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靠众筹红了》三岁呆花

3、第 3 章

　　眼前的绿枝还在惨叫。
　　到底是少年人，海凝玉心中默默感叹一句。
　　就算霍重光表面再沉着稳重，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旁人碍于将军身份不敢细细琢磨，而海凝玉不同。
　　她不怕霍重光，而且她迟早要走。

　　海凝玉仔细解释。

　　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
　　城中的粮食一共就这么多，征粮的结果也无非是从百姓处，转移到了军中。
　　只要没有救援，粮食只出不进，迟早有一天所有粮食会消耗殆尽。
　　现在他们做的挣扎也不过是多坚持几日罢了。

　　筹粮只是缓兵之计，真正解决问题的方式，唯有开源。

　　得到更多的粮食输入，还有援军，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霍家军面对的问题。
　　当下胡人围城，消息阻隔，如何找到援军，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事霍重光自然知道，然而只是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远，只能优先眼前的问题。

　　“海姑娘，可有什么妙招？”霍重光从善如流，再次讨教，不得不说海凝玉让他越来越意外了。
　　海凝玉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有，也没有。”
　　“什么意思。”
　　海凝玉只说了一个字。
　　“赌。”
　　霍重光眼神灼灼，等待着海凝玉的解释。

　　海凝玉知道，霍重光之前派出过求援的通信兵。
　　而且被围城的第一天，就派人出去了，只是最初的一批至今都有去无回。
　　从凉州出发到最近的城池，只需要两三天的功夫，无论怎么说，人都应该是到了。
　　按照霍重光所说，没收到回信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是，人死在路上了，其二则是，他们真的被朝廷抛弃了。

　　“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海凝玉道，“你知道最近的城池守军是什么人吗？”

　　霍重光点头，凉州以北是霍家的地盘，由霍重武驻守，凉州以南，则是周家的地盘，驻守的是周守仁。

　　此处距离周守仁的封地要走上十来天，而去霍重武的封地，只需两三天。
　　他同时向两处求援，然而更寄希望于后者。
　　一来距离更近希望更大，就算周守仁赶来又要登上十来天，那时他们怕是怎么也坚持不下去了。
　　二来则是霍重武是他亲兄，虽然霍老爷子已去，但两人同父异母，总不至于戕害胞弟。

　　海凝玉目光沉沉，神色复杂地看着霍重光，似乎不愿戳破真相。
　　半晌，她只是道：“将这丫头打得半死，今日再派出一波人送信，带上这丫头一起去。”
　　明明说得是最凶残的话语，海凝玉却神色不变，倒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话题。

　　“为……”霍重光问，却被海凝玉打断。
　　“照做就是了。”海凝玉道，“十日之内必有援军。”

　　她眼神坚定，他虽然怀疑，却还是照做了。
　　-
　　当晚，凉州城中，张贴了一项新令，名为众筹令。
　　告示栏前，人头攒动，站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
　　众人议论纷纷，却并非因为对公告的不解，而是不信。

　　“二狗，这啥意思？我咋感觉没看懂这公示呢？”一个弓背老头道。
　　“这意思是，今天我们向霍家军捐十斤粮食，等战胜了，就返还我们十一斤。”
　　“啥，霍家军要送粮食给我们？”老头也许是耳背，也许是不敢相信。
　　从来都是朝廷向百姓征粮、征税，这征过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返还到他们手里过？

　　“有这好事，那还不赶紧捐？”老头拄着拐棍就要往里家里走。
　　然而，年轻人却还有些迟疑。
　　“捐吗？”旁边的人问道。
　　“不知道。”名为二狗的年轻人摇摇头，心里还在翻着嘀咕。

　　战胜返还粮食，那如果输了呢？
　　毕竟依照现在的局势，霍家军没有补给，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赢了是好，如果输了，岂不是存粮都打了水漂？

　　“为什么不捐？若是胡人来了，那可是要屠城的。”旁边一名中年人挺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似乎对霍家军充满自信。

