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之航海誌》檸檬愛玉

7、CH1—2 狼狽的妳（3）

　　罗依序察看主甲板的伤患，意外又发现不少奴隶，怪了，这难道是一船的人贩集团？
　　最后一名伤患是在艇甲板发现的。船艉密布的帆缆有半数脱离连环和绞车，帆椼失控地在上空悬晃，折裂的横支杆嘎滋作响，斜椼帆像帷幕一样挂在支索之间，遮挡住罗的视线，幕后传来某人粗糙而窘迫的喘鸣，一条人影在鼓满风的帆布上摇晃站起……
　　下一秒，布幕蓦然被一阵乱斩，浑身浴血的壮汉举着一把弯刀迎面突刺，罗往左一闪，轻巧避开挥来的剑刃。
　　「死婊、子……妳……竟然又跑上来！」
　　锋利的弯刀砍入甲板，那人泄恨似地爆着粗口，他的右胸膛插着一根钢筋，贯穿身体，血水不时喷溅而出。
　　「这位当家的，你认错人了。」罗以一种打量的目光提醒，他在通缉令上见过这个人，是德拉斯海贼团的船长。
　　然而对方完全听不去，嘴里全在咒骂同一个人。
　　「魔、魔鬼……」他的嘴唇不断哆嗦，发疯地赤手冲向敌人，「老子要毙了妳这灾星！」
　　罗眉梢微挑，脚步一转，从左侧以刀鞘勾过海贼背上的钢筋，对方一头撞上失灵的绞车，彻底晕了过去。
　　罗走到海贼身边，视线留意到那从前胸贯穿身体的钢筋，粗大的管径把血窟窿给堵住，有效延缓失血，使人一点一点气绝身亡。
　　他看着钢筋的尾端，很锋利，足以贯穿三米大汉的身躯；但是钢筋的断面却是扁平的样子，明显并非刀剑所为，反倒像是……
　　罗脸色微变，伸手翻过海贼魁武的身躯，撕开衣衿，数道渗血的红痕映入眼帘。
　　果然，全是鞭伤。
　　那鞭痕似厉鬼的爪印，缠绕左胸和腹部，腹前外侧壁变形，左肋季完全塌陷，脏器损伤严重……
　　他立刻明白这人约莫在三分钟前才遭受攻击，内伤如此糜烂，不久就会一命呜呼。
　　所以，有谁还在这里……不，是她，海贼船长口中的那位「灾星」还在这艘船上。
　　罗看向船艉，海贼是从那片帆布后面冲出来的，破掉的帆布不断随风翻动，溅血的布条在倾斜的甲板上幢幢回转，犹如一种不祥的昭示。
　　罗悄无声息走近，感觉不到帆布后方有任何动静。
　　『魔、魔鬼，老子要毙了妳这灾星！』
　　莫非她死了？
　　不，应该还活着；否则海贼船长不会那么慌张。
　　手中的剑刃出鞘，斜椼帆啪的一声被横空劈开，疾风似喧嚣的冤魂掠过罗的身影，灌入敞开的艇甲板。
　　天上的云层又放出闪电，照亮甲板上散乱的索具，以及救生艇旁的漆黑坑洞。
　　『死婊、子……妳竟然又跑上来！』
　　啊，她是摔下去了吗……
　　罗踩过迸裂的甲板，来到坑洞旁边。他突然想通了，登船的时候，那一点被雷声掩盖的微响，就是撞破甲板的声音。
　　只是，这坑是有多深？他竟然望不见底。
　　「船长！」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响起，罗回头就见弗斯朝自己跑来。
　　「船长，我们在三层甲板发现一个女孩。」弗斯喘着气报告，「女孩已经半死不活了，但还有意识。」
　　「她在这下面吗？」罗指向甲板的破洞。
　　「不……她在边舱的医务室，不过按血迹来看，她之前确实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弗斯手托着下巴思忖道，「而且她是一路撞破二层舱板架，摔在三层舱的内通道，这样都摔不死，简直不可思议。」
　　就是她了。罗觑着底下的晦暗，忽然向船员伸手：「手电筒给我。」
　　闻言，弗斯应了一声，没问原由就依言照办，他察觉到船长接过手电筒的动作很快，于是耐不住疑惑斜睐一眼对方的面色：「船长，你是不是想救她？」
　　大海似翻云覆雨的宿命，人在濒死之际，哪怕是再荒谬的希望都能带来一线转机。
　　而船长正是她救命的稻草。
　　「要不要救得等见到本人再说。」罗撇清旁人多余的联想，「我先下去了。」
　　「下去？可是这里没扶梯……」弗斯才把话说一半，就听到皮鞋敲了两下甲板，只见船长纵身一跃，身影消失于风雨凄凄的甲板下。
　　「……直接跳下去了。」
　　弗斯语无伦次，上头重云如盖的天空沉沉欲坠，他上前两步来到陷落的甲板边，大喊：「跟着血迹走！萨文在那里等你！」

