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失忆，勿cue》汐知

15、第 15 章

　　从端木辰知道这桩匪夷所思的婚约之后，便很快推断出来，这次的婚约，其实是利益交换。

　　婚约能给将军府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个驸马的身份，对现在的将军府来说无疑是再迫切不过。
　　可是将军府能给摄政王什么，以至于让他愿意将长公主许给这样一个废柴将军，哪怕只是名份上的，可怎么说也是公西萱吃亏啊。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正要去找端木峰问问，公西萱便主动上门了。

　　如果说这次醒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只是怀疑，那在街上再遇的那次，他便可以肯定了。
　　虽然实力大减，端木辰到底医术经验还在，从她的说话、举动间，他可以察觉到她的气息不稳，灵力波动也是时强时弱，并不能完全受到控制。

　　联想到公西梓熙素来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十有八九这婚约交易，就是为了这逐芳圃的珍稀灵药了。

　　“你有所不知啊。摄政王的确是觊……看重咱们家的逐芳圃，只是他为的却不是这药园。”端木峰摇头。
　　这是想说“觊觎”吧？
　　端木舟看了眼自家老爹，当时看父亲也并没太反对，还当他也是乐观其成，这么看来还是很不满嘛。

　　“他觊觎的不是药园，那就是其中哪一味药材了？”端木辰直接问。

　　端木峰好笑瞪了他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这孩子对婚约反感，也不打算纠正他：“你猜的不错，其实当日我已和摄政王言明，我将军府几代下来，粗人居多，只擅战场杀敌，这旁的都不精通。所以这逐芳圃虽有，灵药却是未必。”

　　“他知道？那为什么还是要这药园？”端木辰皱眉。

　　“王爷要的不是药园本身，甚至在我明确告知王爷，咱们家的药园近三年鲜有五阶以上药材之后，他也不甚在意，只要求我们但凡有三品以上丹药炼出，必得先告知王府，且在他开口之前，不得卖于别家。”端木舟补充解释。

　　这便是只要求灵药优先购买权了。
　　可是公西梓熙身为摄政王，他都没有的药材或者丹药，为什么就以为将军府会有？

　　端木辰蹙眉，一边思索着可能的内情，一边问道：“将……咱们家是不是曾出过什么厉害的炼药师？”

　　听到这里，端木峰和端木舟脸色微变。
　　虽然端木辰改得及时，可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将军府”三个字，他们都猜到了。

　　两人终于半强制的“送”走了端木辰后，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说话，心里不禁皆有些感慨。

　　“这孩子长年在外，又卧病这么久了，一时间和咱们不亲也算是正常。”好一会后，还是端木峰先开口了，“我看小菊先前倒是多有维护他的意思，她刚好也……你多让那孩子去西院和辰儿接触接触吧，对那孩子或许也有好处。”

　　端木舟脸色依旧难看，只是端木峰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好多说，只是听到这后面的话，面上尴尬一闪而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出去着手安排后续的事情了。

　　另一边，端木辰却是有些惊讶。
　　他出来的时候，便边走边思索着刚才得到的消息，等回到了东院，直到胡清梅迎上来时，他脑海里还回想着方才端木峰的话——

　　“不错。我祖父那一辈，的确曾经出过一位天才卓著的炼药师，二十余岁便已经是五阶的天才灵气师，精通金、火属性，所炼丹药便是皇家也一药难求，更是吸引了不少其他几个王朝的使者前来相邀。只是那也是个苦命的人，二十三岁那年说是要出外云游，其后便蓦然无踪，只在十年后送了个襁褓婴儿回来，留了信说是请我们代为照管，之后便再无音讯。”

　　“那婴儿是？”端木辰隐隐有了猜想。

　　果然，端木舟道：“芸姑。”

　　“芸姑是个极有天赋的灵力师，可惜炼药方面却无甚才能，”端木峰补充道，摇头叹了口气，“你曾祖父告诉我，当日家中也曾想过要给她安排名师教导，只可惜她本人极其反感，甚至连帝都学院都不再去了。
　　家里无法，况且也不忍欺负她无辜弱女，所以也没再勉强，见她喜欢灵花药材，便同意她在逐芳圃附近的别庄独居，除了亲近伺候她的两个侍女，便再不去打扰了。”

　　胡清梅将方才自己对那刘管事等人的处置说完，见端木辰沉默不语，便小心问道：“恩公觉得是否有何不妥？”

　　“无甚不妥。你也不用叫什么‘恩公’了，我早说过了，我只是借你身份帮我个忙，请你管家也不过是售后而已，你太客气，我会担心你要的月钱到底有多少。”端木辰回神，笑了笑。

　　“公子大恩，清梅没齿不忘。”胡清梅低声道，又问了句，“刘管事的事，不知道公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见她依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再没了方才那警惕的状态，端木辰也不知道她是当真信任了自己，还是害怕自己刚才那一出，暂时畏惧居多。

　　不过么，这也无所谓了，以胡清梅的能力心性，做自己个管家是绰绰有余了，有这个身份在，想来摄政王还是林丞相都暂时不会动她，大家双赢。
　　至于她喜欢自己还是害怕自己，端木辰并不是很在意。

