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40、和解

　　林纹哭了很久很久，就到叶云起都有些于心不忍，叶云起终于明白为什么邱子休对自己装的可怜的样子无法拒绝，因为都是人，那颗心都是肉长的。
　　叶云起不知道怎么说，明明还有一大堆问题想要质问他，可看了林纹这个样子这才意识到他真的太小了，小的他蜷缩起来之后只剩下季怋身形一半不到的一团。他什么能力都没有，却在自己修行的地方被邱子休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城主被活捉之后又被邱子休点名带走。
　　自己是喜欢邱子休，是了解邱子休的，所以觉得邱子休很好，自己想尽了千方百计要留在邱子休身边，所以嫉妒那些被邱子休主动带走的人，觉得很难过，可事实上，除了他没有谁会希望得到邱子休的关注，毕竟，那是邱子休。
　　可不管怎么想，想到邱子休对他的好，叶云起还是觉得一阵难受。可难受归难受，叶云起的理智还是在林纹声嘶喑哑的哭声里回了笼。理智回笼之后叶云起就开始试着去安慰林纹，可这小家伙哭的有些凶，根本没法安慰。
　　不知道林纹哭了多久声音才渐渐小下来。
　　“对不起，是我激动了，我不该朝你吼的，是我的不对。你，你别哭了，歇一歇吧。会把嗓子哭坏的。”叶云起这房间也没有喝的，只能将那已经冷了的茶倒满一杯，俯下身去找林纹，将那水递给他，拍了拍林纹的肩膀安慰道。
　　到底林纹已经哭的有些累了，一晚上没休息又加上一整天处于精神极度紧张地状态下，林纹终于是有些熬不住了，哭了半个时辰，嗓子也已经哑了，眼圈红肿，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泪痕。
　　毕竟是心存愧疚，叶云起见林纹还是缩着不敢出来，干脆将人抱了起来放到自己床上让他靠着床头坐好。
　　“别哭了，求你了，都是我的错，我道歉好不好？你要还不开心等你好了我让你打一顿成吗？真别哭了，会把嗓子哭坏的。”叶云起也没辙只能温声哄着，好在林纹也是真的累了，加上叶云起这么一通胡乱搅合，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叶云起见他终于止住了哭声，有些欣慰，然后起身说道，“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添杯温水。”说着正要走，手却被林纹拉住了。
　　“不，不，不，不用，我没事，真的没事。”林纹嗓子已经全哑了，一连不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才勉强发出声音。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哭真的不是委屈什么的，真的只是害怕。
　　不仅仅是害怕邱子休，其实对于叶云起也是畏惧居多，今天来找他真的是因为情绪积压，脑子坏掉了，现在说叶云起给他道歉还照顾他？两人云泥之别，他想都不敢想。他本来就这样活着，累了找个空子歇一下，残了，只要没死就拖着残躯继续，直到自己动不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是他在季怋门下待了这么些年唯一学到的，他觉得不公平，但没办法，他能接受也必须接受。曾经有师兄弟告诉他这是命，他想了想确实如此。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就像天赋，就像家世，求不得，比不得。
　　仔细想想，除却年龄尚幼时还在家中的日子，林纹是真的再没被这样对待过，也从没想过会这样被对待，或者说其实更多是他一直去照顾别人来换的一点安全，不曾想过会有另外一种真正的安全……
　　林纹哭了很久很久，就到叶云起都有些于心不忍，叶云起终于明白为什么邱子休对自己装的可怜的样子无法拒绝，因为都是人，那颗心都是肉长的。
　　叶云起不知道怎么说，明明还有一大堆问题想要质问他，可看了林纹这个样子这才意识到他真的太小了，小的他蜷缩起来之后只剩下季怋身形一半不到的一团。他什么能力都没有，却在自己修行的地方被邱子休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城主被活捉之后又被邱子休点名带走。
　　自己是喜欢邱子休，是了解邱子休的，所以觉得邱子休很好，自己想尽了千方百计要留在邱子休身边，所以嫉妒那些被邱子休主动带走的人，觉得很难过。可事实上除了他没有谁会希望得到邱子休的关注，毕竟——那是邱子休。
　　只是不管怎么想，想到邱子休对他的好，叶云起还是觉得一阵难受。可难受归难受，叶云起的理智还是在林纹声嘶喑哑的哭声里回了笼。理智回笼之后叶云起就开始试着去安慰林纹，可这小家伙哭的有些凶，根本没法安慰。
　　不知道林纹哭了多久声音才渐渐小下来。
　　“对不起，是我激动了，我不该朝你吼的，是我的不对。你，你别哭了，歇一歇吧。会把嗓子哭坏的。”叶云起这房间也没有喝的，只能将那已经冷了的茶倒满一杯，俯下身去找林纹，将那水递给他，拍了拍林纹的肩膀安慰道。
