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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故事/one-bite 第八章 猫(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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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得到资格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不够。我还没把你咬杀...你还能说话。
[“哈哈哈哈...”]
年长者的笑声宛如傍晚寺庙的钟鸣。清晨的阳光穿过林间树木翠绿的枝干,照射在那人头顶的斗笠上,素色的袈裟在微风中发出簌簌沙沙的细响。
年少者不满地举起了浮萍拐。
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感慨佛祖的幽默感罢了。贫僧一生驯服的豺狼野兽不下万匹,哪曾想,尽毕生之力都无法驯服你这只狼孩。”]
我不需要你的驯服。我本来就过得好好的。
老和尚嘴角斑白的胡须上扬。
[“也罢,也罢~时候到时,你也终将会接受他人。贫僧悟道不深,这条命你想要,就送给你吧。”]
他脸一沉,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你就咬杀了他?”
银发青年握着笔,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文件。对方试图假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却忘了,眼前这个文件早在半个小时前就被签上了“Gokudera”。
“是啊。”他斜倚在厚重的红色绒布窗帘上,借助背光隐藏自己的表情,“弱者被强者吞噬,自然界的生存法则。这是双方都认同的东西。”
披着西服外套的肩膀微颤,缠绕着绷带的脖颈在光照下显得格外诱人。
“也是。”语气中的落寞怕是说话人自己都没能觉察。
对方终于是打算换一份文件。
散落的银发被捋上耳侧,上帝的宠儿微偏过头,露出轮廓清晰的五官,金属质感的眼镜滑落至鼻尖,任由绿琥珀般璀璨的眼眸在纤长的睫毛下勾取窥视者的魂魄。
每次欣赏如此美景,他每次都会在心底疑惑——旁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对那人的美貌熟视无睹的?
自己只需一眼,就忍不住要将其占为己有。
“你文件也批得差不多了吧?”云雀直起身子面向办公桌,“已经接近11点一刻了。”
厨房不久就会送餐过来。
细长的眉微皱,狱寺不耐烦地闭上双眼:“等一下,我要看完这份文件。如果你肚子饿了,就先去吃吧。”
“然后当你吃饭的时候,我又得放下碗筷把你抱到病床上——因为你‘肋骨骨裂不适合剧烈活动’——何苦呢?”
“...我可以在办公桌上吃饭?”
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表情在下一秒就变得岌岌可危——银发青年冲他搞怪地吐了吐舌头。
“是是~我明白了~”放下钢笔的对方顺从地张开双臂,“那么,拜托你了,‘专业护工云雀恭弥大人’~”
他立马一步上去敲了那人额头:“我说过不准再这么叫我。”
“那你也不用敲得那么用力啊,暴力狂!”
“那你也得长记性才行!”黑发青年加重了语气,左手穿过对方腋窝轻托背部,右手拍了下依旧钉在地上的小腿,“抬脚。”
裹在白色蓝条纹病服中的小腿不情不愿地仰成45度角,任由他的右手触碰银发青年微弯的膝盖,并借此托抱起整个人。
“嘁!我过不了两天就要痊愈了,到时候...哼!”19岁的岚守在他怀里怪里怪气地抱怨。
“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把你咬杀。”
平抱着那人向病床走去,20岁的云守毫不留情地回嘴。
狱寺几乎又气又笑:“哇!云雀,你这面瘫什么时候学会毒舌了?”
【面瘫?】
一瞬间,云雀清楚听到了火焰在脑海中熊熊燃烧的声音。
他将手上的负重放到病床上,不动神色地瞥了对方一眼:“你要是再吵,就不止是‘毒舌’了。”
即使不能用武器(拐子)攻击,令狱寺隼人“生不如死”的方式他也多的是。
明白过来的“病人”立马抿上嘴唇,缩在被窝里安分地宛如一只猫咪。
【这样就好。】
云雀坐向另一旁的病床,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已经到第四天了。
原本他只打算在病房中呆到狱寺隼人醒来。
原本来说,按照彭格列的晴属性人员配置,狱寺的伤根本用不着静卧这么久。
然而他被小婴儿摆了一道。
“晴属性的治愈能力对骨伤没有太大效果。要是肋骨碎片割伤器官,你们就等着失业吧!”
