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别管闲事

11、第 11 章

　　元嘉被唤去翎雀宫时翎雀宫里一地的狼藉，那些名贵珠宝碎了一地。
　　贵妃抄起颗硕大的明珠砸下，赵贵妃歇斯底里“本宫断不会放过那些贱人！”
　　“贵妃娘娘，容嫔到了。”
　　她的婢女华沙安抚道。
　　贵妃闻元嘉到了后拂袖坐回主椅上，胸口起起伏伏，克制着怒火，“进宫四月了，也未见过皇上罢。”
　　元嘉见一地的碎片只觉得心惊，“是妾无用。”
　　贵妃阖了阖眼，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凉凉道：“同本宫来。”
　　元嘉起身随贵妃往里屋去，贵妃的里屋更是奢靡，连妆镜边也绞了金边。
　　贵妃拿起朱丹笔，要元嘉坐在妆镜前，她为元嘉勾了个长长的眼尾，显的元嘉眼尾上挑且狭长，莫名多了几分艳气与朝气，又给她上了她从来不用的艳色口脂。
　　贵妃问：“你可知我阿弟去边关时才十岁。”
　　“贵妃乃人中凤，连弟弟也是比寻常人出彩万分的。”
　　她冷哼一声，“是啊，这样出彩的人儿半月前才得的军功，还未来得及同我讲便没了。”
　　贵妃谈起她弟弟时不再自称本宫。
　　元嘉不敢接她的话，她又卸了元嘉的步摇，换上了一朵红翡翠扎的花朵。
　　元嘉生的仙气，这样朝艳的装扮却失了几分仙气，不过到底是美人，虽掩了她几分美貌去，却也是不差的。
　　“你可知为何若娥生的并不算貌美，却得了皇上这样多得恩泽？”
　　贵妃说这话时好似不再怒火中烧了，反倒是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头。
　　元嘉看着镜中这样的自己有些别扭，“妾愚钝。”
　　镜中赵贵妃的脸越来越冷，几近漠然，“他要的不是美若天仙的，他只要像她的。”
　　元嘉从未见过这样的贵妃，入宫以来每每见她她都是得意且骄傲的，现下却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味道。
　　元嘉正琢磨着这句话，贵妃却从后面掐住元嘉的脸，盯着她镜中这张此刻这样份外像那人的脸，“惠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分明布局已久，她想斗倒本宫，这后宫可就握在了她刘娴手里了。”
　　“可她刘娴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文官的女儿，也妄图踩在本宫头上。”
　　“她们毁了我阿弟的前程，便用命来陪罢！”
　　贵妃双眼通红，恨不得食惠妃骨肉的模样，变故来的突然，贵妃招架不及，不过短短几日下去她憔悴了许多，眉眼上的桀骜艳丽变成了怨毒。
　　可惠妃分明担得起她的封号，惠，贤惠温柔，她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元嘉想这一点换成宫中任何一个女子也是做不到的。
　　且这一切同惠妃又有何关呢？
　　明明是她们杀了若娥贵人的孩子，是若娥贵人把事捅出来决心为自己的孩子复仇，最后这一切的恨居然落在了从头到尾未曾参与的惠妃头上。
　　贵妃掐住她的脸迫她转身直视她的眼，“这后宫，从来都该在我赵冠芳的掌心。”
　　元嘉不答，她不想同她们一般如怨妇如淤泥。
　　贵妃嗤笑，“你进宫时日短，架子可端的好，如今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可不是让你选择的。”
　　元嘉惶恐的看着赵贵妃，赵贵妃松开手，“你若搏不得皇上欢心，杀不得惠妃那帮贱人的威风，就搬去冷宫住住罢，看守冷宫的可是一群有根的侍卫，你这样姿色，怕是难保清白。”
　　她怎得说的出口这样不知羞耻又恶毒的话？
　　元嘉只觉一阵寒恶，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贵妃娘娘…..”
　　赵贵妃挑眉，缓缓道：“你便瞧瞧，离你这样远的母国如何护的住你，你再想想，本宫随意处置了一个不受皇上喜爱的妃嫔，谁敢问罪在本宫头上？”
　　“嗯？”
　　元嘉这才感到无力，来到陈国这些月，她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是孤身一人在异国，若心怀感念也是能好生活着的。
　　如今才觉，一摊淤泥中，如何容得一支莲花？
　　况且，她也不算一支莲花了。
　　元嘉彻了腿脚，她如今彻底由不得自己了。
　　“本不想这般早便用了你，不过若娥那贱人手段的确厉害。”
　　她就像魔鬼一般宣判着元嘉日后的命运。

　　元嘉不知自己如何回到思月宫的，只是到了宫门口时木心迎上来，见着元嘉这与出门前不同的妆容慌张问道：“小娘娘，贵妃可是对您做了甚？”
　　莨儿早就忍不住垂泪了，那贵妃对待小娘娘便像玩意似的随意。
　　浮儿却镇定，她扶着元嘉同木心道：“姑姑，咱们进屋说。”
　　浮儿同木心说完今日的事后木心也怔住了，她明白后宫中哪来的安稳，不过是早晚罢了，却不想这般早，元嘉生长时的启国后宫早没了污秽，她半会子哪里习惯的了这些？
　　木心还不知如何安慰，元嘉怔怔的看着木心，眼里失了神采，滑下一行泪来，呢喃道：“姑姑，瞧这个妆面，贵妃说往后，我便只能勾这个妆面了”
　　这不合她的妆面，往后便要像纹上了脸一般。
　　至少，在贵妃用的上她的时候。
　　木心连忙揽住她，也红了眼眶，“我可怜的小娘娘…….”

