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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四十三、
      萧瑾安出了提督府,刚步下门前的青石台阶,忽见司礼监的随堂公公李则安手捧拂尘迎了上来,道“萧爷!”

      萧瑾安对这个称呼不大熟悉,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叫得自己。当下也迎上两步,拱手道:“李公公。”

      李则安笑着转过身,与他并道往前走,口中道:“萧爷这是往哪儿去?”

      萧瑾安道:“正要回府呢。”

      江直为萧瑾安也单独分了一个宅子,就在提督府旁不远。两进深的阔堂,到是气派。李则安笑道:“那正好,府里有好事呢!”

      “哦?”萧瑾安笑道:“有什么好事?”

      李则安故作神秘地压了一下声音,笑道:“教坊司新来了一个了不得的美人儿,老祖宗吩咐,叫不入乐籍,直接送到您府上去。”

      萧瑾安的脚步微微一顿,这江直的动作到是够快。他派了美人儿到自己在府上,自然是要监视之用。

      萧瑾安笑了笑,道:“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美人儿已经送进府里了?”

      李则安见他急切的样子,也露出一丝坏笑,“送去了,人已经洗弄干净,正等着您老呢。您老今晚上洞房花烛,可莫忘了在下的苦劳……”

      “公公放心,”萧瑾安笑道:“不敢忘了公公。”

      两人走到岔路口,便一个回府,一个进宫,分道而去。李则安一走,萧瑾安立刻收敛了笑容,他负着手,大步回到府里,两旁的下人便纷纷跪下行礼。萧瑾安进了屋,还未坐下,便见一个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给他净手。

      那女子乖巧地便捧了巾栉侍候在他身旁。萧瑾安瞧了她一眼,见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遍地绣金兰花窄腰小袄,耳上缀着明月珰,肤色如雪,媚眼流波,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美人见萧瑾安不吩咐,便半跪在他身旁,轻捧了他的手放在水里,美人十指纤纤,顺着他的指缝揉捏,说是洗手,实是在撩拨。

      萧瑾安低头瞧了一会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背,美人僵了一下,却没反抗,萧瑾安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膝盖上,顺手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道:“行了。”

      美人毕竟是江直的人,哪里会像表面上那么老实,她趁机靠在萧瑾安胸口,身子像没骨头的蛇似的来回蹭着,口中道:“公公……”

      萧瑾安的手不安分地揉捏着美人的腰,含笑望着她,眉眼轻佻,天生的魅惑模样,看起来十足是个登徒浪子。

      正在那美人儿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之时,萧瑾安却突然站起身,道:“爷今日还有事儿,要出去一趟,晚些回来陪你。”

      说完,他轻佻地勾了一下美人的下巴,负手而去。

      萧瑾安一起身,躲在暗处偷窥的小太监忙躲了起来,萧瑾安余光扫见,却目不斜视,只做不见。

      那美人是奉了江直的令来监视萧瑾安的,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探到他的底。所以不等到他回来绝不会轻易罢休,她一个人坐在灯下,有些百无聊赖,长这么大,她还真没体会过几回独守空床的滋味。风月场上待久了,就算是对着个太监,她也能使出无数销魂蚀骨的手段来。

      待到深夜,那美人已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见窗纸上倒影出一个人影,美人吓了一跳,刚要喊叫,仔细一看,那人穿一身曳撒,肩宽腰窄,体态修长,便以为是萧瑾安回来了。她立刻换了一副嗓子,柔声道:“公公,您总算是回来了,可等得奴家好苦!”

      那人依旧负手站在门外,没有说话。这时忽然一阵阴风袭来,碰巧将屋里烛火吹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窗外月色森冷,风音飒飒,此情此景,让美人不觉打了个哆嗦。又听“啪”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窗外之人走了进来,他二话不说,一把搂住美人的腰,对着嘴唇吻了上去。

      这美人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可没想到萧瑾安能如此猴急。她被逼着退了两步,柔声道:“公公慢些,别急嘛,让奴家好好服侍你……”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粗鲁地将她扔到床上。美人来不及反抗,已被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揉搓摆弄,花样百出。太监虽少了个东西,这玩弄女人的手段却比寻常男人多得多,直将那美人掐得满身青紫,哭喊哀嚎,这辈子也不想上他的床了。

