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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九 ...

  •   决定离开的前两天,是云小腹又疼又沉,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像揣着个大西瓜,她走路也慢吞吞。易和什么都看不出来,还在跟她一直赌气。她自己出门去,在门口站着望易和,期待他能够发现点什么。他分明瞧见她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却什么话也没说。就在身体这样不舒服的时间里,她很想依赖他,她希望他能够照顾她。越是有这样强烈的期望,她越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一步一步都走得沉甸甸。她不熟悉路,绕着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一包卫生巾。有红糖,但是一整包她一次喝不完,想她也带不走,便没舍得花钱。

      回家后,她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迷迷糊糊里半睡半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易和进门一次,在门口毫不在乎地说,“吃了睡,睡了吃,像猪一样。”她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小腹持续疼,疼得实在受不了,想到接吻可以缓解疼痛,她就跑到客厅去亲易和。易和赌气不让她亲,紧闭着嘴,一来二去才肯妥协。是云情绪上本来已经很不稳定了,但是他却消失了。把她一个人撂在家里让她担惊受怕、胡思乱想,让她着急。直到天黑时他回家,她才知道他偷偷去和朋友聚会了。他认为不告诉她理所当然,“我们不是在闹矛盾吗?”

      后来,十月初来号的第一天,是云给自己煮了一杯红糖水,小肚子上贴上暖宝宝,安心卧床休息。疼痛还是会叫她心乱如麻,会叫她虚弱地想寻个依靠——在她脑袋里清清楚楚的,出现的是七月底的那一天。还没有见面前,易和情深意切地说要是他在是云身边,会好好照顾她。他说的,和做的,根本不一样。

      是云问他快递收到了没有,他恍然,原是她寄的东西。他仿佛忘了要和她分手的事了,又时不时找她说话,说他每天九点半睡觉,睡觉之前又纠缠她,问她寄了什么,怕不是刀片或者炸药,又非说她不告诉他,他就不去领。又说想了,早都想了,很想很想,想好好抱住她。好像他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但,是云在想,她不爱他,她就不用害怕失去他,也不用难过了。

      易和还是去领包裹了。他很高兴,一会儿问一句,“好吃吗?”一会儿又问一句,“好吃吗?”

      “你猜。”

      “所以你是想辣死我么?”

      “我有那么恨你,恨到要你命啊?”

      易和舍不得拆开,说是放着等是云去了吃,这又开始说不着调的话了。“别太苦了自己,量力而为知道吗?因为你在我心里……一直……一直都是……都是我的,又笨又傻的……”宝贝?“大傻逼呀!”这人又骂她!气!一天天地,净知道欺负人。

      这一个零食包其实只花了是云二十块钱,要是给他发红包,他早看不上了。

      易和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是云却冷冰冰的,不习惯了。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的确如此。

      “最近很忙吗?”

      “怎么,是云老师,今天这么想我这个流氓啊?”

      “谁想你啊?嘁。”

      起码要在一起生活一回吧,有些日子,吵得不可开交,有些日子,又缠绵一整天。

      他明里暗里改了个签,“在下雨的时候想着打伞,在冬季的时候想着你。”

      “你还爱我吗?”是云想问他。但是,她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她想如何呢?她想在午睡前跟他撒个娇。她没有问,甚至连说几句话都显得很尴尬,更别提亲密的话了。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和易和通过电话了,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不说话,她对他,陌生至此。她想跟他撒个娇,她说不出口了。

      夜里睡前她都挺想他的,但是又想他睡着了,他爸妈也睡着了,她就没想过再打电话了。电话总是打不通,她就没打了。想想而已,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醒还是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尽管如此,中午一瞬的冲动这会又清晰地浮现心头了。她想到,那时候,她想问他还爱她吗?但问了,有没有回答,如何的回答,她并不多么在意了。她能感觉得出来,就像她决定走之前的那三两天。

      她现在也没开窍,她心里还是爱着他的。她爱他的□□,爱他的甜言蜜语。虽然她都得不到,但她还是会爱他很久。

      在宁明的那一个星期,她几乎喝完了这一年的奶茶,每天出门要买奶茶,半路要买奶茶,回旅社前还要买奶茶,宁明的奶茶既便宜又好喝,冰冰凉凉,喝完一大罐也不会腻。随便一个小店,都能点到让人味蕾惊艳的饮品。她几乎也吃完了这一年的荔枝,大多都是易和剥的。他剥一颗她吃一颗。他剥得快,她一颗没吃完就又来一颗,两三颗圆圆胖胖的荔枝塞在嘴里,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比一次只吃一颗过瘾多了。是云直吃到觉得甜腻了,不想再吃为止。他们便出门去,寻些辛辣的食物。

      去玉皇顶的那个早晨,为了等电动车充好电,看风景的人都散去了,就剩他俩儿又巡回了原来的石凳旁边。一米开外是山崖,他们打着伞依偎在一起。她困得睡着了,他便让她躺在他的腿上,一手搂着她,一手撑着伞。当时她并不觉得这场景多么甜蜜,可事后回想起来,有个人形影不离,何尝不是甜蜜的一种?

      有次,听说要出门打台球,是云专换了件白色连衣裙,糊里糊涂,忘了拉腰侧的拉链就匆忙去找易和看。正好易和的朋友们都来了,全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是云刚走到客厅中央,还没问裙子好看不好看,只见易和从那些坐着的人当中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拉着一脑袋问号的是云回了卧室。“怎么了?我不管,我就要穿我喜欢的衣服,你可不许要求我。”他把拉链给是云拉好,“就穿这个,笨蛋。”原是如此,她只顾着背后的拉链,怎么忘了腰侧竟还有一条?也就易和的目光全在她身上了,总担心别人看她。她完全不在乎这些,一出门到处是人,真说能多看她一眼的,没有。她又不是什么美得惊天动地、绝无仅有的美人。

      还有一回,她穿着蓝色纱制短裙上楼梯,易和就跟在后面,苦口婆心要她把他的外套系上。分明是在景区,可不管她走哪个楼梯,她把心思全放在美景上,而易和跟在她后面,就一心担心她裙子太短。

      如果易和的脾气能好一点,如果他做事会与人商量,如果他爱她多一点,对她再耐心一点,在乎她的意见一点……可惜没有如果……每当想起这样甜蜜的瞬间,紧随而来的就是委屈,就是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他们早就有了隔阂,那是千山万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远。

      是云回来的火车上,在走廊另一边的座位,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时不时看她几眼。后来见她对面没人,那人干脆移了过来。

      “你是去云南吗?”
      “嗯。”
      “你一个人吗?”
      “嗯。”
      “云南有很多好玩的景点。”
      “嗯。”

      他表现得十分热情,他问了是云有十来个问题,尽管她红着眼睛,毫无心情回答。后来,那人继续问,见是云没有反应,讨了无趣,他便和朋友打起电话来。

      是云已经回来很久了,她知道她与易和很难再见了,她一直在试图忘记他。是云,是最清醒的人,也是最糊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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