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星汉灿烂》脑浆咕

31、第三十一章

　　寄信人是荀采姐。她的女儿阴瑛要过周岁宴，邀请荀彧白驹几人在下月初一观礼。

　　白驹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内容，心里盘算着要送给小姑娘什么礼物，司马徽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帛书递给她。

　　“前年催着我说去南阳再买个宅子，现下办妥了。”司马徽促狭地说，“可算如愿了？”

　　“自然，”白驹笑眯眯地答，“咱们水镜府要做大做强，得去为开分校做准备嘛。”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把真实理由埋在心底。如今世道日渐混乱，秉承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南阳这处宅邸，算水镜府的一条后路。

　　白驹另起话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炭笔和巴掌大的小本，向司马徽提出自己的想法，开一家小报社。

　　“何为报社？”司马徽问。

　　“汝南许子将晓得伐？”白驹随口说，“每月初一谈天说地那个。”

　　许劭、许靖俩兄弟俱有高名，喜好评价天下人物，每月初一都会选定题目高谈阔论，称为月旦评。许氏兄弟点评过的人皆名扬四海，所以不少人都渴求能被他俩点评一二。

　　近几年靠着卖纸和种地养蚕，水镜大学积攒了不少财富，因为水镜府的纸量大便宜、便于书写，造纸方法不藏私，允许同行学习，颍川附近的士族开始流行在纸上做文章，以替代厚重的竹简，书肆中也开始贩卖纸书。

　　纸书的出现是个商机，结合最近的热点，开印刷厂印书印小报纸的想法就在白驹脑海里出现了。考虑到人力物力的成本，也不用把宋朝毕昇的活字印刷术整出来，雕版印刷就行，速度快效率高。

　　不过做报纸追求时效性，以现在的交通水平，洛阳年前发生的事幽州春天能知道就不错了，所以报刊内容和目标用户还需仔细斟酌。

　　“把类似月旦评的内容写在纸上，然后拿出去卖。”白驹说，“现在经史书籍比较好卖，咱们可以仿照许氏兄弟的想法，从四书五经里挑题目，然后请人写文章。”

　　当然还可以塞点私货，比如改成文言文的马克思主义，白驹想，虽然有点超前，但也不是不行是吧！毕竟天下大同也是这帮读书人毕生的追求之一嘛，大不了用孔孟之言包装一下思想内核，提升接受度——啪叽。

　　司马徽敲了她一下。

　　“想法不错，但谁来写文章？谁来抄录？如何贩卖？”司马徽说，“文章写得不好可没人买账。”

　　“写文章这个最简单。”白驹莞尔，“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选好题目后，你布置作业就行了。”

　　“空手套白狼啊。”司马徽点点头，“可行。”

　　“只是最近朝廷风波不断，你做这个事，还是得稳重一些。”

　　“我考虑过，明面上这个报纸最好别和我们扯上关系，省得被有心人整些乱子……”白驹在本子上翻了几页，抬头说道：“干脆大家都取个笔名，比如先生可以叫镜花客，这样万一写了什么出格的玩意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

　　白驹停顿一下，接着给司马徽简单介绍雕版印刷的工作原理，说起来不难，照着纸上的字刻反字，然后扫墨拓印即可，速度快的匠人一天可以拓几百张。

　　“从蔡议郎主持雕刻的石经得来的灵感，不过刻木头比刻石头轻便些。”白驹道，“也不需要木匠多么识文断字。”

　　实际上经过这几年的扫盲，留在阳翟干活的木匠师傅都能认字，阿甲学得最快，脑子也最灵活，一些小东西白驹提一下他就能自己琢磨。

　　知识不藏私也是水镜府区别于其他大儒最根本的特点。司马徽算教授这个级别，他不上一线，主要任务是带些能干活的学生出来，本质上还是小班授课，带尖子生。而其他朋友就没那么好运了……每个人都被白驹抓去做基础扫盲的老师过。

　　不看出身、有空就教、不收束脩，定点上课，水镜府的扫盲活动以这十六字为箴言，在附近的村庄里热烈开展了四年多。

　　此外白驹排除万难，开设了女子班，教大娘姑娘们识字。说起这事白驹就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太难了，现在也很难。人在吃不饱饭的时候是很难考虑读书的，古代女子干的活重、挨饿受冻又容易被人挤压资源，一开始压根没有学生来上课。

