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归来的omega[星际]》乌色鎏金

10、短兵相接

　　拉里被骇得一哆嗦，奈何摩托车的速度太快，前面又是绿灯，他根本来不及刹车。

　　电光火石间荣荣直接开启精神网，悍然夺了摩托车的控制权，直接把刹车闸捏到了死！

　　摩托车从飞驰到停死只花了2秒的时间，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尖鸣，留下一道失控的胎印，火星烟尘四起，最终一头撞在了马路牙子上。两个搂着站街女正嘻嘻哈哈的alpha差点儿被撞断脖子，吓得惊跳而起。

　　机车的轮子还在颓然的转着圈，拉里踉跄从车上跌下来，扶着额头崩溃大喊：“你又夺我控制权——你发誓过不这么干了！你骗人！！”

　　荣莛双手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气，大脑轰鸣，血管突突地跳，耳朵里全是血液如岩浆奔腾般的巨响。花了5、6秒的时间，他才从一团混沌中挣扎出来，听清拉里在鬼叫些什么。

　　“哥？”拉里察觉到他的异常，疑惑伸手拉他，“你、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

　　荣荣甩甩头，扯了自己的头盔扔到拉里身上，掉头就向高地的下方狂奔而去，口中喊道：“你先去中央停机坪！十分钟后我在那和你汇合！”

　　拉里抱着两个人的头盔都蒙了，颓然追了两步，如被抛弃的大狗似地站在原地喊道：“你要去哪儿啊你——”

　　然而荣荣的身影转瞬便消失了。

　　他跑去的方向，竟是他们刚刚才逃离的政府大楼。

　　方才摩托车驶过的位置，刚好能够俯瞰整个小行星的中心地带，其中也包括政府楼的中心广场。荣荣眼风一瞥之间，恰巧看到了颇为奇怪的一幕——

　　浓烈的橙红色夕阳，正照在政府大楼门前的旗杆上，仿佛出现了某种神奇的日晕，竟让旗杆和楼梯都轻微畸变了。

　　然而只是半秒不到的时间，那种畸变又消失了，夕照也恢复了正常。

　　若是普通人，哪怕是对着静止不动的平面图，也发现不了端倪。然而荣荣从会蹒跚走路起就摸机甲了，有野兽一般的动态视力，之前军校宿舍里整个夏天的蚊子都是他打的，只消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那种畸变，他在这20年间见过几次。

　　而更早之前，他在反银河帝国势力还未覆灭之前，也在石锤要塞上碰到过。

　　这种畸变……正是这种畸变！

　　若是说他前半生所有珍视的人与事都因此而毁灭了，恐怕也不为过。

　　心在胸口里狂跳，跳得仿佛要冲出嗓子，跳得他直恶心。他一头冲下高地，连滚带爬地跃过小树林，纵身自绿化带后飞跃而出，一膀子将两个勾肩搭背的alpha撞了个狗吃屎，不顾身后的叫骂声，奋力向政府大楼冲去。

　　更重要的是，在那惊鸿一瞥的0.5秒之间，他除了看到了短暂的畸变，也看到了站在政府大楼门前的里昂。

　　里昂这时候不应该站在会议室外面，恭候着泽维尔的吩咐吗？

　　他来一楼的广场上做什么，为什么看上去竟像是在……等人？

　　等什么人？等到了人后，又要去干什么？

　　而泽维尔现在还躺在政府楼的会议室里，在易感期和抑制剂的双重作用下，昏迷不醒。

　　无数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飞驰而过，荣荣拼命狂奔，所有崩溃愤怒最后通通化为一句夹杂在粗喘间的一句怒骂：“——那他妈的傻逼！”

　　这傻逼里昂……最好别干什么傻逼事！

　　从高地到政府楼也算是抄了个近道。荣荣趁着门口巡逻的士兵都在对着远处盛放的回归日烟火走神时，如闪电般冲至政府大楼的围墙前，纵身一跃，踩着垂直的墙面一个接力便攀上了墙头，身轻如燕地跃了上去。

　　生锈的摄像头迟缓地转过来企图捕捉入侵者，被他抬手掰掉了镜头。

　　随即他跳下墙头，向大楼快速逼近。

　　半个小时前他分明刚从这里逃出来，现在却又原路返回，想想也是愚不可及。

　　特别还是为了那个傻逼alpha。

　　他娘的泽维尔，明明是个被帝国捧到天上去的少将，A级的alpha，清醒的时候一炮能把整个星球夷为平地，却偏偏在关键的时候排不上用场，真是废物。

　　更别提两人之间还有“杀身”之仇。

　　他就应该别管泽维尔的死活，让他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烂掉，以报当年石锤要塞覆灭的血仇。

