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叆乔

87、十

　　“晚安，臭流氓。要是有一天我不烦你了，你也不要想我啊。我会安安静静的。”

　　“这样告诉你吧。明年，我会去泡妹子，努力练习高情商。拒绝没关系，只要我坚持十个，迟早有两个可以发展。”

　　“你咋不明天就去呢？你咋不上天？十个，你也不怕一打一个占线。我都三个月没工资了，我记得回来的时候你说，你打工给我生活费。你就给了我二十五。你过生日我给你发红包，你还嫌少，你还笑死。你去改变现状吧，最好找十个当地的。不想说你了，今天还是开开心心的吧。”是云又发了一块九过去。

　　“我谢谢你噢。”易和回了个笑僵了的表情。

　　“你爱跟谁聊跟谁聊去，我真是大开眼界了。你跟我在一起的几个月，聊了都有十个了吧？我知道的有五个，我不知道的……没法说。”是云真越说越气，可易和根本理都不理了。“影响了你的前程了，真是抱歉啊。祝你成功，十个都成。也别太高兴，不然笑死了。这么好几个月了，天天对着你的冷言冷语，还以为是为我们的爱情。到头来我啥也不是，顶多是个提款机。”

　　“别这么说，还给你。”

　　“上次在家门口买米粉，你答应我回去给钱的。”

　　“给。”

　　“人总要为他的胡言乱语买单。尽管我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但这个想法让我生气了十分钟。我不该以爱的名义束缚你、干预你。但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就算你没有给自己留其他的更多的选择，我也一定会去找你。也许爱情，可以不是概率的问题。”是云领取了他前前后后发的总共二十七元的红包。“那就谢谢了。”她领了这一个又一个红包，怎么心里忽然就开心起来了？

　　“看来，还是钱少了。”

　　“这是生气十分钟的补偿，不然，你又不哄我开心。”但是，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糟糕的情绪也被消解了，爱能同时被消解么？为什么，她还是想哭着捶他胸口？她的眼泪，还在为他而落。

　　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分别，只不过是一场持久而顽固的幻觉。

　　她承认易和的脾气糟糕透顶，但他的爱情不是。

　　她没有资格说他任何话，他的爱情失败的同时，她的爱情同样也宣告失败了。

　　易和说，“我心意已决，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要一年以后再和你说话。”

　　“好，祝你找到十个。你爱听挽留是吧？爱看女生为了你哭是吧？你爱听的我就不说，你爱看的我就不做。”她就想，就这样吧，她一百年都不想再理他。她用他的语气说，“我想听甜言蜜语，换个人也能给我说，对吧？”何必心心念念谁呢？

　　他立马把她拉黑了。

　　她就发短信，“我受够你了。是你亲手把我弄丢的。”她扔掉手机，想要安心地过起自己的日子，开始过没有他的生活也不错。

　　忽然听到手机“叮咚”“叮咚”，是易和，他又气急败坏地回来。“怕你发短信打电话，怕你没话费了。”她忽然就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这就是他的心意已决？干脆走了的好，怎么还担心起电话费来了？以前是一条短信一毛钱，不在套餐之内，他不理她，她一股脑给他发了好多短信，话费直升到七八十。她哭着说她没钱了。但是最近她换套餐了，每个月都有一百条免费短信。紧接着她又收到了一条消息，“我会换微信号。”这……至于？

　　“这你就受不了了？这种话，你都对我说了几百遍了。确实听别人的甜言蜜语比较容易。我不仅要听，我还要跟你炫耀。”

　　“好，拭目以待。”有大病。

　　“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她还跟他较起真来，她也病得不轻了。

　　他嫌自己找的女人不够多，就叫他去找。他大可以试试，在别的女人身上，他是否可以找到那么多的忘我和忠诚？像她一样的温柔细腻，像她一样热烈地眷恋着他如蜜罐一般甜的嘴唇，像她一样，为痛失一段本身知道会走向结束的感情而哭得不能自已。理智欺骗了她的心，可她的眼泪却没有。

　　胸口特别闷，像压着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压得疼。疼死她好了！

　　她真想大吼着跟他说，“好好珍惜那个还愿意跟你闹的女人吧，最起码她放不下你。一旦她不闹了，就是放下了！”在心里说了便是，真说出口让他知道，那就是她唱独角戏，她不知好歹，她自个儿纠缠不清了。她想，“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有人愿意为你花时间，有人愿意在乎你……”以前有，后来没有了……

　　他消失得特别彻底。以往她还能在微信的视屏号里看到他点赞的视屏，先前是猫儿狗儿，忧伤犹豫，后来就成了蓝色妖姬，红色风暴。先前他还想念她，怀念她，后来就彻底放飞自我，享受单身了。

　　以前她还能看到他登录王者荣耀，登录和平精英，看到他的战绩，每一局都和不同的人，但偏不是和她。她还可以看到他更新个签，跟换头像，他那颗躁动的心。

　　可如今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一点变化，细心的她也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了。每次她给他打电话，无论什么时间，早晨、中午、晚上，三根半夜还是日上三竿，都不会占线，也没有接听。他也许在当地有了女朋友，正和她甜甜蜜蜜，每天腻歪，开小号和她换情侣头像，跟她说情话，他们过得幸福又快乐。只有是云还不明所以地念着他，忘不掉，放不下——但这种情绪明显没有九月那般浓重了，这只是一种淡薄的情绪。

　　她还是会在夜里想他，在温润的梦里念他，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拨打那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后来又在白天里振作，找事情做，把他抛之脑后。

　　她慢慢地好像快要忘记他了，只要他一直不说话，她就会再也想不起来他了……2022.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