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之上》暻屿

7、第七章

　　璟婳：“……”
　　她指着沈落的衣摆，不紧不慢地说道：“沈落哥哥，你的衣服脏了。”
　　“嗯？”沈落扯了扯她指着的那个地方，上面的桃花羹差不多要被风干了，“诶，刚想去新买一件的，忘了。”

　　沈落这话刚说完，就感觉一股寒气从旁边传来，自己骨头阵阵刺痛。
　　……也许是因为自己厚颜无耻后感到心虚。
　　他转向顾溟，把自己的那片衣摆朝着顾溟扯了扯：“我去买衣服，顺便也给璟婳买几件，嗯？”
　　顾溟：“……”
　　顾溟：“去吧。”
　　“得嘞！”沈落拉起一旁璟婳的手。

　　沈落拉着璟婳来到刚才的大街上，走到一半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儿的衣铺在哪。
　　他低头问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璟婳：“衣铺在哪？”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才想起自己有多蠢——这小屁孩真的会带路？

　　但在他打算找个路人问一下的时候，那个小屁孩！她！拉！着！沈！落！找！到！了！一！家！衣！铺！
　　这让沈落有点起疑，一个语言能力差的女孩子直接带他找到家衣铺？而且全程没有一点走错路的意思。
　　他想可能璟婳以前经常来这家店吧。
　　而且一个小屁孩能牛逼到什么程度？难不成搞个腹黑影帝啊？
　　他并没有起疑心。

　　沈落拉着璟婳的手走进了衣铺。
　　迎面上来一个女人，笑着对沈落说道：“是外地的吗？第一次见到你。”沈落随口“嗯”了一声，走到挂满衣服的衣架处。
　　女人快步跟上来，为沈落一一介绍。
　　“这一排是小孩子的。”
　　“这个是女人的。”
　　“这个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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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落自己挑了几件黑的，想了想又以自己的审美并且没见过本人认证帮顾溟拿了几件白的，然后也随便给任青和辰毅拿了几件。
　　这么败家的行为也是防止被凡间的人看出什么异样，他们来之前穿的衣服在云烟已经极为朴素，不知道还以为哪位穷逼，但在凡间都被人以为是自家老爹当官的那种高级人物。

　　沈落把衣服全都抱在怀里，看见对面的璟婳拿着几件又红又绿的衣服。
　　……这什么迷惑审美？

　　沈落低下头，有点迟疑：“你……真的要这些吗？”
　　小屁孩缓缓地点了点头。
　　沈落：“……”
　　他让璟婳把衣服放在他怀里那沓衣服上，自己去柜台结账。
　　这老板娘见柜台上跟山差不多的衣服，激动得连手都在抖。
　　结账后，沈落看着袋子里的寥寥两个铜币陷入的沉思……
　　黑心商家！
　　奸商！

　　他没好气地拉着璟婳的手：“回家啊，愣着干嘛？留在这儿过夜啊？”
　　璟婳：“？？？”

　　回到客栈后，已经是黄昏了。
　　任青和辰毅走上前，接过沈落怀里的衣服抱上楼。
　　顾溟坐在一张凳子上，前面的木桌上摆满了饭菜，大鱼大肉一样不少，当然也有某人念念不忘的桃花羹。
　　沈落疑惑又带着脑瘫地坐下：“哇你哪来的钱？”
　　顾溟把一碗水饺端到璟婳面前：“云烟带来的。”
　　“噢。”沈落端起那碗桃花羹。

　　其他餐桌的客人看着他们，再看看自己前面的一壶茶，心想这玩意儿日子过得真舒坦。

　　任青和辰毅也下了楼，在他们顾溟沈落他们旁边的椅子坐下。

　　沈落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璟婳碗里。
　　那是芹菜。
　　璟婳夹着菜咬了一口，肉眼可见表情不太乐观。
　　沈落说实话还没吃过这玩意儿，只是外表看着顺眼就给人家夹了。
　　璟婳似乎很费力地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然后慢吞吞地说道：“难，吃。”

　　沈落以为这小屁孩单纯是挑，自己不信邪似的夹了一筷子芹菜。
　　他嚼了两下，然后跟着面露难色。
　　他现在信邪了。
　　顾溟：“……”

　　他真的看不下去这两个像脑瘫似的玩意儿，手指骨节叩了叩桌子：“吃饭。”

　　吃晚饭后，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酒过三巡，并且天色已经黑了。
　　沈落醉醺醺地赞叹道：“这凡间的老酒味道甚好啊！”
　　顾溟去柜台那边给璟婳新开了个房间，拉着璟婳上了楼。
　　沈落靠着任青和辰毅的肩膀踉踉跄跄地跟着上了楼。

　　沈落酒量是真的差，半瓶不到人就倒了。

　　任青心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主子……
　　辰毅则是心想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会有这个搭档……

　　两人把沈落送到房门后便离开了。
　　沈落喝得醉醺醺地，眼前天昏地暗的一片，然后踉踉跄跄地“爬”上床，并且在途中还跌了一跤。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音。
　　沈落这时候比以前清醒了许多，不耐烦地去开门。
　　沈落眯着眼睛开了门，就看到冷脸王站在门外。

　　他现在还是有点微醺的状态，眼皮垂下，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和懒懒散散的样子，走廊窗户外撒进来的月光毫无遮挡地照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像半月，高挺的鼻梁也随之投下阴影，差不多遮住了半边脸。