　　可纵然脑子里如此恶狠狠地想着，荣荣还是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认命般地扣着墙体缝隙，迅速往上爬去。

　　……他还是得确认泽维尔的安全。

　　那位胆小如鼠的小行星行政官估计以为泽维尔是来这儿彻查黑市内幕的，深恐被少将发现这些年他通过走私路径运送了什么东西，给什么人，这才棋出险招，招来了了不得的人物，准备将少将灭口。

　　殊不知泽维尔的到来，完全是个乌龙。

　　荣荣想起方才在阳光下看到的旗杆畸变，又是一阵胆寒。

　　若是没有“那些人”的帮助，给里昂一百个胆，也不敢对银河帝国的少将下手。

　　里昂这混账，绝对是找来了厉害的帮手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荣荣伸手，正要扒上头顶的窗沿，眼看就要到达泽维尔所在的会议室窗户了。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荣荣骤一回头，却见半空中悬着一架小型飞行器，正将摄像头对准了他，急促地闪烁着红灯。

　　……妈的。

　　头顶的窗户就在此时猛地被推开了。里昂探头出来，一见如蝙蝠似挂在下边的荣荣，顿时脱口惊呼：“你怎么在这——”

　　荣荣猛一咬牙，单臂发力纵身跃上窗楞，抬手一扯将里昂拽至自己身前，两根手指头如铁爪似地摁在里昂的眼皮上，阴恻恻地低声道：

　　“……别动。”

　　平日里笑容晏晏的omega青年此时浑然变了个模样，暖棕色的眸子冷得骇人。

　　里昂僵在了他的怀里，额头有冷汗渗出。

　　那两个细白修长的手指正贴着薄薄的眼皮，而里昂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有半分异动，荣荣能一秒将他的眼珠子从脑壳里挖出来。

　　“荣，你干什么？”里昂的喉头滚动了下，强自镇定地勉强笑了下，“我让你和少将好好聊，你把少将打晕自己跑了我也不追究你了。现在你劫持着我做什么？想造反吗？”

　　荣荣没吭声，目光快速在屋里扫了一圈。

　　泽维尔还倒在地上，面部潮红呼吸急促，似乎正饱受着高烧的折磨。而屋里的一切似乎与自己离去时并无太大区别，除了里昂之外，在场也并没有第三个人在。

　　一缕橙红的夕照，透过玻璃撒入室内，有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漂浮、旋转。

　　荣荣的目光在那束夕照上停顿了很久，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俯下身贴在里昂脸畔，感受着里昂因恐惧而产生的细细发抖，低低笑道：“里昂大人，话说到这就没必要装了吧？没看出你在20号小行星这小破地方呆久了，胆子却越变越大了，连帝国的少将也敢动？这种大事儿也不与我提前商量下，怎么，是想事后将行刺少将的罪名栽在我的头上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滑入里昂的后腰，拔出了配枪。

　　配枪被拿走时，里昂明显抖了一下，但仍还在嘴硬叫唤，“你说什么呢？赶紧他妈的放开我！”

　　荣荣二话不说，抬手对着那缕光就是一枪！

　　——砰！

　　子弹爆炸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中显得愈发震耳欲聋，里昂骇得失声大喊，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却被荣荣强行提了起来。

　　子弹没有打在墙壁上，而是奇异般地击中了空气。

　　而再看那被击中的空气，竟产生了一块块的龟裂，本来平静的室内环境，一寸寸自弹孔的中心，发生了畸变。

　　——仿佛那里原本有一块不为人见的玻璃，此时终于现出了原形。

　　“远星人。”

　　荣荣面容森冷，望着前方，一字字道，“这里是银河帝国的领土。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龟裂还在蔓延，这块隐形的玻璃似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一只充满了整个房间的隐形巨兽渐渐显形。片刻后那些裂纹渐渐弯曲，随即再次聚拢，仿佛有人用手将破碎的玻璃块重新粘合在一起，最终拼成了一个类似人体的形状。

　　那类人的物体悬浮在空中，躯体还是透明的，只依稀可见轮廓。

　　模拟人类眼睛的部位居高临下“看"着荣荣，随即一道电子模拟人声的语音在空中响起：

　　“……荣·艾斯汀先生，好久不见。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有必要这样剑拔弩张吧？”

