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游戏》柒柒两两

33、空心的老槐树8

　　“我们来选一个绝对公正人吧，作为第三方来发号施令。”小行星突然站起来甩了下手中剧本。

　　邢帆打断道，“你怎么保证这个人是绝对公正的。据我所知在场玩家都有任务，谁知道你有没有拿大家信任去给自己放水。”

　　“那就不以我个人名义，我宣布成立正义的剧本杀协会网络直播分会，我不辞辛劳作为会长。

　　虽然你们知道我的正式工作是拉人头卖假保险，但谁能说我就没有机会做协会的会长和负责人了。”小行星道。

　　“那么会长请问你有什么要求。”甜甜柠檬问，“我愿意为你效劳。”

　　“等等，剧本没有这一项，剧本要求所有人员共同参与而不是你们几个人组上小团体就来搞垄断。”大老王制止道。

　　“可是DM，您虽是主持人，不觉得已经现在整个游戏进入困境了，如果你参与其中那势必会引起人们的质疑，不如交给我好了。”小行星道。

　　“诶诶诶，说清楚，工作人员怎么了，DM怎么不能发声了，怎么什么都是你说的算了。”邢帆制止道。

　　“玩家邢帆同淘汰人员郜宁走的过近，丧失这一轮的发言资格。”小行星打了个手势道。

　　邢帆还想说些什么被郜宁拦下去，“且看他要闹什么笑话，我们现在争论反失了气势。”

　　“那么七间房会长先生，继续之前的问题，您有什么需要吗？”甜甜柠檬道。

　　“咳咳，你们知道会长的工作是格外繁杂。我除了负责协会，我的主要工作可是七间房□□理财机构啊，我需要年轻美丽的秘书。就这样吧，让小沐梳子来吧。”小行星道。

　　“我可不干，你们那个骗人黄赌毒软件，黄色链接一闪一闪的，我要是因为区区一个游戏和你搞上牵连，那我事业我的公众好感全毁了。”小沐梳子把剧本一摔走人了。

　　“我宣布，直播分会禁制小沐梳子从此行业准入。”小行星倒没觉得下不来台，反倒继续道。

　　“我不得不善意的提示一下，这可能意味这你，不仅仅是这场游戏，不仅仅是剧本杀的直播。

　　可能凡是涉及网络的方方面面，我都会让你寸步难行。比如现在的郜宁，你看他已经被我淘汰出局了。你考虑清楚。”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天天柠檬拉住要回头扇小行星一耳刮子的小沐梳子问。

　　“买通网络页面网站，修改他的信息，修改他的投票内容，修改他在网络上的一切，他的形象由我随意摸黑歪曲。”小行星越说越激动，一脚踩在桌子上，双臂挥着口水乱飞。

　　“我不同意，没有监督的流程有何正义可言，拿着骗人的证据。你如何证明自己行为的合理性，合法性。”邢帆把剧本丢一边道。

　　“邢帆虽然你走过几场游戏，可你还是不知道这规律。

　　你不知道势力比正义重要。

　　热闹比艰难的维权重要。

　　辱骂比讲道理重要。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且畏缩的如同牲畜一样容易操纵。

　　他们没有脑子，他们需要认同，他们想要闹事又不敢，而此刻我手上有驱赶他们的鞭子，所以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哪怕突然醒悟，难道见识过我的能力还能反对我不成。”

　　“你的话有一些逻辑错误。

　　其一，不是你的势力而是被你愚弄庞大人群所组成的势力。

　　其二，你并没有驱使他们的能力。

　　你关于正义的谎言一戳即破。

　　无非是持续给一少部分人利益。

　　我认为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这里。

　　你见识过聚众而成呼风唤雨的能力，你理所当然的以为利用这种势力可以获利。

　　但此刻你撒出去的钱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收获。

　　你丧心病狂的手段也暴露出自己肮脏的面目，你四处拉人以图增长声势，无疑把更多的人拉下水。”

　　“邢帆就算你的逻辑正确，你看看你还剩什么，你想保护的人已经不在场上，你连发声的权力都丧失了。你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小行星道。

　　“请允许我把话题拉回来。

　　大家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离我们游戏目标已经越来越远了。

　　认清真相纵然是好事，但无论出于何地无论遇到什么都请不要放弃自己的希望，更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了一杯奶茶钱浪费大好光阴究竟值得不值得。”大老王打了个停止手势。

　　“执相而求，咫尺千里。

　　被利益牵扯着我们总以为功名利禄比风花雪月重要，其实还是全方位的贫瘠。

　　没有想着如何迈步向前而是如何相互碾压，毫无远见自私自利。

　　反倒来装点自己不学无术的嘴脸，道自己最是公正不二。”

　　事情卡在这里此刻没有人有心思回忆之前的任务是什么，如同一场需要僵持许久的恶战。”

