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108、借魂之术

　　这符术确实算是邱子休创的，其实算是共生术的一种变种，叫做“借魂”。
　　他不像共生术那样可以召来魂魄，只能唤来附近存在的魂魄，或者事先附在他身上或是身上物件上的魂魄。
　　这是他上辈子就完成了的借魂符，借来的魂魄似乎是传说中的“白无常”，至少这魂魄自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也展现出了该有的实力，魂隗阵乐，目前唯有乐术尚未施展，但就凭那凭空成阵的本事也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了。
　　上辈子他偶然间在尸山寻到了这位“白无常”的残魂依附的一顶发冠然后带回了死灵殿，本来他只当是一缕普通残魂，并未当回事。
　　后来在他研究时无意发现这缕残魂所知颇多，几番逼问之下才得知身份，再后来“白无常”得知了他要净化尸山的事情，他也知道了那位不曾消散存于世间的执念。两人算是达成了统一，邱子休便着手试着养魂，让那抹残魂不会消散。
　　邱子休学到的东西很多都是在祖师爷的帮助下精进的，而祖师爷能安稳留存世间也离不开邱子休的自行钻研的诸多禁术。
　　只是但是好景不长，在尸山围剿前两人就叶云起的事情发生了分歧，邱子休本能厌恶他总用长辈似的语气劝诫和阻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其魂魄重新封回发冠，藏到了云梦泽。
　　君山的“临渊阵”就是那时候布下的。
　　直到前些日子邱子休记起来这段事，加上一路没能确定幕后黑手担心局面失控才将那发冠取回来。
　　……
　　苏轻尘看着自己所有的手段被“邱子休”一一化解，轻松的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所用的诸多手段自己更是闻所未闻时心下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不自负，但也不自卑，他的隗术到了什么境界他自己心里有数，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能这般轻松应对的，除却仙使神明，从古至今只会有一位。
　　更何况那些从未听闻的诡谲阵法。
　　他不清楚邱子休用了怎样的方法得到了那位的力量，虽然荒唐，但确实不是自己能抵挡的，至少凭自己操控下的饕餮无从下手。
　　那么，如果不是自己操控的尸隗呢？如果是完整的，或者说近乎完整的饕餮呢？邱子休还能依靠那位的力量摆平吗？这总不能了吧，毕竟那位再如何强大也不过凡人之躯，而这饕餮可是当初连神罚上神都不敢轻视的凶兽！
　　想着想着，苏轻尘又笑了，走到这一步真的非他所愿，他原本只是想要找仙门百家复仇而已，除了仙门百家他并不像牵连其余的人，所以他一路的手段都只是随着形势一点点抛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失控。可如今……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苏轻尘望了一眼邱子休，那个人始终平静、镇定，总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难怪比自己讨她喜欢。他乏力地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只月白的笛子，那笛子精雕细琢，非常精致，只是手感有些陌生，毕竟这既不是竹子，也不是白玉，是人骨。
　　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故人，唯一留存红尘的东西。虽然——并非留给自己的。
　　本来他是早就准备还给邱子休了，以免某日邱子休发觉后起疑心，只是那日承诺之后自己还是后悔了，还是舍不得。到最后，也没能还回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苏轻尘温情的凝视着手里的骨笛，像是从前跟在那人的身后小心望着前面可触不可及的桃红一般。
　　须臾，他单手握紧笛子，像是握紧匕首般破开了自己的胸膛，让淋漓的鲜血一点点滴落在饕餮身上，那滴落的血像是万千的丝线，一点点将他与饕餮困缚在一起。
　　至此，他全部的灵脉魂魄都与饕餮生存之地联系在一起，那无边无际的邪气死气阴气怨气，所有常人避之不及而凶兽甘之如饴的东西都将籍由他的灵脉魂魄为中转，供养饕餮，供养着他脚下的巨兽真正的灵体。
　　这样凶险的术法，这样剧烈的侵蚀，他一介凡躯，其实坚持不了多久。但，应该也不需要多久吧，至少能够解决眼前的麻烦，至少能覆灭仙门百家了却执念。
