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狱故事/one-bite》二木宝元

10、故事/one-bite 第八章 猫（下）

　　少年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不良

　　并不是出于少年自己的意愿，纯粹由于，与银发不良有关的一切都那么聒噪。

　　繁杂琐碎的恶趣味金属饰品，四处挑事的大嗓门暴躁脾气，目中无人的频繁迟到和不良一直狗腿子般巴结的草食动物。

　　不良与不良周遭的一切都是少年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本是很简单的“咬杀—消灭”模式。
　　偏偏少年与不良间有了人情往来。

　　他本能地抵触咬杀有人情来往的家伙。

　　而且，与不良相比，咬杀那只羞辱了自己的凤梨更加重要。
　　反正不良什么时候都在，不是吗？

　　时间就这么快进到了一群人破坏他的学校的时候。

　　之前由于注意到熟悉身影的仓促逃离，他特意去“问”了小婴儿。
　　打着领带的不良看着比穿着校服时顺眼了不少。
　　这让少年在和小婴儿玩耍时忍不住问了不良的名字。

　　狱寺隼人。

　　用猛禽作为自己的名字，胆子倒不小。

　　小婴儿见他认识了不良，以人情债为由拜托他在战斗时能照顾一下几只草食。

　　其实原本没有人情债他也会去“帮忙”的。

　　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群人破坏校舍的行为了。
　　既然山猴子大王是敌对那方，把他们咬杀就行。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是否白给了人情债。

　　不良战斗时意外的可靠倒是个惊喜。
　　没白费他将指环打上二楼的力气。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赶走了入侵者。

　　视察修复完全校舍的他又一次向草食动物阐释了自己的立场。
　　却不想，被不良一句话顶了回去。

　　很好，之后就去咬杀你。

　　少年脸一沉暗暗下了决定。

　　那周六清晨他特意去了趟快餐店。

　　少年敲开门时不知道他会头一次尝到亲吻别人的味道。

　　他的本来目的自然并不是这个。
　　原本的他只是无聊了，而不良一直以来也确实表现得欠缺收拾。

　　少年只不过是完成未完成的事。

　　然而看到穿着懒散居家服的不良那刻，少年变了主意。

　　这根本不是适合战斗的样子。
　　这也根本不是适合战斗的场所。

　　况且，与不良战斗对少年而言并不会有多少乐趣。

　　与之相比，倒不如，用言语惹怒不良？
　　喜欢惹他人生气也是少年的爱好之一。

　　于是少年就这么办了。

　　看着不良情绪越来越激动，少年只感觉内心的虐待欲疯狂滋长。

　　太有趣了。

　　都到了这一步，却依旧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明明心里那么气，还是不肯选择动手。

　　究竟怎样才能触及底线呢？

　　少年带着兴奋不断挑衅。
　　不良的不满越积越多。

　　就在少年期待着攻击到来时，却被不良一把推开。

　　一个动作将少年的冲动推向了顶峰。

　　于是少年强吻了不良。

　　没有特别的意思，没有特别的感情。

　　只是一瞬间觉得不良因气愤微撅的嘴唇看起来柔软。
　　而触感也确实符合预期。

　　强行撬开的嘴里残留着橘子味牙膏甜腻的味道。
　　摘去繁琐饰品的衣服柔软顺滑。

　　让少年忍不住想要侵犯更多。

　　更多，更多。

　　让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快要窒息。
　　让这个不良因自己哀叹求饶。
　　让那双燃着绿焰的眼迷离。

　　离开时少年感到意犹未尽。

　　他之前从未知道亲吻一个人是如此享受的事情。
　　以至于那之后几天，他都在心里暗暗回味。

　　这是和他人战斗无法带来的乐趣。
　　战斗只有两种结局，胜利，或失败。
　　胜利后，战败者于他而言便失去了价值。

　　虽说战胜后会有短暂的满足感，与一个人呆在并中的无聊相比，还是微不足道。

　　而不良带给他的新的乐趣却好似永远无法令人生厌。

　　所以，得知不良没有上学的那天少年又一次去敲了那扇门。
　　门后却站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对方说狱寺隼人搬走了。