　　小行星依旧不厌其烦的每隔一段时间喊一些口号出来。

　　只是方才他的目的被众人戳破了，大家没人听他讲什么，只觉得他的声音特别烦。

　　郜宁百无聊赖的翻着剧本，自始至终，哪怕刚刚因他而起的巨烈争执，却因为他自己不能发声，滑稽的显得他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如今邢帆也好不到哪去，虽说小行星碍于他是老板没直接把他淘汰出局，但被剥夺场上发言的所有机会。

　　大家都已经没了继续参加的动力，索性玩起手机扯一些游戏外的话题。

　　唯有小行星此刻没隔一段时间，喊出一段所谓声明。

　　小沐梳子捂住耳朵，“烦死了，合着玩个游戏，搞的他一家独大，自己玩去呗。”

　　“其实他说的什么我没听太懂，和我们游戏有关系吗？”黑衣婆婆把视线总算从手机屏移出来，“你说我们现在干什么？”

　　“对了宁宁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的任务吗？”邢帆拉着郜宁，此刻争执之后的两人只显得疲惫。

　　郜宁拿起之前桌面上的茶杯，自己添满了冷透的茶水灌了下去，“谁记得啊。”

　　“宁宁，天已经寒了，不要喝冷水。”邢帆占着自己胳膊长手长，有气无力的只抬了手，懒懒散散的去夺杯子，果然被郜宁躲了个空。

　　趁邢帆慌神的间隙，郜宁笑着张扬，直接把喝完水的杯子翻了个底扣在桌面上，“抢茶也不是这样的，没了，方才好像进行到茶这里了吧，水厄。”

　　邢帆又听了一通小行星道发言摇摇头道，“没完没了了，这下怎么像午间的广播体操，大喇叭一喊什么事都全停了。”

　　“别打岔，别人停了，你停不了，方才不是到这里了。”郜宁换了壶热茶，暖在手里，窝进沙发，一腿压着邢帆，把茶凑在他嘴边。

　　“我想起来了，水厄，快想想这茶里有什么线索，全给你一个人喝完了，我们就算想找点线索也难。”郜宁把邢帆头环在臂弯里，又灌了几杯茶，“你仔细比较比较刚刚的和现在的有什么不一样。”

　　邢帆若有所思咂咂嘴角，缓缓道，“你这么问倒是确实能细细品出来，方才的茶有点荒凉。”

　　郜宁一听线索乐了，怕邢帆油嘴滑舌索性手不撒开，单手斟了一杯，又要灌。

　　却见邢帆摇头晃脑往郜宁怀里蹭死活不肯喝了，郜宁怕痒只得撒开，邢帆道，“这就是了，方才的茶可没你现在热情似火，怎么喝都是冷冰冰的。”

　　郜宁一蒙，邢帆趁机笑着贴上来到，“不继续了，方才冷若冰霜，此刻脸贴脸，面贴面，怎么就不继续了。”

　　小沐梳子捂住眼睛，“苍天啊，没得游戏玩就算了，怎么还开始虐狗了。亏我听了线索赶过来。”

　　郜宁猛的把邢帆推来，“算了，知道你没线索用不着为了挽尊东拉西扯的。”

　　“谁说我没线索了。只是这话我只能给你一个人说。”邢帆得意的瞥了小沐梳子一眼，又贴上郜宁道，“我可是知道所有明线暗线的剧本，方才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听见。”

　　郜宁来了精神，知道他这话总算有些眉目，“来，你说说。”

　　“咱们这古风剧本怎么能如此草率没有仪式感，待咱们细细品茶，围炉夜谈，秉烛厮守，定能商量出来。”邢帆拉着郜宁手就往自己跟前带，声音越来越小，后来竟宛若蚊丝只留在郜宁耳后如喘息般炙热流动的气息。

　　郜宁脸刷一下红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不在焉最后的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咚的一声，小沐梳子猛捶了沙发背，猛的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攥着沙发靠背皮垫，就差把沙发给拆了，“正关键的地方，你俩别只顾着眉来眼去的，有什么线索能不能敞亮说说。”

　　邢帆满脑子小沐梳子说的关键地方，意犹未尽，仿佛在反反复复的在他耳边提示，怎么关键这里就断了，敢情真是自己太怂了吗。

　　这倒把郜宁整紧张了躲了小沐梳子一丈开外，“你躲这吓鬼的吗？”

　　邢帆从推敲回忆在推敲再回忆中，回过神来，拍拍手心满意足的说，“这不是来帮咱们剪窗烛的丫鬟来了。说到仪式感，就有人来陪衬，快快咱们接着说。”

　　小沐梳子翻了个白眼，“合着你俩联床共枕，还需要个丫鬟替你俩拨火剪灯，怎么是有什么毛病。”

　　“对，我想起来了，茶除了水厄，也可道不夜侯，灾兮祸兮，不过一念之间，来来，劳驾小沐梳子你去把灯点上，说不定影子就有了。”邢帆读着剧本一高兴直接把小沐梳子当成npc工具人，只顾搂着郜宁把碍眼的人差一边去。

