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黄金年代》甜麻薯

10、010

　　成群结队的猫头鹰飞过礼堂上空，咕咕叫着围着四张长桌盘旋，争先恐后地扔下大大小小的包裹。
　　一只巨大的黑色猫头鹰飞过格兰芬多长桌上空，在西里斯的餐盘跟前扔下一封红色的信封，然后不慌不忙地随着其他的猫头鹰飞离了礼堂。

　　西里斯原本有点懒洋洋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封红色的信，直到信封的四角都开始冒起黑色的烟他才轻蔑地哼了一声，伸手扯开了那个信封。
　　霎时间一个女人愤怒的尖叫宛如爆炸一般充满了整个礼堂。

　　詹姆斯的脸色变了，莉莉·伊万斯也抬起了头——在魔法世界里面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她当然知道西里斯收到的那个是什么。

　　“……实在太丢人现眼了，被分到那么个到处都是泥巴种和杂种的学院！布莱克家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以你自己为耻吧——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在那里待下去——”
　　女人的尖叫声在礼堂里面轰轰作响，震得桌上的盘子和勺子格格直响，四面石墙的回声震耳欲聋——所有的人，包括有几个教授都转过头来向着这边张望，在这刺耳的尖叫声中，西里斯·布莱克用力往椅背上一靠，他的脸色挂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看着那封来自布莱克夫人的吼叫信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闹剧。

　　“……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哪怕是生一个家养小精灵出来也比生了你强！最起码不会让整个布莱克家族都跟着你变成笑柄！……想想看……布莱克家从来没有一个人……！一点儿也不像是布莱克家的人……天生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贱*性……”

　　麦格教授的嘴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等着吧，你爸爸准会给你顿鞭子……但是这是你活该……如果你哪怕能有雷尔一半听话……”

　　直到十五分钟之后，吼叫声终于（心满意足地）停止了，但是莉莉依旧觉得自己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她看着那封红色的信封腾地燃烧起来，在火焰中渐渐卷曲着变得焦黑一团，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
　　格兰芬多餐桌上一片寂静。一年级的学生不必说，就连高年级的几个人也面面相觑——以前并不是没有人收到过家里的吼叫信，事实上，作为一个格兰芬多，这种事倒是并不那么少见，次数一多，格兰芬多们也练成了只当看不见的行为，一般情况下，大家只要笑一笑，打几个圆场，之后就算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不说那些带有浓重学院歧视和……和血统歧视的言论，光是其他的那些内容，也确实……实在不像是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出来的。

　　“嘿，伙计……”詹姆斯和莉莉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西里斯，用力咽了口口水，搜肠刮肚地想要说几句能安慰人的话。“我觉得……”
　　但是西里斯已经从长桌旁站起身来了。
　　“我们第一节课是魔药课——我在教室里面等你，你们两个。”他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然后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觉得，我们最好现在也去，詹姆斯。”莉莉果断地说，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莉莉，等一下。”不等詹姆斯回答，另一个声音就突兀地插了进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距离格兰芬多长桌不远的地方，一缕油腻腻的黑发黏在他那张因为缺乏营养而总是显得蜡黄的脸上。“斯莱特林第一节课也是魔药课，我……我要和你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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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礼堂走到魔药教室要花不短的一段时间，并且还要通过三条每隔四十分钟就会改变位置通到其他地方的楼梯——这还没有算上在走廊里尖声怪笑的皮皮鬼，每刚开学的前两个星期都是他精神特别亢奋的时间，如果不是莉莉早就已经熟悉了这条路，那么来到霍格沃茨之后的第一门课他们肯定就已经迟到了。
　　更不用提他们（主要是莉莉）还在礼堂浪费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你和你那个朋友吵架了？他叫什么来着？”詹姆斯猛地弯下腰，他差点被皮皮鬼迎面扔过来的灌满了凉水的气球给打个正着。
　　“……我没打算跟他吵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莉莉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不自然，“其实没有。”
　　斯内普到底还是没能和莉莉一起去魔药课，尽管他一开始用一种近乎是执拗的态度跟了上来，但是当他看见其他几个斯莱特林，特别是卢修斯·马尔福看向他的眼神之后，在犹豫之后还是脸色难看地退回了他们之间。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跟詹姆斯把这件事解释明白：她不想对他撒谎说自己跟斯内普没什么关系，可是她也不能告诉他实话——你该怎么对人解释，你和一个曾经的朋友分道扬镳是因为他在未来将会干出一些什么事？
　　“我要是这么说你可别介意，”詹姆斯说，但是他的口气里并没有丝毫害怕别人‘介意’的意思，“不过我实在是看他不怎么顺眼。”
　　“……没关系，”莉莉沉默了几分钟才低声回答，“我也不喜欢他。”

　　没等詹姆斯来得及再说什么，魔药课的铃声就已经响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站在地下教室的门口，他是一个体形强壮的巫师，以至于马甲上的纽扣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迸掉的可能性。
　　他笑眯眯地对每一个走进教室的学生点头，当斯莱特林的某几个学生走过去的时候，这位教授的笑容就变得格外亲切而热情。

