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余》俞逸之

11、第 11 章

　　吴若愚踏进西餐厅就看见孟思瑶在那儿比划，挨训的服务员一脸苦相。

　　“你差不多得了，把他说的跟蔫茄子似的。”

　　孟思瑶剜了她一眼，一脸的不待见：“你不干活别说话，卖什么好。”

　　吴若愚把手提袋往孟思瑶怀里一扔，说：“那我也卖你一个好儿，之前帮我搞装修费心了，辛苦哈。”人又顺势往椅子上一瘫支使服务员，“给我找点儿吃的吧。”

　　服务员得救，一溜烟儿跑了。

　　基本识字儿的都知道这购物袋出自哪家，孟思瑶就跟拿着烫手似的，摆桌上供三牲一样，郑重掀盖儿看一眼却又立时炸了毛。

　　“你真有钱烧的！小两万买这一个玩意儿，钱不会留着还房贷啊？”

　　吴若愚跟久贫乍富的地主一样摆摆手：“不差这点，真缺钱了家里能掏出来变现的。你别废话，不要我就拿回家自己背。”

　　孟思瑶眼睛转了一圈把包捂回怀里：“这包也不是你风格。”

　　吴若愚塞根薯条到嘴里：“看你这出息，现在比以前过得还抠，能不能不这么亏待自己？”

　　孟思瑶把东西放好，抬头说：“你个甩着尾巴撒欢的单身狗哪里知道中国老母亲的艰难，我那两个碎钞机盯着，他爸压根指望不上，不得精打细算么。”

　　诚然她俩基本都跳出了工薪阶层的范畴，然而孟总依旧觉得生活不易。她一想到置换房，小儿教育问题还有一堆破事儿，就觉得心浮气躁真想闭眼一抹黑睡死。

　　“所以你也别说我单身狗，单身狗到我这份儿，多少人求之不得。”

　　孟思瑶咬牙，憋半天憋出一句。

　　“你别说嘴，打脸太快就像龙卷风，我等着看你倒霉。”

　　吴若愚不以为然抬起下巴，“那你可有的等。”

　　“你闭嘴吧，赶紧给你上饭打发你走，你在这儿就是惹我生气。”

　　吴若愚摇摇脑袋：“女人，你的名字叫过河拆桥。我是偶尔不做人，你是真的狗。”

　　这包是出了环保跟周晴分道扬镳之后，吴若愚直接去了百货大楼买的。

　　“我发个地址和时间给你，晚上周总请几位领导吃饭，你得去。”

　　她当时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掂起一个包对着柜姐儿说：“就这个，要绿的啊。”

　　“什么绿的？”对面问。

　　柜姐了然。

　　吴若愚换了个手：“没跟你说话。老天爷不亏待我们，环保这边的领导跟那边区长还有点关系，有百利无一害。”

　　方菲站政务大厅排着队，捧着电话说：“我去，天降大吉之兆。”

　　“所以陪好了。”

　　方菲领了任务，挂了电话看着队伍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午休之前能不能排到。”

　　吴若愚主要目的送包，次要目的蹭饭。吃完饭抹抹嘴就走，连句话都没有。

　　孟思瑶看着她贱嗖嗖的背影，心想要不是刚收了一个包，看我不用水杯砸你后脑勺。

　　.

　　吴若愚刚回公司曹严华就立马冒了出来，像是晃悠半天了。

　　“吴总，您看标书，这个……”他就像被撵了二里地的兔子，抖着毛搓爪张惶地看着吴若愚。

　　“小曹……不至于。”

　　她从方菲抽屉里掏出条巧克力递过去，“兵来将挡，见招拆招。”

　　曹严华接过巧克力握在手里，看着吴若愚稳如泰山的样子，沉闷地点了点头。

　　方菲如果在，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戳穿吴总薛定谔的不紧张，吴总最会装，其实她可能比你还紧张！

　　第二天一大早，吴若愚看着等在华源门口的曹严华，笑出了声。曹严华眼圈比乌鸦都黑，脸还发白，吴若愚都担心他开标途中晕了菜。

　　“你这一晚上兴奋得没睡着？”

　　曹严华魂游天外，跟老式大头电脑似的反应慢了好几秒：“吴总，我紧张啊……”

　　他摸着装标书的行李箱，仿佛身家性命都在上面。

　　吴若愚惊讶于曹严华的胆子之小，说道：“气场决定幸运值，你第一回跟鼎懋pk吗？谁怂就先输了。”

　　接着进了开标现场定睛一看，华源架势还挺足，七八位专家严阵以待，几个工作人员忙来走去。鼎懋的人也到了，没看见赵琪臣，只有巩雪在那儿跟苏部长嘀嘀咕咕。

　　巩雪比吴若愚年龄小一点，说她是销售经理吧，赵琪臣这使人的方法又不太像。

　　曹严华看着这俩人若有似无的进行身体接触有点尴尬，他别过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吴若愚也看见了，皱了皱眉。

　　她没怎么跟巩雪打过交道，不太清楚这人的做事风格。

　　曹严华对上吴若愚的眼神，想起业内对巩雪的风评，眨巴眼睛说：“嗯哼……方式跟咱们不太一样。”

　　吴若愚脸色不太好，职场上各出奇招比这还过分的也比比皆是，但这过于明目张胆了。

　　“呀，吴总，曹经理。”

