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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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来了没，是谁传开去的？”
他眼底泛青，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这几日根本没好好休息过。
王汉也是胡子邋遢的，他低声道：“是一个猎户，从一条隐蔽的小道偷偷溜进山里打猎来的，他有些拳脚功夫，平日猎惯了东西，躲匿本领也很强，所以兄弟们没有发现他。”
“罢了。”谢扶瑾面沉如水。
他转头，看向一旁临时从邻县召集过来的仵作，指着地上正验着的几具尸骨：“这几个也同之前的一样？”
“大人，死亡时间俱是五年前。”
几个仵作验了一天一夜都没验完，脸色皆是极差，同时也带着不敢置信，“从牙齿生长及磨损程度和颅骨上推断，年龄都很小，这三个皆是十二三岁上下，这个……这个估摸才四五岁。”
入行多年，饶是自诩和死人打交道惯了的老仵作，这两日也被眼前的惨状骇到了，才多大的孩子呀。
折磨死不说，还将尸体浇筑于庙墙之内！
这凶手何其残忍！
四五岁？
谢扶瑾盯着那具残缺不全的小小尸骸，眼睛通红，他背部肌肉紧绷，死死握紧拳头，力道之大，连修剪平整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可他好似浑然感觉不到疼痛，指甲狠狠划着掌心，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
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他袖中滑落下，隐没进草里……
不远处的王汉面露担忧，他知道，大人定是又是联想起旁的事了。
他忍不住上前道：“大人，您累了，当下仵作还在验尸，您还是先回去歇息一阵再来查案罢。”
谢扶瑾陡然回神，他深深地望了那具稚嫩的尸骸一眼，果断抽身离去，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后，他没再将情绪带进这案子里。
这桩事件出来后，不必想都知道后头有多少事需要他处理，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宣泄这些没用的感情上，倒不如加紧审理此案，还这些无辜的孩子，与其家人一个公道！
“顾耀祖还是不开口？”他快步朝马匹走去。
“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似是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谢扶瑾冷笑，“让唐麒去查他暗地里的关系，明面上摆着的也给我去查！一个也别放过！”
“您是说他……”王汉愕然，一个小郡太守背后也有暗手吗？
谢扶瑾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有没有暗手他不知道，但想要靠旧关系在牢里舒舒服服待着，在他这里想都别想！
“传令下去，江夏郡的牢狱，除了大理寺的人，其余的旧老鼠一只都别放进来！此外，先不必行刑，叫人将被褥和饭食统统都给他收走！”
他想起前几日那些稚子的证词，淡漠道：“反正饿几天人也不会死，拉的话叫他随意。”
“是。”王汉咽了口唾沫，不管最终顾耀祖有没有定罪，在他管辖的地方出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他都难辞其咎。
谢扶瑾拉起缰绳，胯.下的棕色骏马小步踱着，忽而，他转头问：“事情查得如何了？虽都跳进了水里，但只要人活着，总归是有踪迹的。”
“查……是查出点什么来了……”王汉瞄了眼谢扶瑾。
“嗯？”头一次见他如此吞吐，谢扶瑾一把收紧缰绳，转头蹙眉望向他。
然而这次王汉却面露古怪，“就是……还需佐证。”
“说。”
他纠结地凑过去，附耳对谢扶瑾小声说了几句话。
一张如玉般俊美的脸庞骤然紧绷，谢扶瑾眯起狭长的眼眸，他想起了那封昨夜收到的从京都发出的加急密函……
须臾，他平静地开口：“那就去瞧瞧，本官正好还有事情要去找他。”
声音辨不出喜怒，但王汉知道，大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他打了个寒颤，不禁在心里为那个刺头默默点了根蜡烛。
“驾！”谢扶瑾扬鞭，掉头往城郊的方向赶去。
***
坊间那骇人听闻的消息，贺青也听说了，他派韩云查明之后，便显得有些沉默。
只是沉默过后，倒也没有插手去多管。
人都不知腐了多久了，还能怎么样？再如何也不能活过来了。
他一向只插手活人的事情，尤其是战场上的活人。
术业有专攻，还死人公道的事情，还须得交给专门的人来处理。
不该管的事，他向来不会去管。
他瞧了眼头顶的天气，春和景明，天气清朗。
拿了一套昨日赵旭从街市上新买的笔墨纸砚与画具，从外头用膝盖顶开破旧不堪的门板。
甫一开门，便有一股些许发臭的血腥气夹着药味迎面扑来。
他眉宇微蹙，虽然在战场上，他早已熟悉这股气味，但也不代表他爱闻。
视线在屋里血肉模糊的人身上转了一圈，乌糟糟的头发遮盖了他整个脸，看不清面容，若不是从几根间或飘起的发丝判断此人还有气息，指不定还以为是个死人。
贺青只扫了一眼，没再去管他，他的视线放在了屋子里唯一的小方桌上。
小方桌断了跟脚，如今用石头垫着，上头摆着一根凝着血的带刺长鞭、一根粗长的木棍，还有些未干涸的血迹和水渍。
他面露嫌弃，长臂一挥，扫落了木棍和长鞭，随后瞧着水渍与血迹，懊恼地开始找起了抹布来，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目光在那人不知沾了什么液体的衣服上一顿，更嫌弃了，终于，他长吸了一口气，一把脱下外衫，很没耐性地往桌子上抹了几把，随即往后一甩，扔了。
他吹吹桌面，摆上了画具，随即铺开一张画纸，嘀咕道：“不就是张画像嘛，简单！”
他咬着笔杆，回想起少女的模样……
嗯，皮肤较为白皙，眼睛好看，嘴巴……嘴巴也挺好的，眉毛，眉毛也长得不错……想着想着，他的鼻尖突然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脑海中巧笑嫣然的少女，瞬间如云烟般消散。
他的脸猛地下拉，怒气冲冲朝后头刚上完药的人道，“你知不知道，你打断了我的思路！”
恨恨瞪了一眼，也不待人回应，他直接扛着桌子来到了外头。
空气清新，鸟声啾啾，阳光淡淡地铺洒在他的画纸上。
一切都是那么地宜人。
这环境，也还行罢，他满意地点点头。
蘸了点墨汁，提笔，他深吸了一口气，下笔，然而笔尖在离纸面不到毫米的距离急急停了下来。
他的脸皱成一团，手心忽而沁出一丝汗意，脑袋空空，这……要先画啥来着？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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