　　“就是就是，观音娘娘都说了，只有霍家军能救我们凉州城。”另一人附和。
　　“是啊，你别想那么多，就等着战后收粮就好了。”几个大娘也来劝。
　　“可是……”

　　二狗海有些迟疑，许是想到了昔日周军在此处为非作歹的行径，不禁对这些大梁派来的将士，有些怀疑
　　然而很快，他的担心就被抛之脑后。
　　“霍家军又不是周家军，放心吧，那周启不过就是个土霸王罢了，早就当朝天子砍了脑袋了。”
　　“啊……”视线集中在说话那汉子身上。
　　有人道：“这位兄台看着眼生啊，不是我们凉州人士吧。”
　　那汉子一摆手，作出了一副别提了的表情，道：“我从京中来的，家中夫人喜欢胡人的首饰，特意来此处采购，准备回去赚上一笔，谁知赶上这胡人围城。”
　　汉子作出一副悔恨表情，直拍大腿道：“那胡人当真可恶，一年前他们占了边州城，不到三日城中上下几百口人，不分大小老少，被屠了个一干二净，城中尸横遍野，血水横流，那边州成了一座彻彻底底的鬼城啊！”

　　听着汉子描述，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最初他们对胡人屠城的说法，还将信将疑，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肯定，那胡人若是占领凉州城定会将他们屠杀得一干二净。
　　“这胡人真是可恶……”

　　“唯霍救凉！”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声呐喊。
　　很快，应和的人越来越多，口号越喊越响，如同拧成了一股绳，有力而坚定。

　　只有霍家军能救凉州城。
　　而他们平民百姓对霍家军最好的支持，就是捐粮。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有物捐物，有粮捐粮，朝着收粮的府衙奔去。
　　-

　　-

　　捐粮的府衙内，海凝玉悠哉悠哉地侧卧在摇椅之上，春梅在一旁扇着扇子。
　　凉州的气候奇怪得很。
　　现在快要入秋了，早晚必须要穿长衣长裤，还得配上披风才勉强不觉得冷。
　　而赶上正午，却又如同夏天一般炎热，让人直想跳到水池里降温。

　　“小姐。”春梅递来一颗冰杨梅，给海凝玉解暑，然而海凝玉却摆摆手，表示不要。

　　原主这具身体，常年摄入寒性的药物，属于寒气入体，现在正午十分，多晒晒阳光正好，再吃了冰的，她忍着大太阳在这晒半天不就白晒了吗？
　　“以后少准备性寒的食物。”海凝玉道。
　　好不容易搞走一个蓄意谋害她的，想把这具身体调理好，还是得自己注意。
　　“性寒的食物是什么意思啊，小姐？”春梅问道，满脸不解。
　　“……”海凝玉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自小研习医术，分辨这些对她来说是最基本的东西，只是像春梅这样的普通人，想学还得慢慢地去教。

　　话说回来，她好像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如何。

　　以前，她师父常说现在中医中剩下的不过是吉光片羽，古代中医才是浩如烟海。虽然她穿越的这个朝代并不在他的历史当中，但倘若能从这个时代学到一星半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海凝玉朝着征粮的军官那边一看，又四处走了走。
　　来捐粮的人很多，不过在她的指挥下，大家分成了四排交粮。为此，她还做了详细的表格，方便登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今天是征粮的第二天，按照昨日的速度，他们征到的粮食还能维持十日左右。
　　昨日送信的人，已经带着被打了半死的绿枝走了，按照她的计算，援兵会敢在粮吃完前到来。
　　一切顺利，海凝玉又转了转，朝春梅问道：“去问问，霍重光在哪？”

　　前些日子布局的时候，霍重光出现得还算勤，自从发了众筹令，这人就彻底不见踪影了。
　　真是用完就扔啊，海凝玉心中感慨。
　　然而，她不觉伤心，反而一个人清净，所以也根本不关心霍重光在忙什么。
　　只是现下，她想去了解一下军中医疗水平，却又不得不先得到霍重光的许可才能随意出入。

