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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调戏 ...

  •   “宗主慢用,告辞。”
      邱子休愣了半响之后回过神来,荀励晏什么吃相和他有什么关系!想过来了这一点便再懒得浪费时间,转身便要离开。
      荀励晏大抵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待客,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起身挽留住邱子休,很是热情地替邱子休分析其如今的局面。
      对于一般散修而言其实加入一个仙门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一个依靠,背后有一个靠山。加入家族之后很多原本不太方便的行事都能依托背后仙门的势力完成,而兰陵城作为如今首屈一指的仙门世家,公道来说确实是很不多的选择。
      “但是我对于加入仙门没兴趣。”邱子休很及时地打断了荀励晏滔滔不绝地口若悬河。
      这会儿的荀励晏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拿腔拿调的样子,真真正正地显露出了一个正常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好吧,话痨可能也不算正常。
      “为什么?叶公子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兰陵城能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或者叶公子要是还有什么顾虑也可以说出来,我都会尽量帮叶公子解决的。”荀励晏听到邱子休的回答也并不气馁,依旧热情的拉拢着。
      “我没有灵力,连金丹也没结,不合适。”邱子休直接动用杀招——没有灵力——多好的理由,没有灵力就没有价值,说着直接把右手伸过去,“不信宗主自己探一探。”
      怎么会没有灵力!
      荀励晏闻言疑惑的伸手握住邱子休伸出的手臂,在手腕处探了探灵脉,确实连金丹都没结,体内就只有一点点微乎其微的灵力流动,和那种没什么天赋的入门弟子无异,甚至可能还要更弱。
      “公子?”荀勉皱着眉头重新打量了邱子休一番,这太假了,身手如此出众,又在邪祟暴乱之中护住几十号人,这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霜华镇这次侵入的邪祟大都是中高阶的邪祟,数量多,阴气重,杀性强。哪怕是他兰陵城这次带了支百余人的暗卫队还有百余名弟子也才勉强保住了镇子南面,但还是有不少人被杀死,自家修士也负伤不少,可邱子休却毫发无损地保护住了西北面那几十号人,怎么可能连金丹都没结!
      “我说了我没有灵力,让宗主失望了。”邱子休抽回手看向荀勉,觉得这下荀勉该死心了。
      “公子其实大可不必隐藏,兰陵城一向光明磊落,公子若实在不愿加入兰陵城,我也决不会为难。”荀励晏对于邱子休的抵触终于有了些反应,但依旧不相信邱子休没有灵力。半响,他浅浅的斟了半杯酒饮下说道,“但我确实真心觉得加入兰陵城对公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何以见得?”邱子休反问。
      “公子既是散修,想来消息应该灵通,我兰陵城近段时间颇有些动荡——这可能是公子考虑的原因,但我觉得这并非坏事。一来动荡就意味着争斗,争斗就会有权力的更迭,但兰陵城毕竟是三大世家之一,根基稳重,我们这种大家族本家的实力是最为雄厚的,旁支就算有想法,也很难吃下本家。而现在只要他们有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我便能借机清除,将权力集中起来。当然,这种事都是有风险的,所以我希望叶公子这样的能人能加入,这是对我的好处。二来对叶公子而言,宗门大多是以血缘来分亲疏,纵使叶公子本领超群,但也很难在其他大家族进入核心,反而容易遭人忌惮。但公子现在若是加入兰陵城,与我一同将兰陵城稳固下来,在兰陵城一番洗牌之后,公子必然会是我的亲信心腹,其地位自不是在其他家族做个上卿能比拟的。所以我以为,这是件双赢的事,公子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也说了,我没有兴趣。”邱子休起身往外走去,“让宗主失望了。”
      “叶公子,于公于私我都是真心希望你能加入,虽然说来唐突,但我总觉得公子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或者是亲切之感。”荀励晏见邱子休实在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是十分无奈,只能起身追上,将一块玉佩递给邱子休,“这是兰陵城的玉令,公子若是日后改变主意,兰陵城随时欢迎,我的许诺,也永远做数。”