　　至于之后如何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都无所谓了，他的灵魂会像他所爱的那个人一样碎散成无数细碎零落的残片，流落在世间每一个角落，成为山川河流，土木花草，成为万事万物的滋养，永远的被困缚在世界的一隅。
　　或许，他终将与她在重逢，一同以破碎的姿态委身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一同看遍生前未曾看过的风景，一起度过生前未曾相依的余生——倒也，不错。
　　……
　　等到邱子休体内的“白无常”察觉想要阻止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苍穹上原本已经快要闭合的法阵再度大开，汹涌的邪气全都汇集到了饕餮身上，那凶兽爆发出一声惊天的长啸，猛地冲破层层阵法，震碎万千魂符，踏着尸山腐海而来。
　　随着穹顶阵门破裂，更多的邪气涌进人间，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皆为死地，哪怕是常年委身于尸山腐海的邪物也在劫难逃。
　　“我说会为她担负起她不曾沾染的所有的罪孽，我会倾我所有完成这场复仇。”
　　苏轻尘轻声呢喃着，跌坐在了饕餮山岳般的身躯上。
　　“我也说过，会替他们护住一个河清海晏的人间。”
　　面对奔袭而来的饕餮以及饕餮身后浪潮般的死气，邱子休也没有退让，借着“白无常”的势平地起了一个大阵，牢牢地守着最后的防线。
　　眼见着饕餮就要撞到邱子休的守阵了，那一刻，苍穹骤然被撕裂，一道璀璨的圣光穿过层层的黑云毒雾照射到了二者之间，下一瞬山崩地裂，声势逼人。
　　两人都被掀起的猛烈的气浪带飞数十步，等到站稳再看去，远端的天穹之上一位金甲圣铠的武者装束的人踩着一片祥云，身边跟着十位手持仙剑的侍卫。
　　再往地上看去，那道金光根本不是什么光芒，而是一道剑影，半空中剑尾处，两个遒劲有力的“神罚”二字清晰可见。
　　神罚上神？
　　不仅是邱子休和苏轻尘，现场所有人全都惊呆了，愣愣地望着那武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上神如何来了？”在众人惊诧之际，“白无常”却率先发问，语气依旧冷淡，甚至带着些许质问，所说言辞也有些不甚恭敬。
　　“人间混沌，神罚肃清，归于鸿蒙，以待复兴。”
　　那金铠武者只是抬了抬眼皮，用冰冷肃正的声音宣布道。
　　“人间困顿千年，未见神明显灵垂怜，到如今混沌灾厄之际想的也并非帮助凡人度过难关反倒是妄图抹杀整个人间，真是——令人不齿。”
　　“哼。”那金铠武者轻蔑一笑，抬手一挥。
　　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长鸣，遥远的南边一道赤红的巨影冲天而起，自南海最远处掀起高达数百丈的滔天的烈焰。与此同时又是两声响彻天地的嘶吼骤然响起，随之大地震颤，轰然欲坠，极北之地一道同样巨大的身影破土而出，带起席卷天地的凛冽冰雪。
　　那是？
　　众人遥遥望去，虽然相距千里但依然将那两道身影看得清清楚楚，南边裹挟着升腾的烈焰火海的是传说中的朱雀，而北面脚踏漫天飞雪的则是神兽玄武。
　　烈火洗涤污秽，玄冰封存生灵，千年之后又是一道崭新的轮回。
　　被邪气侵染的生灵将会在烈火的洗礼下化作纯澈的灰烬，被凶兽侵染的土地将会在玄冰千年的净澈中重新焕发生机——这是天神唯一会给予人间的干预，预示着毁灭，孕育着新生。
　　“神罚生灵，便是显灵。”那金铠武者俯瞰着山间的众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本座以神罚上神之名，行神罚众生之命，以烈焰玄冰为载，降天罚，肃人间。”
　　“你敢！”
　　几乎是在那金铠武者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邱子休也悍然出手，手中凝出数十张魂符朝着那武者袭去，可那魂符却在离武者不到三尺的地方突然自焚，烧成了灰烬。
　　“凡人，你——越界了！”
　　金铠武者面对挑衅终于不再隐忍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侍从动手。
　　一瞬间神力闪动，十名侍从一齐杀出，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傀儡，毫不犹豫地执行着神罚上神的命令，一齐对邱子休动了杀招。
　　只是在他们触到邱子休的一瞬间他的身影却突然幻作一团残影，与此同时一个晦暗的阵法骤然升起，将十名侍从尽数包裹其中，而他却安安稳稳的站在一丈之外的地方。