　　其实要他说，胡清梅到底还算是留了情的，只是将这刘管事和那对胡清梅母女动手的仆妇一起，赶出了将军府，甚至连身契都还了他们，只是要家里的老管家带着他二人一同去牙房销户。

　　当然，这处置看来简单，也没打骂，可是伢房那是什么地方？
　　专管买人卖人的地儿，三教九流，人来人往的，什么消息能瞒得住？

　　以这刘管事二人的行事风格，只怕这些年仗着将军府的靠山，得罪的人不少，虽然将军府渐有败落之势，但那也只是相对过去，更何况这二人在府里也算小有身份。
　　如今没了将军府这个靠山，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过去得罪的人等着欺凌呢。

　　看胡清梅的表情，她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眼下才有些忐忑，生怕端木辰觉得她手段太毒。

　　显然，这时的她只以为端木辰是帮了自己的翩翩佳公子，压根不知道这人的行事手段。
　　若是让端木辰来处理，他本也没打算在将军府里留下这二人，且若是他亲自出手，放人之前必定要将这二人再好好的收拾一顿。
　　只是如今他反正已经放权，只让胡清梅和符斌出了口气就行，他也懒怠再管这茬了。

　　“这事你办得不错。我院里的人你都点过了？我从大伯那要来了个园子，后日过去散散心。你吩咐下去安排车马，刚好趁这两天熟悉一下我院里的人事，明日一早，让小甲随我一同去逐芳圃。”端木辰说着，看向胡清梅身后，“这孩子随我一起去吧。”

　　“我叫胡青青！我有名字的！”小女孩立刻娇声道，然后忽闪忽闪眼睛，问他，“逐芳圃是什么地方呀？为什么公子去散心还需要书童呢？”

　　书童？
　　端木辰微愣，然后想起来了，他刚才好像是这么说的。

　　但是也无法，他一个大男人，留这么个小女孩子在身边，总不能说是做丫鬟吧，他刚从现代回来的这么个老灵魂，最多接受小七这个小少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当是半个弟弟了呗，可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要跟在身边伺候，他可接受不了这个……

　　不过说是书童倒也不全是随口乱编的。

　　“青青认字吗？平时会什么事呀？”端木辰半蹲下来，看着小女孩笑问。
　　“认字的，平时还会帮我娘一起采药做饭洗缝衣服的。”胡青青立刻掰着手指数起来。

　　“采药做饭？”端木辰有点疑惑。

　　“我平时主要给附近大户人家洗衣服，所以邻里乡村的偶尔也会找我帮忙缝补一下衣衫，若遇到雇主请客忙不过来，我也会搭把手，给人帮忙做做饭，这孩子也经常会跟着，”
　　胡清梅轻笑着解释，“至于采药，不过是偶尔几次上山砍柴时，这孩子看到几株药材，说是什么草，拿去镇上卖了些银子。”

　　她越说到最后，声音也便越低，显然是觉得自己做这些事情很不好意思。

　　端木辰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在现代那些年，出身就在孤儿院，如果不是早早被人选中带走，他自己也做好了半工半读的打算，到时候只怕兼职打工不会比胡清梅少。

　　但是那又怎么样？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自食其力带着这两个孩子，没伤害任何人不说，看样子还帮到不少人，很了不起。”端木辰赞许的笑道，说完又很是随意的问胡青青，“青青也很能干！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哪些是药材，能卖多少钱的呢？”

　　“是书里看到的呀。不过我不认得那些药材，也不知道卖多少钱，”胡青青说着，小脸有些沮丧，“隔壁的隔壁的二虎子后来说我被骗了，如果让他去卖，肯定能多得一倍的钱的。”

　　“没关系，以后我做你师傅。你就跟着我好好学学，以后一定不会让人再骗走银子了。”端木辰哈哈一笑，觉得这小女孩财迷的样子很合自己的胃口。

　　“公子？”胡清梅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推拒，“公子说笑了，青青只是个小孩子，哪配呢。”
　　“这有什么配不配的，这孩子看着就机灵，我挺喜欢的，搞不好长大了还真能帮我赚不少钱的。便是不能，我也多个小跟班，省不少事。”端木辰笑着，揉揉小女孩的脑袋，“就这么定了。月钱么，就先按照小七的例来，以后做得好了再涨。”

　　“还不快谢谢公子。”符斌见胡清梅两个还愣在原地，连忙小声催促，生怕自家主子后悔似的。

　　其实，端木辰这话也不是信口开河。
　　这年头虽然以武为尊，唯实力论，可说白了女孩子的选择也还是比男孩子少，没有修炼天赋就更是如此了。
　　之前街边看到这孩子兄妹相护，他便莫名有丝触动，也是当真不想看着她因为无法修炼，和天才灵力师的哥哥渐行渐远。

　　修炼一途的确重要，可除了修炼灵力，这世上那么多行当，就当真没别的出路了么？
　　他觉得未必。

　　况且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水灵灵的，一双手还带着细细的小伤口，看着便是个聪明好学又勤奋的。
　　这如果能好生教养长大，将来未必不能在旁的路径上有一番作为。

　　“小七怎么样了？”等到谢了又谢的胡清梅带着胡青青走开了，端木辰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回头问符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