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野心勃勃的我》纫佩江蓠

4、第 4 章

　　周一是固定的洗衣日，这周滨海庄园的洗衣女工们任务格外繁重。主人贴身的内衬、可拆卸的袖边和领子全需要水洗；而出门穿的衣物则视面料情况而定，用各种复杂方法处理灰尘和污渍。
　　针对不同污渍用盐、柠檬汁和松节油清洁的技巧并不是雇来的人能立刻学会的，因此负责这一工作的是从贝克兰德带来的熟练工。
　　薇拉的任务就是如此。
　　她是个细心稳重的姑娘，受夫人的贴身女仆、庄园的女管家维娜推荐，被选中带到拜亚姆。
　　伊文杰琳那天扯下来的珍珠是在个显眼的地方，很容易发现端倪。
　　“难道有人偷了小姐衣服上的珠宝变卖？”薇拉觉得以自己的逻辑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小贼犯下如此愚蠢的罪行。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雇来的新人，随后将事情如实上报给了维娜和塔娜。

　　一粒珍珠并不贵，但如果庄园里有一只家鼠，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维娜有些恼火，这样的情况过去从未发生过，按照常理推断，问题必定出在新雇佣的本地人身上。
　　她要揪出这手脚不干净的老鼠。
　　十几苏勒的小事还不足以惊动艾维利亚，她完全授权给女管家，只提出一点，“既然是伊芙的东西，让她参与进去吧。人要支配财富，就得对自己的所有物负责。”

　　维娜盘算好了一系列手段——先将雇工们分批约谈，鼓励他们告发彼此的不规矩行为，挑几个尤其过分的倒霉鬼开除并上报工会，震慑其余的人。
　　开除的部分可以交给伊芙小姐，让她来建立权威。省得不长眼的家伙以为她是个孩子，就可以随便动她的东西。
　　带着全盘计划的维娜向伊文杰琳汇报，收获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哦，没有什么小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掉了。”
　　维娜错愕，迟疑着开口：“小姐，您的宽容是宝贵的，不必浪费在一个窃贼身上。如果您已经知道是谁，可以直接指出来，我会遵照您的意愿处理。”

　　她在说什么？
　　完全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的伊文杰琳一头雾水，思忖了好一会儿后才明白维娜的思路已经完全走偏，她又再次重申：“确实没有。维娜，是在去码头散步的时候丢的，它可能滚到水里了。”
　　她随口编了个谎话，表情诚恳。
　　精明的女管家从她那故作轻松的神色和语焉不详的话语判断，这恐怕并非实情。但小姐不愿意说，维娜也不方便再追问，只能这样回复夫人。
　　艾维利亚知道后，在晚饭后通知女儿。
　　“本月的零花钱会扣去这部分。虽然金额不大，但是粗心需要付出代价。”
　　伊文杰琳露出个乖巧讨好的笑，顶着母亲看透一切的目光，强装镇定地回了房间。
　　妈妈看起来没有完全相信，却不打算追究，这事儿大概算是糊弄过去了。
　　怏怏不乐的伊文杰琳躺在床上。
　　出门的裙子明明只穿几次就会丢掉，物尽其用不好吗？现在只能直接用零花钱了……希望那个阿尔杰的消息能价值高点。

　　伊文杰琳并没有不开心太久，她的日程非常充实。
　　离开贝克兰德来到拜亚姆的她未来不会有合适的女子学校就学，只能按照传统风暴信徒家庭的规矩，请老师上门授课。
　　简易的启蒙交由父亲迪尔温亲近的下属，他们大多也是贵族或职业官僚出身，学识不差。教导上司的孩子本身也被视作拉近关系的手段，对于一些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算得上一个美差。
　　但由于他们都有公职，课程需要被安排在老师的空闲时间。
　　此外，伊文杰琳还要充当夫人外交的道具，和母亲一同参加本地领主夫人之间的各种茶会沙龙。

　　时间很快又到了周四，在军队时就担任迪尔温副官、同时也是伊文杰琳体术和骑术老师的亚兰·菲利普来接伊文杰琳出门。
　　亚兰是个金棕发色的高大青年，他的眉骨高高隆起，显得眼窝格外深，看人时总有些审视的意味。他话不多又要求严格，而且能直接把报告打到父亲案头，伊文杰琳很有点怵他。
　　知道他受父亲要求来接自己出门，伊文杰琳连去哪里都没问，早早地做好准备等在庄园门口。
　　她心里有些懊丧，怎么偏巧是周四出门，这样就不能借机去找上次那个“水手”男孩索要新的消息了。
　　可惜这位老师从不通融，恐怕不会答应途中带她去目的地以外的地方。
　　见到他走来，伊文杰琳乖巧地施礼。
　　亚兰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小姐很准时，我们出发吧。”

　　伊文杰琳曾经对他试过用能力，却发现在不用贿赂手段的时候，这位老师的意志很难受到影响。而贿赂他的时机实在不好找，对其他人屡试不爽的招数，在亚兰这儿完全行不通。
　　他从来不接伊文杰琳的东西，有时候她真怀疑老师知道那是发动的媒介。
　　伊文杰琳腹诽，一边钻进马车车厢，坐定后终于还是没忍住，从车窗内探出个脑袋，问骑马侍立在一旁的亚兰：“老师，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补习班。”
　　啊？
　　伊文杰琳几乎忍不住要去摸摸耳朵，看自己是否听错了老师的回答。
　　补习班这个古怪的词是因蒂斯的罗塞尔大帝生造出来的新单词，但很符合他设计的课程的性质。伊文杰琳知道它的含义。
　　拜亚姆有什么补习班可上的？
　　她只敢在心里嘀嘀咕咕，却不敢多和亚兰说话，顺从地坐好，等待马车缓缓启动。