　　去找快餐店，名为平井青的高中生告诉他狱寺早就辞职了。

　　怎么回事？

　　少年四处寻找小婴儿的踪影，却一样找不见。

　　那群人失踪了。
　　拳击部主将在接待室里冲他大吼，责备他的冷漠。

　　与我何干？聒噪的家伙消失了才好。
　　少年冷言冷语将其打发。

　　从那天开始，草坪头的拳击主将开始每天绕日本岛找人。

　　山本武的父亲，草食动物的母亲和弟弟，外校女生的父母。
　　甚至于不良的姐姐。

　　这些人都来学校问过他一群人的行踪。

　　不知道。

　　这是他唯一能给的回答。
　　末了，最多加上一句风纪委员会正在竭尽全力寻找。

　　这是他能做的全部。

　　因为他并不了解这些人。
　　他只是认识。

　　真是麻烦的家伙，失踪了还那么烦人。
　　仰面躺在天台之上，少年眉头止不住地紧皱。

　　那种家伙，忘了不就行？
　　所以说他讨厌群聚。

　　只是，他还是被拉过去群聚了。

　　失踪许久的不良在危机时出现，周身多了成熟男人的气场。
　　让人一时震撼地移不开眼神。

　　三天时间，不良已经变得让自己不能小觑了。

　　这让他感到焦躁。
　　所有无法掌控的家伙都会令他如此。
　　让那家伙变成自己的东西不就好了？

　　“那个男人”的基地里也处处体现着这点。
　　即便副委员长和跳马瞒着他未来发生的一切，从细枝末节中他还是推出来了。

　　十年后的不良与“那个男人”关系不一般。
　　十年后的不良是他的东西。

　　真没用啊，居然之后又让对方选择了离开。

　　这种错误的选择他才不会做。

　　少年给不良的选项只有两个。
　　成为他的，或者，被他咬杀。

　　他不会再允许不良这么束缚他的感受。

　　若是不能成为他的，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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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样的个人史诗啊...】

　　听着对方话语的银发少年在心底吐槽。

　　中心永远围绕着“并盛”和“云雀恭弥式独善其身”，原来这家伙的生活这么单调吗？
　　他突然后悔当初嘲笑并中校歌老土了。

　　在单调闭塞的“并中高墙内”，校歌可是他们委员长唯一的消遣啊。

　　“狱寺隼人，你的回答是什么。”云雀恭弥依旧伏在狱寺上方，压制住他的所有动作。

　　或许是内心调侃时习惯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信息，原本一直沉浸在自我情绪里的黑发丹凤眼少年定睛，带着一种无语的眼神直视手下的“猎物”：“你刚刚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这是肯定句。云雀在陈述着事实。

　　狱寺不由得怀疑自己表情管理的技巧到底有多烂，就连云雀这个情商负数的战斗狂都能看透他的心理活动。

　　【别放弃，狱寺隼人！你可是曾经成功用骗术让眼前这家伙吃了一招“仙女散花”的男人！】

　　无视心底一个声音暗搓搓提醒他“可是那个战斗狂只用一只拐子就挡下了所有攻击”——那TMD他才不管——银发少年微微张大双眼，扇动着纤长的睫毛，嘴唇微撅，迎向上方的视线，试图以单纯无辜的表情来瞒骗过对方。

　　反正不过又是一个看上他天生外表的家伙，应该很好糊弄过去。

　　看到云雀表情的刹那他却瞬间破功。

　　那家伙绝对把一切都看穿了。

　　狱寺还是头一次见到以“哇哦~很有趣，你继续玩”的眼神看向自己这副表情的人。

　　云雀恭弥确实是在盯着他的脸看，可与其说是被外貌吸引，那家伙更像是在收集什么有趣的数据。

　　【...不行，不能再让云雀这么盯下去了。】

　　再耗下去他会想把眼前这家伙杀了，而彭格列在choice战前无论是少了他还是云雀都不行。

　　可这张脸真的是让他越看越气！

　　一直观察着他的丹凤眼少年露出了微笑：“你在心里演完一整部歌剧都没关系。在回答那个问题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狱寺就差直接冲云雀翻个白眼。

