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19、如此巧合

　　步正云被枕君梦这猝不及防的问题搞得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从谈马变成谈他的事，但他也只是略微思索一阵便开口道：“我来找一个人，受人之托，找一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步正云认为他们同行会有着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将目的告知于她们也就相当于告之于花玉西。他在旁边听着，这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行动。

　　明确告知，然后光明正大地寻找，比事后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行动要好上很多，说不定还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找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步正云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花玉西的目的是什么？

　　枕君梦自然没想到步正云会将具体的目的告知于她，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转念一想她们现在是一道的，有什么事说出来明显会方便许多，只要不涉及自身的秘密，便温柔展颜道：“是找什么样的人？有画像吗？我们之前有遇到过也说不定。”

　　枕君楼和花玉西也一齐望向步正云，意思非常明显，希望能看到那幅画像。

　　步正云虽然好奇为什么花玉西也会关心这个，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那被花玉西抢救回来的印花白虎纹布袋打开，从中翻出了一根大约半尺长用黑布包裹着的柱状物。

　　他将黑布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卷画，用的是上好的宣纸。

　　步正云将黑布放在一旁，将画卷打开，两只手一下一上拿着画展示给他们三人看。

　　花玉西看到那幅画之后，突然觉得世上的事真的是太巧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巧到他忽然怀疑步正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的——有意冲着他来的。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那样做的付出与回报明显并不对等，只要有一步差错，他现在都是枕家的新姑爷，而且与他搭不上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恰巧他听到了枕仙楼有绣球招亲的热闹，他想乐彦清可能会去，所以他去了，又因为他不喜欢拥挤，所以独自一人待在房顶，视野开阔。

　　又恰巧碰到被小贼偷了东西的步正云，他与乐彦清有着几分相似，所以心一软去追了小贼，将东西拿了回来。

　　恰巧赶上了他被招为女婿，被他一同拉了进去，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债主，呵呵……这整件事情中他花玉西都没有一点吃亏，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故意算计。

　　但那幅画上的人，他认得！

　　不久前刚认识的——英俊凶悍、剑眉星目、身材高大，现在还在二重山庄里躺着——就是那位被小公子亲自救回来的人。

　　没想到竟然是他！他就是步正云要找的人，那看来这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但救回来的时候那人浑身是伤，不知道是真的朋友还是仇人，还是先压下不表，等日后了解清楚再告知也不迟。

　　而且这样一来，花玉西使唤起步正云更得心应手了。步正云的问题在他来说已经不是问题，所有人按照自己的目的去行动便无妨了。

　　心中有了计较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很明了，花玉西将目光从那幅画像上移开，看着步正云没说话。

　　一旁的枕君楼、枕君梦将那幅画仔仔细细瞧了一遍，然后在脑海中思索了好一阵，确定自己以前确实没见过这人才轻轻摇头，但都表示会帮他留意。

　　期间还不经意地瞧了瞧花玉西，但什么也没看出来，花玉西脸上永远是那副神态，不悲不喜，没有情绪，让人看不透。

　　因此她们也就无从窥探他对于这幅画是否已经知晓，按理说他二人即自称为恋人，那对彼此应该是了若指掌，所以对于文正云要做的事应该一清二楚。

　　但现在花玉面无表情的脸是他最大的遮掩，枕君梦、枕君楼想要发现点什么难如登天。

　　步正云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差点就露馅了，还好没直接开口问花玉西，否则无论他的反应有多快都弥补不了这个问题所暴露出的实情。

　　心内忍不住再次叹息，没想到最先可能暴露出二人实际关系的竟是他自己！

　　真是千防万防都防不住自己……他总感觉今天一天叹的气比他之前一年都还要多，日后还得小心些才是，至少要和花玉西表现的亲密自然些，这样才不会使两位枕姑娘怀疑。

　　暗自定了定心神，笑着答谢：“在下就在此先谢过二位姑娘了，日后若真找到了此人，另有重谢。”