　　还是因为桑基鱼塘的效益不错，种桑总得配合养蚕纺织，白驹开了家纺织厂，请寡妇大娘们来做工，这才有了第一批学生。

　　在纺布织衣的空余时间读书识字是白驹和姑娘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们默契地互相帮助、以老带新，纺织厂吸收的女工也越来越多。

　　我需要一些人帮助我，那么我必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女性是我天然的同盟。

　　“怎么卖我还没想好，总之印刷坊和报社的事先提上议程吧。”白驹说，“老师抓紧时间选题，学生告退。”

　　她出门，荀彧披着半旧的织花毯在外面等她，身姿挺拔，白衣如素。

　　这个人就算穿抹布也给人种高档货的感觉……白驹抬手帮他把头发上沾的花瓣摘掉，荀彧眼睫微动，顺从地俯身低头，方便她动作。

　　“采采姐喊我们几个去参加瑛瑛的周岁宴。”白驹说，“唉，给小孩带啥礼物？”

　　“不拘什么，心意到了就好。”荀彧低声说。

　　他最近在变声期，但嗓子没有和荀谌之前一样变得鸭子嘎嘎，而是种很微妙的低音，听起来就像两块磁石在耳边摩擦。白驹打了个颤，眼看花摘得差不多了，便拍拍荀彧的肩膀让他站直。

　　“做个小鱼竿吧，继承我钓鱼的手艺。”白驹打趣，“这次顺路还可以去看看嘉嘉，好久不见他，别玩成野猴子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两人一起朝食堂方向走去。白驹闲聊几句又和荀彧商量印刷厂的事，荀家的叔伯都是出名的儒士，著书者不少，也许可以做印刷厂和报社的第一批作者。

　　“回家后我会询问父亲和叔父，你不要担心。”荀彧说。两人的袖子挨的极近，并肩而行手臂会碰到一起，片刻后白驹嫌碰碰撞撞的很麻烦，索性直接牵着他的胳膊走。

　　两人来到小厨房，负责做饭的刘妈妈不在，关山正拎着小半篓子田螺清洗，灶上煨着一罐子白驹最爱喝的鸡蛋豆腐汤，另蒸了几碗米饭，扒开来看盖着腊肉和碧绿的莼菜。

　　“哇！田螺！”白驹惊喜地跑过去蹲在关山身边，“加辣椒爆炒！”

　　“晚上做。”关山裤脚沾着一点泥水，显然是刚下河回来，“你先吃饭。”

　　白驹哦了一声，兴高采烈地拿豆腐汤拌了小半碗米饭，荀彧找了两个小凳，两人就坐在门口边晒太阳边享用午餐。

　　荀彧吃饭不急不慢，白驹吃饭几口扒完。她以前还会装一下深闺女郎的优雅，自从事情越来越多后就不装了。

　　关山洗完田螺在腰间擦擦手，从柜子里摸出个桃子，拿着小刀，手腕翻飞间桃子被削皮去仁劈成正正好的两半，桃肉脆生生的，看起来十分美味。

　　“今天也轮到我做卫灵公了。”白驹笑。

　　荀彧从关山手里接过桃子，道了声谢，但先不吃，等白驹吃完了自己的那半，自然递给她。

　　“你吃你吃。”白驹说，自己去把碗洗了。

　　下午要练剑，还要算账本，幸亏算账这事换荀彧也能干，白驹拿着木剑唰唰乱戳稻草人，关山耐心地纠正她的姿势，荀彧就坐在一边打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过会儿戏志才抱着书从三人身边路过，被抓了壮丁一起算帐，听闻印刷厂和小报纸的事，边算边给白驹出主意：“既是从许子将处寻的灵感，何不直接请他来做一篇？”

　　好主意……这样话题度和知名度都有了。从颍川去汝南路也不远，只是恐怕难以说服许劭。

　　“让先生休书一封，左右他得出力。”戏志才接着道：“把字雕木板上印，那不如请元常兄来誊写底稿，他写字好看。”

　　水镜府的纺织厂出售布料、种田出售米粮，白驹都和钟繇有合作，堪称最大合伙人。钟繇的妻子赵氏管家那真是谁用谁知道，她算账比荀彧还快，账本上无论漏什么数字一眼就能看出来。

　　白驹感动得抛下木剑，跑过来抓住戏志才的肩膀连连摇晃：“兄弟，你真靠谱。那第一期小报你名额就内定了哦。”

　　戏志才哭笑不得，直道：“你起开点，把我算盘珠子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