屑的把视线收了回来，不再看他。
　　云颢瘪了瘪嘴，往棺材旁走去。容寰宇跟着站起来，道：“这并不是那位老人？”
　　“什么？”云颢不解的回头。
　　容寰宇道：“方才在门外，我便想说这不是我早上来过的那处房舍。”
　　“这么巧？这村子里有两个独居老人？还都死在同一天？这也太……”
　　“不！不仅仅是巧合，还很奇怪。如果不是这农舍外的不同，我就要以为这就是早上我去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云颢正欲转身去看棺材里的人，闻言，又将视线落在容寰宇身上。
　　“两处农舍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简陋，一样在旁边有块很小的菜圃，一样是三间房。”
　　云颢道：“这么说来确实奇怪，但是也许本就是这村子里都这样建。不过这么说起来倒更显刺激了。”
　　说着他便漫不经心的看向棺材，只一眼，云颢就已经看清那透着寒气的惨白的脸与以往他见过的死人的脸是一样的。所以，里面躺着的，确确实实的是一具尸体。
　　顿时，云颢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对着容寰宇点点头，然后十分恭敬的退到蒲团前，双手合十，歉意的道：“真是罪过，云颢无意打扰您，实在是抱歉。”
　　然后，又拉着容寰宇一起，对着老人十分虔诚的躬身拜了三拜。

　　完了之后，云颢对容寰宇道：“我们这可真是罪过了，惊扰亡灵，实在不该！”
　　容寰宇斜睨了他一眼，道：“不是我们，是你。若你听我言，不寻所谓的刺激，又怎会打扰亡灵？”
　　云颢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自知理亏，又对着棺材鞠了一躬。
　　接着，他转身将昏倒在地的两人扶上旁边的椅子，再把人叫醒，脸上挂着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这经文让二位靡靡睡矣！”
　　那两人先是迷惑的望着对方，像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一样。经云颢如此一说，虽然还是文绉绉的，但也记起确实听见了那慢吞吞的经文，没想到竟然就睡着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云颢又道：“那两位哥哥继续忙着，我和弟弟就此告辞，还须得再赶路，不可多做停留！”
　　容寰宇站在旁边看着他装正经。这人分明到处都是浪荡痞气的性子，也不知为何就那么喜欢在外人面前扮着温雅公子，而且还扮得不露破绽，不熟悉的人定会被他迷惑，信了他。
　　外人？不熟悉的？那自己就熟悉……？
　　容寰宇甩了甩头，将这种奇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云颢跟两个农人打完招呼，回头就看见容寰宇蹙着眉头，只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浅声道：“走吧，弟弟！”
　　容寰宇抽了抽嘴角，却也没有反对，只跟着云颢出了农舍。
　　“还生气？”没了打探消息的小心，也不用考虑惊扰逝者，云颢自然而然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容寰宇却仿如未闻一般，继续向前走。
　　云颢忙跟了上去，道：“容寰宇”
　　没有回答！
　　云颢看了看他脸色，没有蹙眉，神色也正常，应该没有生气。
　　云颢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容寰宇，我跟你说啊，你这人……除了生气的时候会说几句话，然后就是谈正事会说上一些话。平时都是哑巴吗？不对，不仅仅哑巴，你好像除了生气，就没有其他情绪了。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喜怒哀乐悲恐惊，贪嗔痴恨爱恶欲，呃……贪嗔痴就不要了，可你这……怕是深山里的老和尚也比不过你吧！”
　　容寰宇难得的瞥了一眼，却依然脚下未停。
　　云颢本来就是随便说说，可话一出口，心里不禁想：像他这样的人，笑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呢？一定很好看的，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
　　“容寰宇，我们现在又去哪里？”
　　“前面！”这次倒是说话了，可这回答跟没有回答有区别吗？
　　“容寰宇，你性格从小就这样吗？”知道他不会回答，云颢又胡乱闲扯道：“我猜你小时候一定很乖，我是说长得很乖，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来逗你的那种，所以你小时候应该爱笑！当然也有可能，大人太多了，你被人围着，不喜欢这个感觉，所以可能你小时候也不爱笑！
　　“……容寰宇，我这都让你选择了，你还是不说话，真是独角戏呀！好吧！那我告诉你，唱独角戏的我，就属于第二种！”
　　容寰宇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云颢的话却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属于第二种？
　　第二种，不爱笑？
　　云颢看见容寰宇惊讶的表情，忙道：“看嘛，脸上就该有一些不一样的神态，多姿多彩！”
　　闻言，容寰宇瞬间恢复平静，果然谎话张口就来，竟然会信他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