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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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是不是好事情，这简直要世界毁灭啦！”瘸子大喊，“兔子是怎么想到的这个和我比赛打洞的馊主意，现在他这是要犯一件一百万条命也抵不了的大错啦！”
“所以说，我觉得你想的没错。”女巫平静道，“我觉得你确实应该在兔子打洞完成之前找到它的洞口在哪。不过话又说回来——”
“话又怎么说？”瘸子听她又沉默了，耐不住性子追问。
“话又说回来，这里的所有某某只兔子们，都想变成兔子。”
“为什么呢？”
“这样就可以到他们口中正面的世界去了。”
“原来他们也知道我们世界的存在。不对……等一下！”瘸子惊叫出声，“我们的世界里，难道原来也是没有兔子的吗？”
“我想——”女巫有些迟疑，片刻后笃定地点头，“是这样。”
“那只和我比赛的兔子，原来一定是从背面的世界跑过来的！而且他一定不是在这个背面的世界里变成兔子的，因为这样我们正面的世界就会被石头砸成筛子了。但只有变成兔子才能到正面的世界，他一定是——”
“——在世界的边界上，变成了兔子！”
零星的掌声传来，瘸子听着觉得怪怪的，低头一看原来是鱼尾的两条尾鳍费劲地给他鼓着掌。
“谢谢，谢谢，你这不容易。”瘸子朝他致意。鱼尾有点鼓不动了，停下来边喘气边对女巫说：“你帮我把剩下的掌给鼓了呗。”
女巫想了想，随即举起手干巴巴地拍了几下。
“谢谢，虽然好像没什么诚意的样子。”瘸子朝她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介意这个。女巫也知道，完成任务之后放下手：“我想你的下一个问题大概是，兔子应该知道，自己从背面的世界的洞口钻出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对，但他还是要和我比赛。这让人弄不明白。”
“我想，”女巫朝前方远眺，地平线上矗立着一个小小的尖顶，“那里是一座宫殿，刚才的一只兔子先生，跑步的目的地应该是那里。”
瘸子看过去，果然看见群山的山坡上一个黑点闪过，很快又翻过去隐藏在山坡背面了。
“这里没有兔子，那么这些某只兔子们的国王，应该也是某只兔子。”女巫思索，“至于为什么他是国王，这是一个好问题，也许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瘸子很赞同，现在没什么比阻止兔子砸坏原来的世界更重要的事情了，而揪出这个什么国王问个清楚，肯定是最快的一条路。于是瘸子撒腿准备跑，而后停下来：“你会不会跟不上？”
“你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真不容易。”女巫朝他点头，屈膝一跳，立在了瘸子的肩上，“你跑吧，我没有重量。”
“你没有重量，那你不会被风吹走吗？”
“如果有风，也许会。”
瘸子猛然醒悟，他来到背面的世界这么长的时间里，一阵风都没有刮过。这就奇怪了，风都去哪里了？正想着，肩膀上飘下来女巫的声音：“在背面的世界里，国王为所有的风造了一座房子。风有房子可住，就不用四处跑了。”
“原来是这样，那在正面的世界里，风没有房子，或者说即使有，也像零下二百七十二度冷风的房子一样被拆了吗？”
“没错。”
“不过要是这样，”瘸子思前想后，虽然他承认拆别人家房子把人赶出家门实在不道德，但他还是觉得世界上还是需要几阵风不时跑一跑的，不然着实挺闷，“这个世界里如果需要风，能把它请出家门跑一趟吗？”
“背面的世界里现在的居民都不需要风，就算需要，风也是请不出来的。在房子里住的时间太长，就会长到房子上，这时候就算有人来扯它，也无法把它从房子里扯出来了。”
这可真神奇，瘸子心道，看女巫不再说话，突然想起来他们这是要去宫殿里看看。于是他拍了拍木偶腿，一下蹿了出去。正面世界里跑得最快的瘸子在背面世界里跑得也一样的快，不出一会他们就到了宫殿的墙角下。
“这可真高。”瘸子抬头看了看直插进天空里的尖顶，在远处看的时候不觉得有多高，他还注意到了天空看上去像泥土一样稀疏松散，不过是很浅的青色。女巫从他肩上跳了下来，也看了看宫殿，然后开口：“我觉得也许你得先躲起来。”
“什么？”
“躲在那里，你的左边有一个萝卜堆。”
果真有个堆得有三个瘸子这么高的萝卜堆，大大小小的萝卜正三五成群地叠在一块，小萝卜瘫在大萝卜背上，看样子是父母们在教育各自的小萝卜。“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刚问完这句话一声木门推开的声音就传来了，瘸子没来及想就跳进了萝卜堆里，萝卜们在稍微骚动了一下之后，很快又像刚才一样慵懒地瘫着了。瘸子看了看一旁，女巫也跟着他跳进了萝卜堆里，现在正有一家四口的一群萝卜在她的头发上做窝。