      “宗主大可不必再念着,叶某应该不会后悔。”邱子休虽然接过了玉令,但也只是为了应付荀励晏,并无丝毫考虑之意,
      “告辞。”
      说完邱子休头也不回地出了那包间的门,考虑到楼下那群糟心的兰陵城修士,邱子休果断选择避免他们打照面,直接翻过窗户,一路蜻蜓点水地踩过房檐屋瓦,迅速离去。
      “哥哥,他哪里看出你亲切了?”冷不丁叶云起又问道。
      “不知道。”邱子休翻了个白眼,言辞之间尽是鄙夷“鬼知道这孩子害了什么眼疾。”他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能和亲切挂上钩。哪怕是用叶云起的这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身体,顶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邱子休也能端出一副玉面罗刹的姿态,会觉得他亲切的,估计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
      “也是,估计除了哥哥的那几个朋友还有我,没有人会觉得哥哥亲切了吧。”叶云起听完似乎还很认真的想了想才抛出这句话的。
      “不,有眼疾的只有你和那位荀勉,苏轻尘他们眼睛很好。”邱子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行行行,我有眼疾什么都看不清。所以——敢问叶公子现在要去哪里?”叶云起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邱慕纠结,眼骨碌一转换了个话题。
      非是他乐意作死,只是一想到邱子休一本正经的说“叶某”叶云起就实在觉得有意思,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他从刚才和荀励晏扯皮时就开始闷着笑了,使劲的笑着,反正没人听得到。如今待到现在邱子休离开人群便迫不及待的揶揄道,“虽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哥哥这要认我作父还是叫云起实在不敢当呀。”
      “谁认你作父了!”冷不丁听这么一句,邱子休先是一怔,似是有些没明白什么意思,可随后便明白了叶羽的意思,瞬间暴躁起来。
      “那哥哥怎生改姓叶了?不是认我做父难不成是嫁过来随我姓?”叶云起又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调戏。
      邱子休沉默半响,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从小到大,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再不济至少也是严肃认真的,何曾受过这种调戏。
      叶云起这一句轻佻的调戏像是当头一棒,一棍子给邱慕抡得头昏脑胀,一时气急竟在楼檐上一脚踩空,一阵噼里啪啦的就摔了下去。
      万幸这边是间客栈,这间客栈旁边又有一间茅草盖的马厩,四周铺满了厚厚的草料,邱子休从房檐一路滚摔砸到茅草房顶,又滚落到茅草上,这才捡了一条命。只是这毕竟是叶云起的身子,没有灵力护体,身手再好也不过血肉之躯,命脆的还是跟纸糊的一样。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由于操控权是在邱子休身上,那浑身散架似得疼痛邱子休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大脑因为叶云起的调戏、七零八落的撞击以及马失前蹄的尴尬而空白许久,反应过来想要起身时却任凭他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就这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倒在草料上。这场面何其狼狈,他邱子休这辈子……不对,这两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
      叶云起也没好到哪里去,再怎么说身体是他的,虽然操控权是给了邱子休,但疼痛感他也感知的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很小就没了父母,这么多年来摸爬滚打,比邱子休这娇生惯养的天之骄子要耐疼得多,忍耐之余还有余力关心邱子休。
      可怜邱子休被调戏输了阵,如今摔下来摔得疼得龇牙咧嘴又输了人,此刻除了窘迫就是恼怒,完全不想搭理叶云起,甚至连举剑自刎的心都有了。他这一辈子,脸比天大,自尊的有些病态,今天这丢人之仇不亚于弑父杀母株连九族。
      见邱子休一直不理自己,叶云起也知道玩笑开的太过了——虽然他真的就只是一时兴起的有些忘乎所以所以才没没控制住调戏了几句,谁知道真惹得邱子休生气了,实在是祸从口出,因小失大了。
      本来叶云起就忧着邱子休拿了流光和自己的身体后会和他分道扬镳,现在还把人惹生气了,留下的机会更加渺茫,一想这儿,叶云起立马道歉,不住的道歉,可最后只换来一句声色俱厉的“闭嘴!”
