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蒙德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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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的蒙德，一切都是刚刚好。
恰到好处的湿度，恰到好处的风，恰到好处的阳光。兄弟二人并排骑马，马蹄在坚实的土地上一掠而过又飞扬于空中，马鬃飘扬得如同西风骑士团的旗帜，波涛源源不断地从这头涌向那头。
“哥，你还有什么任务没收尾吗？”凯亚明知故问，向义兄抛去这个问题。两人独处时他非常喜欢问义兄一些简单的问题，不知为何，独独和迪卢克·莱艮芬德在一起时，凯亚觉得自己有话痨的潜质。
“不是，我想为父亲准备一些礼物。”
凯亚挑眉：“不如来点‘苍谷落日’？原材料挺好找的。”
「苍谷落日」，由晨曦酒庄的准继承人调出来的无酒精饮料。彼时的义兄比现在更加年幼，看上去还是软糯的小团子，面对义父给出的诸多调酒材料，想都没想，直接来了个果汁转移大法——首先加入果汁、然后加入果汁，最后再加入果汁——这让凯亚追着他足足调侃了一个月，时至今日仍然时不时拿出来鞭尸。
“别调侃我了……调酒暂时算了，我想试试别的。”
别的？凯亚眼皮一跳。
“你说小时候我们做的……堆高高？”
果然，凯亚很有成就感地看到义兄点了点头。
「堆高高」，蒙德城常见食品，所需食材：兽肉，土豆，奶酪……还有，小灯草。
他太过了解义兄较真的性格，所以也早有预料：义兄大概率会坚持自己到猎鹿人对面的杂货店采购原材料，然后顺路采摘小灯草之类的……
事实上，迪卢克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中途遇到这头“猪突猛进”的野猪的话。
凯亚正琢磨着等会儿整点什么怪活来捉弄捉弄捉摸自家义兄，比如弹弓射团雀，辣手催蘑菇，假装要做野菇鸡肉串，最后把调料换成果酱之类的……
忽然，一阵沉重又急促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恶作剧想象——什么体型庞大的生物正快速在灌木丛中穿梭！
这是什么运气？明明这条路熟悉到他们闭着眼睛都能走完，竟然会遇到这种突发事件！
而且，还是在今天……
凯亚的眼睛暗了暗，他没由来地燃起一腔怒火，聚精会神地听声辨位，手指按上腰间的冷刃。
不明生物似乎是奔着他来的，凯亚听得出，这家伙原本在义兄那侧，后来呈Z字路线转而朝他这边逼近。
“小心，可能是发狂的丘丘人。”凯亚压低声线。
“听声音不太像。”迪卢克也警惕起来。他的大剑在骑马时不方便携带，此时正放在身后马车里，但他却并不慌张——迪卢克·莱艮芬德，在很久之前就有了空手制服一个丘丘人部落的经验。
凯亚原本也觉得不太像丘丘人，从脚步的声音分辨，这个体重的丘丘人身高至少接近两米，但灌木丛是不足以遮盖这样的身高的。但是从对方的目标来看，他还是倾向于相信这是什么生了病只能四肢着地的丘丘人之类的……
快到了。
凯亚屏住呼吸。
……就是现在！
凯亚确认他和不明生物的距离，果断拔剑——
棕色的身影腾地从灌木丛越出，带飞一片枝叶，这架势猛烈到仿佛要把他们两人连人带马一齐撞翻——
但就在这刹那，凯亚惊恐地发现，这生物越过了自己，直直向义兄冲去！
“迪卢克——！”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喉咙里爆发出一声近乎失去机智的惊呼。
…
“不明生物”扑向半空时，迪卢克看清了——那是一头花纹奇特的巨大野猪。
他当机立断超侧边拉动缰绳，马在如此怪力的拉扯下被动偏头，迪卢克被向心力生生甩了出去——
在几乎要和野猪直直装上的那刻，看似身材纤细的少年稳准狠地抓住野猪的獠牙——扯住树枝，空中转体……
然后，接过凯亚手中的剑，利落地捅向野猪的脊柱。
骨骼断裂的轻响伴随着肉质的撕裂声，击杀猎物的过程干脆利落。
直到迪卢克轻唤凯亚的名字，凯亚扔僵在原地：他绝不承认刚才那近乎撕心裂肺的惊呼竟然出自自己之口。
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如此失态呢？
凯亚·亚尔伯里奇无法理解。
可刚才那种感觉是什么？
全身的血液近乎倒流，手脚仿佛置身龙脊雪山一样冰冷……
对了，「冰雪」。凯亚呆滞地望向自己的指尖——指甲的缝隙里，夹杂着还未来得及融化的冰晶。
厌恶感拉着他沉向湖底。
“凯亚，你还好吗？”
而义兄的问询又把他拉了回来。
凯亚干咳一声，别过眼睛装作观察已然归西的罪魁祸首，不愿和义兄对视：“这种野猪……好像和我们平时见到的不一样。”
浅灰中发黄的皮毛……
“我去清泉镇执勤的时候有听说过，会不会是龙脊雪山过来的？”迪卢克蹲身检查野猪，发现这头猪摸起来冷冰冰的，像是刚解冻一样。
“对了凯亚！”忽然想起了什么，迪卢克两眼放光，“兽肉！”
嗯……该说不愧是义兄你吗？凯亚不得不对于自家义兄实用主义的精神表示佩服。但是他也知道一个严峻的问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义兄，怎么可能知道正确处理猎物的方法呢？