      “公公,公公轻些……啊……让奴家伺候你……”

      不管她怎么哀求,那人却丝毫没有动摇,美人暗暗叫苦,心想这萧公公生得这样俊美,怎么喜欢这种调调,果然少了那东西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直到将美人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那人才餍足地躺在一旁睡去了。本来这美人今日见着了萧瑾安,心里还暗自窃喜,觉得能服侍这样的男人一场,也算是不枉此生。而此时她忍受着满身的疼痛,听着耳旁粗鲁的呼噜声,早没了那心思,躺在那人枕旁,一边哭着一边睡去了。

      第二日,那美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这也难怪,昨晚她实在是被折磨得太厉害了。她睁开眼,见到了身旁的萧瑾安,立刻就吓得缩到了床角。

      萧瑾安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映着窗棂里洒进来的阳光,如同明珠宝石,熠熠生辉。浓密的羽睫轻颤,仿佛水波上略过了一双蝴蝶翅膀。

      肌若冰雪,眼如春水,当真比女子还美上三分。

      那美人迷醉了一瞬,可这迷醉很快就被昨夜的恐惧所取代。她惊恐地看着萧瑾安,不住发抖。萧瑾安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眯眼道:“怎么,你很怕我?”

      美人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怕……”

      说完这句话,美人已快要哭出来了。萧瑾安则弯了弯嘴角,悠悠道:“不怕就好,我今日要进宫一趟,不过你放心,定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美人顿时脸色一白,道:“不……不用……”

      “哦?”萧瑾安挑眉,道:“怎么?”

      美人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宫里……宫里的差事为重,公公且莫为了奴家耽误了正事……”

      萧瑾安满不在乎地道:“不妨,办差是办差,”他顿了一下,勾起唇角, “办你是办你。”

      美人被吓得汗毛倒竖,终于忍不住哭着哀求道:“求公公怜惜,公公龙精虎猛,雄风盖世,奴家……奴家实在是受不住了,请公公容奴家休息两日,奴家必会再好好服侍公公……”

      萧瑾安做出一脸兴味索然的样子,他从床榻上站起身,冷冷地道:“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吧。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到我房里来。”

      “是。”那美人如获大赦,抱着昨夜散乱了一地的衣裳,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接下来的十几天,萧瑾安竟一股脑地从勾栏里买了十几个女子,搞得提督府里乌烟瘴气的,整夜的笙歌酒色。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萧瑾安竟是个色中恶鬼。一时又有传闻,说他早年在山林里,偶遇过一个白胡子老道,习得一个秘方,虽少了东西,也能够夜御十女,且让她们个个销魂蚀骨。后来这传闻越来越离谱,竟然还有人冒充萧瑾安的名字,写了一本房中秘术,刊印了在小书摊里暗中传播,销量惊人,一时洛阳纸贵。

      私德有亏,作风混乱,文官里当然是容不下这种人的,对司礼监来说却无伤大雅。人么,只要有欲望就好,若真没了奢求,才叫江直不放心呢。

      萧瑾安进宫之后,便开始暗中打探闻溪的下落,他知道江直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自己若想保住闻溪,就要尽快推一个人出去。

      只是后宫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这个人需得背景干净,还要在某一点上能与内阁有所联系。要到哪儿去找这么一个人呢?

      萧瑾安叫了一个管事太监进来,向他索要近两个月里,来过乾清宫的宫女妃嫔的名单。要求大到贵妃娘娘,小到铺床添水的女使,一个不能落下。司礼监办事精细,不下一会儿,那一个个钉着黄色滚绳的册子就送了来。名册太多,萧瑾安用了两个多时辰才翻查完,可惜里边并没有闻溪的名字。

      说来也难怪,所有进了宫的女人,低等宫婢需得主子重新赐名,那些高等妃嫔,提起来也只说徽号,很少有人知道她们的真实名姓,只拿到名册并没有什么用。萧瑾安当然也知道,他是想要先确定近期有多少人出入过乾清宫,然后再一一去调查这些人的档案宗籍,无可疑的,就划掉,可疑的,就再往深里挖,顺藤摸瓜,总能找出来。可就这样查了半个月,萧瑾安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里,竟没有一个是闻溪。

      那闻溪到底去了哪儿,难道她根本就没有进宫,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闯进来,竟是走错路了?