　　他现在虽说清醒了许多，但酒劲还没全消完，所以脾气难免摸不透。

　　沈落靠着门框，双手抱胸，懒懒散散地说道：“什么事情还劳烦您亲自登门呐？”

　　顾溟冷着脸没好气，开门见山道：“真的清楚璟婳的来历吗？”
　　沈落不耐烦：“怎么？不就是被自己父母给扔街上了？难不成从云烟派下来暗杀的啊？不就一小屁孩。”
　　可小屁孩也有牛掰的。

　　他说完后整个人似乎想起自己以前忽略的一点，又比以前更清醒了：“我……却是没有深思这点。”
　　顾溟一副“就知道你不靠谱”的表情。
　　这表情刚好被沈落看见了：“你什么意思？“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顾溟冷冷地说道。
　　沈落没好气：“行行行，找个机会测试一下她吧？”
　　“我让钟晚离拿来块玉石。”

　　这玉石乃是云烟之宝，只有像钟晚离等一些资深力厚的法师才能拥有，许多人都只是耳听眼不见，从未见过这宝物的真颜，只是听闻此玉石可以验证身份。

　　沈落答应了，又猛地想起来什么：“今天晚不去杀鬼吗？”
　　顾溟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觉得你这个状态真的能去杀鬼？”
　　也是。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顾溟突然说道：“站在这别动，等我一下。”
　　沈落：“？”

　　顾溟没回应他，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半响，顾溟从房间出来了。
　　手里拿着个小杯子。

　　他走到沈落面前，冷冷道：“喝吧。”
　　顾溟的声音本来就很冷，这会儿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落这会儿异常地听话，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他回味过来。
　　这是一杯很普通的水。
　　但是很凉。
　　沁人心扉。

　　沈落现在又精神了一些，他把杯子还给顾溟。
　　顾溟接过杯子没说话，也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
　　而且走廊很安静，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就像早上那样。

　　他只得找个自己困了要睡觉的借口把顾溟打发走。

　　顾溟走后，沈落想起自己身上这件脏了的衣服还没换，变去衣架前拿今天买的衣服。

　　他发现………………这些衣服全都是自己给顾溟买的……
　　全都是白色的……

　　他只得咬牙敲开顾溟的房门，过了一会儿，顾溟穿着一身黑衣开了门。
　　倒是顾溟先开了口：“你给我挑的什么衣服？”
　　沈落恼火：“什么叫给你挑的？你那个贴身好侍卫把咋俩的衣服放反了！”

　　顾溟语塞，只得让沈落把自己房间的衣服拿出来跟他换。
　　进了顾溟的房间，沈落便让顾溟把他一家上的一堆黑衣拿开，让后把自己怀中的白衣粗暴地放上去。

　　沈落看到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黑衣，便扶着额头不耐烦道：“你，把衣服给换了。”

　　等顾溟穿着一身白衣出来后，看到面前的沈落靠在对面房间的门上，双手抱胸。

　　他把怀里的黑衣随随便便地塞进沈落怀中。

　　回了自己房间，沈落重新躺上床，这会儿酒劲是消得差不多了，但同时他也并没有什么困意。
　　房间的床是紧靠着墙角的，他因为早上和刚才对顾溟的反应，所以看书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找死。
　　这会儿他靠着墙壁，目光在窗外的那轮明月上。

　　他想起了一些陌生却又感觉很熟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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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是零零碎碎的一些场景——

　　黄昏十分，自己看到了一片娇艳欲滴、花枝招展的玫瑰丛；

　　看到了自己逆对着一张桌子，桌面上是粘了墨水的毛笔、盛着墨水的砚台，还有一张写着秀丽工整的字的宣纸；

　　看到自己站在一颗银杏树下，正拿着一把扫帚扫着地上的枯枝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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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回过神来。
　　这些记忆自己明明没有经历过，却总感觉这本来就是自己经历过、属于自己的。

　　沈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值得乖乖躺床上，逼迫自己快点睡觉，明天晚上还要杀鬼呢。

　　这天晚上，镇子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众多亭台楼阁掩藏在迷蒙的烟雨之中。

　　沈落也是一直闭着双眼，并且在这种状态下听着外面的雨声后也渐渐睡下。

　　翌日，沈落醒来后就感觉到了浑身的冷意。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昨晚忘记关窗了。
　　并且特别配合剧情地打了个哈欠。.

　　他只得换好衣服下楼去找任青。

　　沈落吸着鼻子，敲着任青房间的门。
　　任青给自己开门的时间一般都不超过五秒，这点他心知肚明。
　　等了好一会儿房门依旧紧闭着，沈落打算放弃后，背后就传来了任青的声音——
　　“王爷？”
　　任青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沈落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昨晚着凉了。”
　　任青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他拿着小瓶子往自己掌心抖了抖，抖出几颗药丸——
　　表面呈淡绿色，刻着一片树叶，是治疗轻微疾病的药丸——治疗丹。

　　沈落接下药丸一口气吞了下去。
　　接着，他拍了拍任青的肩：“走，下楼吃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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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任青先是问掌柜璟婳的房间，随口再把璟婳叫起床。
　　随后带着点尴尬敲着顾溟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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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敲了好一会儿，仍无任何动静。
　　沈落又带着任青和璟婳去敲辰毅的门。
　　依然没人开。

　　沈落心想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罪，那么多人要把他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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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璟婳纯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