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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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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火锅店元璟要了个包厢，上完菜之后他咳了两声示意大家听他说两句话。
三人齐看向他，眼里是相似的不解。
元璟一下不知怎的有些尴尬扭捏：“就是，内个……我想了几天，觉得还是应该把我的事跟你们说一下，免得你们呆在我身边也不清不楚的。”
元璟偷瞄了一下三人的神情，皆是茫然正色，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元璟更为慌乱，尬笑道：“大家都吃啊，边吃边听我讲。”
渝看了眼风平浪静的汤：“锅子还没开呢，你先讲着。”
元璟：“……好吧”
元璟清了两下嗓子，缓缓道：“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读大学，我是学美术的。放暑假的时候为了保持手感就在外面写生，我当时就坐在湖旁边画莲花……”
穿着印花衬衫的少年捧着素描本，在树底下找了个阴凉地儿看着面前的莲花池，手底下不断描画。
人影与树影结合，缓缓相融，一个女人站在元璟身后赞叹道：“你画得真好，可以为我画一张肖像吗？”
元璟被吓得浑身一颤，迷茫地扭过头，看着发出温和且知性声音的女人，顿了一下，笑道：“当然可以。”
他将素描本翻页，抬起头看着瓜子脸，黑长直，下巴有一颗痣，戴一副黑色半框眼镜的女人：“你想要画什么样的？”
女人本就是聪明知性的长相，此时手虚托下巴略微沉思的样子更显她沉稳机敏，她看了眼莲花道：“我想要一张我在莲花池旁和一条狗一起玩耍的景象。”
元璟用笔抵着下巴，歪头，“狗？”
“嗯……是一条黄色的狗，就是普通的土狗，我小时候养过他一段时间，后来他死了，我想用这种方法纪念一下他。”
元璟在纸上划拉两下，大致留下一个狗的形，然后将素描本举起给女人看：“这种的？”
女人眼睛一亮，兴奋道：“对！你画得真的很像！”
元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稍微有些红，抑制自己不断想上扬的嘴角：“谢谢。”
“嘟嘟嘟嘟……”
元璟将这一页狗头撕下，放在地上，炭笔于纸上滑动发出“沙沙”声。他时不时看看狗头，时不时看看女人与莲花，时不时回答女人的问题。
“你画这么好，你是学这个的吗？”
“是。”
“我本来还以为我这么唐突的要求你是不会答应的。”
“练习嘛，不管画什么都是练，帮你个忙也算是日行一善。”
女人咯咯笑起来：“我发现你的性格很合我胃口诶。”
元璟笔下一滞，声音里多了些慌乱，语速急了些：“姐姐，你说什么呢！”
女人神情戏谑，“害羞啦？”
元璟沉默，红色从脖子根蔓延到了头顶，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加快手上的速度，最后潇洒一撕，将这张画交给女人。
女人看着画，爽朗一笑：“别说，你不仅性格和我胃口，画的画也合我胃口。”
女人甜甜一笑：“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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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璟边往锅里下东西边说：“我当时脑子糊涂了，没太听清她的话，后来就晕倒了。醒来之后我发现我被吊在一个很暗的小房间里，手和脚都被丝线捆着……”
一个少年被丝线捆在房间居中位置。那少年长得清秀，五官也算精致，不太明显的下颚线给他添了几分温润的气息，此时他正闭着眼，就像是在做一个轻柔的梦。
元璟迷迷糊糊睁眼。觉得手脚不太舒服挣了两下。他才觉不对劲，猛然睁开双眼，一片漆黑。他没功夫仔细看，慌乱地扭动身体。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声脆响“哒哒哒……”
女人走到元璟面前，仰望着他，露出歉意的笑：“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罗织。”
“请允许我用这样失礼的方式将你请到这里。”她神色真诚无辜：“毕竟我真的挺喜欢你画得画的。”
一个白白的东西不知从何处冒出，像触手从海面冒出那样生长，弯成一个弧度，刚好供罗织坐上去。罗织随着那个东西生长而上升，直至与元璟平视。
元璟看着她的眼神是恐惧而疑惑的，他眼球颤抖，嘴巴半张，说不出半个字。
罗织用手将他的眼睛轻轻蒙住，“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眼神，没关系，我会让你变得乖一点的～”
罗织并未戴那副黑色半框眼镜，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给她添上几分魅意。
她俏皮地拍拍手，又有许多触手样的丝线将元璟缠住。蜿蜒而上，像蛇。
“不要！不要！你想做什么？！快停……唔！唔唔唔……wuwuw……”元璟急忙大喊，想要制止这一切。
一小缕细线迅速摸到了元璟的嘴，在他张开的嘴的唇角处蓦地收紧。元璟吃痛，忙闭上嘴。有更多的丝线将他紧闭的嘴覆上，最初的那一缕就留在他的口中和新来的一起在他的嘴上用力。元璟用舌头抵抗那缕丝线，最后自暴自弃，嘴角处破皮流血。
