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野心勃勃的我》纫佩江蓠

3、第 3 章

　　翌日，拜亚姆城东集市
　　阿尔杰握着昨天那个贵族女孩给的淡水珠，打算找个店铺卖掉。
　　风暴教堂对于他们这些小孩子的照看方式非常粗放，大概和教士几乎全是男性有关。通常，除了提供基本的食宿和教育外，管事的人不会干涉他们的活动。
　　普通孩子除了玩耍，有上进心的会多念念书；而少量的非凡者预备役，则会去锻炼自己的特殊力量。
　　自从掌握了深潜的能力，阿尔杰就经常沿着港口航线训练自己，抓鱼算是意外之喜，偶尔还能捡到一些船员或旅客不慎落入海中的失物。

　　这座城市船只往来频繁，遍布坐拥金山银海的海商和一夜暴富的海贼团。事实上，有时这两者很难区分。海商可能是洗白的匪徒，贵族的白手套；海盗也可能在漫长的航程中摇身一变，扮作商团登陆销赃。
　　而拜亚姆——这慷慨之城，张开双臂拥抱所有来访者。也正因如此，无数财富在此流淌，洗净肮脏的血污，“干净”地流向大陆。

　　很多时候，阿尔杰打捞的东西是说不清来路的，也很难有个光明正大的去处。他很快摸清了这里的生存规则，并结识了专做偏门生意的商户。
　　他们能为卖家省去很多麻烦，也并不在乎来售卖东西的是什么样的人，唯一的坏处是抽水很厉害。
　　而阿尔杰的收成是无本生意，他自己又还是个孩子，没有别的渠道，这里对他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集市的店家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如无必要，绝不去探寻客人的背景，避免引来麻烦事。
　　于是阿尔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海盗团的外围成员，与他们打交道。

　　黑水酒吧的店老板马修，他的老相识，是一个退居二线的老海盗。阿尔杰猜想他从前在船上时兴许也有些地位，因此还能在没有战斗力之后负责打理地盘、保障后勤。
　　和平时一样，他在店里的某个角落喝着廉价的麦酒，眼眶和鼻尖都泛着常年酗酒的病态红色，是个半睡半醒的老酒鬼。
　　“我来了，这次的货不错。”
　　阿尔杰熟练地拉起宽大的上衣下摆，解开腰上缠的布条，从系好的小包里掏出几样东西。
　　他人小力微，却因为非凡力量的缘故能在水底待很久、视觉等感官也更敏锐，所以能找到别人发现不了的小件饰品。
　　摆出几个素净的戒面、银制或铜制的帽饰，还有被罗塞尔大帝推崇的玳瑁框太阳眼镜，都一一按照以往的默契完成了交易。最后，阿尔杰摸出那粒莹白色的淡水珠放在桌上。
　　“这个能换多少钱？”
　　马修凑近了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回答：“这倒是个好东西，我出10苏勒。”

　　10苏勒？
　　和这些人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时刻存着心眼儿，以往的物品价格是在一次次交易中得到过确认的，但珍珠？阿尔杰此前还没有捞到过这样的东西。
　　他装作懂行的样子反问道，“这可是上好的成色，难道只值这点？老马修，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找专打首饰的西蒙问问，没准他能给我个更合适的报价。”
　　“这你就不明白了。”马修发出嗬嗬的难听笑声，解释说，“这里是拜亚姆，一个海港城市，技术高超的人都会去采颜色更漂亮多变的海珠。
　　“你这是颗淡水珠，如果卖到南大陆倒是能出个好价钱，可在我们这儿就不行。我只有卖给次一等的大商人家的女儿，或者再贩回本土去，很难出手。”
　　道理是这样的，不过淡水珠虽然便宜，像这颗一样浑圆光润、几乎没有瑕疵的，依然是十分难得的珍品。
　　狡猾的老海盗自然将价格报低了许多，留出充分的议价空间。他的心理底线是15苏勒。
　　阿尔杰半信半疑，与他讨价还价起来。经过一番没营养的争辩，两人最终以12苏勒成交。
　　马修心里暗笑，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再长大点儿，也可以去试试开蚌找海珠。你小子这个年纪在水里就灵活得像条鱼，往后再长长，一口气能憋得更久。我可是看在这个份上，才给你12苏勒的，以后别忘了我老马修。”
　　阿尔杰敷衍地笑笑，并不当真。他做这个活儿只是一时之计，稍大点就会被安排到各地处理事件，领的是教会发的工资。
　　到那时，他未必看得上这点小钱，也不好再和马修这样的商人来往。

　　卖完了东西，阿尔杰走到无人的角落，把零碎的钱币藏在身上各处，然后转出去到街边买了一小包烤面包和一罐风味浓郁的鱼酱，好像他本来就是来买东西似的。
　　推着小车卖蔬果的小贩在大声招徕顾客，杂货店主在整理铺面上的商品；做半掩门生意的女人打着哈欠走出来，同肉铺老板调笑；巷子里坐在家门口帮家里人糊火柴盒的孩子渴望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物，被母亲狠狠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瘪瘪嘴继续干活。
　　阿尔杰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继续一边警惕地观察并躲避着狭窄小路上并行的路人，一边思考自己的心事。
　　那个女孩的珍珠并没有昂贵到令他震撼的程度，这让阿尔杰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这只是她缀满了饰物的裙子上随便拽下来的、用于展示她能力的道具；最后给他时，她也没有流露出后悔不舍的情绪，可见她在家中对于财富是有一定支配能力的。
　　也许，还能用不值钱的知识从她身上获得更多……