　　马车一路从庄园经过城市中心，又向边缘驶去。最后，一行人拐到了一栋外表平平无奇的小楼前。
　　亚兰敲了两敲车厢壁，一下子惊醒了昏昏欲睡的伊文杰琳。她快速整理了一下仪表，在老师搀扶下跳到地面上，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
　　“就送你到这里，时间到了我会再来接你。”
　　伊文杰琳困惑地走上台阶，抬手按门铃，余光瞟见老师和家里的马车缓缓离开小巷，觉得这件事透露着神秘的气氛。
　　来开门的是个书卷气的男子，穿着合身的衬衫和西裤，头发打理得相当整齐，是位在拜亚姆难得一见的绅士。
　　“请进吧，奥古斯都小姐。”
　　伊文杰琳心想，也许他就是补习班老师。“您好，先生。请问我应当如何称呼您？”
　　“你可以叫我霍格尔。”
　　“好的，霍格尔老师。”
　　女孩熟练地拉近关系，跟在他身后向楼上走。室内的装潢风格很简洁，没有多少体现主人品位的物品，这与她见到霍格尔的第一印象不相符。
　　二楼的小客厅中间有张长长的大桌，旁边摆着六张椅子。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板子，上面用大头针钉着许多照片，多数是人像、少数是建筑，毫无构图可言，并非追求美观而拍摄。
　　地上，大量的书籍被随意堆放，垒成一摞，夹杂着少量报纸和手写笔记。
　　看来这并不是他的私人住宅，而是一处办公地点。
　　“平时，我们这里是一家侦探事务所。固定成员有八位，分别负责分析和行动。今天因为行动队外出，只有我留在事务所。”
　　霍格尔的介绍似乎正符合伊文杰琳心头涌现的疑问，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颇感新奇。但是新的问题很快又冒出来，为什么父亲要让自己来一家侦探事务所学习？

　　“请坐吧，时间有限，我们马上开始课程。”
　　伊文杰琳茫然落座，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这位老师既不寒暄，也不对课程做说明吗？
　　正想着，她的纸笔被霍格尔轻轻按住，制止她落笔记录。
　　“很抱歉，这堂课上的所有知识，如果你不能保证以只有自己知道的符号记录，那你最好用脑子记下来。”
　　伊文杰琳忍不住争辩：“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规矩。”
　　霍格尔的脸上露出温和又包藏深意的笑容：“相信我，当你听完这节课，你会考虑开发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笔记符号。”
　　说着他转过身，在墙上的钉了一张白纸，提笔写字。
　　非凡者。

　　伊文杰琳的瞳孔瞬间放大，但是之前观察敏锐的霍格尔却不在乎她明显的反应，直接开始了授课。
　　他简单科普了非凡者通过喝魔药晋升序列的方法，并告知了22条途径中，风暴教会已知的序列名称和能力描述。
　　“而你所在的家族——奥古斯都，所掌握的就是仲裁人和律师两条途径。”
　　伊文杰琳大为震惊，“难道家族的所有人都是老师您所说的非凡者吗？”
　　“不，事实上对于你们奥古斯都，只有极少部分的成员会选择走上这条道路。”霍格尔看着学生不解的表情，为她解惑，“你很奇怪为什么大家不愿意拥有超能力？这就涉及到接下来我要谈的第二个话题——危险与平衡。”
　　他拿出准备好的一系列图片，从古老的画作到近来才有的相片，一一罗列在伊文杰琳面前。
　　上面描绘了各种扭曲诡异的生物，有的密布毛发几近兽形，有的浑身皮肤裂开肌肉鼓胀成眼睛的形状，有的则干脆是一堆狂乱的线条或是大团的恶心粘稠液体……
　　看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伊文杰琳就感觉自己好像被攫住了呼吸，想要尖叫又被巨大的惊恐压抑，身体本能地想要躲避，向后蜷缩进椅子。
　　“这些……是什么怪物？”
　　霍格尔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图片收起来，转身点燃了一支插在烛台上的蜡烛，然后将它摆在桌上。清新的月亮花和深红檀香散发出安抚人心的味道，这使得伊文杰琳得以更快地平静下来。
　　然后，他才回答道：“这些全都是人，是失控的非凡者。
　　“所有非凡者都像在暴风雨中行船，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海。所以，不要自矜于你过人的力量和智慧，它们会给你带来不可想象的灾难。
　　“如果你不能很好地控制灵性，一旦失控，你不仅会葬送自己的性命，还可能危及身边的亲友。除此之外，神秘学的世界里有各种邪恶的力量，不断地引诱盲信者行差踏错。
　　“七大正神教会的非凡组织就是为了对抗失控者和堕落者。而这间所谓的侦探事务所，就是你的家庭所信仰的风暴教会下辖的代罚者组织。”
　　最后，他告诫这位年幼的学生：“这门课程没有考核。但是你需要明白，凡是在超凡路径上失败的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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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说不通的都是穿越者罗塞尔大帝发明的，计划通
顺便，2020年了怎么晋江审核比我17年连载那会儿慢那么多啊？发布之后要等至少两个小时，显得我存稿箱预设的19点自动发布好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