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风雪又一宵》杨家柒少

4、第 4 章

　　晨曦中的三进四合院静谧安宁，空气中充斥着混合泥土气息的青草花香。聚集了一夜的乌云层层密布，朝阳艰难地伺机穿透了云层，洒落满院微光。

　　第三进院落里开阔宽敞，湛青水磨石砖地面，以五彩鹅卵石镶成各色花卉图案，移步一景。

　　四周的花圃里，碧丝般的兰草茎叶舒展，披针型的叶面上露珠晶莹剔透，随着晨风摇曳生姿。大面积的兰草之中，一株株牡丹含苞待放，硕大的花蕾色泽艳丽，玉笑珠香。绚烂夺目的深红与银红之中，间或几株黄色和绿色的花苞，看起来格外清新脱俗。

　　巡逻了一夜的四只纯种蒙古獒，全卧在西厢廊檐下，面前的食盆堆得小山一般。正目不斜视地狠啃着鸡架，咬得骨头嘎嘣作响。青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随着进食的动作，皮毛下遒劲的肌肉有节奏地跳跃着，倍感威武雄壮。

　　西厢门里，餐厅雪白的墙上画着几竿青青翠竹，用笔畅达遒劲，构图乱而不乱，看上去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间，依稀仿佛能听到风过竹林的沙沙声。

　　翠竹之上，多边形白色时钟的指针指向六点四十五分。

　　一旁厨房里，两只毛顺兴出品的紫砂锅正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粥香混合着杏仁的甜香。锅身上篆刻的饮和食德四个繁体篆字，刀工有力，银钩铁画，在氤氲的香气中显得格外飘逸隽秀。

　　穿着藏青色亚麻罩衫的非裔女子，雪白的粗布围裙与巧克力肤色对比鲜明。带着副龙眼大小的绿松石耳坠，颈间的绿松石项链缀着小指粗细的黑金，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正带着将刚出炉的熔岩西多士夹到骨瓷盘里。

　　院子里，白墨叼着新鲜出炉西多士站在东南角的正房门口，轻轻地推开门，小心地探头进去，一股甜甜的暖香扑面而来。

　　整个房间足以治愈全世界的少女心。

　　维多利亚风格的复古家具竟是清一色的粉红，连墙上的壁纸都是樱花粉，背景全都是埼玉县新河岸川旁夹岸的樱花树。流水脉脉的河中倒映着两岸怒放的樱花，如梦似幻，美不胜收。看久了，仿佛能感受到漫天的樱吹雪纷纷飘落，飘落在河道上，随流水任意东西。

　　两米高三米宽的粉色原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绘本图书，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粉白色羊毛地毯，几本《大英百科全书》和五颜六色的Highlights英文原版杂志散落一地。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德文《格林童话》和日文《古事记》。

　　精致的实木复古公主床上铺着半尺高的马鬃床垫，所有被褥床品全是粉色真丝制品，四周垂落着公主帐，梦幻般的粉色鲛绡帐里，洛雪穿着身芭比粉蕾丝睡衣，埋在一堆抱枕里，搂着犬夜叉，侧身蜷成一小团，香甜地打着小呼噜。

　　卧在床尾的黑影第一时间弓起身低呜不已，竟是只成年的黑色猎豹！油光水滑的皮毛，黑得没有半根杂毛，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都隐隐闪着光泽。皮毛下遒劲的肌肉如游动的滚鲤，彪悍有力。半眯起凶猛碧瞳精光四射，锋利如刀的犬齿闪着慑人的寒光。

　　“别呲牙了，七点了，再不起来，不及了。”白墨忙敲着腕上的伯爵逆流手表。

　　黑豹又眯眼盯了他片刻，才懒洋洋地趴回去，长尾巴垂下床尾，灵蛇般晃着。

　　白墨这才弯腰脱下皮鞋走进门，酸溜溜地数落道：“平日，老子摸一下都得要看大爷你的心情。可小丫儿一回来，你就二十四小时赖在这儿，看门狗似的，赶都赶不走！你看什么看？凶什么凶！信不信老子断你口粮，让你跟大笨一起啃鸡架？”说着走到落地窗边，刷地一声拉开了遮光窗帘。

　　明亮的晨光瞬间洒满每一个角落。

　　黑豹低吼一声，再顾不上眉眼官司，抬前爪猛捂住眼睛，一头拱进了被子里。

　　洛雪却只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长发披散在枕上，睫毛长长，憨甜可人，睡在云朵般的蚕丝被里，俨然教堂壁画里的小天使。

　　“小乖，小乖，小乖乖……起床喽……”白墨催眠似的轻唤，把西多士凑近了对方的鼻尖儿。

　　洛雪嘤咛一声，赶蚊子似的一挥手，腕上的银镯一震，龙口嵌着的石榴石滴溜乱转。张嘴一口咬住西多士，迷迷糊糊地嚼了两口才睁开眼，愣了一瞬，低头就想又钻回被里却没得逞，立即扭头求援道：“小黑！哥哥不让我睡觉！”

　　钻在被里的黑豹应声而起，弓腰一个虎扑过去，轻松就把白墨按倒在床上，厚实有力的爪子踏着对方的脖子，示威似的眯起圆眼睛，不善地呲牙低呜。

　　白墨措不及防被放倒，双肩被对方有力的后爪按得死死的。几番挣扎甩不脱60多公斤的大猫，气得拍床大叫道：“滚下去！踩死我了！下去！”

　　黑豹却如若未闻，一屁股坐上了胸口，抬起前爪毫不客气地堵住了白墨的声音，然后抬起另一只前爪，优雅地一下下轻舔着。

　　白墨闷哼一声，胸腔的气险些被这一坐全压了出去，好不容易挣扎着刚闪开踩住口鼻的爪子，又被牢牢按住了脸侧，颤巍巍举起左手，溺水呼救般虚弱道：“救……救命，小乖，哥哥不行了。”

　　知道小黑下手有分寸，明知道哥哥是在耍诈装死卖惨，洛雪却还是忍不住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小黑立即放开了白墨，轻灵地跳到洛雪身旁，脑袋轻轻顶了下她额头。

　　白墨赶紧翻身站起，揉着胸口，搓着脸，中气十足地骂道：“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卖主求荣！小丫儿一句话你比圣旨还快！狗腿子都没你听话！”

　　小黑眯眼看他一眼，傲娇地别过头不予置理，低头继续亲昵地蹭着洛雪的头。

　　院子里，远远传来脆生生的催促：“阿墨！磨蹭什么呢！”

　　白墨扬声答应了，伸手抱起洛雪，边走向浴室边摇头吐槽道：“还能磨蹭什么？这不冒着生命危险当闹钟呢吗？”说着轻戳了下洛雪的额头：“叫你起床，比从小黑嘴里夺食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