　　要不是因为那个问题，他哪里需要想这么多？！

　　成为云雀恭弥的所有物，或者，被那人咬杀。

　　哈哈哈不好意思他哪个选项都不想选呢~

　　现在的他双手双脚都被压制着，根本无法战斗。

　　大战在即的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因为被暴力狂打成全身骨折无缘参战，即便十代目不介意，他狱寺隼人自己也难再自称“十代目的左右手”。

　　至于“成为云雀恭弥的所有物”，他才不要。

　　无论如何都不要。

　　“你心里做好决定了。”一直盯着他看的云雀不知又从哪儿得出了这个结论。

　　【只能试试了。】

　　银发少年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张冷静严肃的面容：“我得说，这是我收到的最不像样的一次告白。”

　　“你像别人那样直接了当地说‘我喜欢上你了，请跟我交往’不就行了？干吗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有那么一瞬间，云雀看起来确实在重视这个问题；只是下一秒，丹凤眼少年又换回了原本的臭屁表情：“根本不一样。别人的是‘请求’，我是‘选择’。而且，我可没说自己喜欢你，狱寺隼人。只是感觉不赖罢了。”

　　“嘁，我就知道。”

　　“知道了就别再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你选哪个结果？”

　　混血种少年露出了蔑笑：“哼，我现在的处境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所以是同意——嗯？”眼角捕捉到两侧多出来的事物，黑发少年脸色一沉，“看来你是想被我咬杀啊。”

　　“知道了就别再说废话。”狱寺双手各抓一枚炸/弹，被对方压制住的手腕上青筋暴起。炸/弹赶在云雀跳出范围前扔了出去。

　　【YES！命中！】

　　终于挣脱束缚的银发少年倚在书架上，嘴角咧出一个自豪的笑容。他可不是白白被称为SOMKING BOMB。无论哪件衣服外套里，他都藏了炸/弹。这样一来，即使是在面对被人束手束脚的危机情况，他也能扯动袖口的钢琴线拿到炸/弹。

　　在□□上混，留好后手可是基本常识。

　　【不过这次要不是因为云雀对“告白”的话题意外认真，只怕很难找到机会。】

　　被书脊压制住的右手倒是其次，左手手腕上的压制意外地有些放松呢。

　　云雀很在意这个？嘁，谁知道。

　　“喂，云雀，怎么不吱声了？两枚炸/弹还不至于伤到你吧？”

　　一边盯着烟雾迈步向书架中间的走道移动，狱寺一边点燃火焰摸向身侧的匣子。

　　双手手腕因为战斗狂的怪力已经留下了淤青，两条腿也感到有些麻木。

　　更别提周围两侧的障碍物都是珍贵文献。

　　【实在不适合战斗。】

　　原木书桌前的烟雾散开，丹凤眼少年精瘦的身影两侧多了一对燃着紫焰的拐子。

　　“咬杀。”

　　两个字，不知是命令还是目标。

　　野兽的身影穿过烟雾直冲他而来。

　　【哼，果然没事吗。】

　　亮出两面SYSTEM C.A.I的护盾防卫左右侧，狱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岚焰与云焰混合的无限增殖轨道束。紫色的云焰包裹着红色的岚焰在书架中间的走道里划出一个美丽的一字，随后如根系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增殖。

　　从未见过狱寺那场战斗的云雀显然被这诡异的光束怔住。来不及用刺猬型匣武器防御，丹凤眼少年唯一能做的只有抬起双拐将头脑防护在攻击之外。

　　爆炸的冲击震倒了一排书架，也将黑发少年击得连退几步。

　　“哇哦~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跟我一样属性的火焰。”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紫焰环绕的罗刹嘴角因兴奋上扬。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用瞄准镜定位着对方的位置，狱寺手上燃起晴焰伸向腰侧，“被自己属性的火焰打中的感觉怎样？”

　　“谁知道呢。”