　　到底林纹已经哭的有些累了，一晚上没休息又加上一整天处于精神极度紧张地状态下，林纹终于是有些熬不住了，哭了半个时辰，嗓子也已经哑了，眼圈红肿，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泪痕。
　　毕竟是心存愧疚，叶云起见林纹还是缩着不敢出来，干脆将人抱了起来，放到自己床上让他靠着床头坐好。
　　“别哭了，求你了，都是我的错，我道歉好不好？你要还不开心等你好了我让你打一顿成吗？真别哭了，会把嗓子哭坏的。”叶云起也没辙，只能哄着，好在林纹也是真的累了，加上叶云起这么一通胡乱搅合，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叶云起见他终于止住了哭声，有些欣慰，然后起身说道，“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添杯温水。”说着正要走，手却被林纹拉住了。
　　“不，不，不，不用，我没事，真的没事。”林纹嗓子已经全哑了，一连不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才勉强发出声音。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哭真的不是委屈什么的，只是害怕而已。不仅仅是害怕邱子休，其实对于叶云起也是畏惧居多，今天来找他真的是因为情绪积压，脑子坏掉了，现在说叶云起给他道歉还照顾他？他想都不敢想。
　　他偶尔也觉得不公平，但没办法，他能接受也必须接受。曾经有师兄弟告诉他，这是命，他想了想，确实如此。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就像天赋，就像家世，求不得，比不得。
　　仔细想想，除却年龄尚幼时还在家中的日子，林纹是真的再没被这样对待过，也从没想过会这样被对待，或者说其实更多是他一直去照顾别人来换的一点安全，不曾想过会有另外一种真正的安全……
　　虽然说是躺下了，可林纹却也根本睡不着，这是叶云起的房间，叶云起的床，虽然是叶云起允许的，但他总觉得占了别人的地方不太好，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是谁呢，或者说他们到底算什么了？他不清楚，也什么都做不了。
　　林纹睡下之后叶云起便去了客厅里面兀自坐着，他倒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便窝在那看着邱子休随身带着的一些书籍和手稿，里面大多都是和魂符禁术有关的记载，有些是邱子休搜刮到的“白无常”留下的一些符术和阵术，但最多的还是邱子休自己创造的一些术法。这里面有很多对于他来说有些深奥了，但关于“养魂”这一部分的他勉强还是看得懂一些，他想要试着搞清楚邱子休到底是什么状态怎样能让他更好的恢复。本来他是不怎么着急的，但经历了林纹这一茬之后他有些不想等了，他也有些等不起了。
　　叶云起一边看着一边注意着时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叫了林纹，林纹开始是没敢睡，后来才眯了一小会儿这会儿脑袋有些晕，但他不想惹太多麻烦，甩了甩脑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一骨碌坐了起来。
　　“云起，该走了。”
　　林纹才刚刚起来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乱的衣襟，还没完全整理好便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邱子休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林纹吓得一哆嗦，三下五除二拍了拍身上有些皱的一副忙不迭地跟着叶云起去开门了。
　　“你俩一起睡的？”邱子休见两人一起出来开门，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把话说而出来。
　　不对，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叶云起皱了皱眉，然后才反应过来，林纹一脸惶恐地躲在自己身后见邱子休是什么鬼！
　　“不是不是不是！”叶云起连忙解释，“怎么可能，林纹是……是……”是什么？完了，怎么回事！以前撒谎什么的不是张口就来吗，为什么现在卡壳了！叶云起一时间脑子短路，死活想不出什理由。
　　“云起，林纹还小，你……”邱子休一看叶云起结结巴巴地样子误会的更深了，微微皱着眉本想批评两句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干脆作了罢。