彭格列的医师们在狱寺病床前站成一排,哆哆嗦嗦地向其复述“不能出院的理由”。
“岚守大人...您可能,要平躺一个星期了。”
“不行!彭格列那么多文件我要怎么看!?”
医师们齐刷刷地看向他的病床。
“我拒绝。”&“不行!”
他们两人意见出奇得一致。
一排白大褂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下,最终决定一个接一个向他们提建议。
就是在这过程中,云雀忽而发觉——不行,无论哪种方法都没有他亲自上场来得靠谱。
彭格列的机械总是故障百出,让他人触碰自己的目标又令云雀心生不快。
【只当是还上辈子的债吧。】
他在银发青年震惊的注视下答应了“要求”——毕竟他从不是个“会照顾他人的家伙”。
狱寺隼人不知道的是,与“自我中心”相比,云雀更在乎的是维护自己所有物。
一日三餐的近距离身体触碰,怎么能交给其他人负责?
小婴儿定是吃准了他的这块短板。
而云雀在心底也不由得承认,这几天来,自己正越来越心急。
不止一次,扯下那块绷带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牙齿蹂/躏对方那柔软皮肤的触感,在朦胧灯光下倔强认真的迷人脸庞,总会时不时冒出来扰乱思绪。
他不知道自己离变得像那天晚上一样情绪冲动还有多远。
若不是因为反抗,他只怕早已犯下大错。
欲望面前,即使是“浮云”也无法自由。
“喂——云雀。”
“干什么?”丹凤眼男子从书页上抬头看向声源。
“那个收留你的僧人,真的,死了吗?”
哦?
他眉头轻挑:“很在意?”
“...不是。纯粹无事可做而已。”
经过5年光阴,银发男子已经学会了伪装情绪。但无论如何伪装,还是改不掉把真实情感直接写在脸上的习惯。
这点,他记在心里暗自庆幸着。
“已经死了。”云雀淡淡回应,观察着对方眼神,赶在落寞浮现之前又再次开口,“去年秋天刚刚圆寂。闭眼之前看着农田笑得很满足,你不用担心了。”
“...诶?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把他‘咬杀’了?”
【真的信了啊~】
他嘴角挂起微笑:“我确实把他视为生命的‘斗笠’咬杀了。因为这个,老头子没少向我唠叨呢,‘光着头出门太不方便了’什么的。”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啊...”银发青年长吁一口气仰面躺在了病床上,后知后觉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真是,你这家伙...云雀,下次再这样我可饶不了你啊!”
云雀收回眼神,故作正经:“放心吧。我可受不了男人流眼泪的场面。”
“嘁!我...我才没有...你这家伙烦死了!”狱寺用枕头盖住了表情,“别再盯着我看了混蛋!”
他特意将书页翻得“哗哗”响:“我才没有。”
“哼——!”对面病床上的那人索性背过身不理他,粉色的耳廓在白色布料下显得格外显眼。
【意外地可爱呢。】
他的胸口涌上了温暖的情绪。
[“去彭格列呆三天吧,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
同意小婴儿提议的刹那,云雀就感觉什么东西改变了。
自己距离什么事物正越来越近。
一个他生命中从未接触过的事物。
【会是什么样呢?】
丹凤眼男子眼角有了笑意。
他真的很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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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宿舍,他只感觉心里乱糟糟的。
自动门在他面前打开,又在他身后关上。
没开灯。
是还没回来吗?
“算了…”先别去管这个吧。
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少年拉开座椅直接瘫坐在上面。
“啊——累死了。”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就算是他也会感觉负担很重啊。
【又是京子酱,又是大哥,狱寺君还那么生气…而且小春也是…真是,我还只是一个国中生啊——!】
抱住脑袋任由自己将所有力气发泄出来,阿纲感觉自己内心几天来头一次真正得到了放松。
事情太多了。
本来大家都因为大战在即压力巨大,饭都吃不好不说,还要平衡每个人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要准备好作战状态几乎不可能的吧?