　　“谁知道——唔！”巨型刺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侧。

　　【直接把书架撞穿抄了近道吗？】

　　抬手尽力用护盾抵挡来自两侧刺猬夹击的他瞥向书架——那早已只剩书籍的残骸。

　　什么书籍爱好者啊。

　　终于抵挡不住两侧夹击的银发少年仰面弯腰，背部着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紫色的刺猬如旋风般呼啸着从他眼前向两侧冲去，最终砸到墙壁上停了下来。

　　还未等狱寺喘口气，一只拐子已抵在他的咽喉：“你输了。”

　　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耗尽体力的他止不住地咳嗽，无奈苦笑：“是啊。”

　　所以这就是他的结局。

　　躺在书籍的残骸中被一个完全不懂人类社会常识的暴力狂用拐子咬杀致死。

　　跟为了十代目战死相比实在不怎么光荣。

　　可是，不知怎地，狱寺看着拐子，内心释然。

　　或许，从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跟云雀免不了一架。

　　风纪委员长和不良少年，究竟怎样才能将一场实实在在的战斗一直等到现在？

　　看不上他的实力？别开玩笑了。

　　一个人从9岁开始就在黑手党混饭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他一直以来对云雀的挑衅，就是想争一口气也说不定。

　　自己一向重视的同伴感情在那人眼里不过只是“群聚”二字。

　　自己明明就站在那人面前，明明在撕扯着喉咙大喊，却无法被看到。

　　...可恶，今天情绪怎么跟个女人一样？他可不想变成蓝波那种爱哭鬼。

　　“杀了我吧。”

　　望向那人背光的脸庞，银发少年轻声呢喃。

　　既然战败了，就愿赌服输。

　　对方却迟迟不肯下手。

　　“你到底在干什么？玩弄我吗？看着我这种表情觉得很有趣吗？”

　　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脸侧。

　　“你在干吗？”

　　“你哭了。”对方答道，声音毫无波澜。

　　【我哭了？】狱寺这才感到泪水留在皮肤上的温度。

　　他居然真的在云雀面前哭了。

　　太丢脸了。

　　那只手拍了下他的脸：“不准再想那些负面的东西。你这副表情看了就让人烦躁。”

　　“...这算什么。混蛋，连我哭的权利你都要抢走吗？”

　　“谁知道呢。如果可以，我还是更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哈，这又算....？！”

　　对方用嘴唇堵上了他的话语。

　　不似第一个那样猛烈，却也足以让狱寺心律不齐。

　　宛如一段平静的钢琴曲，一键一键击打在胸口。

　　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狱寺隼人，我选择不咬杀你的理由很简单：你的眼里没有战意，这点太过无聊。”

　　“我放弃让你成为我的东西了。圈养的动物没有血性。”

　　“与之相对的，我或许可以学着去了解‘喜欢’是什么东西。”

　　“那么，再见。”

　　银发少年仰面躺在一片狼藉之中，胸口因刚才的亲吻大幅起伏。

　　这段时间不知跑到哪里去的猫咪蹭了蹭他放在身侧的手。懒得起身，狱寺索性抓住猫脖子将其拎至自己胸口：“你这家伙一直以来都躲到哪里去了？主人在受难你却在偷懒，太不讲义气了吧。”

　　“喵~”猫咪闭上红色的大眼睛扭过头，一副赌气的任性样子。

　　“你居然还生气了。我跟你说我可是——哇啊啊啊啊！”

　　毫不意外地又被抓了。

　　【抓完人又擅自回到匣子里去了...真是，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任性脾气。】

　　摸着伤口坐起身，他忍不住左右环视刚才的“战果”。

　　一个好好的阅览室就这么废了。

　　将尼二，真是不好意思，又需要你来修了呢。

　　不，他才不要去想关于云雀的事情。

　　【喜欢什么的...】

　　低头沉思良久，银发少年摸了摸脖子，表情隐藏在刘海构成的阴影之中。

　　“啊啊，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得斯德哥尔摩了。”

　　喜欢云雀恭弥什么的，他才不要呢。

　　无论如何都不要。