果然，迪卢克捏住下巴，面对这庞然大物犯了难。
毕竟不是只要攻击野猪就能自动掉落两块大肉排的童话世界嘛——凯亚在内心这样调侃着。
他一边驾轻就熟地用拇指将硬币反复送向半空，一边同样驾轻就熟地快速接近跃跃欲试的义兄。
“哟，需要我帮忙吗？”凯亚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贯的“游刃有余”的味道，“我可是很擅长的。”
而他也的确经验丰富——关于处理猎物的尸[隔开]体这种事。
阳光透过刘海，在凯亚的眼睛上投下一层阴翳，没有被眼罩遮住的独眼却在阴影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这让凯亚的笑容有了一丝别扭的意味——有这个年纪的孩童常有的怯懦，也有一丝丝不知在针对谁的残忍。
凯亚自觉义父是能从他的笑里看出来些什么的——大人的智慧远超孩童的想象——至于这个似乎纯洁过头了的义兄，那就很难说了。
糖罐子里长大的小少爷很优秀，但还未曾切身体会世界的恶意……如同一片未经人事的无暇雪地，面对他的人被勾起的诸多欲望中，“守护”和“破坏”同样强烈。混沌的善恶观对于脆弱的孩童是另一种层面的保护……倘若这层边界过早地变清晰，“超我”就会饱和到析出结晶，变成刀刃刺向“自我”。
迪卢克犹豫片刻，开口道：“你教我吧！”
“嗯？”凯亚挑眉。
“一起吧——让弟弟一个人做这种事有点过分。”
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少爷，一直理所当然地拉着他走进自己的世界里。
凯亚偏过头，鼻尖轻轻一抽，他觉得自己今天多少有点感性过头了，于是卯足了劲儿压抑住内心的天翻地覆。
“对于野猪这种猎物，最好先这样……”
“好，我试试……”
…
一头野猪，一头特立独行的野猪，就这样在两个小混蛋的剑下变成了两块冷鲜肉。
其实他们两个处理野猪这点已经很离谱了，但当义兄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拿起火系神之眼时，凯亚还是彻彻底底地绷不住了：“哥，你确定要拿神之眼做这种事吗？”
人在绷不住的时候是真的绷不住的：神之眼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殊荣、被视为来自神明的凝视——可是对于神之眼的持有者，迪卢克·莱艮芬德小少爷本人，它似乎只是一块随取随用的打火石而已。
啊，不知道义父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凯亚捏住鼻梁。
啊不对，义父好像很久之前就知道义兄带着他出去用神之眼烤鸽子的事了……并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莱艮芬德一家，无可救药的实用主义者！
……至少某些意义上是这样。
“不是很方便么？”果然，义兄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灵魂发问。
这神情配上那和克利普斯老爷相比几乎称得上基因突变的娃娃脸……凯亚觉得任何对此质疑的人多少都沾点畜生。他总觉得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个——虽然他的义兄在面对除他之外的人时都挺成熟得体的。
这是他身为「义弟」的特权——凯亚不止一次这样意识到。
然后，沐浴着火系神之眼的恩泽，冷鲜肉终于变成了合格的兽肉。
“要不要加点小灯草？”
“哥，你还真是喜欢会发光的东西啊……”凯亚想起来小时候他们两个追着晶蝶、萤火虫飞奔，差点整了个蒙德发光生物灭绝计划。
凯亚算了算时间：“小灯草现摘的话可能来不及了，直接到花店买吧。”
“冰史莱姆糖霜还剩点，或许……”
凯亚精准截胡：“那个适合凉菜或者饮料吧？或者可以留给我们养的那几只小乌龟。”
反正都是靠近水域才会有的生物。
不管了，至少乌龟肯定比人抗造——凯亚从未如此直观地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孝顺，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庆祝一番——高低得整点烤串。
这里离猎鹿人餐馆是太远了点，不过蒙德城正门口是有挺多鸽子来着……
“哥，我想撸串。”
迪卢克抬头看看天空：“这个时间，猎鹿人的野菇鸡肉串会不会已经卖完了……不过反正带了调味料，或许我们可以自己做！”
拿捏！
凯亚狠狠地握拳，内心直呼好耶！小时候的弹弓一直被他揣在兜里，在来到晨曦酒庄之前，这小巧轻便的武器已经是他赖以为生的工具了。他的义兄迪卢克曾经非常真诚地建议他比起做个剑客，不如在弓箭手的赛道上卷起来，怎么想都能把其他人卷上天——若非怕抑制不住“到城门口整点禽肉”的欲望，凯亚高低能靠打鸽子把自己练成蒙德第一弓箭手。
作者有话说第2章 2.蒙德往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