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百味园》南岭麦冬

51、臭味套餐（下）

　　店内众人闻言，纷纷望向他们，有些吃过他们店里饭菜的食客也小声议论着——

　　“你别说，这些人琢磨得倒有几分模样。”
　　“再像也不是原本的味道，还是在这儿吃来得痛快。”

　　“就是，店主姑娘能忍他们这么久，已是难得。他们倒是脸皮厚，今日还想吃免费的。”
　　“唉，这姑娘也怪不容易的，一个人撑起小店，哪里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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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厨子里，较为年轻的两个已经有些坐不住，低头一言不发，年长的三个虽端坐在侧，但面上也隐隐有些挂不住。

　　杨思见目的已达到，便换上谦恭的语气道：“师傅们都是做菜的一把好手，若今日能得几位指点，小女不甚感激。”

　　“不过，我虽为一介女子，但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若是正常的厨艺交流与切磋，我自是十分欢迎，不论胜负，各位都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停顿片刻后，她挺直脊背，目光如炬：“可若是有人想使些腌臜手段，我一定会与之斗争到底！”

　　一番话说完，杨思恢复方才的微笑：“师傅们请慢用，我先去后厨做菜了。”

　　店内角落，竹青色外衫男子端起茶杯，向着桌对面问：“今日桌上的菜可还和胃口？”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饮下茶水：“这长乐县的酒楼排名，也该变变了。”

　　对面那人随杨思的身影看向后厨，抬手唤来伙计也点了份臭味套餐，却始终一言不发。

　　在众人瞩目下，年长的那位厨师发话催促其他人：“赶紧吃吧，既然小姑娘都发话了，我们也得说出点什么来，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您说的是，我们这就吃，这就吃。”紧挨着他的男子夹了块最肥美的鱼肉，放进他碗里讨好，“您最爱吃鱼，请。”

　　同桌的两个青年明显拘谨许多，双手一直放在膝上不敢动作，时不时地互相交换眼神，看样子像是刚进门不久的学徒，心中还留有几分羞耻。

　　“年轻人先来说说看。”年长那人用筷子轻点他们二人。

　　“是，师父。”

　　两人依言分别夹起臭冬瓜和螺蛳粉吃下，半晌过去，左边的男子率先回答：“徒儿愚笨，未能吃出其中精髓。”

　　“我，我也是。”另一青年低头附和，神色慌张。

　　年长之人轻捋胡须，板起脸又问：“小王，你觉得呢？”

　　方才夹鱼给他的男子试探道：“每道菜用料都不同，除却明显能尝出的辣味，这臭味倒像是腐坏的食物才会有的。”

　　另一年长之人点头：“的确，但腐坏的食物绝无此类香味，尤其是这道鳜鱼，比清蒸的还要鲜嫩，实在叫人难以琢磨。”

　　店内等待解答的食客们将目光落在了那位”师父“身上，都想听听他会说出什么答案。

　　“嗯，这些菜都不比往日，制作方式绝不简单。”

　　那位“师父”故作镇定，继续捋着胡须：“之前是我们做得太过了。”

　　他从袖口掏出银票，招来伙计朗声道：“姑娘，今日我们认输。这银两便是算作往日的补偿，我等在此向姑娘陪不是，感谢姑娘多日来的宽容。”

　　“今日之后，我们也要准备秋日的厨艺大赛，不会再来叨扰。希望届时能在赛上见到姑娘，一决高低。”

　　语毕，他又让伙计打包桌上的吃食，大摇大摆地领头离去，丝毫不顾及众人言论，反倒是两名青年灰溜溜地提着袋子跟在最后，脸也烧得发红。

　　杨思透过后厨的小窗，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接过星朗送来的银票，轻嗤出声，就这？

　　原本她不想树敌，可手里的百两银票明显是在嘲笑她，偷了菜品还这般嚣张，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阿柒，今日过后，你帮我打听下外面那些厨师，尤其是那两个最年轻的。还有，他说的那个厨艺大赛也一并问清楚，有谁参赛，赛制如何，评委几人，统统都告诉我。”

　　“是，姑娘。”阿柒激动不已，心道姑娘终于想通了，摇果冰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

　　前厅角落，竹青色男子再次发问：“这位姑娘的厨艺可入你眼？”

　　桌对面那人声音平平：“如你所言，确有巧思，功夫到家，值得期待。”

　　“难得听到你肯这般夸人，那，昨日我失手打翻你心爱茶盏之事，能不再追究了吗？”

　　“不能。”那人清冷的声线中满是怒气，转头就往外走。

　　“哎，你等等我啊！”男子追上前把人拦下道，“要不，我请你在这小店吃上半个月，如何？”

　　见他还是沉默，男子又强调：“这家店每日都有新菜，你确定不答应？”

　　“下不为例。”

　　门口，叶逸凝视着走远的两人，眼神微暗，蔓蔓招来的客人里真是人才济济啊。

　　经过今日这番折腾，许是挨不住舆论压力，那些厨子们果然没再出现，加上臭味套餐的噱头，将人们的猎奇和叛逆心理成功激发，杨氏怪味再次成了长乐县的香饽饽，“怪”字名头也跟着打响。

　　小店不仅日日客满，还有不少上瘾的食客特意前来打包臭味，顺带瞧瞧今日又有什么合胃口的新菜，生怕错过。

　　时光飞逝，转眼就来到了农历八月初五，再过十日便是中秋佳节，杨思除了忙着做菜外，也开始筹划月饼制作，顺便重开姜记糕点，为自己再添一份收入，争取早日自己租下铺子。

　　“菱儿，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我已让人查探过，你那叔婶拿了银子在乡下过得很滋润，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

