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靠众筹红了》三岁呆花

4、第 4 章

　　第二天早晨，霍重光一觉醒来，就闻到一股子中药味。
　　他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酸疼无力，如同被拆散了一般。
　　生病总是这样，要么不来，要么一下子来得很凶猛。
　　当年霍老爷子就是这样。
　　他打了一场胜仗，凯旋回朝，才入京中，还未得皇上召见就一病不起，不出三日便一命呜呼了。
　　本来是举国欢腾，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他老爹这一去，红事变白事，百姓自发吊唁，纷纷将红布换成白布。
　　——不过，不出一日就换了回来。
　　因为皇帝对大将军声望更盛这事，一直心怀忌惮。
　　他在朝堂上神情悲怆地安慰霍重武节哀顺变，私下里却又暗戳戳地下令百姓不许挂白布，会给王城带来霉运。

　　无非惺惺作态罢了，霍重光心想。
　　这事发生的时候他还不过十六，登不到朝堂之上，这事还是临行凉州前，霍重武告诉他的。
　　因为此事，他对皇帝没什么好感，不过其实他们也不过见了两面。

　　一面是给他指婚，说是希望霍家早日走出大将军去世的伤痛，还做主把海凝玫换成了海凝玉。
　　第二面就是三天之后，派他驻守凉州，之后不到半年又把霍重武派往边境。
　　守丧要守三年，到现在为止霍大将军去了不过两年，皇帝却明着暗里将他们赶出京城。
　　虽说霍家将门世家，世代以守护大梁为己任，但是皇帝此举不免让人寒心。

　　自从来了凉州，霍重武多次写信，明里暗里告诉他要收敛锋芒。
　　霍重武在朝堂上磨砺过两年，做事谨小慎微，只是霍家已经沦落至此，他们哪里还有让皇帝畏惧之处？

　　霍重光坐起身打算出门叫人。
　　此刻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征粮的进度。
　　这关系到此战的胜败。
　　然而，他一起身，手边居然按到了一个细滑柔软的东西。
　　他敏锐地发现，这空气里除了药香，还有一股子很清雅的茉莉香气。

　　那是属于女人的脂粉味道。
　　味道很淡，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霍重光低头，这才发现床边半卧着一人。
　　那人席地而坐，上半身虚搭在床上。
　　薄纱笼罩下，露出白皙纤长的手臂，柔顺的乌发胡乱散在肩上。

　　谁？
　　怎么会有女人在他房里。
　　霍重光一惊。
　　待仔细看清，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海凝玉。
　　成亲一年，但他们见面次数不过寥寥几次，以至于刚刚他没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位名义上的妻子。

　　海凝玉睡得很沉，她呼吸均匀，朱唇微张，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似前几日凌厉，倒有了几分衬得上年纪的可爱模样。

　　几缕散乱的发丝粘在唇上，随着呼吸几乎就要飘进嘴里去了，霍重光伸手去撩，然而，刚要碰到那人侧脸，海凝玉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你干什么？”她迅速坐起，躲过霍重光的触碰，眉毛微皱，眼中的情绪让霍重光有些懵。

　　她照顾了他一整夜，应该是关心他的吧？
　　可是为什么海凝玉看起来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
　　然而，还没等霍重光想明白，房门兀地被推开了。

　　“夫人，你说得办法真的起效了！”
　　说话的是军医。
　　他一脸狂喜，和霍重光印象中的稳重模样比，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什么起效了？”许是才睡醒，霍重光只觉得脑子晕晕的。
　　他完全没搞懂现在的情况。

　　几日前，军中陆续有人出现呕吐的症状，虽然症状并不严重，但是军医却怎么也诊断不出问题。
　　他按照平日里治疗呕吐的方子开了药。
　　谁知服过药后，那些人不仅没有停止呕吐，反而出现了轻微的耳鸣，甚至有人出现了幻觉，且服药越久的人，问题越严重。

　　昨日海凝玉突击抽查军医，他对海凝玉所说的医术一问三不知。
　　最初只当是这女娃根本不懂医术，只是在胡闹。
　　然而，海凝玉坚持给霍重光重新开药，军医却也无力阻止。
　　等到傍晚，军医再去看时，霍重光的烧居然已经退了。
　　发烧虽然不是什么大病，然而用药却多种多样，像他这样行医多年的军医，能做的也不过是根据经验下药。
　　海凝玉这个才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能一下子治好这病症，真是堪称奇迹。
　　就算是整个大梁，这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军医也怀疑过海凝玉歪打正着。
　　然而昨夜两人相谈甚晚。
　　军医这才发现，海凝玉对医术颇有见地，甚至不输他这个行医十几年的人。

　　“同样是发热，也分寒症和热症，假使病人犯得是寒症，大夫却用了同样寒性的药，就会加剧病情。”海凝玉如此说道。
　　军医恍然大悟，难怪同一套方子时灵时不灵，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病人本身状况不同导致的。
　　“所以依夫人之间，如何区分这寒症和热症？”军医深入讨教。
　　“这个嘛……”海凝玉似乎有些为难，她说，“这个有点复杂，还是以后慢慢教你们好了。”
　　学医不可一蹴而就，还需慢慢研习，一步一个脚印，这道理军医自然懂，只是将士眩晕呕吐之事，却是不能耽搁的，于是他悉心讨教。