幸好,不知是老天垂怜,还是类似于里包恩说的“困难之后一定会有转机”——总之,在一片混乱之后,还是有了收获。
并盛河畔的草地上,女孩夕阳下轻柔的笑容与声音温暖了他的内心。
[“那孩子感觉在害怕呢。”]
享受着与暗恋对象间难得亲密氛围的他回过神,宛如解开世界真理的科学家般跳了起来。
[“就是这个!京子酱,谢谢!”]
[“嗯!阿纲君,加油!”]
[“是!”]
自己一路飞奔,迎面的风将头发与衣摆吹得乱七八糟,脸上挂着狂喜,在旁人看来就像一个精神病人。
可他不在乎。
他们都不懂自己得到了什么。
现在的他可是个人生赢家!
【终于成功开闸了!】
黑暗中,粟发少年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嘴角因脑海中小狮子的雄姿不住上扬。
终于能够追上大家的脚步了!
【按照正一君说的,接下来要关注的就是“形态变化”了。】
明天可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十代目?是您在那里笑吗?”
“狱寺君!!!你在啊!”
条件反射地一跳,阿纲差点从座椅上摔下去。
【不要突然出声啊!】
一直以来静静躺在下铺的少年闷闷应了一声:“…嗯。惊吓到您十分抱歉十代目。”
“不,最开始也是我不好…”一时不知说什么,阿纲从座位上站起身,挠了挠后脑勺,“狱寺君,你还要休息吗?需要我出去吗?”
“不不不!不用出去的十代目!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嗯。那我去帮你把灯打开。”
“好,麻烦您了十代——等一下!请不要打开灯!”
“额?!”
棕发少年收回在电灯开关上的手,后知后觉地回过头。
原本黑压压的寝室一瞬间被节能灯白色的灯光笼罩。
“是还要休息吗,狱寺君?”
银发少年在床上慌里慌张地翻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呃嗯....吗,差不多是这样吧。”
【“差不多”是什么回答啊...】
暗暗吐槽,阿纲迈步走近了床铺:“狱寺君,是修行太累了吗?”
现在按照基地时钟来看是下午4点吧,跟眼前这个少年平常的睡觉时间相比早了好几个小时。
一向万事拼命认真的“怒涛之岚”,如今也会感觉累了?
“.....嗯。”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应了一声,似乎觉得不够,又紧接着补充,“十代目,你放心,今天草坪头和蠢牛的训练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虽然草坪头那家伙打了您一拳——这点真的很令人生气——我还是会认真负责指导他未来的战斗方式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彭格列重要的战斗力。我现在只是,有点累。过会儿休息之后会继续去练习的......”
“没事的,狱寺君。觉得累了就休息吧。”
他坐到了床沿,表情若有所思。
“这几天,因为跟‘女孩子们’的冲突,大家都累坏了...虽然这么说有点自以为是吧,我觉得,既然是因为未来的我的原因大家到了这里战斗,我就有责任照顾好所有人。无论是京子酱和小春她们的情绪,还是狱寺君你们这些家族伙伴们的感受,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你不用因为自己那时候生气向我道歉的,狱寺君,我知道你这样是因为重视我啊。同样的,你也不用因为休息什么的向我请示什么啦;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黑手党啊彭格列之类的东西...大家都是伙伴喽。不要这么在乎其他的东西,也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说完,棕色死鱼眼的少年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吗…不过这也只是我有些天真的想法啦,毕竟果然对国中生来说做一个家族的首领什么的…”
“可以做到的!”
“唔!”他被对方中途插入的话语吓了一跳。
【话说听声音应该…】
阿纲默默抬头,果不其然发现银发少年已经不知何时从床上盘腿坐起正对着自己。
混血种少年白皙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伤口中渗出的血丝因摩擦被抹开;怎么看怎么都令人感觉很痛。
可当事人却没事一样,墨绿的眼睛闪着让人完全无法直视的光芒:“十代目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因为十代目是最了不起的BOSS!而且,如果觉得为难的话,还有我这个十代目的左右手为您分忧!您完全不用感到自卑的!”
