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89、误会

　　“着急忙慌的你干嘛呢？撞鬼了？就算真撞了鬼在尸山也不奇怪吧？”
　　在叶云起快要到山的院子时突然听到东边传来调侃声，回身看去却是他找了半天的苏轻尘。
　　“苏兄？你不是去有探查法阵了么？怎么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你。”叶云起停了脚步反问道，“怎么又在我后面来了？”
　　“趁着仙门百家还没封山，去外面搞了些朱砂符篆和一些香烛。”苏轻尘提起手中的乾坤囊晃了晃又道，“你呢？出什么事了？”
　　“刚才去了其余八座山找了你一遍——我发现尸山有些安静得过头了，我想去叫哥哥起来看看，别是忽略什么异常就麻烦了。”
　　“你是不是傻，当初邱子休他入主尸山的时候就布下过禁制，能在夜里压制邪祟的意识；而且山下那么多仙门修士，那么多符篆法器，灵气过于浓郁自然会起到威慑邪祟的效果。两相压制下那些邪祟自然没什么能力造次了。”苏轻尘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满脸都是不屑，“你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么神经兮兮的。”
　　“啊——哦哦。”叶云起挠了挠头，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可能是我忧虑过度，有些杯弓蛇影了——苏兄，你是现在去加固那些法阵吗？我帮你吧。”
　　“你老老实实回去好好休息别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了。”苏轻尘漫不经心地抛着乾坤袋，目光却有些无奈，“阵法一脉也非我所长，符阵虽然有所了解但也只在皮毛。尸山这些法阵结界全都出自各家各派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阵法宗师之手，本就有些高深莫测，后来又经过那糟心玩意儿一通整合变得愈发玄奥精妙，我也不一定能有什么作为……”
　　听到苏轻尘这么说，叶云起莫有有些失落，心底的不安也愈发浓重。
　　本来尸山这些阵法算是他们最后的仰仗，可这样的话，这一丝仰仗也没有了，面对仙门百家的胜算愈发微乎其微。
　　“你这什么表情，瞎担心什么？就算我没法加固阵法，但那些人想要上山也没这么容易，你看前几天云梦泽和兰陵城还有九重天为什么都驻扎在山下？就是因为上山有风险，所以别担心了，仙门百家没那么容易上山的。”苏轻尘看见叶云起这样子，难得没有奚落反倒是安慰一番，“去休息吧，就算上山不容易关量他们也一定会上来的，就算人不多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所以保存好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你呢？”叶云起问道，“你不去休息？”
　　“不急，我先去看看。”苏轻尘收了乾坤袋摆了摆手，“尽我所能，聊作尝试。”
　　叶云起还想说什么，苏轻尘却召出配剑负尘御着剑去了另一座山，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漆黑的夜色里，如此一来他也只好作了罢。
　　苏轻尘的话很对，他虽然得了邱子休的一身修为，化了父亲母亲的两颗金丹，加上这一年来邱子休的指点和训练。如今的他虽然已经有了不俗的实力，甚至某些方面可以比肩关量之流，但也仅仅止步于此。无论是见识还是才学，他都远远比不上那些仙门的弟子，似乎他能做的只是在邱子休面临危险的时候去做一把刀，帮邱子休挡下些许，担下些许。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作用，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所以他必须保证自己永远处于最佳的状态，以成为邱子休手里无坚不摧的锋芒。
　　到了院子，叶云起发觉邱子休的房间内似乎还燃着灯火，尽管厚重的窗帘遮掩了大量的光芒，可还是漏了些许。
　　还没睡？不应该啊？叶云起有些疑惑，他记得邱子休早就说了去睡了，怎么到现在还燃着灯？总不能是忘了熄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竹制的简陋的房子，墙壁的隔音效果本该就极差，加上修道之人五感敏锐，照理说屋里面的动静他应该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恰恰相反的是他什么都听不见，屋子里面安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泯音法阵？叶云起脑海中莫名冒出这个想法，除了这个法阵，叶云起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再不济，至少邱子休的呼吸声和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声音是他该听到的。
