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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罚跪 ...


  •   萧锦章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扶着头龇牙咧嘴地从床榻上坐起,一抬眼就看见曹德那张胡子拉渣的脸,吓得惊叫了一声,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网他脸上砸。

      曹德皮糙肉厚,被砸了还笑嘻嘻地挠了挠头道:“你小子可算醒了,一睡睡了半天我都差点要去请郎中了。”

      萧锦章闻言飞快地掀开被子下床,因为宿醉,他下了床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拢了拢散开的衣襟,一边穿衣一边问:“现在几时了?还有,这是哪?”

      他虽然头晕脑胀,但他确信这不是他的寝居,他寝居的墙上不会挂着一个虎头,地上也不会铺虎皮地毯。睁开眼的一瞬,他以为他到了土匪窝。

      “刚过了午时,这是我的屋子。”

      “糟了!”萧锦章皱着眉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会想起昨天的事他气得责怪曹德,“曹太尉,萧某不过一个小官,太尉以后若要找乐子还是另寻他人吧,萧某有公务在身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同太尉饮酒。”

      曹德听此言也没有感到半分不好意思,反而认同地点点头道:“确实,你才喝了三杯就醉得像滩泥,我们军中喝酒都一坛一坛,你这酒量真是比顾将军都差。”

      萧锦章看他一副一脸嫌弃的模样,简直快要气得吐血。内心咆哮:这酒是我要喝的吗?不是你一杯一杯灌着逼我喝的吗?

      他很想发作,但是看到曹德那魁梧的身材,以及看上去一掌就能把他拍飞的手掌,他只能默默把气往肚子里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抚平最后一道衣褶,整理完衣襟,萧锦章将散落的头发用手拢住,用视线在房里搜寻了一圈。

      “你小子是在找这个吗?”一根青玉簪和一顶发冠静静地躺在曹德的手上。

      萧锦章取过他手里的东西,问:“怎么在你手上。”

      “你昨晚醉醺醺的,刚把你抱上床你就把这拆了,手上拿着簪子比划来比划去的,我瞧着吓人索性帮你收起来了。”

      “抱?”萧锦章束好了发,语气拔高了好几个度,瞪着一双眼睛对着曹德。

      “你放心,就你这几两肉,废不了多少力气。”

      萧锦章深深感到他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不欲再同曹德讲话,抱拳道:“萧某告辞,请太尉大人以后不必邀萧某饮茶了,饮茶变灌酒,萧某实在消受不起。”语毕便匆匆离去。

      另一边,礼部尚书已把选秀的名册呈递给了顾瑾过目。

      顾瑾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淡淡道:“礼部的动作可真快啊,这才半天就拟好了名单。”

      礼部尚书紧张地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拱了拱手:“得知顾将军要过目便加紧将名单赶了出来,不过这只是一份初拟的,真正具体的还是要等顾将军看了再定。”

      顾瑾轻笑了一声:“都是为陛下做事,尚书不必紧张。”说罢信手拿起朱笔在名单上圈圈点点。

      礼部尚书低头连声应是。

      约莫过了半刻钟,顾瑾放下笔,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一番被自己修改后的名单,然后不情不愿地将名单递给尚书。

      尚书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圈出来的…可是将军觉得满意的…”

      “不,圈出来的是名册里要除去的。”顾瑾抱臂,用满脸都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盯着尚书。

      尚书颤抖着双手再次翻开名册,满目的红吓得他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再一次开口道:“将军是指除鸿胪寺少卿幼子,兵部尚书嫡三子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排除吗?”