      一股巨大的恐惧,夹杂着怒火在萧瑾安胸中乱窜。他感到无比烦躁,又无处宣泄,只能绕着桌子不停地踱步。他越走越快,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非要烧着了不可,便猛地冲出了门外,一群小太监正在院子里匆匆忙忙地走着,有的在洒扫浆洗,有的在传送题本,有条不紊,各自忙碌。

      小太监们见萧瑾安突然冲了出来,眉眼阴沉,满脸怒火,赶紧远远避开,让他连找人撒个气的机会也没有。

      闻溪,柳闻溪,你到底在哪儿!

      “哎呦!”

      正在萧瑾安几乎要发狂的时候,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叫,因这会儿院子里实在太静,声音虽然不大,还是十分明显。那帮正在做活的小太监们的手同时僵了一下,可谁都没敢抬头。

      萧瑾安终于逮住了发火的机会,阴声道:“什么人在大喊大叫?”

      只见两个小太监正捧着一摞厚厚的题本往外走,适才是当中的一个走到槐花树下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将题本洒了半摞,才惊叫了出来。

      小太监李进忠赶紧迎了上来,他知道这位新来的萧秉笔乃是掌印大人的干儿子,自然不敢怠慢了,忙道:“回祖宗,有两个不长眼的小杂碎冲撞了您,您息怒,小的这就把人带下去重重责罚,保管再不会叫他碍着您的眼。

      “不必了,”

      不想萧瑾安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他如今在哪里伺候,这是做什么呢?”

      李进忠愣了一下,确定萧瑾安问的的确是那个砸了题本的小太监,呵腰道:“回祖宗,他叫李如缨,是两个月前从尚膳监调过来了,这是准备给万岁爷送题本去。”

      这种题本写的都是各地衙门的日常事物,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向来都是由司礼监代皇上朱批的,送过去也就是个形式。只是这题本数量巨大,动辄几千张,每日里抱着穿来穿去,到也是个力气活。

      萧瑾安“嗯”了一声,强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李进忠揣摩着他的神色,道:“新来的孩子,不懂规矩,您息个怒,小的这就着人带下去,狠狠调教……”

      “不必,”萧瑾安深吸口气,道:“以后题本可以照送,找两个人帮着她抬,别让她亲自动手。”说完,见李进忠怔愣,便又补充道:“万岁爷要看的东西,要精细着点。这孩子来得时间还短,想是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吓着了人家。回头叫太医院送去两瓶跌打药,瞧瞧她的脚崴伤了没有。”

      李进忠一时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上头既然开了口,自己也只能照做,因而赶紧点头应是。萧瑾安这才松开了胳膊,云淡风轻地走回屋里去了。

      李进忠则一个人留在原地发呆。

      司礼监衙门设在养心殿,乾清宫西侧,算是离皇帝最近的地方。这里边的人当然也是,从洪武到元贞,司礼监的权宦不知把持了朝政多少年。

      而如今皇帝缠连病榻多日,朝中大事就愈发要仰仗司礼监了。萧瑾安怎么就没想到,不管让闻溪扮成娘娘还是宫女,都会惹人怀疑,只有将她扮成太监,出入乾清宫才能通行无阻,朝里朝外才最不会有人注意。

      当然,这也是罗阆最容易办到的。他曾经身为御前秉笔,自然要找几个小太监贴身为皇上整理题本,而小太监身份低微,罗阆犯了事,他们也一般不会被牵连,这便是顾采之的另一层的谋算了。

      难怪这些天来,他一直找不到闻溪,原来她竟在司礼监,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他总算是见着她了,虽然只是刚才在槐花树下匆匆的一瞥。她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头上包着四带巾,将云发绾得一丝不苟。秀丽的脸颊一如往昔,她半侧着头捡拾题本,弯曲的睫毛下,黑黑的眼眸亮若星辰。

      她还和从前一样,娇憨明媚,没有凄苦,也不见憔悴。纵然她看起来一切都好,萧瑾安还是感到难以抑制的心疼。他一手扶额,一手压住心口,心中默默地想,老天爷,求你保佑我,这一次千万不要再失去她了。往后若要受苦,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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