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仙君夺舍后》鱼日日

65、挂画玄机

　　一声似笑非笑的侃笑，令屋内两人齐齐怔住。

　　而其中最为诧异的当属顾清归：“你怎会……”

　　“本座一日不在，区区凡人竟也骑到了弟子头上，是该说你仁慈，还是说你无用？”绿袍女子自黑暗中徐徐而来，驻足在了老者身前，许是衬托她的到来，窗外悬月竟也透过沉云洒下明辉，与火符隐约闪烁的暗光相照，将来人皎月清辉般的容貌映出了三分。

　　如今情形，她显然顾不上秦向知意料之中的调侃：“过去你做何事我不会拦你，但今日不行。”

　　今日二人眼前的是凡人，以她对秦向知手段的了解，对付眼前老翁甚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妖魔便也罢了，对付凡人，还是应当谨慎利用自己的修为。

　　“莫非你认为，本座今日来是为了替你解围？”见其微微一愣，秦向知轻笑着聚灵成刃，尖利的剑锋先是轻轻抵在老翁喉间，而后顺着苍老的肌肤缓缓下移，剑光与衣物摩挲窸窣，最终顿在了老者的前胸。

　　老翁面上神色倏地一变。

　　“本座今日来，是取一样东西。”话音落下的当即，剑锋处灵力四溢，一枚细小的物什骤然从老者衣襟内飞跃而出。

　　“不，等等！”老者惊慌失措地飞扑上前去夺，却被女修手中灵剑死抵胸前、动弹不得，“那个东西，你不能拿走！”

　　彼时，秦向知已然将其收入掌中，仔细看去，竟是一枚修士金丹。

　　而如今不过筑基修为的顾清归全然未察觉，便也不奇怪了。

　　“这……”顾清归怎会认不出此物，只是仔细探查也不见老者身藏半分修为，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缘何会藏着一枚金丹？

　　“还给我！”相较于适才的古井无波，当下老翁可谓是恨意昭然、目眦欲裂，仿似下一瞬便要飞扑上前抢夺。

　　“还与你？”好似听闻笑话，秦向知居高临下打量着垂死挣扎的老翁，脸上除却冰冷，透不出半分情绪，“你是凡人，却藏着修士金丹，你说这是你的东西？”

　　老翁面色一顿，咬牙切齿道：“那也不是你的！你登堂入室，随手拿走属于客栈的东西，可还有天理王法？！”

　　话音落下，冰冷的笑意自女修唇侧徐徐溢出，秦向知正欲开口，便听得身后一道清脆的呵斥率先打断了他。

　　“天理王法……你方才伤我同门时，可曾想过天理王法？”未料到此时出声的竟是顾清归，秦向知尚未侧身细看她这小徒弟面上神情，便听得她继续道，“你私藏金丹，在客栈内四角布下束身符，甚至以火符伤我同门，我原以为你不在乎天理王法……原来不是不在乎，只是这王法尚未照应你罢了。”

　　顾清归伶牙俐齿她是知晓的，秦向知不知的是，她的伶牙俐齿用在外人而非自己身上、竟是一件令人如此心旷神怡的事情。

　　想着，冰冷的面上意外浮现几丝笑意。

　　“我……我……”

　　“今日此物，我师父带走了，至于你和我同门间的恩怨，也当有个结果。”

　　说罢，她给了秦向知一个眼神，在对方意味不明的笑意中顾自离开满地狼藉的屋室，当她折回此地，手中多了两样东西。

　　老翁的目光在触及她手中物什时微微一愣，旋即发了疯一般猛扑上前，只可惜凡人与修士的力量实在相距千里，他用尽全力的挣扎，也不过秦向知手中灵剑轻轻一抵。

　　“谁让你碰他们的！住手！”他伸手抓住胸前灵剑，却被一道剑气震开，除却急切，老者眼底终于多了一丝害怕。

　　她手中拿的，是长廊尽头的挂画和香炉。

　　香炉之上尚且插着三支清香，香烟袅袅，很快便布满了内室。而另一手中的挂画之上，却赫然描摹着一位栩栩如生、英姿飒爽的老将军。

　　老翁的反应，令顾清归心中巨石落地。

　　看来她并未猜错……挂画和香炉的方位特殊，而诸多客房内的束身符结作阵法，阵眼正是挂画供奉处。

　　此物必然不简单。

　　“你……你想做什么？”老翁面色惊惧，原本沙哑的嗓音微微发颤。

　　“我更想知道，你想做什么……”她将香炉随手搁置在地，举着挂画示意与他，“客栈内气息混杂，你一介凡人心知肚明却见怪不怪，火符也好、束身符也罢，想来都是你的手笔。你想做什么……杀修士供此物？还是别有所图？”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老翁张了张嘴，却没有吭声。