　　差不多半柱香后，春梅回来了，步履匆匆，脸色也不算好看。
　　“怎么了？霍重光骂你了？”海凝玉问道。
　　霍重光在她面前虽然从未发过脾气，但是她知道这人一定不是好相处的。

　　“小姐，将军病倒了！”
　　海凝玉：“？”
　　-

　　一路上，春梅絮絮叨叨地说着，海凝玉这才知道，霍重光自昨日起就发了高烧。
　　行军打仗的人，很少生病，但一病定是大病，今日他居然直接昏迷了。

　　“军医怎么说？”海凝玉朝春梅问道。
　　春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将军那屋里一股子中药味道。
　　海凝玉再细问什么味道，春梅也形容不出来。
　　“反正和小姐平时喝得药不是一个味道。”春梅如此说道。
　　海凝玉不再问，眉头瞬间紧了。

　　一路上她心里有事，再加上颠簸得很，一下轿撵，海凝玉只觉得脑袋晕乎乎地，身子就往一侧偏去。
　　“小姐！”春梅叫道。
　　她伸手去扶，海凝玉这才站稳。
　　“小姐，将军的病军医会照顾的，您自己的身体都差成这个样子，还是先……”
　　“无妨。”海凝玉挥手道。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这并不是什么一时办会儿能好的病，还是先去看看霍重光重要。
　　毕竟，如果那人死了，他们都要玩完。

　　推开门，军医正扶着霍重光给他喂药，不似前几日，见到这人般周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莫近的感觉，此时的霍重光嘴唇煞白，一副病态。

　　“你喂得什么药？”海凝玉厉声道。
　　那军医手一抖，一碗熬好的棕褐色中药洒出了一半。
　　“你是什么人，擅闯将军府……”
　　“我是他妻子。”
　　还没等军医说完，海凝玉就打断了他的话，虽说两人没有夫妻之实，也不以夫妻相称，但在外人眼里，她就是霍重光的妻子。

　　军医一愣，将军成了亲的事情，他知道，只是夫人在城西别院独住，与将军并不亲昵，军中传闻，其实霍重光并不喜欢这位妻子。

　　而今这个关键时刻，夫人突然登门拜访，军医不禁有些发愣。
　　还没等他说话，这位夫人倒是先……动起手来。

　　“夫人，药是给将军……。”
　　军医还没来得及阻拦，只见海凝玉已经喝下了一口药，然而很快就吐了出来。

　　“你且说说将军所患何病？”海凝玉将剩下的半碗药放回桌上，插着腰问道。

　　眼前的人只有十六岁，身量不高，虽然貌美，却还未脱去童稚模样，脸两边肉嘟嘟的两团肉，是婴儿肥，看着没什么攻击性，甚至有些可爱，然而她的眼神却放佛要把人吃了一般。
　　军医一哆嗦，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无非是自从胡人围城，霍重光都没有好好休息，加上昨夜执勤时，邪气入体所致。
　　虽然行医多年，对自己的诊断结果也没有怀疑，然而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要仔细斟酌才敢出口。
　　此刻海凝玉的眼神，就像是抓到学生不好好做功课的老师，假设他回答不对随时就会被打手板一般。

　　“差……差不多就是这样。”
　　军医战战兢兢地总结道，放佛终于交上答卷一般，然而他却仍觉得呼吸困难。
　　因为随着他说完这一串结果，夫人的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是愈发严肃了起来。

　　“有问……问题吗？”军医问道，面前不过是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小女孩，甚至可能不懂医术，明明他才是大夫，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只见海凝玉朱唇轻启，问道：“所以，将军所患之症性寒还是性热？”

　　“啊……”军医愣住了，明显是没听懂。

　　性寒还是性热，这是什么问题？
　　他行医数十年，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问题，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同样头疼的还有海凝玉。
　　说好的古代医术博大精深，非现代医术所能及的呢？
　　怎么连这么基本的问题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