      顾瑾冷着脸点了下头,神色中已有不耐。

      这两人是她经过精挑细选,最后不情不愿勉强觉得可行的人。

      鸿胪寺少卿幼子好男色,兵部尚书嫡三子是个病秧子,且兵部尚书是她手下的人,不会出什么乱子。

      礼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合上名册,斟酌再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将…将军,自古选秀最少也有十五人,且这是陛下自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两人实在是太少了一些…”

      顾瑾黑着脸,用含着杀意的眼神盯着他。礼部尚书腿一软差点跪下,硬着头皮道:“两人的选秀,微臣实在不会办啊。”

      顾瑾闻言竟是笑了,从椅子上坐起来,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尚书面前,开口道:“陛下年轻,容易被他人蛊惑,若是挑了些不干不净的人在陛下身边伺候,出了岔子,到时候算谁的过错。”

      礼部尚书身子一抖,脑袋垂得更低了。

      顾瑾继续道:“这事若礼部办不好,自然有不少人愿意办,到时候礼部尚书的位子便该让贤了。”

      这便是明晃晃的威胁了,礼部尚书拱了拱手,讪讪道:“是微臣考虑不周,一切按顾将军的意思办。”

      萧锦章出了府门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甫一进门,老管家就守在门内对着他恭敬道:“老爷在书房等。”

      萧锦章点了点头,迈着步子到了书房。

      萧家是书香世家,门第清廉,百年来一脉相传。规定嫡长子只可娶妻不可纳妾,其余次子娶妻只可取同自己性别相同的。

      萧锦章作为家中嫡长子,自是从小被族人寄予厚望。

      他四岁便启蒙,自小就请族里最有名望的先生教导。萧家人是个直肠子,喜欢有一说一,从不参与党争,家训第一条便是“忠君爱民”。

      因其门风清廉,挑不出错处,又寡欲清心且才学过人,于是百年来于世家大族中屹立不倒。

      想起昨日自己一夜未归,他无奈地扶额,心中无比自责。

      喝酒误事。

      书房在一片竹林掩映处,是府中最清幽的一块地方,其名为“静心斋”,是萧家祖上亲取的。

      萧锦章深吸了口气,推开木门就看见父亲正坐在窗前手握狼毫凝神练字。

      他静静地站在边上,垂首,背挺得笔直。

      萧渡城写完最后一笔,将纸举起细细端详了一番,而后随手放在一边。他挥手示意萧锦章过来,抬手倒了两杯茶道:“昨日听闻你喝花酒误了早朝?”

      “回父亲,儿子昨日确有喝酒。”萧渡城闻言瞪大了眼,气得胡子发抖。

      “但是…”萧锦章把头垂得更低,“昨日是曹都尉邀儿子喝茶,儿子不好拒绝,后来被灌了酒醉了过去,并不是什么花酒。”

      萧渡城闻言神色稍缓,随即又恨铁不成钢地责怪起来:“你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萧锦章解释道:“许是曹都尉性子虎了些。”

      在他看来,曹德性子莽撞,又在军中待惯了,难免行事上有些不羁。经此一事,往后不与他来往即可。

      萧渡城看着他一副傻不拉几的可怜相默默叹了口气。他教他忠义却未教他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只因世间赤子之心最是难得,也最为可贵。

      为人父母,总是把世间明亮一面展开给他看,期待他能长成青竹和松柏,只是这宁折不弯的性子不知到底是好是坏了。

      萧渡城心中叹了口气,语气也略显无奈:“曹德今日在朝堂上参了你一本,说你玩忽职守,选秀这种大事还是交由礼部尚书办更为妥帖。”

      看着自己儿子不可置信的神色,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朝堂之上,摄政王1顾瑾的话分量占一半,曹德又在她手下办事,还是尽量避着点他们吧。”

      “顾瑾位高权重也是臣,理应忠君护主,我做这些不过是为陛下分忧,与她又有何冲突呢?”萧锦章皱着眉头不解道。

      萧渡城: “……”

      “这世间…每个人护主的方式不同…总之这件事终究你被摆了一道,去府门外跪三个时辰吧。”

      虽说这酒不是他要喝的,但他确实因为这酒误了早朝,有错就该承担。思及此萧锦章别了父亲,乖乖去府门外罚站了。

      萧渡城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待其青绿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处轻轻叹了口气。

      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其中弯弯绕绕是是非非相互交杂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慢慢体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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