　　霎时间，金光骤然闪过直逼邱子休而去，几乎是眨眼间便到了他头顶。而就是这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形又再度消失，出现在了那金铠武者的背后，不等众人反应，那身影又是一闪，这一次便彻底不见了。
　　等众人再次看到时他已经到了尸山后面的断魂崖上，似乎已经开始布阵了。
　　这是要与神明为敌吗？
　　众人光是想想都不由得心里一惊，都说人修道成仙，仙往上渡神，他们肉体凡胎与神明差距简直如天堑鸿沟，更何况面对的是七位上神之首的神罚上神——那个仅次于天帝的存在。
　　可是除了迎敌还能怎么办？这是神罚，庸庸凡民，岂可脱逃，就算是逃，这覆灭整个人间的灾劫如何能逃？
　　众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许久的死寂之后终于爆发。
　　既然无法逃脱，那就只能忤逆天命了。
　　关量与楚江相视一眼，然后一齐指向了邱子休阵法里的神兵。
　　而另一边，邱子休也开始与神罚上神正面交锋，他掀起无数魂符，布下无数阵法结界，所有的锋芒全都尽数露出，直指九天神明。
　　那本该是惊涛骇浪，本该有移山填海之能，可当面对的敌人是神罚上神时这一切似乎都成了玩笑。
　　漫天的魂符连那武者的衣袍都未能沾染便消散于空中，那无数的阵法在那武者眼中形同虚设，恍若无物。原本惊涛骇浪般的攻势连粼粼的水波都不如，根本撼动不了那武者分毫，反倒是那武者轻轻挥手，掀起的气浪便让邱子休像风暴中一叶孤舟般零零落落。
　　莫说面对上神的一人一魂，就连面对寻常神兵的关量和楚江也在第一击便被强悍的威压压得跪倒在地，口吐鲜血。
　　“蚍蜉之躯，何以妄图撼树？”
　　那金铠武者无不鄙夷的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的，爬不起来的人，再度用肃正的声音宣布道：“神罚，起刑。”
　　接着，他扬起手中的神罚剑往苍天一举，远处天边的朱雀和玄武便想得到命令似的，掀动着烈焰与飞霜开始执行覆灭人间的天罚。
　　“原来如此。”
　　邱子休又听到了那个空洞的声音——那是自己身上的属于“白无常”的魂魄说话的声音。
　　他从地上爬起来睁眼看去，遥远的南方已经掀起了高达数百丈的火墙，正一寸一寸的往着北边蔓延。明明隔得老远，他却总感觉那灼热的气浪已经扑到了脸上，明明那火墙应该还在茫茫南海上，可他却似乎听见了南边居民的哀嚎与惨叫。
　　“青龙听令！”
　　邱子休嘶吼着从地上强撑爬起来，咬紧牙关凝出一张魂符掷向了断魂崖上的法阵。
　　刹那间风云涌动，九面摄魂幡一并飞出绕着那个法阵盘旋，须臾又转到腐海上空绕成一个圆形不断旋转着，周遭的阴气似乎也是受了摄魂幡的影响，开始疯狂的向那边涌动，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流转的阴气不断地收束着，最后在九面摄魂幡围绕的环形中形成了一道阴黑的薄膜似的阵门。紧接着那九面摄魂幡不断往外围扩大，那个环形也越来越大直到覆盖住整个腐海。
　　一声令万物生灵胆寒的长啸之后，一个硕大的头颅从阵门中探了出来，紧接着是身躯和尾巴。那家伙虽然通体呈虚无状与厉鬼无异，但从身形上来看确实是龙，只是——这是青龙？那个传说中的四圣兽？这畸形的魂魄怎么看都更像是凶兽。
　　那魂魄出了阵门便冲上了九霄，没入了厚重的云海之中。随着它的出现，原本还算平静的腐海也突然间躁动起来，湖水剧烈的翻涌着像是沸腾一般，只是须臾间便掀起了层层的巨浪，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要从地下窜上来似的。
　　下一瞬，一具巨大的骨架破水而出，那原本冲入高空的魂魄也在这一刻俯冲而下，牢牢地附上了白骨的身。
　　在二者接触之时腐海上面骤然多出无数魂符，每一张魂符都朝着那骨架飞去融入其中，而那骨架和魂魄也终于有了血肉。
　　那是——黑龙！
　　随着血肉鳞甲一点点浮现出来，有些资历的修士立刻认出来了那条龙，那是几十年前在云梦泽肆虐的黑龙，是被邱子休斩于尸山腐海的黑龙！
　　可是，刚刚邱子休似乎似乎称之为——“青龙”？
　　黑龙身躯显现之后又是长啸一声，然后对着邱子休缓缓垂下了头颅。
　　一人一龙几乎是面对面的注视着，若是仔细看去，似乎还能从那黑龙眼中看到点点泪光——若是放到他们凡人身上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旧友
　　“你住手！”
　　一声熟悉的喊声传入邱子休的耳畔，他循声望去，一个高挑劲瘦的身影持着一柄流光四溢的仙剑，踏着流云清风扶摇冲上。那一道锐利的剑芒肆意宣泄着，毫无顾忌地杀向了半空中一道朝着自己挥来的金光璀璨的神兵利刃。
　　兵刃相撞犹如灵力对击，拼的是灵力修为，可想而知面对上神，叶云起会有何下场。