　　他们到的算是比较晚的，当莉莉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里面基本已经坐满了学生。斯内普坐在最前面一排，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莉莉的身上，然后又看向詹姆斯，阴沉沉地宛如两条没有灯光的隧道，但是詹姆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径自越过他，挑了一个比较靠墙的为止——正好在彼得·佩迪鲁的座位旁边。
　　莉莉在另一排桌子上坐下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吧？”魔药教授又等了几分钟，然后走回教室，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我是斯拉格霍恩教授，请你们拿出天平、药包、还有《魔法药剂与药水》……”
　　“教授。”詹姆斯举起一只手。“我们还有人没来呢。”

　　莉莉愣了愣，下意识地往教室周围看了一圈——西里斯不在教室里，而且，经詹姆斯那么一说，她忽然注意到，莱姆斯·卢平也不在。
　　“哦，”斯拉格霍恩说，语气好像有点不满，“不稀奇，刚开学嘛……那么我们再等等？”

　　过了六分钟，学生们看着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边掐着表一边在教室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然后……
　　“好了，”他说，“现在请你们把《魔法药剂与药水》翻到第五页，顺便——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你们下课以后别忘了帮我通知那两个学生下周五到我的办公室关禁闭。”

　　……

　　重新回到霍格沃茨的那一晚，莉莉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当她在火车上再次看到詹姆斯，当她在分院仪式上见到那些曾经（或者应该说将来？）一起经历了那场战争的凤凰社成员，她就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用丝巾托着一个布满了冰纹的水晶制品一样，小心翼翼，唯恐它脆弱得经不起任何磕碰。
　　她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切是多么的珍贵。
　　——但是这并不是说，她就特别愿意重新听一遍在自己上一个十一岁就已经掌握了的内容，哪怕魔药课是莉莉在霍格沃茨最喜欢的一门课也一样。
　　这简直就好比让一位魁地奇球星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听一年级的飞行课教授苦口婆心地讲怎么才能让扫帚自动从地上跳到自己手里一样。
　　她有点昏昏欲睡。

　　而同时……莉莉不知道詹姆斯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有点担心西里斯和莱姆斯：西里斯明明比他们先离开礼堂，而且也说了会来上课——总不会……撑着下巴的手突然一僵，莉莉陡然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总不会是他走到半途忽然改变主意了，觉得自己宁肯先去猫头鹰棚给布莱克夫人也回一封装了臭汁的吼叫信比较解恨……吧？
　　还有莱姆斯，在莉莉的记忆中，莱姆斯·卢平就是那种永远都不会缺课的人——三年级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选修科目全都填满——除了……除了月圆的时候，但是昨天……她当时没有注意……昨天是满月吗？
　　只要这么一想莉莉就觉得坐立难安，她七年级的时候才知道莱姆斯是一个狼人，但是莱姆斯……莱姆斯总不可能在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

　　——“伊万斯小姐！”

　　眼前忽然投下来一大片阴影，莉莉猛地回过神，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跟前的斯拉格霍恩正在用一种恼火的眼神盯着自己，“配制艾草溶液的过程中如果出现半透明胶状沉淀是什么原因？”
　　“……配制艾草溶液的最后三种材料是豪猪刺、长角蠕虫的粉末和蛇的眼膜，教授——把长角蠕虫粉末的比例弄错了，就会导致豪猪刺和蛇的眼膜无法相互稀释，产生沉淀。”
　　“一点儿不错，”斯拉格霍恩说，他看上去有点迷惑，“一点儿不错，伊万斯小姐，坐下吧……看来你并不是没有听讲。”

　　……

　　当整堂魔药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随着一声几乎能震碎玻璃的响声，詹姆斯的坩埚爆炸了，绯红色的粘稠液体四处飞溅——他立刻从原地跳开了。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味。
　　“我的天哪！”斯拉格霍恩教授叫道，他飞快地穿过教室——以他的身材来说，这样的速度真的称得上是身手敏捷了，一边挥动魔杖试图清理那一片狼藉。
　　莉莉看了看那些流淌得到处都是、颜色鲜亮的“魔药”；然后又看了看自己锅里的魔药呈现出来的温和的浅紫色，只觉得从胸腔里直涌而上的那股笑意自己都快要压抑不住了，连忙抬起手，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就是因为詹姆斯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壮举，当莉莉在七年级的圣诞节第一次拜访波特家，从而发现他的父亲居然是那个在魔药研究方面颇有建树的福利蒙特·波特时，差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面目表情。

　　“波特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皱眉看着詹姆斯锅里剩下的那点残渣，“我想，你大概是没有把蜥蜴鳞片研成粉就整片扔进了坩埚里吧？你……”
　　他的话突然打住了。
　　因为教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黑头发的男生从门口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教室。

