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20、天下第一剑客

　　“我们并没有见过杀手，杀手想要越过枕家护卫来到我二人面前并不容易。但我听说过，评书中说的最多的就是黑衣的蒙面杀手，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去执行任务，往往这时会有人无声无息地失去生命，等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有人发现他们可怜的冷冰冰的尸体。”这是枕君梦的回答。

　　“他们通常都长得凶神恶煞，高头大块见人就砍的那种？”这是枕君楼的回答。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装满了真诚。

　　步正云听枕君梦的回答，还算中规中矩，确实是由评书得来的形象，但听到枕君楼的看法就有些忍俊不禁，笑道：“你说的那应该是打手，而不是杀手。若杀手都是你描述的那样，他们通常在杀完人之后就活不长了。”

　　“为什么？”

　　“当然是被人给报复回去了呀，杀人者人恒杀之，没有谁能逃脱得了。手上沾满鲜血之人通常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说不定哪天就身首分离了。”步正云叹息道。脸上也是哀叹之色，这神情与步正云并不搭，但很快他就收敛了。

　　“原来江湖是这样的吗？”枕君梦略带失望、略带惆怅地说道。好看的一双柳叶眉皱成一团，平添几分哀怜。

　　“江湖总是血腥的，但那只是其中的一面，也有其他可歌可泣的故事。”步正云忍不住安慰道。

　　“嗯，是我失态了，多谢。”枕君梦勉强笑了笑。

　　步正云觉得自己不该聊这个话题的，应该聊点开心的事，所以接下来对夏白衣的描述要温和一点，或者如果她们不继续问他就打住不说。

　　但天下第一剑客总是令人遐想的，对于他的故事总是令人期待的，所以马车内只沉寂了一会，就又响起了欢声笑语，毕竟那些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现在离他们很远、很远。

　　枕君楼看着虽也像被步正云轻描淡写的血腥给镇住了，但她恢复调整的速度要比她姐姐快上许多，也许从她二人对杀手的看法能略知一二为何。

　　恢复过来的枕君楼很快笑着开口道：“文公子，我还是没有明白那位天下第一剑客为什么奇特，可否再继续为我姐妹二人说道一番？”她的笑还是那般狡黠，那般灵动，声音也一样的悦耳动听。

　　步正云心内失笑，果然还是开口问了，想了想该怎么开口，后来还是决定如实说，不能让她们因为自己省略的描述而抱有不切实际地期待。

　　“我问你们对于杀手的看法并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而是因为那与夏白衣有关。”

　　“他难道是一个杀手？”姐妹二人同时失声喊道。

　　她们脸上没了温柔，没有了狡黠，只剩下震惊与不可置信，在这一刻你看着她二人，你才会发现她们原来真的是双生姐妹，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没错，他本来是一位杀手。”步正云点点头，然后又继续说道，语气十分平稳，“只要你出得起价格，就可以让他替你去杀人，而且至今没有失手过一次。”

　　“那他怎么会从一名杀手变成尽人皆知的天下第一剑客呢？”枕君梦喃喃问道，像是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步正云轻笑道：”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一些人穷尽毕生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而且还不一定想要。”

　　说到这，他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现在已经在闭目养神的花玉西，心内腹诽一句，真是轻松悠闲，然后继续道：“夏白衣他是一名杀手，从初入江湖时便是了。他也是从那时便一直穿着一身白衣裳，布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但一定很干净，不沾一丝尘埃。

　　他有个很奇特的习惯，每次杀完人之后都会用一块白手帕盖住死者的伤处，手帕上绣着一朵四瓣白花，死者的血将白花染红，所以他刚开始有一个名头叫红花杀手。”

　　“为什么到现在众人都称他为天下第一剑客而不是红花杀手了呢？”

　　“我说过那只是他刚开始的名号，后来人们对他的称呼就慢慢的改变了，因为他的剑实在是太快了，他的剑术无人能敌，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而且人们发现他并不滥杀，只杀目标。

　　对于那些来复仇的人，或来挑事的他并不先出手。之前也说过，他的轻功好似比他的剑术更高明，只要他夏白衣不想和人动手，那就没有谁能逼得了他出手。

　　所以人们就渐渐抛弃了红花杀手的称呼改称他为红花剑客。一波又一波的江湖人为名为利涌向他，向他挑战或者要杀了他，最终事实非常明显，他们都失败了。反而使得夏白衣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渐渐有成为武林新一代天骄的趋势。”