　　荣荣手中的枪纹丝不动，闻言扯了下嘴角：“说笑了。我只是跑腿的，在你和里昂大人中间牵线的小人物，赚点外快，我怎么敢和远星人呼朋道友呢？”

　　“那从钱的角度考虑，你更不应该阻拦我。”

　　空中的人形用机械的声音说道，“里昂大人刚才告诉我，帝国的军队马上就要将这里的走私渠道查封了。没有了黑市渠道，里昂大人将无法通过你向我运送东西，而你也将丧失一大笔收入，还可能因此而锒铛入狱。更何况据我所知，帝国也不曾善待过你们omega。无论怎么看，你都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昏倒在地的帝国少将那一边。”

　　荣荣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你们打算怎么做？杀了他？”

　　“他是个alpha，杀了他太可惜了。”远星人毫无波澜的电子声中此时竟带上了一丝轻微的颤抖，竟像是人类兴奋的情绪，“我等对omega的基因研究已经暂时到达了瓶颈，如果能配合alpha基因公式进行研究，或许能有些突破也说不定。”

　　闻言，荣荣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下。

　　片刻之后，他笑了。

　　“把这位alpha少将绑在床上，扒光衣服，开膛破肚么？”荣荣悠悠地舒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耸了下肩，“听起来是蛮香艳的。只可惜，我只对这件事的前半部分感兴趣……若是他流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话音落时，他骤然扣动扳机，连续五六发子弹裂空向远星人飞去！

　　空中的虚影猛地一颤，龟裂的纹路愈发明显，似是被击中了。里昂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又被荣荣一脚踹在屁股上，踉跄着向前摔了个狗吃屎。与此同时荣荣猛地一蹬窗沿，如弹射起跳的猎豹般飞窜出去，就地一个翻滚来到泽维尔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肩膀。

　　泽维尔领口里挂了个金色卡片，那是机甲的外置钥匙，用于应急启动，此时被荣荣一把扯了出来。他猛地闭目，意识如野蛮生长的藤蔓入侵机甲的精神网，大声吼道：赤色暴风！快——

　　发动精神网的瞬间，他脑内再次轰鸣，有滚烫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但他无暇顾及。

　　然而脑内的大吼尚未说完，忽地一声痛呼却从唇畔溢出。

　　他黑色的头发被空中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整个人骤然向后弯去。

　　omega青年似骤然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俊秀的面孔微微扭曲，颤抖的嘴唇似要嗫嚅什么，但终究一声都没能发出，唯有脆弱的喉头缓缓滚动了一下。

　　而那根金色的卡片也滑落他无力的指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荣·艾斯汀先生。”

　　远星人电子机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碳基生物所产的武器对我无用。我以为我们接触了那么多次，你对这一点应该有所了解了才对。”

　　荣荣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明亮的棕色瞳孔正在放大，无尽的虚空倒影入他的眼中，似是坠入无边宇宙那一刻的绝望。

　　那脆弱的模样，像是被放干最后一滴血的麋鹿，带着令人发疯的脆弱之美。任何alpha见了都会发狂，恨不得扑上来一口叼住那脆弱的喉结，狠狠吮吸。

　　然而在场的三人，一人昏迷，一人是个beta，最后一个是非碳基的外星种族。

　　“荣·艾斯汀先生，你身为一个omega，能安然活到现在，完全得益于你一直以来的配合。”

　　远星人垂眸望着青年放大的瞳孔，淡淡地道，“只是很可惜，我们之间的合作要到此为止了。一个omega，一个alpha，看来我们的研究即将得到重大的——嗯？”

　　他的话忽然顿住了，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尾音疑惑地打了个弯。

　　掉落在地上的金色卡片，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掌心。

　　在他的脚下，一直昏迷着的alpha少将，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时正靠着墙一点点把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

　　他脸上还带着高烧的红晕，额头尤挂细汗，然而缓缓抬起的眼帘下那双冰蓝的瞳孔，却骤然爆发出炽亮的明光。

　　“你——”远星人口中蹦出了一个单调的音节，然而已经太晚了。

　　修长的五指骤然在吊坠上收紧。

　　泽维尔盯着被揪住头发的荣荣，眼中似骤然窜起铺天灭世的大火，呼啸着将冰蓝的瞳孔染为赤红。

　　“赤色暴风——”

　　裹挟着暴怒的声音自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

　　“——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