　　“我迷路了，教授。”西里斯·布莱克面无表情地说，“二楼外侧的那条楼梯，我刚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它突然整个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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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格霍恩教授怒气冲冲地给詹姆斯和西里斯留了额外的家庭作业和禁闭——顺便说一句，詹姆斯的禁闭时间比西里斯要多一个星期，因为斯拉格霍恩后来（难以置信地）发现他的坩埚爆炸不是因为什么没有研成粉末的整片蜥蜴鳞片，而是一大把深棕色的——现在被魔药泡成鲜艳的橘红色的了——黏在一起的蟑螂堆。
　　“格兰芬多扣十分，”他恼火地说，事实上，莉莉觉得“恼火”这个形容词还太含蓄了一些：斯拉格霍恩教授看起来整张脸都气红了，西服上的口子随着他的深呼吸而危险地瑟瑟发抖，似乎随时都有迸掉的可能。“为了你对魔药药材无所谓的浪费和不尊重课堂，波特先生。”

　　“……”莉莉看着那些蟑螂堆一时间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她眨了眨眼，一声不吭地扭过头去将她自己的魔药小心翼翼地装进玻璃瓶子，再贴上写有名字的标签，一边满怀希望斯拉格霍恩教授看到她的作品能心情好转，给格兰芬多加上几分以挽救学院沙漏里那些可怜的、自从詹姆斯·波特这个混蛋入学第一个夜晚开始就一直在惨遭蹂*躏的红色宝石。

　　……

　　上午的第二节课是魔咒课，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一起上。负责教课的弗利维教授站在一摞厚厚的书籍上——因为他的身材十分矮小，如果不这样做可能就根本够不着讲桌——举着手中的名册点名，每点到一个学生就会抬起头来看看，但是当他喊到“莱姆斯·卢平”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一个学生作出回应。
　　“莱姆斯·卢平？”弗利维教授又念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疑惑地环顾整间教室，“怎么回事，总不会有人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请假了吧？”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然后詹姆斯举起了手。
　　“我们不清楚，教授。”他说，“我们宿舍的铭牌上面写着莱姆斯·卢平的名字，但是他没来——有一张床一直到今天早上还是空着的。”
　　“刚刚的魔药课他好像也没来。”彼得·佩迪鲁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他不会是没赶上火车吧？”
　　“不可能，他参加了分院仪式，记得吗？就是那个亚麻色头发的男生。”
　　“没什么印象……”
　　“……”

　　没错，莱姆斯肯定参加了分院仪式，她明明还在晚宴上看到他了！莉莉在身边同学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里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之前和课本一起放在桌子上的魔杖，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上面光滑的木质花纹，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小动作——和这些昨天才刚刚开始认识彼此的新生们不同，她不止认识莱姆斯，甚至在五年级之前和他的关系要远远好于她和詹姆斯的关系，根本不存在认错的可能。
　　昨天晚上一直到晚宴结束的时候莱姆斯都还在，虽然他一直都只是坐在一边，没怎么参与和其他人的谈论，但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最起码，不是她印象中的满月前夕的样子；所以她当时没有多想……而且她自己在晚宴上的情绪也不对劲，没有经历的过的人是不会理解那些你以为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的人们乍然间以一种你回忆中最初的模样出现在面前的感受是什么样的；更何况，她还满脑子都在想着晚上将要进行的和邓布利多教授的谈话。
　　而今天早上……

　　莉莉恼火得想给自己一下，今天早上她被西里斯的吼叫信和斯内普闹得根本就没有注意莱姆斯在不在！
　　但是，既然詹姆斯说莱姆斯的床一直空着……那说明他早上很可能是不在的，不然照着詹姆斯的性格，看到一晚上没出现的室友来吃早餐，他是不可能不去问上几句的——哪怕他的目的是为了问问人家一整晚没回来是不是发现了哪个“好玩”的地方。

　　“好吧，好吧，”弗利维教授用魔杖敲了敲黑板，“我会去问问麦格教授的，现在请把课本翻到第七页……”

　　……

　　最终除了莉莉自己这个实际上已经在霍格沃茨呆过七年的学生以外，只有詹姆斯和西里斯，以及一个叫做斯平内特的拉文克劳男生成功地用生活咒点燃了羊皮纸，彼得努力想要模仿他们的动作，结果不小心把羊皮纸戳出了一个洞。

　　西里斯的情绪似乎还在受早上那封吼叫信的影响，具体体现在当詹姆斯在午饭桌上嘲笑他居然会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懒洋洋地反唇相讥，而是直接沉着脸抽出了魔杖，如果不是詹姆斯躲得足够快，他的头发可能就要被烧禿一撮了——那道亮光最终射穿了皮皮鬼飘在半空的虚无的身体，吓得他（也可能是气得）把怀里的那一堆废纸团全部扔下来了。
　　因为绕路去了一趟医疗翼而刚刚来到礼堂、正好看见这一幕的莉莉捂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果断地坐在了他们两个之间——如果要问她自己，她简直不知道这俩人是如何在霍格沃茨一起度过了整整七年还没有反目成仇的。

　　“下午是什么课？”她问西里斯，试图想要换一个安全的话题。
　　“变形课。”西里斯不耐烦地说。
　　“听说麦格教授能变成一只猫，”詹姆斯饶有兴趣地说，“你们说她会不会特别喜欢爬树？”
　　“……那是阿尼玛格斯，”莉莉觉得自己简直忍无可忍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将来你学会了阿尼玛格斯变成了一只鹿什么的，我能这辈子只喂你树叶子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