　　”纵使如此，他夏白衣也最多只会被称为一代江湖剑客的翘楚，万万也担不起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吧？”枕君楼反问道。

　　“确实只凭这些还不够，在这期间他只是被称为红花剑客夏白衣，还远不到现在的名声。”步正云点头，看到枕君楼、枕君梦姐妹二人听得十分认真，便继续说道：“后来有人根据夏白衣的行事风格设计他，花重金雇他去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当时享誉武林二十载的惊天剑客司徒羽。

　　司徒羽的剑也很快很轻，如鸟一般灵活，招式变化无穷，与其交手的江湖侠客往往疲于应对他的招式，刚破解这一招“回风”，一招“卷雪”便又袭来，使人应接不暇，没有人能说清他的剑有多少招，因为至今还没有人逼得他使尽全力，当时已然是一位名剑大家。

　　若不是他推辞，这天下第一剑客早已按在他的头上。就是这样一位在江湖上烜赫一时的名剑客，被人买凶他当然按耐不住，想要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因为那时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夏白衣已经接了这个委托，不日便要动手。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所以司徒羽对夏白衣下了战帖——七日后筑梦山决斗，生死不论。”

　　“夏白衣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这场决斗的结果很明显了。”枕君梦柔柔地开口说道，好像终于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沉浸在夏白衣的故事中，语气中带着丝丝感叹。

　　感叹一代豪杰身败惨死，那双如月般明亮的眼睛中已透露着点点哀愁。

　　“没错，结局是夏白衣胜了，但司徒羽并没有死，反而和夏白衣成为了忘年交。”步正云眨眨眼睛忽然欢快地说道，并且换了个姿势，背靠在马车上，让自己舒服一点。

　　“什么！你不是说夏白衣对于目标从来不曾失手吗？”枕君楼惊呼到那双装满星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奇。

　　“对呀，他对于要杀的目标从未失手过，但是司徒羽并不是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步正云的语调依旧欢快，脸上也满是朝气，之前的沉闷一扫而空，马车内的气流的流动仿佛都加快了许多。

　　不等她二人再发出惊呼，步正云便又轻快地说道：“我之前不是说有人按照夏白衣的行事风格设计他吗？就是这件事。

　　他们花钱找人在江湖上散播谣言，说有人花重金雇下夏白衣去杀司徒羽，而且夏白衣接了。但其实根本没这回事，就算有夏白衣也不会接的，他那时并不缺钱，只不过有人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借司徒羽这把刀来杀夏白衣这个人？”枕君楼半是猜测半是肯定地开口。

　　“是的。”

　　“可是夏白衣没有接，他不去杀司徒羽，那不是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吗？”枕君梦问道。

　　“所以他们还有第二步计划，花钱让红袖昭出红袖榜，将‘第一剑客花落谁家’放在榜上第一的位置上。江湖上若要问谁的消息最灵通当数红袖昭，红袖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专门打听公布消息的组织。

　　他们的消息不一定准确，但一定是最新鲜的实时的，所以若想了解江湖上最近发生了什么，或正要发生什么，去看红袖榜是你最好的选择。

　　普通的江湖时事，一些鸡毛蒜皮的新闻，每天都会更新，但仅限当地，重要的更新在他们黑榜上。具有轰动江湖的大消息则会汇总在红袖昭的大堂上的一块红榜上，那块榜就被称为红袖榜。

　　能上这块榜的消息并不多见但也不少，像武林中旧的一代剑客与新的一代剑客交手，确定谁才是天下第一剑客这种事一定值得上红袖榜，并且值得上第一的位置。

　　因为那时江湖上还是比较太平的，并没有那么多的轰动江湖的大事发生，所以红袖昭与那伙人一拍即合，将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清晨便公之于众。

　　一经公布，不多时整个江湖上的人便通过各种方式得知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整个江湖都在讨论谁会赢。

　　你们觉得当时预测谁的赢面更大些？”步正云悠悠地解释着并问询她二人，让她二人有些参与感，否则就他一个人讲也挺无聊的。花玉西只听不说，他也就只能和枕家二位小姐聊了，好在她们都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