　　小沐梳子没发觉邢帆的算计，正觉得他说的有理，赶忙找大老王要道具。

　　人围过来的时候，邢帆只顾读着早已见底的读本，脑子里搜刮，东拉西扯硬是往没有的剧本里自己添词，完全没看见其他人。

　　郜宁被这么搂着，顺着邢帆不着调的话理线索，直到大老王冷不丁的话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方才小沐梳子咋咋呼呼道邢帆这里有线索，把其他队员将信将疑的从四面八方拉了过来。

　　却见面前两人抱在一起宛如连体人一样，邢帆还在反反复复神经兮兮的念念叨叨。

　　也不知是不是中邪，黑衣婆婆索性拿烟在邢帆背后悄悄道熏了几巡，却见没什么反应。

　　直到有人要拿出摄像头进行直播求助，担心老板真出洋相，大老王总算下定决心打断邢帆。

　　“老板人来了，道具也来了，线索呢，实在不行你编一个，可别搂着郜宁了，他们要直播啊。”大老王凑过来悄悄道。

　　“你怎么挑这个时候。”邢帆总算撒了手抬头一看。

　　邢帆。。。。。。

　　郜宁。。。。。。

　　“方才两位玩家出现了一点状况，现在线索已经找到。”大老王把蜡烛点燃，把茶添满，“现在大家把手机网络关掉，会影响我们现场效果。”

　　趁众人不注意，邢帆又悄悄咬耳朵道，“宁宁，你说这游戏有什么心愿，或者未了的遗憾。”

　　郜宁盯着剧本若有所思念到，“我知道这局你在一定会赢，若说这流言蜚语倒真不至于牵动我的内心，若此刻游戏终止，我回想却觉得我白白担了一场亡国祸民的骂名，总是心中难平。”

　　“没事宁宁你讲，我相信你。”邢帆替他把水斟满，放在手里握着，怕流失一丝一毫的温度一般，侧耳倾听。

　　“有时候个人的委屈看似无足轻重，好在我这次恰拿了他的剧本，体会了一场百感为辛，如火如焰的炙热盛景，转眼凋零。我为能在他的位置上感受这份荣光的欣喜与卑微侥幸的满足。

　　却又对如潮的辱骂无力又痛心。我常常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错的并不是我，我说错的是那些为了一点点利益跳梁小丑一样的小人。若说，我不服，我没有做，凭什么替这些辱骂我的人白担这罪名。”

　　“若是狐媚定生妖，倾城必祸国，那会是什么一副景象。

　　好比今天我遇上一个人未必娟丽，但恰恰仅我一人心生欢喜，情感游摆不定，那她牵动我的思绪神经，我便可以恶言相与。

　　以品行不端来批判他，以狐媚祸国来抨击他。

　　又若我遇见一个人心生厌恶，便也可不顾她面目如何，用同样伤害人的话来形容他，描述他，夸他天花乱坠，夸他貌美倾城。

　　最终众人都信了我的话，不顾及他本质如何便一齐来谩骂凌辱。

　　那到了此刻只怕我不仅仅要为我遇上的这个人伤悲，我也要为我这充满暴力的光阴伤悲。

　　我只想替他月下替一杯不夜的清茶，没想在深夜烈酒中点燃火焰焚身化骨面目可憎。”

　　“想来也是可悲，若是所有夸耀的话都成了恶言讽刺的因果。若我暗生情愫的对白，都变成嘶吼的评判。所有正义的背后都是道貌岸然的利益撕扯。”

　　“还记得我们在找影子吗，谁又记得，谁又来还这本该风花雪月，情之所至，生生死死，半梦半醒的一个故事。”

　　邢帆拿起杯子，“剩下的影子不必数了，尽在茶里。游戏完结。”

　　大老王道，“水皮影这段还是保留下来吧。大家可以把仙女棒打在水幕上，我们一起来看看最后的环节。”

　　四周的光线暗了下去，如同拉起来厚重的帷幕，所有人将信将疑，仙女棒的光甚是微弱，亳不起眼，又会有什么用处。

　　随着更多人点亮。

　　画面中央突然有了些隐隐约约的影子，大家总算有点热切的继续起来。

　　光线逐渐明晰，由点点灯光打出，水幕中央是将明将熄如月色一般的郜宁半身像。

　　那大概是之前一场游戏中郜宁身着白色汉服曾被评选为，真人游戏最受观众喜爱人物。

　　只是游戏中一切转眼之间面目全非，如今再看到这同样的画面便多了几许晦涩不明凄婉悲烈的美感。

　　互动屏幕的弹幕也此刻静了下来，或许在反思，两相对比，曾经的喜爱，曾经的追逐，又方才被游戏裹挟的人云亦云，自己做的是对的吗。

　　又有谁留意那些所漫天叫嚣的滔天正义却曾经轻轻压在一个人的肩上，此刻正随着水流幕布微微散着清风霁月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