　　可是为什么要布下泯音法阵？总不能说是邱子休布隔音法阵时弄错了，身为当世首屈一指的符阵大成者，这种低级的错误实在不该出现邱子休身上，更何况虽然两个法阵只有一字之差，但实际成阵的差距却不小，哪怕是初阶的小弟子也鲜有会弄错的。
　　除非……
　　叶云起反应过来连忙推门而入闯进法阵内部。
　　“嘶——额！”
　　进到房内的一瞬叶云起便听到的邱子休几乎是疼的难耐的低喘，他连忙朝邱子休休息的隔间那边望去，而里面的景象让他看得更加心悸。原本立在中间的用作分割遮挡的屏风已经歪倒在地上，房间里面本就不多的各种陈设也早就东倒西歪的躺在各处，桌椅翻倒，杯壶茶盏碎了一地，床榻已经塌了，枕头落在窗边，被褥皱巴巴的凌乱地贴墙铺在地上。邱子休就在那床被褥上就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地，半坐半靠地倚着，须臾又是一声轻喘，扶着墙的手狠狠砸到地上，头也慢慢垂了下去，整个人换了个姿势蜷缩起来。
　　“哥！’叶云起惨叫一声跑过去，一下跪在邱子休旁边，堪堪伸出手想要把邱子休抱起来却又止住，有些手足无措的干看着。
　　他不敢去抱起邱子休，生怕自己强行改换邱子休的姿势会让他更难受，愣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从乾坤袖里掏出竹笛吹奏起《安神》。
　　第一遍，邱子休不再像下锅的泥鳅那样疯狂的扭动挣扎，慢慢的静静地蜷缩起来不怎么动了。
　　第二遍，邱子休喉间那些令人崩溃窒息的挣扎低喘渐渐停歇，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但还是蜷缩着一动不动。
　　第三遍，邱子休没什么动静，还是紧紧地蜷着。
　　……
　　一直到了第五遍吹完，叶云起准备吹第六遍的时候邱子休才沙哑的开口叫停了叶云起，随即慢慢的舒展开快要蜷缩成蜗牛的身体，撑着地勉强的想要坐起来。
　　叶云起见了连忙扔下手中的笛子，扶着邱子休坐起来。邱子休起身后甩开叶云起的手，想要自己坐好，却高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猛得歪倒靠到墙上脑袋也砸到墙上。
　　叶云起连忙把人捞回来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摁住了。
　　邱子休有心继续挣扎，可以往逞强出的窘态却历历在目，虽然不想让叶云起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可总是天不尽人愿。他活了这么多年，狼狈的时候虽不算多但也不少，除了婉莹被带离尸山的那晚以外，鲜有人见过他狼狈且失态的样子，除了——叶云起。
　　说来真是晦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次只要他出现什么问题，叶云起总是最快到达现场的人，可能也是唯一能到的人，几乎每次他都能目睹自己所有的难堪，真是……令人火大。
　　可想来，似乎除了叶云起来拉自己一把，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解决他的困境。
　　仔细想想，他因为体质原因从小便有头疼的毛病，险些走火入魔过之后这毛病便更加厉害些，后来他开始修魂符一道，症状愈发变本加厉，等到婉莹身死后他学至大成，这毛病便也成了这样。
　　以前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最开始似乎只需要喝一碗安神的药汤睡一觉就好了，大一点了便是服了丹药静坐调息，再后来上了尸山自己算是个孤家寡人，又不怎么通药理，发作时便强忍着过些时间也就好了。
　　现在又或者说自复生之后，每每发作总会有叶云起赶到，几遍《安神曲》下来比什么都管用，就是有些费脸皮。除此以外，其他的都算很好，好得快，恢复也快，少遭不少罪。
　　“头还痛吗？”叶云起低头看着怀里的邱子休，下颚轻轻靠在邱子休发顶，轻声问了一句，生怕稍微大声一点都会吵到邱子休引得他复发。
　　邱子休嗓子嘶哑的厉害，开口喉间便像是有砂石剐蹭一般难受得厉害。本来想摇摇头回应顺便叫叶云起放开自己，可只是轻轻动了一下颅内便又隐隐作痛，无奈之下邱子休干脆懒得回应了，索性就这样背靠在叶云起身上慢慢调息。
　　叶云起其实也没想邱子休会回答，从小到大邱子休发作之时都是很少搭理人的。用婉莹的某句不恰当的话来说，邱子休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一副飘然出尘，冷静淡漠的仙家模样，可实际上性子与野兽更像——一旦受了伤或是受到威胁的时候，那些平日里所有的看似美好的沉默都会化作根根凌厉的尖刺，那股浑身上下逸散出的浓重的戾气与杀意比妖邪都更为骇人。
　　尽管面对几个足够信任的人邱子休有所收敛，但不爱出声的暴躁却还是保留下来。叶云起知道邱子休的性子但总是忍不住会问上一句，倒也不为别的，只希望看到邱子休浑身上下能重新散发出那股烦躁。毕竟如果真的是虚弱到了极致，哪怕是邱子休也没法维持起那副凶煞的模样，表现出烦躁了，至少就说明这毛病得到控制了，开始好转了。
