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明德学院》九喵喵

116、消息

　　贾瑚见贾赦趁着酒气撒火，恐贾琏白挨了打，忙将人拉起按进椅子里，又拉着贾赦坐好，沉声道：“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何必动怒？”
　　这些年因着贾瑚以科举在朝中做官，贾赦在他面前总有几分不自在，每当贾瑚认真说话时他便沉默，现如此一说，他便歇了劲，坐下道：“你瞧他哪里记着家族大计！”说完愣了愣又道：“你好歹看中其他家的，勉强算得上高门大户，纵使不能结亲，我也算你心气高。你竟看中那王子胜的闺女！若不是祖上积德攒了点家业，他家早连饭都吃不起了！好容易出个王子腾，官还是咱家给的。他家现在除了钱还有什么？他嫁闺女能陪嫁多少？”
　　贾瑚听着话不像，就要说话，谁知慢了贾琏一声，贾琏不服反驳道：“咱家竟还贪图媳妇嫁妆吗？若我要靠媳妇嫁妆过活，我也不算能为！”
　　贾赦立刻指着贾琏鼻子骂道：“刚勉强中了个童生就来反你老子了！连前十都没中还敢对你老子大小声？”
　　贾琏还有几分不服气小声嘀咕着：“我是分到了臭号才得了十一。单凭学问，秀才不在话下。”
　　贾赦气得又要起身打他，被贾瑚拦住，只扭头哼哼，狠狠灌了两杯凉茶。
　　张氏道：“咱不图媳妇嫁妆，只图她身份、学识、人品。你莫怪父母不讲情面，那凤姐儿论人品、论学识，都堪当大家妇。只是无奈咱家你们这一代、你们孩子一代，甚至你们孙子一代都实在不能与王家结亲。母亲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其中利害你要记着。索性你现在还不大，心思不定，又是科考重要，到你十八我再帮你相看，说不定那时候你又换了心思了。”
　　贾琏看看父母兄长，无一人支持他的，只觉心痛憋闷，闷声应了，蔫蔫地回去了。
　　贾瑚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对张氏道：“琏儿头一次动心，我怕他转不出来。”
　　张氏叹道：“单论论人品相貌，那凤姐儿与咱们琏儿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又性情爽朗恣意，我也很是中意，只可惜出身王家，王子腾接了咱家的兵权。两重天看着呢。天意弄人！”
　　贾赦嗤道：“那凤姐我也见过，打小的就掐尖要强。那小眼一瞪，比男人还威武！就你儿子那怂样，只怕今儿娶了，明儿就让人家骑头顶上了。”说着又斜眼看张氏道：“你不是总爱读书人家吗？翰林院里谁家有女儿你去寻摸啊！”
　　这么些年，张氏深知他在太子顺利登基后心里恐怕早就怪罪上当年不让他接济太子的决定，对上她总是时不时阴阳怪气一番。所以张氏也不在意，只点头应着：“确实该如此。咱们家又不差钱，熬过两代人就能给子孙后代留一条安稳之道。”
　　贾赦哼哼两声，碍着贾瑚在便没继续。
　　贾瑚劝着父母歇下，回头想去找贾琏再说上一说，到了贾琏的院子，只见院子里的灯火早就歇了，独留贾琏卧房窗口还闪动着昏昏暗暗的烛火。贾瑚便到窗下敲敲窗户，等了半天不见人来开窗，便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关乎你和她的名声，你真要我这样隔着窗户说？”半晌就听里面有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贾琏来到窗前道：“你莫要说了，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贾瑚便叹口气压低声音劝慰道：“人生本就难得知心合意的人。你现在割舍不下，我也不逼你。可你细想，你可有承担娶她带来风险的能力？这里可有上意的猜忌！你可有护她的决心？哪怕被她娘家所累？等你走上仕途，你能应对她娘家和咱家立场的不同？”
　　窗里传来翻身的声音，贾琏的头碰到窗框发出的声音分明。贾瑚继续道：“大事不说了，只说小事，比如，你俩性情可相合？你惯爱与人嬉笑，常呼朋唤友游玩，对钱财更是散漫，她可能习惯、容忍？你素来爱美，身边小厮丫鬟又都挑出挑的要，她可能不因此心生猜忌，或因此你二人生了嫌隙？你学习需有人督促，又并无争强好斗之心，学院排名总是不上不下，而据我所知，她可都是名列前茅！她可能不在意你考试排名？若她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要你读书争第一，时时督促你，你可能不对她不耐烦、不因此与她失心？或者有人拿此事来说笑，笑你女强男弱，你可能保持心态平和？诸如此类，这些虽是小事，可日常生活就是由这些磨合。”
　　贾琏闷声道：“可我就是心悦她。哪天不见她总是挂念！”
　　贾瑚叹道：“你才十五，就算家里同意了，你要娶她也得等几年。你看你还在长个，她比你还小，你若心悦她，必要忍耐。”
　　贾琏起身将窗户推开，借着月光看着兄长的眼睛可怜兮兮求道：“我可以等！只要哥哥帮我说话！”
　　贾瑚道：“你也把我刚说的那些仔细想想，思量清楚了。左右一两年里你不能娶妻，就当是考验吧！若到时你仍决心不变，我自然会帮你说情。”
　　贾琏立刻高兴了，就要说话，贾瑚又道：“但你必要答应我，她十八之前，你必要忍耐克制，不能露出丝毫风声。你是男子，世人知道了顶多笑你年少慕艾、风流多情，可她是女子，一两句调笑就会被毁了！”
　　贾琏闷声道：“自我发现心悦她，我顶多就是去学院帮忙，每次见面都有一大堆同学校友，还有女子学院的教导嬷嬷，不会传出什么的。”
　　贾瑚却道：“那为何你嫂子看出来了？你嫂子是知道咱家不能与王家结亲，所以不往她身上猜，但也发觉你看中了某个女学生。你嫂子能看出的，别人也能看出，你嫂子不会去猜的人，别人却会去猜！”
　　贾琏心一慌，难道竟不能再见她了吗？“她不是也经常被二太太接来玩吗？别人再不会多想的！”
　　贾瑚摇头：“你心思都写脸上了，谁看不出来？你若真心对她，就不要再去了。否则与那没有责任心的浪荡子有何区别？”
　　贾琏心乱，既不甘心不能再见又有些害怕害了凤姐，只能闷闷地应了。
　　贾瑚伸手拍拍他肩膀：“既然知道什么才是对的，那就耐住心性。你现在能克制住就是在为自己争取。若心仍乱，就多在科考上下功夫。”贾瑚说罢就走了。
　　贾琏却立在窗口发了半天呆。
　　等贾瑚回到院子，白婉儿便问，贾瑚低声与她说了，且嘱咐道：“若以后你见他俩有接触，打些掩护，莫让别人看出来。或者将他二人隔开。”说完又自嘲道：“我总感觉自己成了王母，亏我自诩疼他！”
　　白婉儿垂目，想到刚刚听自己的丫鬟从别处听来的张氏原本想与贾瑚议亲的人本不是她的话，又见贾瑚神情有几分遗憾，这遗憾是在遗憾什么？细微的酸涩浮在心头，眼眶一热，竟有泪涌上来。她忙转过头，嗓间刺疼，稳了稳才应了。
　　贾瑚捏捏眉间鼻梁，起身洗漱去了。
　　待二人躺好，贾瑚像往常一样揽着她入睡，黑暗里怎么也睡不着的白婉儿伸手摸着贾瑚的脸轻声问：“你心悦我有几分？”
　　贾瑚迷糊间捉住白婉儿的手往唇边一按亲了亲，将人搂得紧了紧。
　　白婉儿憋回去的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婆婆一开始想要的儿媳妇不是她又如何，自己的丈夫是君子，未定亲前绝不会像贾琏这样自己相看女子。她就当她是贾瑚一开始就想要的媳妇就行了。她不能钻牛角尖。那个长舌头的仆妇必是安了坏心想挑拨大房。什么与其等到婆婆因她不生育塞人，不如自己提拔两个通房更放心的话更是不安好心。
　　白婉儿凑过去吻了吻贾瑚，与他贴得紧紧地睡了。