　　邱子休瞪大了眼睛，不断收缩的瞳孔中只剩下了叶云起口里喷吐的鲜血。
　　就在他以为流光将被斩断，叶云起也将跟着被那金凯武者澎湃的神力和威压撕成碎片的时候流光却猛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远比以往所有时候都更为刺目纯澈，甚至盖过了神罚上神手中的神罚剑的剑光。
　　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气浪将那金铠武者掀退数步，叶云起更是受了不小的波及被掀飞回来，幸得邱子休飞身接下，才不至于摔成烂泥。
　　可不待两人反应，那一道剑光再度带着开天辟地之势斩来，不仅声势逼人而且快如闪电让人几乎无法闪避。
　　“喵——吼！”
　　在邱子休抱着叶云起意图闪避之时，却瞥见叶云起身后的包袱里窜出一道雪白的身影，随即猛烈的罡风突然卷起，层层如刀刃般锐利的风刃生生架住了那金凯武者斩来的剑势。
　　邱子休和叶云起回过神来再看过去，那只雪白的小猫早就没了身影，直到两人抬起头来才看见面前那如山岳般高大威猛的雪白的巨兽。
　　一眼看去，那巨兽通体雪白，白的像是千仞雪峰上面最纯澈的一捧新雪，可要细细的去看却又会发现身上隐隐留有墨黑的斑纹。只是那斑纹十分透明若隐若现，若非透着丝丝灵光，真的就被忽略掉了。
　　那白虎挡住金铠武者之后便回头望了一眼叶云起，又看了看旁边面目全非的黑龙，摇了摇头。片刻，他伸爪指了指东面，又指了指黑龙，然后轻声叫了一声。
　　“虽然不清楚你怎么在，但——谢了！”
　　“白无常”控着邱子休的身体站起身来对着白虎和黑龙的方向做了一道长揖，然后那两只巨兽也微微垂下头颅还了一礼，随后双双腾空而起，黑龙向南，白虎朝北飞身而去。
　　“我道是什么凡夫俗子能有这么大能耐，原来是前辈啊，真是失敬。”
　　那金铠武者盯着邱子休和叶云起看了好久才突然释怀地笑了出来。
　　前辈？
　　众人大惊，目光全都锁死在了邱子休身上，早就有所怀疑的叶云起目光更是锐利，仿佛要把邱子休烧穿似的。
　　“呵，倒也不必。”“白无常”摇了摇头，“后生这般不择手段的卑鄙令前辈深以为耻，耻于相认。”
　　“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如今被称为”尸山腐海”的地方怨气始终无法散去，我也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千年前祸乱人间几十年最后被神农始神根除的尸毒为什么又会突然在人间出现，我更想不明白为什么饕餮的封印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一位凡人撼动，但如今见到你我大概明白一些了。”
　　“我下凡之前他说天界不是那么太平，下天界和中天界更是暗潮汹涌，就连上天庭的其余六位上神的副神也有人不太干净。后来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消息，似乎中天界有几位神伙同了几位上神意图篡位，我“神罚”的位子是第一个被染指的。”
　　“人间不该这么被覆灭，至少不该为了你而被覆灭，我不知朱雀玄武两位圣兽如何受了你的蛊惑，但你想要借用人间千万冤魂的力量去谋得主神的位置应该是没这么容易的。”
　　“啊？——是吗？可是凭前辈这一具凡躯，一缕残魂，又要如何给我增加难度呢？”
　　那金铠武神原本目光是停留在叶云起身上的，可听到邱子休说话之后又落回到邱子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又笑了。
　　“前辈有所不知，这盘棋我布了千年了，如今该到了结尾了。其实原本按照我的计划人间这边是有些棘手的，毕竟单靠我悄悄维持这地方的怨气以及撒下的尸毒并不足以让人间陷入足以降罚的灾劫，加上先前我有查探过，我撒下的尸毒似乎还被几个修仙的凡人控制住了。”
　　那金铠武者一边说还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好在天道是站在我这边的，人间居然有几近能够撕裂饕餮封印的奇才，这可真是天助我也。饕餮封印被撕裂，最危险的凶兽和封印之地最阴邪的死气肆虐人间，大地生灵涂炭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降下天罚。这是始神定下的规则，就算两位神兽再不甘愿也无济于事。多亏了人间的那位鬼才，这可比我撒下的尸毒有用多了。”
　　那金凯武者在祥云上踱着步，漫不经心地笑着，洋洋自得像是已经夺得胜利一般，虽然狂妄，但确实令人无可反驳。一众人就算在愤恨，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