【啊啊,果然…】
又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之类的东西。
眼前的银发不良少年什么时候才能不去在意这些东西呢?
“彭格列啊,左右手之类的先不谈——狱寺君,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良少年的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脸——而这时阿纲才注意到——不只是脸上有伤,银发岚守的双手手腕上还有明显的淤青。
“谁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他的语气听起来近乎呵斥。
狱寺显然注意到了。
不良急忙放下双手拉扯衣袖盖住伤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尽可能地避免直视自家首领的视线:“...呃...那个就是....呃...我跟....瓜..打了一架...然后...打输了....那个淤青就是不小心打到书架上时留下来的啦。”
“.....十分抱歉十代目...因为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避免让您看到...”
【什么啊,原来是瓜啊...】
阿纲不知怎么地松了一口气。
“太乱来了——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就是了。”抱怨着,他看向想要争辩的对方,忽而做了个决定,“说到匣子,狱寺君,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今天成功开匣了。”
狱寺花了一秒钟消化信息,下一秒,便激动地抓住阿纲双肩将他晃得双眼发花:“终于成功了吗十代目!大空匣成功开匣了!太棒了!我就知道十代目您是可以的!我马上去告诉里包恩桑他们这个好消息!”
“等一下啦狱寺君——!”粟发少年按住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无奈于对方急性子的同时,由衷地为那喜悦的表情感到高兴,“谢谢。但是在这之前,先让我去医务室找酒精给你伤口消毒。”
“这个问题是小事啦...”
“不行!”
“狱寺君,你总是不把自己的事情当回事。既然你想当我的左右手,就理所当然地让我关心你吧。”
一双绿眸直直望着他。
直到他出门前狱寺都没再反驳什么。
一向要强的银发少年只是抱了抱他,说了句“谢谢您,十代目”。
【虽然瞪眼皱着眉头,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凶神恶煞的,狱寺君心里其实很单纯呢。】
走在地下基地走廊的阿纲心里暗暗感叹。
不知不觉,自己也开始习惯于这个不良少年的脾气了。
由最开始的感到害怕与麻烦,逐渐变为了理解体谅。
算不算是成长呢?
【谁知道~】
“那么,先去地下五层拿药吧。”
站在橙色金属电梯门口,阿纲按下了向上键。
电梯门不多久便打开了,看向门内的他正对上了一双黑色的丹凤眼。
“哟,阿纲。”十年后的迪诺前辈站在丹凤眼少年右侧,死命拽着一个直指自己咽喉的拐子,冲他咧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跟恭弥打得太入迷,不知不觉跑到你们基地来了。罗马里奥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哪里找我吧,哈哈哈哈...唔!.”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云雀的脸一沉,还未被制住的左手挥拐直指身旁黄发意大利人按住电梯按钮的手臂。
年长者自知不能躲开攻击,索性以进为退,抬手抓住对方手腕用力反扭。
【厉害!】
旁观的阿纲差点都没注意到云雀什么时候开始的攻击。
这两人总是以战斗的形式“训练”。指环战时两人对战之后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而这次看起来只有云雀前辈的衣服“挂彩”比较多——黑色校服下摆残缺了一大片,黑发少年从鞋面到脸侧都沾上了不少粉尘——相比之下,迪诺前辈那身军绿色大衣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
【两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啊...】
“你这家伙性子还真是烈啊。”迪诺尽力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冲门口瞥了一眼,嘴角拽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阿纲!抱歉,我就先上去了!”
“嗯!没事的,再见迪诺桑!”
英俊的黄发意大利人透过电梯门的缝隙冲他点了点头。
“待って...(等..)”
沉重的电梯门合上,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机器运转的摩擦声。
阿纲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刚才那个声音,是云雀前辈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