      不敢夺过身体控制权的叶云起只能任凭邱子休倒在草料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起来还是真的爬不起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邱子休才勉强扶着墙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这时屋外也传来熟悉的人声——是掌柜的一行人。察觉到有人靠近,邱子休立刻一改弯腰驼背的样子,强撑着想着恢复之前的状态见人,不像自己的狼狈被人发现。只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耐受力,这猛然一站直,浑身上下尤其是腰腹和膝关节处立刻是一股剧痛,一瞬间就痛得脱力跌倒。
      情况危机,迫于无奈叶云起只能强行抢过控制权,这要让邱子休再丢这个人,只怕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叶云起夺过控制权忍着痛起身站好重新端出一副清冷的姿态,此时掌柜一行人正好走进门,看见叶云起立刻迎上来笑道:“原来仙君还在呀,还以为仙君已经走了,这仙君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无以为报,权且设宴感谢,还望仙君赏脸。”
      “掌柜客气了,修仙之人降妖除魔保护黎民百姓乃是应尽的本分,大家不必客气。”叶云起说着想先进屋坐下,不过这一动就露馅了,双腿难以承受重量直接扑倒在地。
      这猝不及防的跌倒可吓坏了众人,手忙脚乱的扶起叶云起便问怎么了,叶云起随口说是除妖修复法阵耗费太多精力,回来时不小心摔下来了。这理由不太靠谱,但还是没什么人多怀疑,一边感谢一边扶他进屋,几个机灵的伙计又端来茶水点心,本来掌柜要去请郎中,不过叶云起想到苏轻尘给邱子休的一袋子仙药,便谢绝了。谢过一众人之后伙计扶他回了房间上床躺着,又贴心的给叶云起把桌子移到床边,然后才离开。
      叶云起打开包袱,一堆瓶瓶罐罐便摊在桌面上,上面也没有字条,叶云起也不清楚什么是治什么的,只好开口问邱子休:“哥哥,这哪些是治跌打损伤的丹药呀?”
      邱子休不理。
      “哥哥,我错了,我以后不开那样的玩笑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邱子休还是不理睬。
      “哥哥,我真的错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叶云起变着软软糯糯的腔调撒娇。
      邱子休只装作没听见。
      “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好疼,我快疼死了,我浑身疼,我真的知道错了,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眼见邱子休死活不肯搭理自己,叶云起后悔的要死,他心里清楚这下邱子休是真的生气了。
      他小时候和邱子休相处了两三年的时间,对于他的脾气还是了解的比较深刻的。
      常人看来邱子休有些冷漠冷淡的不近人情,稍微熟悉一点的又觉得邱子休性格乖戾偏执的有些病态,言行举止所思所想都难以琢磨,完全没有道理和逻辑可循。但真正和邱子休相处久一些,了解的多一点的人他的性情其实还是摸索出了一点门路。
      邱子休一贯是一个很少有什么感情的人,脸上的表情一贯是淡漠的,心里也一贯是清冷的,很少会有什么感情的波动。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觉得某事有趣或是心情愉悦时,邱子休嘴角会轻轻的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极少数极偶尔的情况下会笑出声来,都是很短促的瞬间。而他真的生气的时候也不是常人所表现出来的暴怒,相反邱子休真正因为某个人而气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平静的,完全无视掉那个人的存在。
      眼见着邱子休此刻真的完全无视了自己,叶云起肠子都悔青了,又愧疚又害怕,身上还疼,不知不觉就哭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到底是真的伤心还是为了博取同情,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后悔多一些还是恐惧更甚,又或者真的只是单纯的痛。
      叶云起一边哭一边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大片大片的青紫色淤青和血红的划痕伤口,不少划痕处还往外面渗着血,整个袒露出的上半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羊脂玉般的皮肤上面尽是斑驳的伤痕,看上去确实有点凄惨。
      随着叶羽的目光扫视,邱子休也看到了这副躯体身上遍布的伤痕。
      其实平心而论,这些创伤在邱子休看来真的很一般很平常,除去受伤时会疼的难以忍受以外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是家常便饭,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他是一个总会受伤的主,他受的任何一次伤都远比这狰狞可怖。他怕疼但也只是怕疼,不代表他真的像个搪瓷娃娃一般脆弱,他会痛的连心跳都漏掉几拍,但也可以在剧痛下保持绝对的冷静。就像曾经在尸山做研究时他曾不止一次面容扭曲却又熟练稳当地用一柄匕首细致地清理自己身上溃烂的伤口,割去腐坏的烂肉一样。疼,但是无碍。
      所以起初他对叶云起身上的伤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后来突然意识到了叶云起并不是他这种疯子,也不是仙门百家的修士。他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普通小孩,既没有从小修炼,也没有灵气护体。普通人的身体本就是脆弱的,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伤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其实也是很致命的。
      尽管如此,对于叶云起轻佻的调戏和不适事宜的吵闹他依旧觉得生气,但不知为什么面对叶云起时,他除了生气以外好像就没有后续了。而且说是生气但他也总是生气不起来,说不清是他把自己的情绪拿捏的太死,还是他自己单纯的有了病,就好像是……真的就觉得这孩子很亲切,总有些于心不忍,难不成真的就因为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自己真的就把他当弟弟了?