　　叶云起确实是了解的透彻，借着地上的铜镜看见邱子休轻轻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说话却又闭嘴的样子，然后那人索性闭上了眼，接着他便感受到怀里的人开始调息了。
　　调息打坐是修士恢复的主要手段之一，这种状态下能平稳体内的灵气，也可运转灵力用以疗伤。
　　邱子休的金丹早就散了，体内也没有灵气，尽管这间屋子内外有邱子休常备的符阵加持，但在邱子休如此虚弱之际，这用以调养的符阵威力也有不小的折扣。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灵力是如今叶云起唯一能给予邱子休的东西了，感受到周边的阵法开始运作之后，他便开始向邱子休缓缓引渡自己的灵力。
　　没有金丹的邱子休没办法自主的循环灵力，叶云起的灵力化作暖流在邱子休身体里顺着经脉游走一遭之后便会散去，一点都留不住。
　　可这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可以一遍又一遍的运过去，源源不断。
　　与自身最相容的灵力在体内一遍一遍的流转，褪去了筋脉里的疲倦，也安抚了身体里那副残魂。
　　说实话，其实在叶云起的帮助下邱子休调息很快，只需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恢复。尽管在那之后还需要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来慢慢平复，但一盏茶的功夫，至少能让他收起所有的狼狈，拾起他散的满地狼藉的莫名的骄傲和固执。
　　“行了，已经够了。”邱子休坐了一会儿觉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便伸手往后推了推叶云起，试图起身，“你今晚消耗已经够大了，自己去休息吧。”
　　“我没事，不过哥哥这次时间有些过于短了吧。”叶云起并没有理会邱子休，仍旧把人抱着，没有有一点撒手的意思。
　　“回去休息，别等到仙门百家上山来的时候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邱子休一贯是懒得废话的人，眼见温声说话没有什么用，下意识的便加重了语气让本就冷淡的声音显得愈发寒凉。
　　“好好好，我休息，剩下的一点哥哥自己调息。”叶云起知趣的收了手放开邱子休。
　　“嗯，不必担心。”
　　邱子休说着便要起身去接杯水润润嗓子，可大抵是一晚上不是坐着便是躺着、趴着、蜷着还伴随着头疼，加上起身有些猛，还没站稳眼前就是一黑，歪歪斜斜地又一下栽倒下去。
　　叶云起也有些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去扶邱子休一把，而慌乱间邱子休只来得及随手抓了一把，但还是免不了摔趴下的结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邱子休的脸没有着地，但也没好到哪去。他那张脸直直的撞上了叶云起的腹肌，那痛感不也比那地面来的轻，甚至于他都听到了脸上的轻响声，估计鼻骨都快断了。一时间邱子休也是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甚至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但就这样他还是不忘着要挣扎着站起来，像溺水似的在叶云起怀里胡乱扑腾着，但也根本没有站起来，反倒是将自己和叶云起原本还算整洁的衣衫抓的十分凌乱了。
　　等到叶云起反应过来扶住邱子休想把人抱起来拉开那片危险区域的时候，邱子休还是在下意识地挣扎。
　　外面的门就是这时候打开的。
　　苏轻尘开门看到的便是一副极其匪夷所思、惨不忍睹的震惊他一辈子的画面。
　　邱子休一贯整洁的令人发指的房间变得像是遭到暴乱般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水渍和瓷器碎片，而房间中的两个人——邱子休和叶云起，前者趴在地上正在疯狂后退试图挣脱逃窜却还是被后者禁锢在怀里，而后者端端正正的坐着，仅仅只是身体微微前倾，试图将面前的人抓得更紧。
　　那个平日里衣冠楚楚，清冷禁欲的人此刻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单薄的中衣大半垮落，露出了大半个上身。原本白的如同初冬的新雪一样地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此刻却一片绯红像是浸了血似的，红的似乎还在发烫。
　　而叶云起虽然外衣还在，却也显得有些凌乱，显得松松垮垮的，和平日里那干练简洁的样子也是格格不入，尽管从侧面看的并不真切，但露出来的肌肤似乎也隐隐泛红。
　　听到声响的两人也是下意识抬头往门边望了过去，在与苏轻尘满脸的惊讶对上的一瞬间两人也是有些愣。
　　一瞬间，屋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直到片刻后邱子休反应过来一下挣脱叶云起准备发飙，可张口发出的声音却仅仅只有一个暗哑的“你”字。