　　“眩晕、呕吐……”海凝玉的小手支着下巴，似乎有些为难。
　　“把你的方子拿来给我看看。”她说道。
　　军医依言呈上。
　　海凝玉看了片刻，挥笔划去几方药材，又增改分量，新填了几味。

　　这方子也不是治呕吐的啊？
　　军医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今日天色已晚，我身子骨弱不适合夜行，还须明日去营中看看才能确定。”海凝玉又道：“你且拿着这服药煎了给将士们服下，还要警告他们绝不可外食，明早就会起效。”
　　军医点头照做，心里对这方子的有效性却打了个问号。
　　谁能想到，今早将士的病真的好了大半。

　　“真是神奇啊！”军医再度感叹。
　　“起效了就好。”海凝玉道，脸上没有一丝兴奋，似乎早就料到一般。

　　“你还会医术？”霍重光有些惊讶。
　　他起先觉得海凝玉是读书多才有妙计，然而医术不同，除了纸上功夫还要有长年累月的实践做积累，而海凝玉也不过十六岁，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略懂。”海凝玉瞥了霍重光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还在对他刚刚的行为耿耿于怀。
　　真不是她海凝玉小心眼儿，任谁一觉醒来，看见一个才认识几日的男人动手摸自己的脸，都会心生芥蒂。
　　要不是答应原主帮你，我就动手了，海凝玉心里想道。
　　她穿来前长得也不错，在她的时代，总有男人看她貌美，就对她动手动脚，更有人借着高位就想潜规则她。
　　这些人无疑的是人渣败类登徒子。海凝玉最讨厌平日里就喜欢动手动脚的人了。

　　“这怕不只是略会吧……”霍重光道，他的病也是海凝玉救回来的，这多少也算得上是救命恩人了吧？

　　“去军营看看吧。”海凝玉朝着军医说道，她起身就朝门外走，根本不理霍重光。
　　霍重光隐约觉得海凝玉生气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只道是她的起床气。

　　“我跟你们一起吧。”霍重光起身道。
　　此时他只着亵衣，不似平日威风，虽然身材依旧挺拔，倒是多了几分大病初愈的味道。

　　“病人就要好好养病。”海凝玉语气冷冷的，没有一丝波动。

　　此刻，就连军医也察觉出来似乎哪里不对劲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夫人，依照军中的规矩，您没有令牌不能随意出入军中的，还是等将军换好衣服再……”

　　军医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海凝玉走到霍重光面前，伸出一只手，冷冷道：“令牌给我。”

　　“……”

　　海凝玉矮了霍重光半头，却丝毫不输气势，许是不想仰视，她没盯着霍重光的眼睛，视线反而落在那人的脖子一带的喉结处。

　　“给你。”喉结轻轻滚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海凝玉接过令牌，莫名有些气，转身大步离开。
　　“走。”她朝落在身后的军医说道，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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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夫，这个漂亮妞是谁啊？”
　　“对啊对啊，是谁啊？”
　　几个半大的士兵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地朝军医问道。
　　营中很少有女子出入，尤其是长相标志的妙龄女子，此时他们不禁心驰神往。
　　然而军医却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紧张表情，他赶忙叫几个士兵闭嘴，小声说道：“什么漂亮妞？你们可别瞎说，那可是将军夫人！”

　　“军医！”海凝玉高声叫道，军医听到点名，连忙嘱咐眼前几个半大的小孩，不要再瞎说，万一被责罚，他可担不住。

　　“好。”士兵们异口同声，然而军医刚走他们又围成一团，你看我、我看你，小声议论。

　　“能娶到这样的娘子，将军真是幸运。”一个士兵羡慕地说道。
　　“可是我听说将军不喜欢她……”
　　“将军也真是的，要是我有这样的娘子，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天天住在军营？”
　　“——嘘，我听说她好像还是丞相的女儿，会不会因为……”

　　“咳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几个士兵一机灵，回过头去，才发现他们口中的美人，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视线凌厉。
　　妄加议论违反军令，士兵们忙停止议论，恢复平日里的正经模样。
　　他们低着头，心里毛毛的，若不是这两日将军不在，副官又管不住他们，他们哪敢这么放纵。

　　海凝玉久久没有说话，这一刻的安静仿佛一把悬在头上的刀，随时可能垂落，一刀毙命身首异处，士兵们心里不禁打起了鼓，想不到这位将军夫人虽然貌美，却和将军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狠戾角色。

　　“起来吧。”半晌，海凝玉终于开口。
　　她没有提惩罚，刚才的沉默已是最好的惩罚。
　　“把这几日你们吃过的东西完完整整写下来，一样也不许落。”
　　她开口说道，手指着不远处正在记录的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