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穿小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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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内。
荣莛无聊地左看看右看看，欣赏完窗外的风景，又研究起头顶的一排按钮。他一连串的小动作引来了4道无声的注视，坐在他前后左右的4个alpha身形不动如松，但眉头间都泛起浅浅的细褶。
反倒是泽维尔没有嫌弃他的多动症。
……因为人家根本就没看他。
少将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光脑，仿佛对面的荣莛在他眼里是团空气。
当荣莛把手伸向头顶一个红色的按钮时，一名alpha士兵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别动。”
“好的。”荣莛立刻答应。
他果然保持着手臂高举、食指冲天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有十几秒，又道，“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有点儿累。”
“……”士兵嘴角明显抽搐了下，无语道：“我是让你别碰那个红色的按钮！”
“为啥？”荣莛虚心求教。
“除非你想被从座位上弹射出去。”泽维尔终于从光脑前抬头，语气冰冷，“以后乘坐军用飞行器，除了安全带，未经允许什么都不要碰。”
荣莛：“哦。”
又过了一会儿。
荣莛：“我还有个问题。”
泽维尔胸口隐忍地起伏了一下，但还是给了荣莛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如果我想在飞行器内上厕所怎么办？”荣莛表情真挚地问，“是不是冲水按钮也不能碰？”
对面的2个alpha腮帮子猛地鼓了下，似乎是想笑，但用尽毕生的训练所学克制住了。而泽维尔下颌一绷，看向荣莛的眼神愈发幽深起来：“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荣莛回以一个笑容。
泽维尔似本来是想说点训斥的话，但荣莛这个笑又灿烂又挑衅，泽维尔微张的嘴唇停了片刻，又合上了。
少将把目光落回自己的光脑，却迟迟没有翻页，过了会儿道：“如果你对结婚仪式没有要求，我就预约3天后去市政大厅做登记。”
“为什么要3天后？”荣莛问，“今天不行？”
泽维尔淡淡地道：“在正式登记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聊聊。”
荣莛冲他做了个“OK我懂”的手势，“婚前协议是吧？放心，以后离婚了我保证一个子儿都不要你的。我这个人就是太正直，不然离过3次婚以后，现在应该早财务自由了。”
泽维尔额头的青筋蹦了下。在旁边下属无比同情的目光中，少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克制地重新看起了自己的光脑。
半个多小时后，飞行器降落在了一处低密度的住宅区。
首都星的土地资源非常稀缺，越往市中心的楼体越高，人口密度越大。后来为了解决用地问题，星际政府甚至造起了空中花园和悬浮空岛，在那里所有的土地植物都是人造的，甚至不需要阳光和水分就能成活。而在整个首都星上，只有米尔哈林宫才奢侈地拥有大片梧桐森林作为绿化。
而这处的少将宅邸在奢侈程度上明显也毫不逊色。3层的白色欧式小楼被上百平的茵茵草坪包围，几棵凤凰树亭亭如盖，此时正值花期，绿枝间点簇着火红的花朵。门廊下的花圃种着几株黄色郁金香和绣球，但估计是疏于打理，已经有些蔫了。
荣莛在踏上草坪的石子小路时依然有些不敢置信，但足底柔软潮湿的触感，分明是自然泥土的感觉。路过花圃，他一度驻足，想去摸摸粉蓝绣球的花瓣是不是真的——
“不许碰。”泽维尔冷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少将已经走到了台阶顶上，此时正手拿着钥匙，面色不善地盯着荣莛。
荣莛讪讪地收回手，“抱歉。"
“碰了你以后就负责浇水。”泽维尔转身开门，走了进去。
荣莛：“……”这急着甩掉烫手山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俯身，偷偷掐了下郁金香的种球，确定了花是真的，才匆匆跟着泽维尔的脚步进了屋。
屋内的装饰依旧温馨。双开的落地窗旁垂着亚麻的白色窗帘，与皮沙发上的毯子是统一质地。胡桃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长颈花瓶，瓶中插着一簇火红的多头玫瑰，屋内还留着淡淡的花木余香。但因房子的主人太久没回来，花瓣落了一桌，都已经枯萎成花干了。
泽维尔已经换好拖鞋走进去，随手将外套放在沙发上，开始解武装带。他随行的4名士兵很有规矩，站在玄关外没有进去。荣莛被这四座肉山挡住，迟疑了一下，也乖乖排队在门口站好。
泽维尔取下枪套后舒展了一下筋骨，回头就看见排排站的五人，顿时无语起来：“你站那干什么，还不进来？”
“哦。”荣莛挠头，“那……拖鞋？”
泽维尔走过去，一把扯开鞋柜，里面整齐摆放了5双军靴、3双皮鞋、2双运动鞋，均为49码。
荣莛偷看泽维尔的脸色，好心为他解围道：“我光脚也行。”
泽维尔似有些烦躁，那模样像是没准备邀请其他人进入自己领地的野兽。他探手从鞋柜深处拿出一双淡蓝色的塑料夹脚拖，这双鞋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小海豚图案都有些褪色了。
荣莛看着他手里的小海豚夹脚拖都惊呆了，“你、这……”
“我什么？”泽维尔冷淡地瞪了他一眼，把自己脚上的黑色皮拖甩给荣莛，自己则把脚伸进了夹脚拖里。“赶紧换上。”
荣莛盯着他的脚，后脚跟直接拖地了，宽阔的脚面委委屈屈地缩在蓝色的绑带里，高壮的男人像被小好几码的鞋子霸凌了。
“不是我说……”荣莛虚弱地道，“这双夹脚拖才是我的尺码吧？”
肯定是他的尺码。
因为这双鞋本来就是他的。
25年前。两人还在军校上学的时候。荣莛买来在浴室里穿的。
要不是看到上面的小海豚图案，他还不敢相信。
此时他心里整就是一个大崩溃。
这泽维尔是不是有什么囤积癖还是恋足癖？都这么多年了，一双破拖鞋还不扔？等会儿他住进去，会不会在泽维尔衣柜里发现自己的臭袜子和旧裤衩？
“这双夹脚拖你不能穿。”泽维尔冷冷地道，“我一会儿会给你买新的鞋回来。在那之前，你就穿我的。”