　　船员的喊声透过舱间的破洞往下回荡。淅沥冷雨坠入无光的阴暗，罗站在通道内，感觉自己踩着一摊液体，浓烈的血腥味在这里缭绕，他打开手电筒，照亮脚边——
　　折断的横木板与船梁散落一地，断木的边缘尖利如倒竖的刺勾。罗举着手电筒，迅速照了一圈，都血迹斑斑的。
　　哗啦……
　　他挪动步伐，搅乱足下漫淌的积水，那是一汪被雨水稀释的血泊。他的鞋尖指向血迹延伸出去的方向。
　　她踏过自己滴落的血珠，往这方向走了。罗细看那鞋印大小和间距，她身形纤长，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七的区间，体格应该是……精实。
　　她扛下撞击；却仍然起身行走，身体素质想必不一般。
　　但是……行走对她而言十分痛苦，她何必这么痛苦？
　　难道她在找寻什么？
　　罗循着她的脚步而行，右侧舱壁上残留着她的血手印，显然她是伤得太重，得扶墙摸壁才能迈出下一步。
　　步子愈来愈乱，手印遽然滑下舱壁，看来力气尽失的她双腿一软，再也站不起来了。
　　甲板上不再有滴落的血珠，取而代之的是拖行的痕迹。
　　她很虚弱。
　　很乏力。
　　她就这么拖着身子，拐入十五步远的边舱。
　　望见血迹的尽头后，罗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边舱，半敞的木门飘来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人的脑际，使各种事物的印象接连侵占罗的思绪——里面有渗漏的血品，洒出的药物，附着消毒水味的床栏、隔帘、枕被……。
　　门牌上的「医务舱」三字如同遗落的昭示，罗推门步入，门轴的戛然长鸣似震颤的金属弦丝，将房内的死寂一下子绷至最高点。
　　雨天的曦微日光从窗口透射进来，药品、急救设备、被震飞的抽屉全数摔出，是船体遭受强烈撞击后的混乱景象。
　　「船长，她在这里！」
　　开放的手术区映入眼帘，萨文醒目的卷发红艳似火。
　　罗踩过横躺的柜子，大步迈向边舱深处的手术床，那简陋的手术区洒满一地鲜血，浓烈得发黑的色泽令罗不由得眉峰聚拢：「病人状况如何？」
　　「她还醒着，有心跳也有呼吸，但呼吸不正常。」守在少女身边的萨文迅速汇报，此处只有两人周围的甲板称得上干净；倒是手术区的隔帘被整片撕下，染着血污堆放在翻倒的器械车旁。
　　少女像浸过血水的纸片一般倒地不起，全身沾着大量的血。
　　罗用指头捻了几下她的衬衣边角，温度冰冷。「低于人体常温，这不是她的血？」
　　「保存组织的冰箱门被震开了，这大部分都是输液袋摔破流出来的血。」萨文握着少女发颤的手，目光扫向一边染红的隔帘，「我一到场便看见她浸在血泊中，附近的血水都被我擦干净了。」
　　萨文打量了一下罗的神情：「船长，刀再不开，她连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我知道。」罗不急不徐地唤出Room，淡蓝的气旋自掌心扩展开来，罩住面前的伤患。
　　「扫描！」

---

作者有话要说：　　註解补充：
1：帆椼是桅杆上挂橫帆的一根橫杆，並且設有升降索，讓帆椼沿著桅杆升降。
2：血品是指由人类血液為原料制备，用於医疗输液的製品。血品包括：全血、血液中的各成份、血浆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