　　六月初二是皇后的生辰，宫中该摆宴席为皇后庆生，不管皇后体弱愿意否。
　　初一那晚贵妃着人送了套橙红色的宫服与一套红珊瑚发冠来。
　　皇后娘娘的宴席上要元嘉穿这样亮丽颜色的衣裳。
　　赴宴时元嘉到底没带上那张扬的玛瑙发冠。
　　元嘉从大启带来的珠宝太多了，元嘉寻了几只雕成了花的头梳别进发髻里，这样瞧来便也不算张扬的没了礼教。
　　元嘉上了宴席后便能闻见那些指指点点，一句一句的目中无人不知好歹落进耳里。
　　惠妃见着元嘉今日的打扮也无异色，倒是同元嘉笑笑，似在安抚她，齐妃牵着三皇子的手，朝元嘉冷哼了声。
　　元嘉瞧了贵妃一眼，她换下平日爱穿金红色朝服，一身靛蓝色也算的上素净，不知是为了要衬的元嘉今夜更加张扬些还是她自己也知晓这样的日子着红色的衣袍是不敬的作为？
　　贵妃见元嘉发髻上的红玉花簪挑了挑眉，盯着元嘉勾了红色朱丹的眼尾和描长了的眉。
　　元嘉没戴珊瑚发冠，她不高兴了。
　　皇后的生辰，带着红色的珊瑚发冠。
　　元嘉一国公主，受着最好的礼教长大，她做不出这样不分尊卑没有德行的事来，尽管明知这般会惹怒赵贵妃。
　　砚嫔见着元嘉后冷哼一声，似乎嘟囔着，“真是个蠢货。”
　　孟嫔笑盈盈的回了元嘉的礼，转头又同茹妃聊的火热，似乎不觉元嘉今日打扮有何不对的。
　　清月贵人远远的朝元嘉投来关切的目光。
　　元嘉朝她笑笑，示意她莫要担心。
　　“参见国君国母，国君万岁国母千岁。臣妾，妾恭祝国母诞辰。”
　　皇上携皇后上宴时元嘉众人起身行礼。
　　元嘉余光看到皇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载一回的日子，也不必拘束，好生坐下罢。”
　　皇后的声音也像是她宫中绕着的药味，有些苦，听着却会心安。
　　元嘉这才一睹陈国国君的容貌。
　　他尚年轻，生的清俊好看，眼中也明亮，同天上的月亮一样，是一双含情且会勾人的眼。
　　同她那总冷着脸的二哥皇上不同，他此刻舒展着眉目同元嘉对视。
　　元嘉回以一笑。
　　皇后察觉皇上的目光，她顺着望过来，瞧见元嘉这般打扮她怔了怔，向来平和的皇后似乎有了些颤。
　　元嘉与皇后的视线对上，有些不知所措，瞬间又移开目光。
　　“你是容嫔？”
　　皇上的声音也同他的容貌般令人觉得清朗。
　　元嘉起身，“回皇上，妾是容嫔。”
　　多可笑，她的夫君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
　　“早听闻容嫔貌色过人，今日一见，倒是不虚传。”他笑。
　　皇后晃过神来，也道：“容嫔确是生的美丽，不过今日这方装扮倒是不如平日那样好看。”
　　皇后无半点责怪元嘉不识身份的意味，元嘉更是心生愧疚。
　　“噢？朕倒是觉着，容嫔今日这般打扮便极好。”
　　他移开了一直在元嘉身上的目光，又有些漫不经心。
　　贵妃在皇上面前也是娇惯的，不似于对她们时的蛮横，而是小女儿一般的娇气，今日还带了点点试探，“皇上又没见过，怎得就晓得了？”
　　贵妃忐忑，她犯下这样大的罪，皇上并未罚她并不是因为情爱，而是她那前些日子得了军功又立马背着荆条跪在皇上寝宫外替她负荆请罪的弟弟。
　　他又瞥了元嘉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贵妃的靛蓝色裙子上，“朝气娇艳，如何不好？”
　　皇上扬着声调，与贵妃逗趣般。
　　贵妃这才放下心来，知晓皇上不再恼火于她了。
　　贵妃知晓这个俊朗的男人有多寡情，却也不能自拔。
　　皇后始终挂着浅浅的笑，似乎对于贵妃如何缠着皇上说话也不恼怒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