　　“回……回邱公子的话，不是这样的。我是见时间快到酉时了，便想着，想着怕你们太过劳累忘记了时间，所以过来提醒一下叶公子，方才正准备一起去找你的。”林纹躲在叶云起后面见邱子休生了误会面色不善，回答的更加畏畏缩缩了。
　　“这样，那还差不多。”邱子休一估摸，叶云起似乎也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今天确实是自己误会了，便也没再深究唤了两人去换衣服准备动身了。
　　“我们回去洗完澡再换，这样才不会弄脏。”叶云起见糊弄过去，松了口气，只是想到衣服似乎还躺在地板上，也不好叫邱子休发现只好继续撒慌。
　　“也行，整理东西，忙完就下楼来。”邱子休也不过多关于他们的事情留了一句话率先离开下楼去了。
　　叶云起瞥了林纹一眼长舒了一口气，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回房开始收拾东西。不过理论上只有叶云起需要收拾东西，林纹为了能随时跟上两人避免因为自己耽搁而惹两人生气，他的东西从来就没打开过，就算打开了也会立马放好，为的就是能够随时提上就走。
　　叶云起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就一套衣服，一个季怋，提好衣服一手扛起麻袋，两人也下楼了。
　　“先出城，到城外再说。”邱子休对两人说道，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林纹说道，“你轻功这一类的身法怎么样？”
　　“回邱公子，身手在门派里还算可以，只是与两位相比只怕还是入不得眼。”林纹恭谦的回答，经过叶云起的开导以及理智的思考还有这短短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的相处，林纹现在对邱子休的恐惧也少了不少，至少正常说话不会结巴了，算是长足进步。
　　“那我们可以稍微慢一点。”叶云起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充当邱子休和林纹沟通的桥梁。
　　“我怎么感觉你嗓子哑了？”之前在客栈邱子休还觉得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不是这样，察觉出了些端倪的他转过头眯起眼睛盯着林纹思考着什么。
　　“回……回邱公子，我……我只是，只是有一点上火，没事的、没事的。”被邱子休这么盯着，林纹就觉得自己是一只面对着以头三天没吃东西的饿虎的瘸腿羔羊。
　　“哥哥，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我想洗澡了。”叶云起赶忙出来为林纹解围，现在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虽然翻船了倒霉的只会是叶云起。
　　“行吧，回去再给你好好看看。”邱子休一贯是行动派，说完足下用力，轻轻一跃边上了房顶，然后在房顶瓦檐间穿梭，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城郊，此刻城郊已经没有人了。邱子休召出鬼魇虎，叶云起将手中的麻袋扔给鬼魇虎叼起，然后召出了流光，接着向林纹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上流光站好，然后一虎一剑飞快向兰陵城本城赶过去。
　　邱子休一个人骑虎倒是威风凛凛，自由自在，可流光一柄剑上站了两个人多少就有些挤了，林纹整个人都是贴在叶云起后背上的，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叶云起的肩膀。一开始叶云起速度放得很快，邱子休的鬼魇虎毕竟不能算是真正的用来赶路的坐骑，跑的速度并不算太快，至少是比御剑慢了一节的，而且还只是慢速的御剑。
　　也正是邱子休落在叶云起后面才发现其实林纹的推一直在抖，但可能叶云起施的灵力足够多，所以流光还是很稳，稳得叶云起可能根本没注意到林纹在发抖。
　　“云起，你慢一点。”邱子休扬声喊道，“你还载着人呢。”
　　叶云起闻言也是不明所以，但邱子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总归是对的，所以依言慢下来，这样一来也就跟在了邱子休身后。
　　尽管慢了一些，但几人回到兰陵城本城的时间并没有太晚，作为北方最繁华热闹的城池，兰陵城的夜市也是鼎鼎有名的。由于叶云起似乎对之前那家面馆的面念念不忘，所以三人还是去看看那家店晚上还有没有卖，有的话就买三份带走——毕竟提着个装季怋的大麻袋，不太方便久留。
　　那店倒也没让叶云起失望，依旧还在营业，并且人还不少。
　　“哟！两位仙君带朋友来了，今晚吃点什么？”之前那位伙计迎了上来，满面春风地跟邱子休几人打了个招呼。邱子休倒是疑惑，怎么就记住他和叶云起了？