　　滨海庄园内，对此一无所知的伊文杰琳正在塔娜的帮助下挑选礼服，为周末的宴会做准备。
　　塔娜家一直为奥古斯都家族服务，对工作内容和流程熟稔于心。她将伊文杰琳应季的礼服拿出来，按照她推荐的顺序用衣架挂好，放在可移动的落地挂架上给小主人看。
　　鲁恩的上层女性服饰通常色彩明丽，对小女孩来说更是如此。不过，由于母亲艾维利亚选了白色底色、主色调为绿色的裙子，伊文杰琳最好挑相近色系的。
　　伊文杰琳随手指了件水绿色的，它带着繁复漂亮的褶皱，袖子边缘的蕾丝相当精致。她脱掉宽松的午后茶歇裙，简单试穿了一下。
　　塔娜蹲下身为她整理下摆，调整系带的松紧程度，一边夸赞道：“小姐似乎又长高了。”
　　这件裙子还是从贝克兰德带来的，是不久前熟悉的裁缝刚制作好的，考虑到她可能长个子还放了点余量，几乎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搭配的纱织披肩和发饰也都是现成的东西，伊文杰琳选得很没有心理负担。在拜亚姆，她没有多少竞争压力，万都之都的制成品难道还能比不过边远的海港城市？
　　她心情轻松地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裙摆扬起，露出层层叠叠的纯白色衬裙。

　　宴会上衣香鬓影，女士小巧的软底鞋和男士的皮鞋富有节奏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到了社交年龄的年轻男女正在轻快的舞曲伴奏下相拥转圈。
　　作为主人的迪尔温男爵和艾维利亚夫人在第一支舞结束后，就不再下场，将展示的机会留给了更需要它的人们。
　　还是个小女孩的伊文杰琳在宴会的前半段任务最繁重。由于迪尔温夫妻目前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姑且算是唯一合法继承人，需要和本地的行政官员和领主见面。
　　迪尔温是国内派来的国务大臣，作为总督并统领军队。同时，负责管理罗思德岛一应事务的还有一名财政大臣和四名顾问官员。
　　无聊的大人们开始夸赞庄园的美观、食物的丰盛、主人的财富和权势，以及孩子的聪慧文雅。
　　“伊文杰琳，多好的名字！”财政大臣道格拉斯·莫里森是个鲁恩北方人，因为学识出众被派来管理土地税收和商务。
　　伊文杰琳好奇询问：“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道格拉斯笑眯眯地举杯，并告诉她，“在第四纪的时候，那意味着福音、传递好消息的信使。”
　　“哦，我的出生给爸爸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
　　迪尔温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语双关地回答道，“你的到来，让我拥有了新的力量。”

　　成年人不会苛求一个十岁的女孩坚持整场宴会，伊文杰琳很快被带去自由活动，顺便吃点东西。
　　餐桌上准备了传统风味的牛肉、羊排、炖菜，还有本地特色的海鲜，大量的红酒和专门为女人、孩子准备的低度酒。
　　伊文杰琳用蜜炙的烤猪肉、奶油焗龙虾和清爽的白芦笋填了填肚子，捧着本地风味的莓果汁饮料小口小口地喝，一边东张西望，看家里的厨师有没有把甜点端上桌。
　　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孩子走过来。领头的男孩最年长，大约十四五岁，身材修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个少年人。
　　“你好，奥古斯都小姐！我是科斯莫·莫里森。”
　　他是道格拉斯的长子，个性和父亲一样开朗随和，在这群孩子里是可靠的大哥哥。为了方便伊文杰琳融入他们的圈子，他特意来为她介绍。
　　这些人部分来自国内的摩尔、沃森、斯图尔特等家族，少部分是本地的大族洛佩兹、冈萨洛。
　　伊文杰琳将人脸和名字一一对上号，认真打招呼致意，礼节无可挑剔。
　　母亲对她的培养一直很精心，伊文杰琳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作为主人，她很自然地引领新朋友们去品尝自己喜欢的菜肴，以此为突破口打开话题，很快与其中两个小姑娘熟络起来。
　　科斯莫一直静静地观察着，适时掌握谈话节奏。在看到伊文杰琳和女孩子们聊起了衣服和游戏后，他顺水推舟地引走了男孩子们的注意力，不动声色地把他们分开。
　　伊文杰琳和新结识的朋友说笑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令人不适的窥探目光。
　　她借机走了两步，转头去看，可惜只看到大人们拿着酒杯交谈，庄园内和临时雇来的仆从们穿梭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宴会终了，宾主尽欢。
　　一家家的马车载着主人从灯火辉煌的庄园离开，急急的马蹄声一连串儿散落在修得平整的道路上。平民区的人们早已陷入酣睡，半梦半醒间略带不耐地翻身。
　　天空中红色的月亮高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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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货币参考原著1金镑=20苏勒，1苏勒=12便士，1便士=4RMB购买力，为了方便我大致按
1000,50,5块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