　　这巩雪跟苏逸征叽咕完，扭头看见吴若愚和曹严华，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

　　吴若愚实心实意夸了一句，好看。

　　站边上的曹严华跟进了盘丝洞一样，扭捏得不敢看又自己闹个大红脸。

　　“巩经理，你们赵总呢？”吴若愚挑着眉发问。

　　巩雪走到跟前站成丁字步扭了个姿势，做作地“咯咯”笑了两声说：“赵总躲您呢，他怕到时候我们中标了您面子上不好看，这不推我过来了么？”

　　她还往前一步，盯着曹严华说：“到时候曹经理可不能为难我。”眉目含情，真挚走心。

　　曹严华脸上见汗，他扛不住这样的。

　　吴若愚一拍巩雪的肩把人推远：“也没准回头你被赵总为难，我先说声对不住。”

　　巩雪又被拍回了下风，气哼哼瞥了曹严华一眼，走开了。

　　吴若愚扭头问：“怎么回事，看上你了？”

　　曹严华都快吓尿了：“吴总，您可别寻我开心，我可扛不住这美女蛇。”他是男人，他一败涂地。

　　想了想，又觉得在女领导面前这么说话不太好，他咬咬牙找补。

　　“吴总，我也没别的意思。为了业绩都很拼的，反正蒋部长要是女的，我……我我，没准也能冲吧。”

　　吴若愚视线在曹脸上转了几圈，说道：“别说蒋章不是女的，他要真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爱好，有万分之一成功的机会我也得把你绑个蝴蝶结送过去。”

　　曹严华头秃，心说当领导的果然都没下限。

　　他签了到交了标书，回来给吴若愚看手机：“吴总，第四家。”

　　吴若愚把名字发给方菲。

　　方菲回复：ok。

　　达信的韦明觉看她忙活完，坐到身边问：“今年你们还行？”

　　吴若愚见是他，态度很尊敬地欠了欠身，说道：“韦总，您东西都交好了吧？您知道的，我们业务重心有调整，代理品牌方面的营业额不一定能赶上去年。”达信的江湖地位还有，然而已经对盛祺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但她对韦明觉还是很佩服的。

　　韦明觉才四十多居然就有了白头发，他看着对面的大屏幕悠悠说道：“都是暂时的，有舍才能得，周总心里有数，她厉害着呢。”

　　而后韦明觉指着一个人问吴若愚：“认识么？”

　　那是第四个公司来的人。

　　吴若愚摇头：“没摸出路数。”

　　“现在市场也乱了，什么公司都想分一杯羹，东西质量参差不齐，正经做东西倒快被逼得没活路了。”

　　吴若愚看看他，没接茬儿。

　　达信牌子做了这么多年，东西质量也算中上。没倚仗自家江湖地位把行业洗个牌，市场占有率反而越来越萎缩。偏偏韦明觉还是个上门的女婿，老婆后面一堆扯后腿的娘家亲戚，夫妇还都和气不爱翻脸，这可就没辙了。

　　当年还没离职的周晴拍着桌子跟韦明觉说：“韦总，您脑子清醒点吧，这么搞下去，公司迟早散花！”

　　有韦明觉在的达信倒是没散，然而得力的部下走得七七八八，翘脚等吃饭的亲戚倒是一个都没挪窝。

　　“T&Z的东西太贵，没有家底的企业用不起。但是鼎懋横向比起来，就有点价格优势，性能到底差点儿。”

　　俩人还在交谈。

　　“可说呢，这就得看华源怎么取舍。”

　　“我们的产品目标客户群不是华源这种的，我也知道基本没戏，但是总想过来试一试，不然不死心。”

　　吴若愚心想韦总也挺难，看上去整个人倒像是五十出了头。

　　开标还得一会儿，她低头小声跟韦明觉咬耳朵：“韦总，您也没少给盛祺帮忙，我有些话，您姑且一听。”

　　韦明觉点点头。

　　“公司成立初期用亲戚太正常了，周总原来也用。但是时间长了跟不上公司发展速度，人又邀功争宠，被她咔嚓了。”

　　韦明觉一愣，抬头看了吴若愚一眼。

　　“您心里也有数，绝症拖着是死，直接拔氧气管还更痛快些，达信没您立时玩儿完，您甩了达信自己干，还清净。当然，还要不要治，从哪儿下刀怎么治，您自己说了算。”

　　韦明脸上带了点感叹：“小吴，你真是，比你们周总还敢说。”

　　吴若愚一笑：“您别觉得我不怀好意出昏招坑人就行。”

　　接着时间到了，走开标流程。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居然没有现场评标环节。华源唱标之后就让人回去，说是结果会挂网通知。

　　苏逸征对着几个公司解释：“评标时间太长了，你们在这儿等几个小时也是浪费时间，明天就挂网，回去等就行。”

　　巩雪面上有点点得意，韦明觉没啥太大反应。

　　工作人员和专家组一走，现场瞬间就空了。

　　曹严华看向吴若愚，吴若愚脸色阴晴不定地起身：“先走，晚一会儿你再跟蒋部长探探口风，我现在回公司找杨总。”

　　那第四家公司的人起身晃荡着出了门，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她十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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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驴牌挎包小2w差不多
吴总勇 见谁都不怂 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