　　尽管沙哑，可苏轻尘还是听见了，反应过来之后便像是被火燎着一样跳了起来，像是下锅的虾米一般一蹦三尺高，嘴里胡乱的喊了一句：“对不起！”慌不择路地往门外窜去，“砰！”的一声重重地甩上房门，一路御剑下山以躲避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惨无人道的追杀。
　　……
　　苏轻尘炸毛猴子般的激烈反应倒是更加刺激到了邱子休濒临极限的神经，几近咬牙切齿的盯着苏轻尘离去的方向，只恨自己现在不能追出去杀人灭口。
　　叶云起默默地站在一旁丝毫不敢去凸显什么存在感，只想邱子休此刻能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点燃他的苏轻尘身上，千万不反应过来这屋子里还有他的存在。
　　说来都怪苏轻尘，明明他还什么都做却被莫名被苏轻尘硬生生脑补了一段春色，可能还是春末夏初之际带着点盛夏的热烈与热忱的生机勃勃。
　　更可气的是那一连串懵懂青涩的十五六岁的良家少女都不一定做得出的反应竟被他一个三十来岁的老男人演绎得这般惟妙惟肖，搞得本就因为狼狈难看而有些恼怒的邱子休彻底恼羞成怒，燃成如今这一座喷发的要命的火山。
　　不仅如此，那罪魁祸首居然连滚带爬地一溜烟就逃之夭夭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瑟瑟发抖，真是太牲口了！
　　邱子休兴许是真的有些气急，本就有些虚弱加上急火攻心，仅仅只是站着瞪了片刻便又两眼一黑跌坐到地上不甘心地喘着粗气。
　　见到邱子休这副样子，叶云起的担心终归还是战胜了恐惧，连忙上前给邱子休拍拍背顺顺气，直到这时邱子休才反应过来叶云起并没有和苏轻尘一并跑路，而是留在屋子里的。
　　“哥……我……”叶云起低着头不敢去直视邱子休的眼睛，怯生生的开口却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只能含含糊糊的拖延时间。
　　“滚回去睡觉，滚！”邱子休余怒未消，加上早就习惯了叶云起装可怜因此并没有丝毫嘴软。
　　“那哥哥你呢……你的房间都……都乱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休息？”叶云起突然福至心灵，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嘶——”一提到这个邱子休就颇有些头疼，但还是坚持道，“不要你管，滚回去。”
　　“可是哥哥现在比我更需要休息的。”叶云起又道，“要不先委屈哥哥今晚去我房间休息吧，虽然比不上哥哥这间典雅舒适，但也还算干净，休息一晚恢复精力之后，待明日天明再来收拾哥哥这间房间。”
　　“不去。”邱子休冷着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
　　“我做事，没有理由。”
　　“可是，可是哥哥这里不收拾也没办法休息啊。”叶云起不依不饶，“而且哥哥这边茶水杯盏都碎了，连水都没喝的，嗓子现在还是哑的。”
　　“别吵，回自己房间去。”邱子休想不出什么说辞，只能生硬的重复。
　　“哥哥，你是不是其实……还是很嫌弃我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其实都只是想赶我走才编的那一套说辞吧。”叶云起突然就变换了语气，慢慢低下头垂着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既然嫌弃我，又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在乎我的死活呢。还是说……其实哥哥只是嫌我愚钝吵闹，不想我在旁边碍眼而已。”
　　“没有！”邱子休眉目一凛矢口否认，但否认完却又皱着眉，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旋即还是闭了嘴。
　　“算了哥哥，别骗我了，真的……”叶云起戏子附身，越演越起劲。看到邱子休的样子之后装的愈发失落，声音愈发低缓，眼角还缀上两点薄泪染上些许微红，看上去似是难过极了。
　　“真没……”邱子休完完全全没意识到叶云起的欺骗似是有了一些着急，张口还想说什么可却没能再发出什么声音。
　　“哥哥，你别说了，我去给你接点水来。”叶云起光顾着耍那些阴谋诡计，都忘了邱子休嗓子还哑着，反应过来的他连忙往屋外去，准备从自己房间给邱子休打点水过来。
　　“咳咳——”邱子休使劲咳了了几声强行润嗓，“等一下。”
　　叶云起跑到房门听了邱子休的声音又停了脚步，回过头看去。
　　邱子休皱着眉顿了老半天，才开口说道蹦出俩字：“一起。”
　　？？？
　　叶云起一时间有点没明白邱子休的意思，怔了一下。
　　眼见叶云起没什么反应，邱子休认栽般叹了口气却又重新端出平日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去你房间，喝水，休——”话说到一半邱子休又是长长停顿许久才咬低声接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