　　过了有半个多月，李祭酒上了一个奏本，举人做官必须有国子监两年履历的规定便成了定局。此条举措一出，人心浮动。
　　国子监并不是有了功名就能进的。按照李祭酒新出的规则，以往恩荫的不动，又放宽了招生条件。除了廪生可报名外，若秀才连续两次岁考都能考前三等，便也可报名国子监；举人入国子监也放宽，只需进行一场入学考试，考试合格便可入。这便是打算从秀才就开始争夺生源。一般来说，秀才岁考评等级优劣，分六等，且只有一二等的才有资格参加乡试。以往也只有一等的廪生才有资格报名国子监，可现在放宽到三等，便是只要秀才岁考合格便可报名。
　　明德学子里也有一部分举子动了心思，他们考了几次会试不中，正对科举心灰意冷，摇摆不定，听得举人入官必出身国子监，便生了退学入国子监的想法。对此，郑回一一应了，且多退少免地结算了他们的费用。
　　赵衍本对这些人多退少免学费毫无异议，可是当真的有人来申请免补交费用时她却生了好大的气。要知道，凡是少学费的均是当初怜惜他们家境困难，允许迟交、分期交，甚至在一些费用上给了很大优惠。她原本以为学院这样为学子着想，这些学子会更对学院有感情，在为了能以举人入官不得不入国子监时，会羞于启齿。
　　“这多退少免还是你提出来的，怎么人家按你定的规则行事你又生气了？”郑回拿出密码本准备翻译刚从湖陵寄来的电报，见赵衍气愤愤的样子忍不住笑她。
　　“我是没想到竟有人毫无愧色！”
　　“那你到底想让他们怎么办？科考，他们举人就到头了，想做官，就必须进国子监。若进国子监，就得从明德退学。咱们制定的退学规则就是这样，怎么你还要人家非得补上？你这样不就自我矛盾了吗？”
　　赵衍气得瞪了两眼，坐下道：“若是像周宏他们那样，自己主动提出补交，我免了他们的费用，我心甘情愿，甚至还能再帮他一帮。可陈晖他分明已经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只他那部连载小说的稿费就能还上，可他竟然连提都不提！甚至算账的时候生怕我少算了他上个月他刚还的那二两银子！强调了三遍他只差五两银子学费没交了！这样的心性，若真做了官能是好官？”
　　郑回将翻译的电报递给赵衍，劝道：“这样的人也做不成官。别为了几两银子气坏自己。”
　　赵衍接过电报一看，心里一吓：“小鱼儿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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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学官在任三岁，两试诸生。先以六等试诸生优劣，谓之岁考。一等前列者，视廪膳生有缺，依次充补，其次补增广生。一二等皆给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则廪、增递降一等，附生降为青衣，六等黜革。继取一二等为科举生员，俾应乡试，谓之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