      这不太可能,但他又想不到更合适的解释,想不到更合理的解答,他完全想不清楚,想不明白面对叶云起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到底从而何来,又因何而来。
      他一贯是孤身一人,就算曾经有些朋友但从那人离开后便也一直踽踽独行,似乎也没有过什么多余的与他人的接触。除了那个絮絮叨叨聒噪不堪的苏轻尘之外,他真的很难想到自己还和谁有过什么交集,所以这份奇怪的亲切和熟悉之感实在是匪夷所思。
      ……
      “哥哥,我真的好疼,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理一理我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叶云起兀自缩在一角抽泣着,哭的泪眼朦胧的,邱子休只能模模糊糊的勉强看到叶云起身上的伤。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确实让邱子休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一路下落撞了不少地方起到了不少缓冲的作用,但身上大片大片的伤痕倒也真的不少。
      有些或许是方才摔得,但也有很多是这段时间零零碎碎磕到碰到划到的,新伤旧伤,划伤磕伤青红相见,交错纵横,谈不上有多严重有多狰狞恐怖但满身遍布的伤痕也足够惹人怜惜。哪怕是邱子休这样一贯没有什么感情的人,也是有些触动的。
      其实想想,邱子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叶云起来着,毕竟人好好的一个少年,虽然是孤儿没什么牵挂,但总也不至于拿命犯这种风险来救自己。拿到了自己的秘卷就算学不成他这样通天彻地的魂符禁术,凭他那过人的天赋也总能学到不少用于自保?可他却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选择使用那个自己都没把握的禁术来复活自己,听着自己的话东奔西跑。
      偏偏自己傲气,以前弄自己一身伤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叶云起一身伤,自己去交出控制权感觉不到痛,可叶云起不管有没有控制权都会痛,毕竟这是他的躯体,与他形神相连,本为一体。如此一想,虽然他今天虽然说话过分,但……
      “左边那个蓝色细口瓷瓶,里面丹药一颗口服,旁边青色瓷瓶里面的两颗口服,左边牡丹花纹的瓷罐取一勺兑水喝,上边那个百鸟朝凤图的大口瓷罐是外敷的——你把衣服穿上叫个伙计上来。”
      邱子休想想终归是不忍心,出声答应了叶云起。
      “谢谢哥哥,哥哥是原谅我了?”叶云起苦肉计得逞,连眼泪都还来不及抹干净便一边顺从而听话地穿衣服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道,但邱子休并没回答。
      “哥哥……”
      “叫人。”
      没等叶云起继续磨嘴皮子,邱子休便冷冰冰地打断了,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强势,很是干脆地回绝了叶云起的问题。
      叶云起自知理亏,也深谙邱子休的脾性,又见到邱子休如今冷硬的态度,实在没什么胆子忤逆他的意思,生怕惹得邱子休的火气更上一层楼,如此一来也只能顺着邱子休的意思叫了人上来。
      伙计进门后边殷勤的询问有什么吩咐,叶云起依邱子休的意思问了伙计附近有没人没有卖木偶、人偶一类东西的店家,伙计说附近一家丧葬店有纸人卖,叶云起便给了伙计一些银两托他买来。
      伙计本来觉着不吉利,可听叶云起说是要用来施法一类的也就勉为其难的去告诉了掌柜,得了应允后替叶云起去买了。买回来后伙计依言把纸人轻放在叶云起床边,又为他添了壶热水然后就出去忙了。
      门扉“吱呀”一声合上后,屋里面重新落回两个人的寂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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