　　枕君梦道：“文公子客气了，不知画中之人如何称呼？”

　　步正云摇摇头道：“我不清楚。那人只给了我这幅画像，其他的一概未说，只说让我照着这幅画找人，找到后通知他就行，其余的不用我操心。”

　　枕君梦与枕君楼对视了一眼，眼中都藏有好奇，好奇怪的要求。

　　“这人可真有趣，只给一幅画也不告诉人叫什么有什么喜好，会去哪里，这样找起来岂不是大海捞针？”枕君楼轻笑道，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咳、咳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我只需要按他的意思去办即可拿到报酬，那就足够了。”

　　步正云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好像嗓子突然不太舒服似的，清了清嗓子才回答枕君楼。

　　枕君楼听后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如银铃碰撞在一起，清脆又悦耳，笑时眼睛弯弯，像一轮新月，只听得她开口说道：“往日只听哥哥提起他行走江湖遇到的奇人趣事，今日倒让我自己碰上了。文公子，江湖上是不是有很多奇特的人奇特的事？”眼波流转带着说不出的美意，宛如那秋水。

　　“有，你们想去找的夏白衣就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人。”步正云像是被她的笑感染了，也不自觉的脸上带着笑意，对于她话中意味，不去在意，不去深究。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说他奇特，他有做过什么令人无法理解的事吗？”枕君楼的问题，如连珠炮弹一个接着一个，就像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女，对未知充满好奇。虽然她的年龄早已过了少女这个阶段，可她的神情，她的长相，无一不显示着她如少女一般动人。

　　枕君梦与她长得别无二致，但更添一分温柔，一分沉稳，也许这就是作为姐姐所需要的吧。她坐在一旁没有说话，默默听着，直到听到夏白衣神情才有些变化，那同样是好奇，对于天下第一剑客的好奇，但很含蓄，只是由眼神表露出她的好奇。

　　枕君楼的动、她的静，截然不同的风格，但却是同一幅长相，各有韵味。

　　“白衣并不是他的真名，大家只知道他姓夏，但名字是什么不清楚，也许他有自我介绍过，但现在大家都不记得了，只知道他的白衣之名。

　　他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不论何时，人们只要见到他，他一定是一身白衣飘飘，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

　　但通常你如果不是他要找的人，你也只会看见他的背影。他的轻功听说比他的剑还要厉害，所以没有人能跟得上他的脚步，同样你如果是他要找的人，你怎样也摆脱不了他的身影。”步正云说到这里就停了，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

　　枕君楼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疑问占据了整个脸上，“没了吗？这奇特在哪里？听完你的描述，只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剑与轻功双绝的侠客，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枕君梦也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疑问。花玉西从始至终没有显露过一丝异样表情，只是静静地靠坐在那，而眼睛似乎也一直在看着步正云，就算是这时他也没有一丝表示，也没有要补充说明他所知道的夏白衣是个什么样的人。

　　步正云再次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花玉西才继续，虽然他的本意是说到这就停，但面对两双疑问加上期待的眼眸，以及寂静的长夜，他选择继续说下去，“夏白衣是天下第一剑客，我想江湖上没人能否认得了，虽然不服气的人每年都会有出现，但很快他们就会消失，我相信这次也一样。”

　　枕君楼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会死，死了不服气的人自然也就消失了。”

　　“他特意去杀的吗？”枕君梦睁大了双眼失声问道。

　　“不，是和这次一样，他们去挑战夏白衣，但都打不过他，所以他们都死在了夏白衣的剑下。”

　　“为什么他们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去，这不是送死吗？”枕君楼奇道。

　　“为名、为利、为比试剑道等等，他们总有合适的理由去为他们的行为做借口。”步正云道，“你们有见过杀手吗？或者换个说法，你们认为杀手应该是什么样的？”

　　忽而画风一转，询问起二位枕姑娘对于杀手的看法，转变得很突然，但步正云问得很认真，所以枕君楼和枕君梦都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依次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