说完他踩着小鞋，昂首阔步向餐厅走去，步法依旧稳健。荣莛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换上了小船那么大的皮拖。
行吧。你开心就好。
步入室内后，荣莛左右环视了一圈，还装作不经意地往后院看了看，“你家的变种藏獒犬呢？”
泽维尔站在桌边，闻言回头，皱眉瞥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养狗？”
“帝国谁不知道啊，外面都传言你给藏獒喂的有机狗粮都是人肉做的。”荣莛随意道，“所以狗呢？不会半夜扑倒我床头把我头咬掉吧？”
他还真有点想念史努比了。
对，这是他给那只藏獒取的名，史努比。
瞧着这屋子里窗明几净的，连根狗毛都没有，泽维尔这个黑心肝的爹不会在父母离婚后把自家的崽给扔了吧？
那他非把这狼心狗肺的爹大卸八块了不可。
“狗不养在这里，地方太小了，放不下。”泽维尔不耐烦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坐过来，谈正事。”
两人在长条的餐桌上坐定，泽维尔将一份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看看。”
文件首页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婚姻协议书》。
荣莛眯眼看了半晌，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泽维尔冷静地开口：“我选你做我的omega的理由你应该可以猜到——”
“是啊，不是因为你喜欢四爱吗？”荣莛道。
“……”泽维尔假装没听到，继续道，“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全银河帝国的夫妻都没有感情基础。”荣莛笑道。
泽维尔打住了话头，用眼睛平望着荣莛，灰蓝色的瞳孔一片阴郁，像深冬没有太阳的傍晚。
荣莛抬手表示妥协，“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继续。”
逗这个木头真有意思。
“你是小行星带事件的重要证人。”泽维尔冷冷地道，“但因为泽野司长和议会的阻挠，我一直无法将你带出保护司进行审问，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这份协议里已经写清楚了，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可以随时结束婚姻关系，届时我会给你提供物质补偿，如果你不想回到保护司，我也可以帮忙。在婚姻存续期间，我不干涉你的人身自由和交友自由，不会要求你履行夫妻义务——”
荣莛摩挲着下巴，“如果我自愿想履行义务呢？”
泽维尔：“……”
他的脸木了片刻，片刻后换了种说法道：“……双方都不得要求对方履行夫妻义务。总而言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忙，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一切关于远星人的情报，在我将里昂追捕归案后，出庭指认他。”
荣莛抱肩靠在椅背上盯着泽维尔，微微一笑道：“你怎么那么肯定我知道关于远星人的事？”
“当时在里昂的办公室，你和那个远星人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何况你名下的机甲在一年内多次前往银河星系边缘的大望角星云，我猜那是远星人进入银河帝国的通道。而你做作为里昂和远星人的中间人，在帮他们进行某种交易。”泽维尔平静道，“给我情报，我可以确保你日后不上军事法庭，不被军部用叛国罪起诉。但如果议会要求你出庭作证，你必须配合。”
“你知道你不和我结婚也有办法得到这些情报的吧？”荣莛问，“比如现在就把我押入军部？我听说你们军部有不少人才，想撬开我的嘴可不是什么难事。我意志力真不咋坚定。”
泽维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他站起身，手摁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荣莛道：“我已经被公众当做仇o癌骂了几十年了，没有兴趣再进化为家暴男。从今天起到预约结婚登记的时间还有3天，我给你时间考虑。”
说罢，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荣莛也站起来，追着他的背影扬声问了句：“如果我最后不答应呢？”
泽维尔已经来到门外，从士兵手中接过钥匙，扬手抛给了荣莛，“你不答应。我会找别的方法达成我的目的……家里的所有东西你可以随意使用，但不要擅自离开。”
门关上，他离开了。
荣莛举步走到窗边，撩开薄纱窗帘向外望。高大的alpha正阔步穿过草坪向外走去，他没有穿外套，白衬衫笔挺地收束在紧瘦的腰带中，背影显得冷漠又孤傲。
荣莛认识的大多alpha都很有兽性，而泽维尔尤甚。
冷酷，嗜血，领地意识强，却异常遵守丛林的法则。
远处传来飞行器的声音。荣莛放下窗帘，转身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打开了几个柜子随意瞅瞅。他没有急着上楼看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沙发上坐下来，拿光脑打开了搜索引擎。
……绣球培育注意事项。
看了几个视频，他起身去厨房找了个大水壶，接了满满一壶的水，然后开门去了外面。绣球孱弱的花杆已经垂了下去，叶面也焦黑发黄。荣莛把一整壶水都浇了下去，又找来几块木板，搭了个临时的遮阳棚。
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回屋，反而就地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对着绣球和郁金香发呆。
午后的风熏熏然，吹着他被太阳晒得发红的后脖颈，有点痒。他手向后撑着微湿的草坪，眯眼看着天，不过一会儿功夫，一片流云便被风追着从左边的天幕跑到了右边。
凤凰花树影婆娑。火红的长瓣花朵，掉落在了他的指尖。
荣莛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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