元璟的眼中全都是泪，看不出神情，任由那些细线将他包裹成木乃伊。痒意从四面八方侵入他的身体，紧接着是刺痛，有种全身都在被虫子啃食的痛。他被缠得紧，无法扭动身体，口中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有喉咙，在不断的呜咽，直至喉咙变干，变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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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璟将他之前下的肉捞出，在碗里放凉，“我当时就在想我要清醒，不能失去意识，就硬是撑了下来。中间痛昏过去几次，好在最后都能醒过来，最后醒过来的那一次我发现我变得不一样了。”
“她应该是觉得我已经完全变成了她的产物了，但是只有我知道我一直是醒着的，我就像个旁观者。看着我所造的孽，像一把钝刀，慢慢揦我的肉……”
……
元璟站在屋门前，敲了两下门。
“咔哒。”
门从内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神情阴郁，眼睛是肿的，眼球里满是血丝，她弱弱道：“谁啊？”
妇女抬眼一看，原本一副生无可恋的她一下子被震惊与欣喜取代。她一下子扑倒元璟身上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小璟！你回来了！”
妇女搂着元璟进屋，双手在衣服上搓了两下，有些不知所措：“哦，对了！这几天在外面没吃好吧？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一直给你备着饭菜，我去给你热热！老头子，老头子，你儿子回来啦！”
她朝元璟有些抱歉地道：“让你爸陪你聊啊，我去给你做饭。嘿嘿，做饭！”
老头子出来了，他也满眼血丝，看着元璟心里憋着劲，却只点点头道：“回来啦，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来，坐，坐。”
他将元璟引到沙发处，将他安置到沙发上。刚准备起身，一阵剧烈的痛就由心脏处蔓延开来。他看着插进心脏的匕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他瞪大双眼，喉咙里哽出几个字：“为什么……”
元璟在潜意识里挣扎，他用力敲击横在他身前的透明屏障想要夺得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不论他怎么拍打，敲击，那屏障不动如山，颤都不颤一下，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看到自己左手在父亲的腹部一推，将匕首从心脏处拔出，顺势站起。室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惊扰了在厨房中哼歌做饭的老妇人，她拿着铲子赶忙跑出来：“怎么了怎么……”话欲说又止。
老妇人看见地上的丈夫，惊得丢掉了手里的锅铲，扑上去，跪在地上，看到伤口，猛然瞪着元璟：“你做什么！他是你爸爸！”
老妇人看着元璟不动，低头将男人的上半身扶起，她抹了把鼻子：“愣着做什么？走，咱把你爸送医院里去，走……”
元璟没有办法，尝试用丝线破局——用他最排斥的方式破局。正当他看到屏障出现了细小划痕的时候，还未来得及欣喜，他又感到自己拿着匕首的右手抬起。
在妇人用力想把男人抬起来而仰脖子的那刻，元璟抬起的右手利落地割断了她的气管，她手上失了力，向后栽去。脖子上冒出一个个密集的血泡，血晕染开来。
元璟弃了匕首从男人的尸体上跨过，机械似的朝门外走去。男人的头正对着门外，震惊的眼睛里，那滴欲滴不滴的浊泪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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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至此段元璟的肩膀有些抽抽，他用力捏着筷子，手在发抖，发热，夹起菜来有些不稳。
他不愿抬头，将头埋进碗里，把凉好的肉扒进嘴巴，他不断呼出粗气。满是肉卷的嘴中偶尔会冒出几个不和谐的音调，像是呛到了，一声一声，喉咙梗涩。
其他三人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相互为难的看了眼。月小心翼翼地递了两张纸到他的手中，气声道：“别把鼻涕拖碗里了。”
“谢谢。”
元璟拿着纸在眼睛上蹭蹭，又擤擤鼻涕，抬起脸，又想笑又像哭的，向其他人推荐道，“这个肉还怪好吃的。”他又下了一些然后捞起来。
吃的时候仍是埋着头的，他埋着头伸出两只手，转桌摸纸，一次又一次。
没人敢说话，没人敢动作。
元璟平复之后，有些喘气，继续道：“罗织有个爱好，她很爱看戏。于是就让我们上台给她演，她的剧本就是我们做的那些事。她很喜欢看我们杀死感情最深的人之后的表情。”
“所以她会让我们自己找演出的‘助手’，然后上台表演那些她写的剧本，在结束的那一刻她会暂时恢复我们的意识，看着我们崩溃，痛不欲生。”
“她就会坐在台下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