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109、不世之仇

　　“是你往人间洒下的尸毒？”
　　一片死寂之间，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
　　“是，是我。”
　　“……原来——是你！”
　　那沙哑疲惫的声音骤然咆哮起来，每一个音节似乎都在叫嚣着心中发狂的怒意，发出的嘶吼简直疯狂的像是连喉管都被带起的怒意撕裂。
　　众人循声望去，昏厥的苏轻尘不知为何醒了过来，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张着鲜血淋漓的十指，控着同样狰狞恐怖的饕餮不顾一切的朝着那金铠武者扑杀而去。
　　彻底疯狂的不止苏轻尘一人，还有邱子休，眼见得苏轻尘已经杀了过去他也不在隐忍着，带着无尽的仇恨紧紧跟上了苏轻尘的疯狂。
　　邱子休召回了摄魂幡，凝出了无数符纸跟着苏轻尘朝着那金铠武者汹涌而去。
　　这些符纸再不是方才那些连那人的护体真气都无法击破的符篆，这些符纸每一张都凝聚了数倍与之前的魂魄，每一个咒诀都是邱子休不曾习得的于漫漫时间的长河中销声匿迹的“白无常”曾凭之叱咤风云的死咒。
　　一张张魂符交叠着，飞舞着，狂啸着，带着最深沉的恨与怒，带着最狂躁的杀意铺天盖地层层叠叠的封锁了金铠武者所有的退路。
　　饕餮带着苏轻尘的盛怒从正面直扑而去，没有丝毫畏惧正面对上金铠武者的神罚剑。
　　那武者却只是笑着单手握剑横扫，随之而去的则是破空的巨大的剑影，轻轻松松斩碎了邱子休所有的魂符并且招架住了饕餮扑来的巨爪。
　　招架之余，他余光中瞥见一道朝着他袭来的剑光，似乎是方才站在邱子休身边的那位凡修？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能使用那柄剑的，但终归一届凡修而已，金铠武者只是略略伸手化出一抹气劲便单手擒住了叶云起斩来的剑刃。
　　“勇气可嘉。”
　　金凯武者淡淡的说了一句，将叶云起扔了回去又轻轻挥了挥坐手，随他而来的十位侍从立刻会意，一起朝着山下仙门百家的修士杀去。
　　“不怕死的跟我上！”
　　关量狠狠抹了一把刀锋，盯着自天空俯冲而下的神兵神将沉声喝道，言毕又提着狂锋一如既往地冲到最前面无所畏惧的迎上了神明的威压。
　　“铮！”一声嗡鸣响起，可也只是瞬间便消失。
　　尽管关量拼尽了全力，却依旧不敌神明翰如山海，沉似山岳的威势，兵刃不过交锋一刹关量便被激起的气浪掀飞。
　　可在关量倒退的时候一道人影迅速掠过他，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神明所在之处。
　　紧接着又是一道、十道、百道身影掠过，全都前仆后继地冲锋向前，每一柄仙剑都指向了如今他们共同的敌人，那高不可攀的九天神明。
　　关量翻身爬起，身边全是奋力拼杀的各家修士，尽管对面不过十余人，可他们依旧是下风，甚至看不到一点赢面。
　　关量周身全是飞扬的血花，那十名神兵秉承着神罚上神的意志，贯彻着杀戮的命令，面对一群凡间的修士毫不手软，手起剑落便是数条人命。
　　尽管知道面对的是死亡，但仙门百家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甚至一炷香之后，四面八方几乎所有的仙门修士全都赶往了尸山。
　　他们早已听到了神罚，早已见到了尸山冲天而起的灵光和煞气，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这一刻再没有人去畏惧死亡，也没有人甘愿背负这子虚乌有的神罚，更没有人愿意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全都燃起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悲怆的斗志。
　　这是或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战，或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汇运灵气，挥舞仙剑。他们不再是为了弑杀凶尸，镇压厉鬼，他们面对的是曾经向往的神明，也是如今落下屠刀的刽子手。哪怕知道实力悬殊，他们也只能搏命相争，拼死一战。
　　困兽犹斗，况于人乎？
　　一波又一波死亡的冲锋终究还是给十名神兵带去了不小的麻烦，只是也止步于麻烦。
　　另一边，邱子休与苏轻尘也又一次联手开始配合着弑杀罪魁祸首，就像十几年前并肩时一样，也像是当初苏轻尘最好的设想。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年邱子休面对的不过仙门百家，而如今匹敌的却是九天上神，只是当年他拼死相搏也想救下的人如今早已寻不到丝毫踪迹，只是曾经的他不过平平无奇的一位凡修，如今操纵的却是最凶残的凶兽……