女巫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瘸子照做了。这时候两只长长的耳朵落在了地面上开始前行，瘸子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某只兔子的腿，它在用耳朵走路。
“他这是从哪里出来的，我怎么没看见门？”瘸子心里又冒出了问题，他探了探头，宫殿的墙还是跟他刚才看到的一样密不透风。他边琢磨边张望，无意间瞟到了女巫，后者指了指天上。
“他是从顶上的门出来的，门倒着。”瘸子读懂了女巫想说什么。这时候两只耳朵停下来了，瘸子赶紧缩了回去。女巫头顶上的萝卜在抖着她的头发做被子，把它往自己身上扯了扯盖上，开始睡了起来。
瘸子听见了哗的一声，像是一堆废纸倒在了地面上，这时候几十只兔耳朵跑了过去，瘸子在他们中间认出了刚才他碰到的那一只兔子，不出一会功夫他们就跑了回来，每只都扛着一个箱子。
瘸子看着他们一只一只地跑过，都一副恨不得早点跑进宫殿里的样子，但奈何耳朵太短怎么也跑不快。其中一只有点掉队了，突然从天上降下一鞭子，这只兔子歪了歪，箱子里飘出来一张纸片。
“是死兔子纸片片！”瘸子惊叫，“整箱的死兔子纸片片！”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大了，果不其然，下一秒鞭子就从天上落下来把这堆萝卜打得七零八落。
萝卜们被甩得到处都是，一个个趴在地上扶着腰唉声叹气。瘸子看了看自己后面，女巫正提着他的头发，刚才是她把自己从萝卜堆里面拉出来的。
“不要紧，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女巫对他说，瘸子明白她指的是国王。这时候国王没找到什么奇怪东西，琢磨着刚估计是那只好吃懒做的萝卜打了个饱嗝，没再理会便返回了宫殿。瘸子看他的两只耳朵晃悠晃悠地就缩回了天上，外面彻底平静了下来。
瘸子噌一声冒出头，不远处路面上还铺着刚掉出来的那张死兔子纸片片。他赶紧跑了过去拿起来翻看，这颜色和花纹的式样和狮子老板的桌布倒是有七八分相像。
“你也是死兔子纸片片变成的桌布吗？”
“不，我是阿拉伯牛做出来的飞毯。”
瘸子长长地哦了一声，怪不得总觉得看起来不太像。他想起狮子老板丢了桌布的事情，于是问：“那你愿意做桌布吗？”
“我倒是挺愿意的，”飞毯摇了摇自己的流苏穗，看样子像是在耸肩，“只不过飞毯是没办法翻过两个世界的边界回到正面的世界去的，所以我也做不了。”
“这样啊，”瘸子有些为难，他可能没法还狮子老板一张桌布了，不过他很快又抓住了飞毯话里的另一个要点，他问：“你刚才说回到正面的世界，你原先是从那里来的吗？”
“没错，我在变成飞毯之前毕竟是死兔子纸片片，而在变成死兔子纸片片之前我毕竟也是兔子。所以我是从正面的世界来的，没错。”
“只有正面的世界里才有兔子，他说的是真的。”女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接道。
她头顶上两大两小四只萝卜饶有兴致地探出脑袋听着。
“咦，可是就算是正面的世界，原来也是没有兔子的，是背面世界里的某只兔子在世界的边界上变成了兔子，才进入到了正面的世界里才对。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还真的说对了，我就是从地里冒出来的。”
这也被我蒙对了？瘸子惊，不过好奇心趋势下他接着刨根问底：“从地里冒出来，难道是打洞？”
“就是打洞，你居然又猜到了。我祖上八代的太爷爷当时就是从背面的世界打洞来到正面的世界的，他于是从某只兔子变成了兔子。”
“原来是这样！可是如果打洞可以变成兔子，为什么背面世界还有那么多某只兔子，而没有把地面打出成千上万个窟窿？”
飞毯沉默了一下：“因为泥浆不乐意。”
瘸子拧了拧眉毛，他有点没听懂，这时候女巫又说话了，她问：“你说的污泥，是正面世界里国王没被承认的好朋友吧。”
“是的，唉，当初我太爷爷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讨了他开心的。”飞毯说着，语气里有点追忆往事的味道，“我太爷爷对他说自己是要飞去皇宫里被烤成兔肉的，每天都得被叉在烤架上转。污泥一听见，立刻就把我太爷爷送到了皇宫的地底下，正正在大门前把他喷出了地表面。不过无论如何，我太爷爷还是顺利地来到了正面世界，然后他就变成了兔子。”
“那之后怎么没有其他的某只兔子也这么打洞打过去了呢？”
“我听我太爷爷说国王对他从皇宫门前跳出来这件事情有点不满意，污泥知道了之后大受打击，从此对所有想让自己拉开裙摆让路的打洞的某只兔子都没有好脸色了。不然国王早就打洞钻过去了。”
“国王？我听说他每天都要在宫殿里面捏公主，好像不会有心思去钻洞。等等，”瘸子突然发觉到不对，“你说的是正面世界的国王，还是背面世界的国王？”
“我想一定程度上——”女巫在边上搭腔了，“都是的。”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