　　“细面，加牛肉，羊肉，鸡肉，排骨，青菜，蛋花！”叶云起此刻是有些饿了，毫不客气地要了六份菜。
　　邱子休瞥了叶云起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满但也并未反对，随后又转过头问林纹，“你吃什么？”
　　“啊，我？我都可以的。”林纹又开始拘束了，站在邱子休身后左一步后两步的位置——这是邱子休之前要他去房间做了半个时辰后出门时对他提出的一个要求，虽然不明缘由但也不敢违背。虽然林纹其实想到了会问自己，但又不算完全料到了，因为他根本没做准备，此刻突然被问到故而又有些紧张。
　　“有忌口吗？”邱子休又问。
　　林纹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习惯邱子休的好意。或者说尽管这些是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林纹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过自主选择的权利的人，此刻受到传说中冷血无情的邱子休的这种对待，不知道是受宠若惊多一些还是怀疑他有所预谋而惴惴不安多一些——尽管他根本想不出邱子休有什么预谋是要对自己好才能实现的。
　　虽然叶云起说是因为自己的茶，但这真的很难令他信服。毕竟邱子休是什么人，尽管现在被各大门派通缉，可林纹仍然觉得，龙游浅滩依旧还是龙，虎落平阳照样还是虎。要找一个沏茶好喝的茶师，那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林纹对自己沏的茶有自知之明，虽然好，但也决没到足以与那些顶尖茶师并肩的地步。
　　“那就两碗拉面，一碗加羊肉排骨还有青菜和蛋花，另一碗汤底要鱼汤，加两份牛肉，两份鱼肉，两份鸡肉，两份青菜一份蛋花。”邱子休听了也没再继续问，林纹的心理活动他也没去猜，直接代替他点了，末了，邱子休还补了一句，“三份全都带走，烦请包装好。”说着递了一锭银子给伙计，“食盒还有碗筷算我买了。”
　　“好嘞，您稍等。”那伙计接了银子一脸笑容的下去了。三人便也寻了个座位坐下等着。
　　不过多时，三份面就给端上来了，放在一个挺大的三层圆柱形竹制食盒里面，伙计恭恭敬敬地递给邱子休。
　　“邱公子，我来提吧？”林纹倒也机灵，叶云起提着季怋自然是不太方便再提一个食盒，邱子休提东西？提着装了他的面的食盒？四舍五入那不就是邱子休给他提东西？林纹想想都觉得这碗面跟断头饭没什么两样。况且按叶云起的说法邱子休是带他过来沏茶的，四舍五入不就是带他过来侍奉邱子休的？那么这东西也理应是他提着。
　　“不碍事，走了。”邱子休并没有把食盒给他提着，接过之后转身出了门。林纹不敢多说，跟了上去，叶云起没办法只能弃了之前自己的位置，转而走在邱子休左边。
　　其实在到兰陵城主城的时候林纹就隐约有了些猜想，觉得邱子休很可能是和兰陵城本城有些什么关系。结果邱子休还真就带着他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仙山进了仙府，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高阶修士，甚至是荀勉的暗侍、亲信，总之遇到的每一个人见了无一不是郑重地行礼问好，虽然知道不是对着自己，但是狐假虎威的快乐林纹还是体会到了。
　　弯弯绕绕了许久之后林纹跟着邱子休一路来到了一处偏僻清冷的院子，然后进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叶云起一进院门就直接把手上的季怋扔垃圾一般扔到了角落，然后麻利的开了房门燃了火符点了蜡烛。
　　林纹其实是很好奇邱子休这样的人住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林纹一直觉得肯定是一个雕栏玉砌，奢华气派的豪宅，起码要比季怋的那个院子好。结果这个院子让林纹大失所望，一眼看去清清冷冷甚至略显寒酸，比起自己住的地方都不会好太多。
　　他又猜想可能外表是假象，屋内装潢应该是瑞脑金兽，奇珍异宝不胜枚举，但真到了屋子里面，林纹却不敢四处张望，一来是有失礼仪，害怕邱子休生气，而来是怕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死于非命。只是低着头垂着手，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眼神都不敢乱飘。
　　邱子休进门后顺手把食盒放在桌上，顺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把食盒里的面一碗碗端了出来放到了桌上朝着两人唤了一声“吃饭”。
　　叶云起挪着自己的凳子一如既往的凑到了邱子休边上，拿起筷子便准备开动，结果却发现林纹还是愣愣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