　　只是幸好，这一次终于没人拦在他的面前，时隔不知多少年他终于再一次与幼时的挚友并肩。
　　饕餮剽悍，魂符凶猛。
　　可尽管如此两人依旧伤不了金铠武者分毫，反倒自己伤痕累累。
　　邱子休望了一眼地下，尸山漆黑的土地已经被染得鲜红，到处都是横亘的尸体，满山都是流淌的鲜血，可就算如此依旧有数不清的修士义无反顾的刺出今生最后一剑。
　　“前辈，何必呢，如此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过区区蝼蚁，如何妄图逆天而行？”
　　金铠武者挽了个剑花，对着邱子休翩然一笑，鄙夷与得意溢于言表。
　　“孤孑星辰，确难与日月争辉，可汇浩瀚星海却也炫如骄阳，你总不会忘了千年前你也只是万千蚍蜉之一。”
　　邱子休俯瞰着山间的人的神色突然就变了，带上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悲悯与慨叹。
　　那是另一抹灵魄的目光，是曾经俯瞰人间的上神对凡人意志的感慨与赞扬。
　　“积水作渊，聚沙成塔。”
　　邱子休忽然凝出无数魂符，却并没有指向天空上的金凯武者，反倒是朝着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时间所有修士身上都附上一张幽萤的魂符，在沉沉的天色下微微泛着些许幽光。只是这魂符上了身片刻之后便变换了颜色，大部分都变成了白色，只有少数几人身后的魂符是黑色。
　　“铿锵！”一声，关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与神兵交手，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撑住几次，他想的不过是站到最后一刻，哪怕是身死也要作为仙门百家耸立的旗帜。
　　可这一击却出乎了他的意料，狂锋竟然生生架住了对面的攻势，甚至隐隐还占了小优。
　　不仅是关量，楚江、花傲、荀勉等数位宗主全都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接住了神兵的攻击，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身体里面澎湃到近乎沸腾的灵力。
　　“关宗主，让除却身上带着黑色魂符的几位宗主以外的其余全部人下山！”邱子休开了扩音术喊道。
　　关量杀退对面神兵的一瞬抬头望向了邱子休，只是彼时邱子休又再度与神罚上神缠斗到了一起，再难分出精力回答他的疑问。
　　但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疑问，这个符术他是有些了解的，聚灵符。
　　虽然书中的记载与邱子休如今所谓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但邱子休改创的符术也根本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那位传说中的“白无常”在，这种事情不算很难。
　　聚灵符，传说中能汇聚千万人的灵力的邪术，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早已没了踪影，可到如今施展在他们身上倒是救了燃眉之急。
　　“你——舍得了？”
　　邱子休正在专心迎战呢，却听得身体里那抹魂魄轻声问道。
　　“如此反噬，我还不至于压不住。”
　　邱子休咬着牙，矢口否认，虽然根本没有意义。那灵魄似乎觉得有趣，还想再问什么，只是再没得到邱子休的回音。
　　在山下形势发生变化之后金凯武者似乎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巨大的剑影横扫而过，万钧的威压如山崩地裂朝着邱子休袭去，苏轻尘控着饕餮趁势偷袭却卷入了剑势之中。
　　“你千方百计召出饕餮覆灭人间，到如今却又临阵反悔跟着他护着这天下，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金铠武者皱着眉头盯着被剑势裹挟着动弹不得的苏轻尘，一字一句地问着。
　　“我——要你血债血偿！”
　　苏轻尘在武者靠近时猛然爆发，周身爆散出一股极其浓郁的黑雾瞬间挣脱了剑势的束缚，然后控着饕餮毫不留情地扑向金凯武者，吞天噬地的血盆大口把那金铠武者囫囵吞下。
　　可还没来得及等众人高兴片刻，一道炫目的金光自饕餮身上爆散开了——那庞然大物竟是被一剑斩开，原本被吞噬的金铠武者也稳稳当当的站了出来。