　　顾清归心中有定数，却并未趁胜逼问，她回首望向高处房梁，默不作声便将画像悬在了高处、正对老者面门。

　　月辉破窗而入，恰恰将画上老将军的英姿照亮，而画中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仰卧在地的老翁，令其如坐针毡、冷汗如瀑。

　　“你供着他，敬重也好、阴谋也罢，今日便当着这画中人的脸，如实将一切道来，否则……”她话语微微一顿，迎着老翁茫然而惊惧的双眼，沉声道，“否则，我会毁了它。”

　　说着，她拔去香炉中的三支清香，指尖聚灵，将其燃作一枚微小的火盆，火盆置于挂画下方，烘炙着单薄的画卷，也烘炙着老翁震颤的心。

　　老翁面露惧色，却半晌也说不出话。

　　眼见女修指尖一勾，灵力作用下的火盆愈烧愈旺，将有烧至挂画之际，老者终于颤巍巍地喊出一句：“住手，住手！”

　　顾清归控制了焰火，却并未收手。

　　“住手……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放过他……”老翁绝望地睁着双眸，双唇却颤得厉害。

　　顾清归沉声问：“这座客栈，是你的么？”

　　老翁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客栈中的束身符、火符，也都是出自你的手？”

　　老翁又是沉默地一点头。

　　“寻常凡人想来无法令你如此大动干戈，在我们之前，你还用此等手段害过多少修士？”

　　周遭沉默了片刻，老翁摇了摇头。

　　正当顾清归欲半舒口气时，沙哑的嗓音颤巍巍道：“数不清了……”

　　“数不清？！”

　　老人小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修：“很多都是炼气期的修士，他们没有经验，不懂防备，死得不冤……”

　　顾清归面色一滞，手中无声无息便浮现出了一柄青光剑，语调前所未有的冷硬：“继续说。”

　　“他们……他们年轻气盛、又毫无防备心，听说客栈夜间闹鬼，便上赶着来帮我驱邪……”

　　“而你却取走他们的性命？”沉寂的屋室内，静得唯能听见微微起伏的呼吸，顾清归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可前所未有的冰冷语调却将其内心愤懑昭然揭示，“为什么，为了这幅画？”

　　秦向知本对凡人毫无兴致，欲转身离去，然目光触及女子手中青光剑时微微一顿，若有所思。

　　老人不敢回答，亦或是说，他担忧自己的回答会为挂画招致杀祸。

　　直至女子手中青光剑直指画面，画中的老将军身骑骏马、手持长枪，身姿轻盈仿若游羽、目光锐利如钩似箭，确是个意气风流的儿郎，只可惜，这般栩栩如生的画卷沾染鲜血，早已滋生出了阴煞气息。

　　“你不愿说？”顾清归步步紧逼，许是为那数人之死心生愤懑，她对老者的耐心已然走至尽头。

　　虽说修士不可仗着修为欺凌凡人，可眼前人沾染太多鲜血，早已不是寻常凡人了。

　　无论是何缘由，她都不能放过他。

　　许是感受到了几分真正临近死亡的气息，又许是自己的挣扎无法救下眼前画卷，老人缓缓闭上眼，掩盖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绝望之色。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将众人拢住……

　　“我认得他。”

　　直至耳后一声虚弱的呼唤飘来，老者这才倏地睁开双眸。

　　明淑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前，她一手抚着肩甲，一手任由容城搀扶，经历符伤令她如今面色惨白，额前冷汗岑岑，光是站着便已然耗费了不少气力。

　　“淑灵？”

　　少女身后走出的兰琦无可奈何微一摇头：“她执意要来，我拦不住她，好在伤势已经控制……”说罢，目光在触及身旁秦向知时微微一愣，旋即面不改色地低头作礼，“兰琦见过顾师尊。”

　　明淑灵与一旁的容城同样作礼，许是行礼姿势牵扯了伤口，疼得她微微蹙起眉心。

　　“你来这里作甚？伤势未愈，快回去歇着……”

　　却见少女固执地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盯着高处的挂画：“画上之人，我认得。”

　　话音落下，屋内众人一并愣住，老翁的眸底亦多了几分探究。

　　“在我年幼之时，曾与画上人有过一面之缘……”迎着众人的目光，明淑灵却唯独将注视落在满身狼狈的老翁身上，“画中人，是赵松鹤赵老王爷，宁城是他在楚州的封地……赵老王爷仁慈爱民，宁城百姓无人不知，宁城能有今日的繁盛，也得益于老王爷的仁政……”

　　老翁眸中暗光一震，似是惊讶于她口中所言。

　　“只可惜……”明淑灵轻轻喘了口气，“只可惜数年前，老王爷不知缘何忽而沉迷于修行，便再未在众人面前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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