　　她拿出食材问：“我打算趁着中秋，让姜记重新开业，你看如何？”

　　姜菱喜不自胜，握着抹布的手轻抖：“我都听蔓蔓姐的！中秋正是大家买月饼的时候，往年我们都忙不过来呢。”

　　“我也这样想，趁现在店里生意红火，我让客人们都去姜记买你做的月饼，很快就能把生意做起来，也算是彻底实现对你的承诺。”

　　“谢谢蔓蔓姐！往后有用得着姜记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姜菱作势就要跪倒。

　　杨思急忙把她扶起：“我现在就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快起来跟我做月饼。”

　　姜菱接过各种颜色的粉末小碗问：“蔓蔓姐是要给月饼换颜色？”

　　“对啊，之前的月饼只有焦黄色，大家都看腻了，今年我们不仅要换颜色，还要给它换个样子。”她指着摆在案板上提前买好的模具道。

　　“可是，往日爹爹也试过上色，每次都只有一两个成功，更不要说换形状了。”姜菱满是担忧。

　　“放心，用我手里这些食材就可以。”

　　杨思把系统买来的月饼原材料大礼包打开，依次倒进大盆里加入面粉和匀：“你也跟着我一起做吧。”

　　“好。”回到了熟悉的领域，姜菱几乎与她同步动作着。

　　“接下来我们取出四分之一，放在小碗里倒入抹茶粉揉搓上色，剩下的我们再划成两份，其中一份倒入橙色粉末，揉好之后扣起来松弛半个时辰。”

　　她从案板上拿出晾凉的面团，用刀划成好几块：“冰皮月饼也是这样，用我给你的材料揉好后，按喜好上色就行。”

　　“馅料便是平日你做过的那些，待时候到了，把它们包进去，然后用模具压出形状来。不过，今日我们还要做个特别的馅料。”

　　姜菱看她从柜子里拿出不少瓜子花生，满是惊讶：“姑娘要用它们做馅料？”

　　“是啊，待会儿咱们要做花生外形的月饼，里面的馅用这个正合适。”

　　她把处理好的常见坚果和莲蓉混合，又分成小块码放在盘子里备用，另从盆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冰皮。

　　“菱儿，趁面团还没到时候，我们先做不用模具的月兔。”

　　说话间，她已经把面团分好，给较小的一块上色：“用甜菜根粉给它染上浅粉色，咱们再把面团搓成小球，包进白色饼皮后加上喜欢的馅料，捏成中间鼓底部扁的样子。”

　　“往表皮撒上一些面粉，之后我们用筷子尖压出小耳朵，熟芝麻点缀作眼睛，最后在脸上用甜菜根水点上腮红，把尾巴给它黏好，月兔就出现啦。”

　　“真可爱，我都舍不得吃它了。”姜菱围着案板左看右看，立即动手自己做了一个，“姑娘，我做的这个可过关？”

　　“好厉害！”杨思看着她手里能以假乱真的兔子，惊叹不已，“看来，菱儿很快就能自己研制新品糕点了。”

　　“都是蔓蔓姐的食材好，以前我也这样做过，但每回都是失败。”

　　她揪下面团，很快又变出一只小狗来：“如今有了这个面团，我就能随意捏出小动物啦！”

　　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能耐，杨思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份期盼：“菱儿这样聪明，姜记定能越做越好。”

　　“谢谢蔓蔓姐，我会努力学习，定不负你的期望！”她放下手中的面团，双眼炯炯回望着杨思道。

　　“我相信你。”

　　杨思叫来阿柒把做好的月兔放进冰窖冷藏，又带着她来到灶边开始制作剩下的月饼：“菱儿，虽然你做得动物惟妙惟肖，但店里却只有你一人会做，要是拿出去卖，可就不够了。”

　　“为了让大家都能买到月饼，这时候就得让它们来帮忙。”

　　她把包好的月饼放进模具按压成型，脱模后展示道：“你看，这样一放一取，以后阿柒他们也能帮你打下手。”

　　“至于你刚才做的那些，咱们每日限量出售和预订，这样你也不会太累，可好？”

　　“蔓蔓姐想的真周全，我同意。”

　　姜菱重重点头，拿起压制好的月饼道：“这柿子和花生染上颜色，确实比往年的月饼好看。还有这些小个的动物脸谱，不要说孩子们，我都很想尝尝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拿出刷子继续讲解：“菱儿，记得在它们表面刷上一层蛋液，这样烤出来的月饼才能更显色，最后把它们放进烤炉，用中火烤制一刻钟即可。”

　　忙碌好半晌，月饼终于做好，望着挂上黑幕的天空，杨思把各种味道的都留了一个，剩下的全都放进冰窖冷藏，准备明日作为赠品介绍给客人们。

　　“马婶，凌恒，还有星朗和阿柒，你们来尝尝看。”

　　她带着姜菱来到后院的廊檐下，将小盘摆放在石桌上，挑了个花生外形的递出：“菱儿，你先尝尝这个新馅料的味道如何。”

　　“姑娘这又有好吃的了！”星朗不知从哪个角落闪身出现，手里拿着筷子就要夹。

　　阿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下，并用暗号提示他：“公子还没来，你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