　　饕餮被金光撕裂的一瞬间，强势的威压顺着相连的隗线一路席卷到苏轻尘，根根隗线尽数裂散，连带着控线的双手双臂一并散成了空中横飞的血沫。
　　剧痛骤然袭来，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而迅猛，苏轻尘胳膊喷涌出一大股鲜血，然后就那么直愣愣地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苏轻尘！”
　　邱子休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极了，立刻便要下去扶住苏轻尘，可只是一刹间便被金铠武者拦住。
　　他似乎失去了耐性，剑剑直逼邱子休要害，逼得邱子休不得不四下闪躲。
　　“该结束了，天上还有事等着我收拾呢。”
　　“你做梦！”
　　邱子休眼神里的杀意越来越浓重，在扛过最初几回合的手忙脚乱之后便也寻找着破绽开始反击。
　　一次次凝召出更加凶悍的魂符，一次次强行撕开金铠武者的防御，邱子休似乎也杀红了眼，找回了属于他的凶悍与野猛。
　　灵力不足又怎么样？落于下风又怎么样？邱子休不管不顾地紧着最大的努力疯狂的反击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终于是打破了金铠武者护体的真气，伤到了他本人——尽管微乎其微。
　　“真是顽强啊，前辈。”
　　“别老是前辈前辈，我可不是你前辈。”
　　邱子休趁机拉开身位反手又是上百张魂符招待过去。
　　“呵，你算什么东西，一届凡民，若非是上神一缕残魄撑着，你真以为你能与本神耍弄这么久？”
　　“是么？”邱子休闻言脸色立刻暗了下去，然后周身瞬间涌起数只邪灵随着百十张魂符朝着那金铠武者杀去，“在这尸山腐海，纵使是上神，我亦要胜你半分。”
　　不等那几只邪灵得手，邱子休再度召唤，尸山腐海范围所有普通修士都已经撤走，剩下的都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等闲之辈，如此一来他便彻底没了顾忌愈发肆意起来。
　　一层层禁制破开一批批邪祟召来，就连尸山腐海内四溢的阴气和饕餮封印之地流窜出来的邪气似乎也被蜂拥鬼潮卷起，带成了一道道无坚不摧的风刃。
　　不消片刻，几乎整座尸山的邪祟全都有了动作，一边贪婪的允吸着空气中逸散的阴邪之气，一边顺着邱子休的操控朝着九天的神明杀去。
　　面对如此的阵仗那金铠武者似乎也有了些忌惮，毕竟是天谴诅咒遗留下的千年灾劫，纵使是他，也不敢轻视。金铠武者手里的神兵幻化的剑影愈发光亮，一波又一波的清剿着源源不断地厉鬼。
　　可就算是如此，身影却还是湮没在了那黑魁魁的深渊里面，直至一点灵光都不再透露出来。
　　邱子休松了一口气，正欲反身去查看苏轻尘的伤势，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灵光自撕裂了周遭一切的黑暗，无数厉鬼惨叫着画成了灰烬。
　　那剑光却并没有停歇，依旧笔直的朝着邱子休杀去，只差咫尺便要刺穿邱子休的头颅。可偏偏那剑光裹挟的威压像是千钧重担般压在邱子休身上，让他挣扎不了分毫，只能在瞳孔中映出那道凌厉的剑光。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巨力冲撞到邱子休右边的肩膀，将他狠狠地撞开。那股巨力掀起的劲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几滴腥臭的液体似乎也溅到了他脸上。
　　邱子休被那巨力撞得翻滚数十米远才停下，翻身爬起来立刻回身望去，可看到的只有苏轻尘模糊而淋漓的血肉和腐坏的身躯，被血污和泥渍沾满的发丝遮住了他大半张腐坏的脸。
　　下一刻，那道凌厉的剑气直接贯穿苏轻尘的身体，溅起一片更加惊人的血花并将那具残破的躯体贯穿到地上。
　　“废物点心！”
　　邱子休从地上爬起来，撕心裂肺的啸叫着往苏轻尘身边奔去，可他还没来得及碰到苏轻尘的残躯便见的无数剑气分扬，将那本就残破的躯体彻底绞成一团血雾。
　　“求求你，就当……为了婉莹。”
　　邱子休看见苏轻尘被绞碎前仍是死死地盯着天边，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哥哥！小心！”
　　不等邱子休从那巨大的悲伤中反应过来，就听得一声惊恐至极的呼喊声响起。
　　他愣愣的回头看去，半空中浑身鲜红的叶云起再度凭着流光咬牙挡下了那金铠武者一剑，只是这次尽管流光同样爆发着刺目的光芒却最终不敌金铠武者的神罚剑。拼尽全力抵挡的叶云起在巨大的威压下七窍都开始溢血，尽管已经快到极限了却依然不肯松手。
　　“叶羽！叶子！”邱子休爆发出更为歇斯底里地咆哮，猛地朝着叶云起冲去，同时手里面运出大量阴气，浓稠的像是深渊的淤泥。
　　“啊——我要你血债血偿！”
　　随着邱子休的彻底疯魔地咆哮，整整九重尸山都跟着颤动着，无数怨气冲天而起全都朝着邱子休汇去。
　　半空中邱子休一手拖住叶云起将他往回拉了一把同时往楚江那边甩去，同时那只满是黑雾的手也夺过流光继续招架着神罚剑的剑势。
　　在邱子休握住流光剑的一瞬间，他手上翻涌的黑雾也顺着剑柄蔓延上了整柄流光剑，将原本熠熠生辉的剑刃包裹进了一片墨色的暗影。
　　等到楚江接过了七窍出血的叶云起带走之后，邱子休周身缭绕的黑雾猛地爆散出去帮助邱子休挣脱了神罚剑的桎梏。
　　脱身的一瞬间，两只凶灵从尸山呼啸而上接住了邱子休的身形并载着他朝着金凯武者杀去。
　　流光乱舞与神罚剑不断地交锋，不断的碰撞，只是曾经缭绕在剑身的璀璨灵光如今却被深沉的腐朽之气替代，森寒的像是地狱的獠牙。
　　属于天神的灵光和邱子休周身逸散的邪气在半空中交织着，碰撞着，谁也不让谁一分一毫，就像邱子休和金铠武者的厮杀一般难解难分。
　　邱子休迅猛的剑势和迅疾地剑法似乎连神明都难以抵挡，招架闪避间竟难得的露出几分忙乱。而他越是招架不住邱子休的剑法就越是凶猛迅疾，快如闪电。
　　“凡人猖獗！”
　　那金铠武者似乎也未想过自己竟会还被一个凡人和一缕前任神罚上神的魂魄逼得有些狼狈，恼怒之下将周身灵力毫无保留的爆散出去，汹涌的气浪将猝不及防的邱子休狠狠的拍回了山间，砸落到地上。
　　“不过肉体凡胎，如何妄图比肩神明逆天而行！所行所想简直荒谬至极！”
　　“在这尸山腐海，纵使是上神，我亦要你输我半分！”
　　邱子休似乎真是杀疯了，从地上翻身爬起便又立刻朝着金铠武者杀去。手里包裹着流光剑的黑气更加浓稠黑暗，像是汇聚了整个尸山全部的阴气一般。
　　“凡人，我成全你！”
　　那金铠武者似乎是被邱子休狂妄之极的言辞彻底激怒了，将自身全部的神力都运运于神罚剑中，然后控着神罚剑朝着疾驰而来的邱子休刺去。
　　邱子休持着流光剑也根本不做闪躲，竟是要直接与神罚剑硬碰硬。
　　“猖獗！”
　　在金凯武者恶狠狠的骂声中，神罚与流光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崩地裂，猛烈的碰撞掀起了千层巨浪，似乎是要把整个尸山夷为平地一般。
　　满天的黑气也在这巨浪中吹散，隐隐露出些微弱的天光，可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满天厚重浓稠的阴气又将所有的光芒掩盖，将这方寸之地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两柄兵刃的硬碰硬的对撞之下邱子休和流光根本无法与神罚抗衡，早在两把剑还没有完全接触的时候流光剑就已经在神罚剧烈的威势下有些颤抖了，邱子休也闷了一口血在喉管，仅仅靠着意志和决心生生硬压着。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流光触碰到神罚的一瞬间全都化作了泡影，散尽了神力又被邪气侵染的流光在碰到神罚的一瞬间剑刃就出现了裂纹，几乎是下一刻，流光剑身再扛不住神罚开天辟地的剑势，轰然碎裂。
　　一时间断片纷飞，寒光漫天，破碎的剑刃在神罚带起的罡风中化作漫天刀雨，从邱子休身上掠过，带起一片又一片飞扬的血花。
　　流光剑碎裂之后神罚剑便带着尚未消退的余势生生贯穿了邱子休的心脏，强大的冲势连带带着邱子休一并刺入了山体间，扬起一片尘土。
　　“哥哥！”
　　叶云起一把甩开楚江挣扎着蹒跚奔去，跌跌撞撞的如同学步的幼儿却也根本无法突破神兵的防守，哪怕他不管不顾也再难靠近一步。
　　等到尘土散尽，才露出了邱子休狼狈不堪的身影。
　　那柄神罚剑尽数刺穿邱子休的心脏钉入了山间，连带着剑柄都有一部分没入了邱子休的血肉，只露出剑尾一抹殷红的流苏。
　　邱子休呈“大”字状被钉死在地上，痛到整张脸都扭曲的变了形，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而胸口的神罚剑带着神罚上神的神力，灌入了邱子休的身体，从那刺穿的胸口开始，一簇白色的火苗跳上了邱子休黑色的衣襟，然后迅速将邱子休淹没在一片火海中。
　　剧痛之下邱子休条件反射地想挣扎，可刚动一下，天上的金铠武者便控着几乎已经无法继续深入的神罚剑刺得更深一点，似乎是想要连带着剑尾一起刺穿邱子休。
　　“凡人，你将为你的傲慢与愚昧付出代价。”
　　金铠武者轻蔑地瞥了一眼邱子休，又扫视了一圈拼尽全力战斗却依旧无法突破他带下来的神兵的十位仙门宗主，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
　　“神的旨意不容凡人违背，也不容凡人忤逆，更不会被凡人撼动，一如蚍蜉千万也难撼动巨树。”
　　“呵……神吗？我说过……在这尸山腐海，纵使是上神……我……亦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